第66節(jié)
“等我一下。”英喬也覺得不對勁,拼命的追了上去。 只是裕王趕來這里的時候,房間里空無一人。他根本就沒看見騰芽在哪。 倒是英雲(yún)站在外頭的廡廊下面,滿面倦容,好像心里有什么惆悵化不開一樣。 “凌夫人,請問您看見騰芽了嗎?”裕王難掩焦急之色。 “并沒有。”英雲(yún)幽幽嘆氣:“房里留了一封信,說她先回宮了?!?/br> “什么?”裕王頓時就懵了:“那可不行,夫人,騰芽自己這時候回宮,肯定會遇上危險的。本王懷疑宛心公主的失蹤,和這件事情有撇不開的關(guān)系。夫人,您還是讓人趕緊去把騰芽接回來吧?!?/br> “你看看這個。”英雲(yún)把手里的字箋交給裕王。 英喬也趕緊湊過來看。 騰芽的信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她對宛心這件事情的分析。并且一再強(qiáng)調(diào)不要讓人去接她回來。因為這么做,只會告訴旁人她已經(jīng)離開英府,反而對她不利。 “這個死丫頭,真是氣死我了!”裕王胸口起伏的厲害。“好,既然英家的人有英家的道理,那本王就自己去找?!?/br> “裕王殿下,我陪你去?!庇烫袅颂裘迹骸拔揖筒恍艖{我,保護(hù)不了三公主?!?/br> “那就走吧。”兩人一拍即合,急火火的往外奔。 英雲(yún)自然是不會攔著的。于公于私,她都希望騰芽沒事。 而這個時候,凌燁辰也奔波于皇城之中,到處打探宛心的下落。 憑她的分析,宛心很可能就被藏匿在英府附近。那些拘押她的人,應(yīng)該不會冒險把她帶的太遠(yuǎn)。畢竟長時間耽擱在路上,更有風(fēng)險。 “把英府周邊圖拿過來?!绷锜畛秸伊藗€臨近英府的酒家,站在二樓上面仔細(xì)研究這附近的商鋪、住家,推斷那些人會把宛心藏在哪里。可他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也正有人這樣全神貫注的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個人,就是已經(jīng)換了男人裝扮的騰芽。 騰芽穿著英府家丁那種粗布衣出了門,徑直就來了這個酒館。 在門外跟人買了一套粗布衣上,找了個廂房又趕緊換上。且這一次她很認(rèn)真的束好頭發(fā),臉上也抹了些灰,看上去整個人就像個誰家沒人管的野男孩一樣。 他拿了些銅子給了小二,躲在客棧里二樓一角極不起眼的地方,默默的觀察這里的人。 沒想到,她來了沒一會兒,凌燁辰就到了。 其實離開英府并不都是為了成全別人,騰芽也是為了保護(hù)自己。 宛心公主雖然很刁蠻任性,可她真心喜歡凌燁辰,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壞了一品夫人的壽宴。所以,在背后裹亂的人必然另有其人。 “殿下,要不要先吃點東西?”近侍擔(dān)憂的說:“已經(jīng)這么晚了……” “已經(jīng)這么晚了,就更要趕緊找到宛心的下落?!绷锜畛酱驍嗔私痰脑?。眼光來回在地圖上搜索。到底什么地方又能藏人,又不會被發(fā)現(xiàn),還能隨時監(jiān)視英府里的一舉一動? 騰芽看著他專注又擔(dān)心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好受。 垂下頭,靜靜的坐著,她也不知道要等的那些人什么時候才能出現(xiàn)。但是她可以肯定一件事,只要她走出來,宛心就很可能會被馬上找到。 “你們幾個,去找些眼尖的人在英府各處門外候著。無論是誰,無論是什么身份,只要出了府門,一律不動聲色的押來這里?!绷锜畛叫念^微動:“另外,讓人去告訴我娘,說我已經(jīng)知道宛心的下落,如果想宛心平安的回來,絕對不可以輕舉妄動,等我的消息。” “是。”近侍利落的退了下去。 凌燁辰這時候才顧得上看著酒家的二層。 那邊還有幾個喝半醉的男子,又或者是安靜的吃著碗里面的過路人。 “你過來,去給掌柜送點銀子。告訴他不要再讓人上樓。另外,今晚不打烊?!绷锜畛接挠牡溃骸斑@事情可能要拖到天亮?!?/br> “知道了,殿下?!?/br> 該吩咐的事情都吩咐下去,凌燁辰安靜下來。 清冷的臉上顯不出多余的神色,他靜靜的坐著,看著什么,想著什么。也不知道騰芽現(xiàn)在在府里如何了!如果宛心失蹤,真的和她有關(guān)系,那就一定是韋妃所害嗎? “來人!”凌燁辰猛的站起來:“附耳過來?!?/br> “殿下,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那人聽完凌燁辰的話,臉都變色了。 “照辦就是?!绷锜畛降捻永?,流露出駭人的冷光?!叭羰 ?/br> “遵命?!苯踢B忙召喚了三五個人,面色凝重的說了幾句話。幾個人端端正正的向他行了禮,頗有些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的架勢。 糟了!騰芽心里暗叫一聲不好,他這是要命令他們?nèi)雽m行刺韋逸霜! 其實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說話,之前的事,騰芽依然耿耿于懷??韶?zé)怪是責(zé)怪,一碼事歸一碼事。想到這里,她攥著拳頭走到他面前。“別入宮?!?/br> 凌燁辰忽然轉(zhuǎn)過臉,對上騰芽的眼眸,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怎么在這里?你不知道走出英府有多危險嗎?” “也沒有什么危險的。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騰芽皺眉,簡單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這么做于事無補(bǔ)。你只是想找到宛心公主,我有辦法?!?/br> 近侍一時之間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該聽殿下的,還是暫且不動。 “我這么做又不是為了你?!绷锜畛揭仓雷约褐皇撬励喿幼煊?,卻還是固執(zhí)的說:“你喜歡在哪里是你的自由。我要做什么是我的道理?!?/br> “我知道你急著和我劃清界限,你放心,我絕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騰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淡然,可嘴里說出來的話卻很有力度:“我是不想你走錯了一步,連累我。要針對我的人或許是韋逸霜,可宛心未必落在韋逸霜手里。即便真的如你所想,這事情和她撇不開關(guān)系,她也不會把宛心帶進(jìn)皇宮關(guān)起來。你貿(mào)然讓人去行刺,不可能成功。無非就是他們幾個能安然無恙的逃出宮來。但對韋逸霜而言,至多也不過就是更用些心思來收拾我。既然都害到我身上了,怎么也得替自己出聲吧?” 這番話,騰芽只在凌燁辰耳邊娓娓道來。她確定不會被別人聽見。 “你放心,絕不會連累你?!绷锜畛缴裆氐溃骸耙坏╉f妃自身難保,她也就抽不出空來傷害宛心?!蓖鹦膬蓚€字說的特別特別的違心。 有那么一瞬間,凌燁辰很想讓她知道,他這么做是為了救宛心,更是為了保護(hù)她。 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臉上只有冰冷的霜意。 騰芽幽幽一笑,如實的說:“皇子殿下,并非我不信你。只是這些事,你保證不了?!?/br> 動了動唇,凌燁辰居然沒有言辭來反駁她。 “那就聽我說。護(hù)送我回宮。”騰芽微微揚眉,一字一句慢慢的說:“既然他們的目標(biāo)是我,我出現(xiàn)了,自然有跡可循能順藤摸瓜找到你的宛心公主。” 她竟然存的是這樣的主意。 凌燁辰有些哭笑不得。其實他早該想到了,她的生活已經(jīng)在蘇貴妃薨逝之后徹底變了。她用心思去謀算也好,去利用也好,不過是為了能活下來。 那為什么之前自己非要去鉆死胡同,和她計較到底是誰在利用誰? “我要安全回宮,你要救心上人。雖然目標(biāo)不同,但都是希望盡快平息這件事。所以合作是最好的打算。你也不希望我的行為攪了你的局。同樣的,我也不希望你斷了我的后路。只有合作,巧妙的結(jié)束這件事。你沒得選,我也沒有。” “不行?!绷锜畛綀詻Q的說:“要么留在這里,要么留在英府。總之你今晚不能回宮。” “你是怕按我的主意搶了你的風(fēng)頭和功勞?”騰芽皺眉,故意用激將法激他。 我是怕你有危險!這么簡單又暖心的一句話,卻含在他的口中,怎么也說不出來似的?!半S便你怎么說,總之我不同意。” “好?!彬v芽也不是會死乞白賴去求人的性子?!凹热绱耍蔷透髯吒鞯??!?/br> 她毫不猶豫的轉(zhuǎn)過身,迅速的下了樓。 等凌燁辰反應(yīng)過來,那個穿著布衣的身影早就從眼前消失了?!澳氵@丫頭,怎么這么倔。” 他推開礙了事的近侍,慌忙的追了出去。 哪知道剛下樓,就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一拳頭。 這一拳頭毫不留情的打在他右邊的臉頰,頓時腦子一震,整個人都懵了。 “騰芽不見了,都是為了你的宛心。我告訴你,宛心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裕王沖凌燁辰吼道:“你還不趕緊給我找去!” “裕王殿下息怒啊,你就是打死燁辰,也沒有用。”英喬好不容易才拉開裕王?!爱?dāng)務(wù)之急還是找人要緊?!?/br> “要不是你這一拳,她也不會不見?!甭犚婒v芽兩個字,凌燁辰的神智馬上恢復(fù)過來。他忍著疼,四處張望騰芽的身影。 “你這話什么意思?”裕王擔(dān)心的不行。 “她剛才還在這里,我正在追她,你上來就是一拳?!绷锜畛缴俨坏寐裨梗骸八@時候離開這里,又是一個人,沒有危險才怪?!?/br> “誰讓你不說清楚,我怎么知道你和騰芽在一起?”裕王也慌了,到處張望也沒發(fā)現(xiàn)騰芽的身影。 “她穿著一件土黃色的土布衣裳,男人打扮。”凌燁辰一手扶著臉,一手指向前面的岔路。“我們?nèi)齻€分頭去找,不管找不找得到,半個時辰之后再這里碰面。” 裕王連埋怨的話都顧不得說了,飛奔一樣消失在夜色里。 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皇子殿下……”近侍急匆匆的返回來,也就是半柱香之后?!耙呀?jīng)找到三公主的下落了。她就在穿過市集沒多遠(yuǎn)的那段山路上。” 凌燁辰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趕緊帶路?!?/br> 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趕過去,局勢已經(jīng)很明朗了。 騰芽和裕王以及隨行的幾名護(hù)衛(wèi),被不明身份的人圍在當(dāng)中,且人數(shù)不少。 即便是凌燁辰隨行的人也不少,卻還是沒有必勝的把握。 “我不管你們是什么人,迅速的離開這里?!绷锜畛嚼渲?,聲音聽上去格外蒼勁:“否則只有死路一條?!?/br> “就憑你們?”對方也是同樣的狠戾:“誰死還不知道呢?!?/br> 再不想多說一句廢話,凌燁辰拔出長劍拼了命的沖上去。他不想當(dāng)英雄,他也不擅長戰(zhàn)場廝殺,他甚至顧不得暴露自己并沒殘疾的事實。 這一刻,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救下騰芽。如果騰芽有事,他的心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安寧?!盀槭裁茨敲淳螅瑸槭裁淳褪遣宦犖业??騰芽,你不可以有事?!?/br> 兵戎相見,場面混亂的不行,凌燁辰的近侍也都跟瘋了一樣的往上撲。裕王的人這時候也像是有了主心骨,十分配合的相互夾擊,眼看著局勢就要得到控制了。 “快走,去送信……” “一個都不許跑了?!痹M鯀柭暫鸬溃骸皦咽總?,本王不要活口,殺光算完?!?/br> “好!” 震耳欲聾的廝殺聲在這樣的夜晚能傳到老遠(yuǎn)。 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騰芽仿佛親眼看見了這一切。 “都是你害的!”宛心邊哭邊縮緊身子。眼中只有憤懣:“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燁辰哥哥身邊,你為什么要搶走他的心。你為什么又要來救我,我根本就不想領(lǐng)你的情?!?/br> 騰芽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臉色蒼白的說:“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br> “你放開我,我不要你管我!”宛心拼命的掙扎,把原本就沒有多少力氣的騰芽撞倒在地上。“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吃痛的站起來,騰芽皺眉,輕輕的說:“你盡管再大聲的吼幾句,把人都招過來??纯次宜滥隳懿荒芑钪!?/br> “少嚇唬我?!蓖鹦淖匀皇呛ε碌?,看著騰芽的眸子都有些閃躲。 “我告訴你,宛心公主,這是我最后一次讓著你。”騰芽聲色俱厲的說:“之前馬車上的銀簪子是我放的。你掉頭回來,你去英府賀壽遭遇此劫,也和那銀簪子有些關(guān)系??扇舨皇悄阕约合肫?,把英喬扔掉的玉鐲撿回來,又弄傷你自己,準(zhǔn)備誣陷我偷盜,也不會正中下懷的被旁人利用去。你三番兩次的害我,我已經(jīng)對你足夠仁慈了。我也根本就不欠你什么。你別以為你是公主就了不起,我同樣也是?!?/br> “你怎么可以和我比!”宛心攥著拳頭,咬牙切齒的說:“我可是焸公主的女兒,我是開樂最尊貴的公主??赡?,只是個沒有娘的孩子,你以為你父皇還會和從前一樣待你好?” “哼。”騰芽冷笑了一聲,柔柔道:“我也能讓你一無所有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