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平兒看看王熙鳳,甚是了解她,知她是半嗔怨半得意的,不禁笑道:“奶奶,璉二爺不出息您憂他,這璉二爺現(xiàn)在太出息您又怨他,奶奶這是想他怎么樣呢?” 王熙鳳喲呵一聲,睨著平兒,說:“你這是向著他了,你也不想想,這爺們兒在外頭,不知有多少鶯鶯燕燕,哪想得起你我?” 賈璉剛進宮謝恩叩首了回來,聽了王熙鳳的話,說:“璉二奶奶以為爺兒們在外是游山玩水呢?提刑按察僉事是刑部官員,爺這會兒和表妹夫去,怕是要辦人的,這涉及刑獄沒有小事,爺有那么空嗎?” 王熙鳳雖然知道他現(xiàn)在和從前不一樣,不是差事忙就是應酬忙,十天里若有兩天未時前回家都算不錯了,但她仍是放心不下。 “要不讓平兒跟去照料二爺吧?!彼m然吃醋,但平兒總是跟了她這么久,總算是妥貼人,總比便宜外面的好。何況她現(xiàn)在有兒有女的了。 賈璉不是不好色,而是當官當到沒空浪蕩,況且原著中此時他也是安下心來還想尤二姐兩人好好過日子了,可見在靈魂上賈璉也是有浪子回頭追求夫妻和樂安寧的轉變的?,F(xiàn)在沒有空搭上尤二姐,王熙鳳以他為傲,他自也定心了,不能說坐懷不亂,卻不至于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 賈璉道:“我可多謝璉二奶奶好意了,能帶人我自想帶,但是蕭妹夫和那些同僚、錦衣衛(wèi)們肯定不帶人的,我一人帶著個女人,還不被人笑話死?” 王熙鳳拋了一個媚眼:“誰敢笑話二爺呀,人人都說二爺是能官呢?!?/br> 王熙鳳在家隔三差五就是接到這位王妃、那位王妃的各式宴會請?zhí)?,她當然明白除了貴妃金面之外,也是賈璉能干討人喜歡的緣故。 賈璉笑著搖頭:“這‘能官’,爺可不敢當?!?/br> 正說著,聽小廝來報,說是二房的環(huán)三爺來見二爺,賈璉出了屋子,去大堂。 第187章 突破發(fā)現(xiàn) 賈環(huán)見了賈璉, 迎上來幾步,笑道:“聽說璉二哥又升官了, 我才剛下衙來, 倒晚了一步恭喜璉二哥哥了?!?/br> 賈家大房賈璉接旨,二房的庶子賈環(huán)還在衙上,也就沒有臨時回來了, 他這才聽說, 自然很該來道句喜。 賈璉笑道:“你我兄弟不必如此見外。環(huán)弟近日也甚為忙碌, 翰林院年關前有這么多事嗎?” 賈環(huán)笑道:“璉二哥哥有所不知, 老圣人將主持修一部大典,發(fā)下話來, 要翰林院先拿個章程出來,這滿院的老翰林們打了雞血一樣, 這章程也總要多方考慮?!?/br> 賈璉笑道:“環(huán)弟果然是讀書人,這事兒做成,就像和福親王修皇家學院一樣, 要留傳千古吧?!弊鼍昧斯伲Z璉這點見識還有的。 賈環(huán)道:“便是流傳千古, 那也是老圣人的事,我一個小編修,哪里輪得到我?” 賈璉寬慰道:“環(huán)弟不過年紀還小, 也別妄自匪薄?!辟Z環(huán)再聰明, 連身量都未足, 不過十四歲年紀, 何人敢將重擔交給他呀。是以他當了大半年的官,還是不得重用。 賈環(huán)點了點頭,且也知賈璉現(xiàn)在一定忙,不好多加打擾,拿出探春給賈璉做的一雙精致無比的皮靴子,說:“還是朔方帶回的料子,jiejie給我做了一雙,給璉二哥哥也做了一雙,這臘月里出遠門卻是剛好用得上了?!?/br> “可是比迎春meimei做得漂亮,不愧是三meimei?!?nbsp;這賈探春做鞋的手藝那是沒話說的,只是金陵十二釵中排名第一的,賈璉見了也不禁喜歡。 賈環(huán)笑道:“幸而二jiejie出門子了,不然這話給她聽了,她可不得氣著了?!?/br> 賈璉呵呵笑了一下,忽說:“說起來meimei們都嫁了,探丫頭也該出門子了,慧表妹都比她還小兩個月呢?!?/br> 他和賈環(huán)不論是當初抄奴才們的家,還是去朔方工作上的配合都好,但是他可真不怎么想太搭理二叔二嬸。然而宗族社會里,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卻不是開玩笑的。除非將人除族,不然分家后都不能完全扔開,不然就沒有那么多依附榮府的族人了。但除族不是那么容易的,且不說外人會怎么說大房的涼薄,在賈府有老太太在,連分家都做不到,更別說除族了。 賈璉著看meimei們都嫁得挺好,也不禁想起“大齡”而沒著落的賈探春來。 賈環(huán)道:“如今太太病重不起,姨娘又哪能去外頭交際,我到底是男子,歲數也小,也不好做jiejie的主。” 賈璉也不禁嘆氣,這個meimei著實是出色的,奈何父母名聲不好,這和他們大房雄起也有關系。 賈政不得皇帝和親王們喜歡是京都上流社會公開的秘密,不然追還欠銀之事也不會等于變相抄了二房的家財墊上。賈環(huán)一心要找一個能對他士途有幫助的姐夫,但是同僚中九成九是早已娶妻生子的,也沒有找到真有多出色的。而那真出色的,諸如林、蘇、石、迎所嫁的這類人家,看賈政和王夫人也絕不會生那念頭。清貴讀書人家就算看賈環(huán)少年天才,但是礙于家風和親戚往來的考量,也不會想和鳩占鵲巢的“偽賢”、掏空兄嫂家的王夫人當親家。 賈環(huán)回東院去了,而賈璉回了屋,王熙風也令丫鬟們打包好箱箱籠籠了,賈璉一看傻眼:“璉二奶奶這是搬家呢!用不著這么些的?!?/br> 王熙鳳解釋著衣服和用品都是緊要的,連各種藥都帶上了,萬一路上得個風寒,出門在外可不容易。 賈璉還是讓減下些,說這回出門,只怕大多數人都是輕車簡從的,王熙鳳只好又指揮著丫鬟們整理。 平兒細心,笑道:“奶奶,這事交給我吧,二爺明兒個又要出門去,你和二爺先坐坐?!?/br> 王熙鳳咄了一句,但見賈璉從奶娘手中抱著兩個孩子上炕,也就過去小家?guī)卓谧诱f話。 賈璉問:“年關下各家的節(jié)禮都備好了嗎?” 王熙鳳嘆道:“二爺未回來我就開始備了,到如今個把月自是備好了?!?/br> 賈璉笑道:“如今親戚朋友多,這節(jié)禮開銷也大,璉二奶奶可別把嫁妝都墊上了?!?/br> 王熙鳳笑道:“咱們家又不是只出不進的,現(xiàn)在來跑我們家送孝敬的也不少。” 賈璉道:“也別什么都收,有些人家收了都是麻煩?!?/br> 王熙鳳笑道:“二爺和我說過,我跟著三舅母也學了不少,二爺放心吧。” 賈璉忽又說起探春年紀大了,王熙鳳道:“別說二房的三meimei了,東府的四meimei還在太太院子里養(yǎng)著呢,自二meimei出嫁,就她一個在太太身邊了?!蓖跷貘P此時說的太太自然是指邢夫人,邢夫人如今也愛出門,這官家太太出門都是帶閨女的,現(xiàn)在她沒有迎春在身邊,只好帶惜春。惜春性子雖孤僻些,但和姐妹們倒是感情好的,邢夫人出門也多有邢家、石家、林家、馮家、衛(wèi)家,惜春自然想去和姐妹們玩。 賈璉問道:“珍大哥他們是個什么想法?還不為四meimei尋人家嗎?四meimei過了年也十五了吧?!?/br> 王熙鳳道:“這我如何知道?就說四meimei自個兒,東府是一步都不想踏進去的。如今倒是太太會帶她出門去,出嫁了的姐妹們也常送來帖子請她和三meimei?!?/br> 賈璉嘆道:“倒也不負一同長大的情誼。璉二奶奶要是得空,問問meimei們的想法吧,能尋個好人家做媳婦去才好,下半生也有個著落?!?/br> 王熙鳳嗔道:“我哪里得空了?二爺你瞧我哪里得空了?” 賈璉一句話的漏洞被抓住,王熙鳳一翻嗔笑,也不禁心頭一動。他公務繁忙,回家時太晚,常一洗漱倒頭就睡,多日不曾親近。 賈璉笑著哄了孩子跟著奶娘回自個屋去睡,才來親近王熙鳳,笑道:“爺知璉二奶奶辛苦,這不親自來伺候璉二奶奶一回?!?/br> 王熙鳳一個媚眼拋去,賈璉半身酥了,擁了她倒下炕去。 …… 翌日,蕭景云、賈璉一行人車轔轔馬蕭蕭地啟程離開了京都。而錦衣衛(wèi)的人首先控制了位于京都的富升錢莊的總商號,拿了其大掌柜等人和總號的如山積的賬本,讓刑部詳查。 而富升錢莊的東家卻是平安州人,此時并不在京都,蕭景云等人過去的任務之一就是調查富升錢莊的東家的家族根底。 臘月十六時,周天福聽說查到富升錢莊上去了,在刑部天牢中企圖自殺,幸而他是要犯,看守嚴密,被牢頭救下。 蕭凱倒是消息靈通,在第二天前往刑部特殊照顧的天牢里探望周天福,他自然不是周天福的好友才這么關心他。他好奇心太強了,他家已經參與這個案子,兒子因這相關的窩案過年還前往平安州公干,他很想知道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蕭凱看看歪躺床上的周天福,周天福見是他側過身去。 蕭凱道:“你熬過了這么多刑,原來也并非一點都不怕死,不然怎么會選擇用腰帶來吊死自己。其實尋死的方法很多,比如用力往墻上撞個腦漿迸裂、面目全非。” 周天福身子一顫,蕭凱又道:“既然已經查到富升錢莊了,相信一切都會明朗,你現(xiàn)在不招出背后的事,將來也不用你招了,你自去撞得腦漿迸裂而死吧。朝廷自有能耐查清一切,只不過所有人到時就罪無可恕,要誅九族了?!?/br> 周天福身子輕輕發(fā)抖,蕭凱又道:“你若只是貪污,并未沾其它的事,反做污點證人,你至少還能保命?!?/br> 蕭凱說完嘆了口氣,轉身要離去,周天福轉過頭來看他,蕭凱卻敏銳地發(fā)覺回頭正對上他的面龐,一雙深邃的大眼。 徒元義讓淳于白和歐陽磊監(jiān)視打探沐恩公府,關于私事上也要事無俱細。家家戶戶臘月十六也開始臥炕頭了,二俠卻不懼嚴寒,夜探沐恩公府。 現(xiàn)在沒有證據沐恩公與周天福案有關,錦衛(wèi)衣只是暫時軟禁,沒有抄家。錦衣衛(wèi)雖然進府來拿過東西調查,卻沒有查出有效的證據,但是二俠卻經驗豐富、配合默契。 他們先是摸到通常人們認為的重地書房摸索,從墻面到地磚到房梁無一不查過去,但未摸索到什么疑點,兩人閃身出來就前往臥房。 二俠能將帖木兒王子神不知鬼不覺從會館中摸出來,要進楊懷古的臥房倒是不難。 二俠發(fā)現(xiàn)楊懷古居然是和夫人分居的。楊府中也沒有那烏七八糟的事,從前倒是有兩個妾,不過都病逝了,后來都守著夫人過日子。三十五歲后楊懷古篤信佛教,清心寡欲,也少進夫人的屋子。 二俠腦子在沐恩公夫人院子見不到楊懷古,就往他另僻的起居院子尋去。這院子里也修了佛堂,與沐恩公夫人的佛堂又是不同的。 兩人見楊懷古已經入睡就摸進佛堂,因為佛堂是楊懷古除了書房之外呆得最多的地方。 兩人江湖經驗豐富,拿著寶劍輕敲地板,因為這佛堂是獨立的一座屋子,若是有密室自然是地下室。 歐陽磊搖了搖頭,兩人不禁微有氣餒,正要退出佛堂,卻忽見矗立在前堂的一座文殊菩薩像,據說是楊懷古從五臺上請來的。 二俠對視一眼,上前探究,但見這座菩薩像有兩人大小,居于蓮花高臺,如山一樣威壓。 淳于白跳上蓮花臺,試探發(fā)現(xiàn)菩薩像倒是實心的,歐陽磊輕聲提醒底座。淳于白說:“這東西挺重的,我一人不能無聲無息搬開,怕驚擾了人?!睔W陽磊只好幫忙,兩人配合默契,一齊使了內力將佛像搬開,這佛像只怕有八百多斤。 歐陽磊掏出一顆夜明珠照明,見那蓮花臺下果然有門道,二俠心中大喜,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們撬開厚厚的大理石隔板,就是一個幽深的入口,兩人剛要下去查探,忽然哧哧一聲,破門飛來幾個鐵蓮子。二俠連忙翻身躍開,二俠忙縱身出佛堂,就見夜色下一個黑影向他們襲來。 二俠功夫之高,只有徒元義能降住,卻發(fā)現(xiàn)這黑衣人招招狠辣,舞著一把長刀大開大闔。 “東瀛人!”交鋒三招過后,淳于白驚呼出來,正是他出口時,卻在暗處又跳出一個黑衣武士加入戰(zhàn)局。 四人頓時混戰(zhàn)成一團,二俠雖然是絕世高手,精于內家功夫,但是發(fā)現(xiàn)對方功夫詭譎,常有中原人思維之外的時候來一個突襲。 兩人應付起來一時也手忙腳亂,打了足有半刻鐘,楊府居然沒有下人聞聲過來,也真是奇了。 二俠戰(zhàn)過幾十招,漸漸適應對方的武功風格,心下鎮(zhèn)定起來,將他們的武藝俱都發(fā)揮出來,兩個武士自然不是對手,但是他們又施展忍術遁身。 此時正值夜里,更加方便了忍術的迷惑性質。淳于白心里掛念著皇上交代的任務,并且他們再不通政治也明白,楊家倒下后,宸貴妃必然登頂后位。不論是蕭家還是二俠,自然是希望宸貴妃當皇后的。 二俠若是年輕個哪怕十歲,只怕還是爭強好勝為先,但在此時卻是大局為重,在歐陽磊的護衛(wèi)下,淳于白拿出腰間的信號放出,一顆紅色的信號彈飛上空中。 在附近監(jiān)視的值夜的錦衣衛(wèi)看到,也連著放出信號彈,很快傳到錦衣衛(wèi)總部,連東廠的探子都看到了。 錦衣衛(wèi)指揮使和東廠趙貴聽到屬下來報,連忙親自帶人趕來,而本就當值監(jiān)視任務的錦衣衛(wèi)則是直接闖進了沐恩公府里來。 …… 徒元義是個勤政的皇帝,原本高宗的時候,在臘八過后就封筆了,也不早朝,但是他登基后起碼是要過臘月十五,甚至臘月二十。 原本他今日起來舉行今年的最后一次大朝會,卻聽王福來報說沐恩公府已經有發(fā)現(xiàn)了。 王福是東廠的人,趙貴帶人去和錦衣衛(wèi)爭功,總要留下和皇帝匯報的人。 徒元義雖然預料此事不會簡單,但是聽到被證實楊懷古有問題,他仍然心情復雜。 “有何發(fā)現(xiàn)?” 王福躬身道:“據前方傳來消息,淳于大俠和歐陽大俠夜探沐恩公府,在他的佛堂找到密室,來未下去,就遭到東瀛高手的阻止?!?/br> 徒元義鳳目瞪大,喝道:“東瀛高手?可擒到了?” 說起這東瀛,真是新仇舊恨交加,百般糾纏。前明時擾我華夏沿海,為禍百姓也就罷了,在本朝真宗開始也不停歇,且又與臺灣周氏往來頗多,而在后世與后金海戰(zhàn),傷的卻是中華元氣,徒元義恨后金,卻也恨日本。 徒元義暗想:難不成平安州當年其實并不是他所知的官匪勾結,殺良冒功,貪污軍餉?當年事情被告發(fā),他下旨徹查,后來平安州節(jié)度使就自殺身亡了。 徒元義細思極恐,背上冒著冷汗,正在這時青璇來報:“皇上,貴妃娘娘醒了,發(fā)現(xiàn)皇上不在,又……那……” 青璇都不好意思說了,貴妃娘娘怕是變回三歲了。 徒元義無奈,先回寢殿,就見邢岫煙在寢殿不安地來回度步。徒元義突然得到消息,此時都還沒有穿上天子冕服,也不用端住。 “秀秀,才至卯時,你起來干什么?而且還不穿好衣服,受了涼怎么辦?” 徒元義將人打橫抱起,放回龍床上,邢岫煙說:“七郎,我睡不著。” 徒元義問道:“怎么睡不著?” 邢岫煙摸了摸肚子,說:“我夢到孩子沒了……我原來也沒有很想生寶寶,可是夢里孩子沒了,我好傷心。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傷心?!?/br> 徒元義道:“夢都是反的,你放心吧,朕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還有你這個小傻瓜,這是我們的孩子,你當然在意,還用問為什么嗎?你愛他,是一個母親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