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北國的春, 介于單純和單蠢之間, 一個晃神, 娃娃臉就變了天。

    卿卿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發(fā)絲上還留著洗發(fā)水香氣的水漬, 浸透了衣衫露出美背。

    臨窗而站, 腦海里散落著一些零碎的小片段, 像是一顆顆小圓珠, 等一根透明的線把它們串起來。

    而這根線索, 她似乎已經(jīng)找到了。

    卿卿撥通了毛建月的電話, 將她所看到的情況, 以及她心底的懷疑, 事無巨細地告訴她。

    電話那頭的毛建月也是一愣, 片刻后才道：“情況我已經(jīng)了解了，我這邊會跟進調(diào)查一下?！?/br>
    卿卿摸著手邊的書，“那就麻煩老師費心了?！?/br>
    “這哪里的話, ”毛建月在那頭忽然打趣道，“如果是真的，那你就等著升職加薪吧?！?/br>
    卿卿頭重腳輕, 倒在一旁的沙發(fā)上, 有氣無力道：“不要求升職加薪, 老板放我兩天假吧?！?/br>
    “怎么了？”

    “感冒了，頭疼。”

    “準(zhǔn)奏?！?/br>
    “小的多謝大人。”

    那頭的人被逗笑了, 再聊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卿卿在沙發(fā)上躺尸, 可是想起這個月的直播時長還沒有夠, 只能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電腦前。

    自從上次撕書直播后，她的粉絲數(shù)突然激增，平臺那邊第二天非常爽快地同意了她的簽約要求，順順利利簽了約。

    簽約最大的好處就是，直播平臺里的收益終于能提現(xiàn)了，她也不用擔(dān)心失業(yè)帶來的經(jīng)濟問題。

    真正算起來，直播的收益是學(xué)校工資的幾倍，她自然也更上心了。

    登上直播間，卿卿正好手邊有書，托腮輕輕翻開折角的那一頁。

    “今天給大家介紹一個比較少見的精神病——鐘情妄想癥?！?/br>
    “鐘情妄想癥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癥的一種，患者堅定不移地認為一個其實不喜歡自己的人非常喜歡自己?！?/br>
    “通常表現(xiàn)為，失去理智，工作或者學(xué)習(xí)意向的減退，獨自發(fā)呆、花癡?！?/br>
    就好比之前，文萱的工作進度太慢，被組長批評了好幾次。

    “患者會對對方進行糾纏。”

    周宇收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短信。

    “患者自作多情，認為異性對自己產(chǎn)生了愛情，妄想出的情節(jié)完全是患者自己的虛構(gòu)的，現(xiàn)實中并不存在?！?/br>
    那通根本就沒有的電話，也是文萱自己臆想出來的。

    “這類患者往往在日常生活中，特別是情感生活中遭到來自于自己情感上的壓力，所以如果有壓力的話，一定要及時宣泄?！?/br>
    彈幕密密麻麻地覆蓋了整個屏幕。

    “長知識了?！?/br>
    “主播知識面真廣，我什么時候才能像你那么優(yōu)秀？”

    “卿卿是不是心理學(xué)專業(yè)的，經(jīng)常能看到很多心理方面的書?！?/br>
    “……等等，我身邊好像有一個這樣的人喜歡我！”

    “樓上666?！?/br>
    “樓上祝99?！?/br>
    “樓上的兄弟挺住。”

    ……

    卿卿正好看到了這條彈幕，頓了頓，將手里的書合上，抽出張白紙，拿出筆在紙上畫了一顆小愛心。

    “你們千萬不要立刻把身邊的人對號入座，妄下結(jié)論，這樣其實很不負責(zé)?！?/br>
    “可以大膽猜測小心求證，”卿卿忽然笑了，“因為，說不定人家只是暗戀你呢？”

    邊說著，又在旁邊畫了另一顆心，一把丘比特的箭穿過兩顆心，緊緊聯(lián)系在了一起。

    “厲害了，這波cao作很sao?！?/br>
    “卿卿真的好溫柔，可以說是溫柔本柔了。”

    “我想娶主播，求嫁！”

    “卿卿是我的，不接受任何反駁！”

    “這個直播有點意思?！?/br>
    “我關(guān)注的可能是一個畫畫主播……”

    ……

    卿卿掃了兩眼彈幕，燒熱上腦，頭又暈沉沉的，和直播間里的觀眾打了聲招呼，然后下了直播。

    揉了揉腦袋，卿卿關(guān)了電腦，直接倒進了被子里。

    這一睡，就是兩天都沒有出門。

    ……

    盛朗從美國回來之后，剛一落地，周宇就已經(jīng)在機場等著了。

    城市霓虹點成了不夜的燈火，烏黑的夜空中落下蒼涼的雨，萬里星藏進了千里銀河，只有細密的雨編織黑夜。

    盛朗剛下飛機，一身沾染了風(fēng)塵，靠在后座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第一句話問的卻是“她怎么樣了？”。

    坐在駕駛座的周宇一愣，立刻如實回答，“卿卿小姐去醫(yī)院后不愿意輸液，只是讓醫(yī)生開了些感冒藥就回去了?！?/br>
    “只是感冒了？”

    “醫(yī)生說只是小感冒，不嚴(yán)重?！?/br>
    盛朗點點頭，繼續(xù)問道：“那把傘，你送過去了？”

    “送了?！?/br>
    盛朗揉了揉眉心，“公司這兩天有什么事？”

    周宇如實將這兩天的見聞匯報給盛朗。

    盛朗放在膝蓋上的手一頓，“電腦里發(fā)現(xiàn)了公司對埃爾納科技的投標(biāo)書？”

    埃爾納科技的這個項目是盛大上半年來，最看中的項目。

    同時，好項目自然不缺乏競爭者，如果被對手知道他們的底牌，那么盛大在競爭方面就沒有了優(yōu)勢。

    這個項目最后的歸屬權(quán)，就懸乎了。

    周宇從后視鏡里偷偷瞥了眼盛朗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br>
    “是誰發(fā)現(xiàn)的？”

    周宇道：“是和我們合作的咨詢公司，發(fā)現(xiàn)了文萱的心理有問題?！?/br>
    “聯(lián)系合作公司的負責(zé)人，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br>
    “是?！?/br>
    事情目前發(fā)現(xiàn)得還算及時，公司沒有出現(xiàn)太大的損失，但是下一次卻不保證還有這樣的好運。

    盛朗的臉色看不出情緒，周宇猶豫了下，試探道：“其實，這件事主要歸功于一個人?！?/br>
    “哦？”盛朗挑眉。

    “是卿小姐最先發(fā)現(xiàn)的?！?/br>
    周宇將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盛朗的眼底漸漸蕩起了柔波。

    原本沒有笑意的臉頓時像是風(fēng)拂過的春水面，不自覺地蕩漾起了一波波的漣漪。

    周宇松了口氣，看來他賭一把還是賭對了。

    窗外的細雨潤白菊，像是久旱的甘露，聽到她的名字時，他甚至覺得雨里含了情。

    “她現(xiàn)在在哪？”

    周宇將打聽到的消息匯報，“好像請了病假沒去公司。”

    盛朗睜開眼，窗外的澄明的光芒掩在他臉上，半明半暗間，眉頭微皺，“病假？”

    “是的，已經(jīng)兩天沒有去公司了?！?/br>
    脊背微僵，盛朗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通了卿卿的電話。

    只是很奇怪，電話通了但是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掉頭?！笔⒗拭碱^緊蹙，手里不停撥著電話，“去華源小區(qū)。”

    周宇跟在盛朗那么久，自然知道卿卿家就住在華源小區(qū)。

    二話不說掉頭，快速駛遠。

    雨未停，涼風(fēng)又起，路上的車飛速駛過，濺起一灘水花。

    黑漆漆的臥室里，卿卿燒得稀里糊涂。

    體內(nèi)像有個小火球，烤得整個人的骨頭都軟了，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癱在床上。

    燒了那么久，她渴的喉嚨里冒煙，嘴唇干裂，可偏偏床頭的水早就喝得一滴都不剩了。

    卿卿手背搭在額頭上，猶豫半響，單手撐在床上直起身，身上的被子滑下肩頭，露出秀美的鎖骨還有潔白如皓玉的胸口。

    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她稀里糊涂間不知道丟到了哪里，沒有力氣去找，隨便披了件外套趿上拖鞋，一腳輕一腳重搖搖晃晃地走出臥室。

    燒得渾身無力，剛走到客廳，她就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的巨響。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