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夏晴多在冰箱和餐廳之間徘徊了好幾次,最后很干脆地坐在餐桌前,沉重地嘆氣。 她放棄掙扎了。 此時此刻,她有多么的想念她自己的媽呀! 媽不在家的孩子像根草,嚶嚶! 十二點十分,夏野把自行車鎖在了小區(qū)樓下,刷開了電子門,一個健步竄進了正好敞開的電梯里。 推門進屋的時間點也剛剛好,只聽微波爐“?!钡囊宦曧懞?,一股濃郁的方便面味道,在整個房間里彌漫開來。 夏野皺著眉頭,邊換鞋邊說:“又吃方便面?我一聞見那個紅燒rou的味道就難受。” 餐桌上放著兩碗方便面,一碗是紅燒rou味的,一碗是老壇酸菜。 還沒吃過老壇酸菜泡面的夏晴多聽見她兒子的吐槽聲后,決定忍痛割愛,把那碗老壇酸菜推到了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說:“要不,你吃這個,好歹也換換口味!” 夏晴多女士,活了三十二年,這輩子最偉大的成就,就是總能成功讓他和姥姥姥爺從翻白眼到無語。 她怎么這么有本事?據(jù)說這是他姥爺解了三十二年也沒有解開的謎題。 夏野真的很無語,面對親媽,他連說聲“cao”來發(fā)泄一下不滿的情緒都不可以。 他壓住了內心的暴躁,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才說服自己坐到了餐桌前,拿起筷子把碗當中那團還沒有完全散開的酸菜攪拌均勻,然后又把面碗推了回去。 “我不吃酸菜?!?/br> “那就只有紅燒rou味的了?!毕那缍嘁粚ι纤齼鹤永淇岬谋砬?,聲音都柔軟了三分。 沒辦法,她這個人從小到大就有欺軟怕硬的毛病。 “嗯?!?/br> 好在,夏野沒再拒絕,一伸手拉過了紅燒味的方便面,埋頭吃了起來。 方便面要趕緊吃,要不然就沒法吃了。 夏晴多也低了頭,一時間屋子里安靜的只有偶爾發(fā)出來的吃面聲音。 她總覺得這三天來的經歷就像一場夢,可這夢真實的叫人害怕。 還有老壇酸菜面……比起其他的方便面,真的驚艷的讓人想哭。 “媽,你神經病好點了沒有?”夏野吃了沒幾口,又想起喬木蘭說的事情,抬了眼皮,顯得憂心忡忡。 夏晴多正陶醉在老壇酸菜的魅力中,反應了一下,才想起她兒子說的是三天前的事情。 三天前,她一覺睡醒,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個如同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年,第一反應是很沒有節(jié)cao的——她要是小個幾歲,一定泡他。 跟著卻聽見美少年用很是焦慮的聲音喊了她一聲“媽”。 再沒有比這個更讓人驚恐的事情了,比去動物園玩,掉進了熊山上,更讓人想哭。 她看清楚了屋子里只有她們兩個人時,失控地尖叫了起來。 “我跟你說了,我不是神經病,我就是……”夏晴多的腦子轉了又轉,悶悶不快地總結了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就是有點暫時性失憶……要不然我就是魂穿了,或者時空錯亂,我從過去來到了未來!” 夏野的態(tài)度本來還可以,一聽見他媽這么不要臉的話,頓時一聲冷笑。 看吧看吧,說實話都沒人相信。 夏晴多一本正經:“我跟你說,睡覺前我真的還活在2002年,那年我十八,上大二。一覺睡醒2016年了哎喲我去,我有一個十三歲的兒子哎喲我去,我明明連男朋友都沒有,你不知道這是一件多么驚恐的事情。你真的確定,我不是那種遇到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一睡就睡了十幾年的睡美人嗎?” 夏野要是英年早逝的話,一定是被他媽給活活氣死的,他皺著眉說:“夏晴多,你要是不想告訴我我爸是誰,你就直接說,不要裝神弄鬼?!?/br> “哎喲喂,我不止不記得你爸是誰,我連你都不記得了呀,兒子?!毕那缍嗪苷J真地在“兒子”上面咬了重音。 “你干脆說你是屬蚯蚓的,雌雄一體,自己讓自己受|精,生了我!” “還別說,有這種可能!” “你太過分了,夏晴多!”夏野真的被氣到了,筷子一扔,凳子踢的梆梆響,一扭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砰地一聲摔上了門。 過分了嗎? “小屁孩,你要是一覺睡醒變成三十多歲,未婚,還帶個父不詳?shù)耐嫌推浚腋冶WC你都沒有活下來的勇氣?!?/br> 夏晴多撇了撇嘴,對著夏野緊閉的房門喃喃自語。 鬼才知道她經歷了什么! 明明是十八的姑娘一枝花,睡一覺就成了風韻猶存的孩子媽,她上輩子到底干了多少天打雷劈的事情! 啊,酸菜味的泡面也不能彌補她失去的青春,想咆哮。 夏野一點五十出了自己的房門。 這個時候,客廳里已經沒了夏晴多的身影,餐桌上還放著兩個沒收的面碗,而她的房門虛掩著。 他的心情很是煩躁,沒有和她打招呼,徑直離開了家。 關門的聲音真的可以證明她兒子正處在青春叛逆期。 每天面對她的表情只有一個,特別冷酷的臉,就像不是她親兒子似的。 現(xiàn)在要是有人說:嘿,這不是你親兒子。 真的,夏晴多一定會呼出一口長氣,哎喲菩薩啊哎喲佛祖啊,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