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皮子淺的，有白眼狼的，如果是眼皮子淺加白眼狼，還總是一副全世界對不起她，人家憐她如親女卻還一口一個沒娘沒人疼大家欺負(fù)她，得到再多東西也難有感激還是貪別的，相信大部分正常人無法喜歡。

    石慧拂袖先進(jìn)了門去，石婉兒要跟去，卻被石張氏叫住，說：“婉兒，你也想你爹爹高中對嗎？”

    石婉兒點了點頭，石張氏淡淡道：“那從今天起，一直到你爹爹回來，你在佛堂給他祈福吧。你爹爹回來知道了，一定會感動你的孝心的?！?/br>
    石婉兒面如土色，心想著要在佛堂關(guān)上十幾天，吃齋念佛，她就覺得不是人過的日子。

    “叔伯母，婉兒還小……”

    石張氏厲色道：“父親生你養(yǎng)你，你竟一點都不知孝道嗎？”

    石婉兒靈機一動，說：“那小姑姑和婉兒一起住佛堂嗎？”

    石張氏說：“慧兒的爹爹又沒有進(jìn)貢院科考，事兄和事父豈能相提并論？”

    石婉兒哇一聲哭了出來，石張氏卻吩咐身邊的丫鬟嬤嬤去準(zhǔn)備，包括她在佛堂的基本起居瑣事。石張氏又讓兩個心腹嬤嬤拉了石婉兒去沐浴更衣，準(zhǔn)備進(jìn)佛堂。

    石張氏準(zhǔn)備再調(diào)教她一次，硬起心腸，且看她受不受教，看石禮回來會是什么態(tài)度。這別人的孩子，有時輩份再高也難教，道理說了多少了，總是沒有用。

    石張氏讓石婉兒住佛堂，石婉兒是滿腹怨言，進(jìn)去后不到一天她在佛堂哭得慘兮兮的。按照她以往經(jīng)驗，當(dāng)她哭著喊沒娘的時候，總該人人都要憐她，也該讓她，不讓也該給點好處了，沒有想到根本沒有人理她。

    她哭得嘶啞了聲音還是沒有人來，有人送飯過來，她想借機出去，喊著要見叔祖母，但是嬤嬤們將她關(guān)在里面。

    第三天石張氏到了佛堂外，也沒聽到聲音，家里的嬤嬤過來稟報說是早上鬧了一通，現(xiàn)在睡著了。

    石張氏說是讓她在佛堂祈福，其實她自己也在祈福，保佑兒子順利?？茍鲇卸嚯y熬，她這樣的清貴人家出來的都知道。

    石家母女這幾天也就謝絕了一切賞花宴和生辰宴的外來邀約，守在家中，天天給祖先、佛祖上香，且不細(xì)述。

    ……

    卻說賈元春從宮里出了來，就是住在賈母的院子里。因著此時榮國府并未如原著中她封了妃，而有了大觀園可以讓寶玉和年輕姐妹們具住了進(jìn)去。

    此時沒有大觀園，寶玉住在了賈母院中的那五間大房子里，而賈元春大姑獨處騰了間屋子出來。按說未嫁女兒便是不獨辟一院也是住在母親院子的抱夏中的，但如今圣人口諭中有“侍奉老夫人”，賈元春自然是要遵旨的，這是她唯一的立足點了。

    賈母病了幾天，賈元春近身服侍著她的起居，如今她也是個尷尬人，自是不愛去別處串門子，只盼留在從小疼愛她的祖母身邊得一兩分臉面，有個孝名也好看些。

    榮慶堂之外此時卻是風(fēng)起云涌了，賈母如今也還暫時不知。

    這日大朝，便有御史參賈赦、賈政不守禮法，退朝后皇帝立即宣召賈赦、賈政兩儀殿御書房覲見。

    這時，徒元義的尚在六部歷煉的三個年輕的弟弟榮親王、福親王、英親王伴駕在旁，外臣有彈核賈氏兄弟的陳御史、內(nèi)閣大學(xué)士吏部尚書李洵、文淵閣大學(xué)士戶部左侍郎林海、兵部尚書孫原望、禮部尚書錢源、工部尚書趙慵、御前中書舍人李文俊在場。

    諸臣原是御前討論了些朝政的細(xì)節(jié)，文武恩科、勸農(nóng)工作和水利工作等等。卻說徒元義雖然心狠手辣，但他文武雙全，登基日久，處理政務(wù)十分務(wù)實老練，是以朝中諸臣皆服。就算偶爾抽風(fēng)一下，大臣們會選擇性無視。

    待到賈赦、賈政來時，他們也談得七七八八了，皇帝沒有讓他們退下，他們也只好看了看熱鬧。

    賈赦、賈政恭謹(jǐn)?shù)倪M(jìn)了兩儀殿來，大禮拜服在地：“微臣賈赦/賈政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徒元義盡管知道他們在《紅樓》中的“咖位”比他大，但是自重生以來，他也基本沒有特意近距離圍觀他們。

    他也知道自己前生是有些高估了賈家，賈家這些人根本就沒有繼承他們先祖的勢力，四大家族中只有王子騰很有才干。但這人也很自大，目無法紀(jì)，當(dāng)年自己也怕壓不住他，便也不能留他了。此外忠靖侯也有些領(lǐng)軍才能，為人卻是規(guī)矩多了，但是總的來說和他大哥有差距。但今生清理江南后，他都沒有把精力放在他們身上。

    徒元義淡淡開口，讓他們平身，又道：“朕宣爾等覲見不過是想親自求證一下陳御史彈核爾等之事。”

    賈赦、賈政雖不知何事，卻不禁具是背脊一涼，忐忑不安。

    賈政恭敬拜奏道：“臣等世代得沐圣上隆恩，微臣未曾為君為憂，還恁添事端于君前，有負(fù)君恩，請皇上恕罪！”

    賈赦跟著惶恐揖拜，這些花樣話多是政老二說的。

    這時陳御史才出列，當(dāng)面直言賈政有違禮法和規(guī)制，居于國公府爵爺才能居住的榮禧堂，其心可誅，而賈赦此行為是為藐視君恩。

    兩人一聽，心中一涼，具又跪倒，徒元義俊顏冰冷，說：“兩位賈卿，陳愛卿所說之事可是屬實？”

    賈政跪奏道：“啟稟皇上，微臣雖因家母之命居于榮禧堂，卻是不敢越制居于正屋。具是因家母年事已高，微臣只為盡孝，還請圣上明鑒！”

    賈赦跪著沒有說話，徒元義看向他。這個酒色之徒，前生還敢私通平安州節(jié)度史，平安州節(jié)度史罪責(zé)敗露后，他還想謀算臟銀，實在是膽大包天。

    但是現(xiàn)在一切還沒有發(fā)生，賈赦要謀財也是實在是賈府內(nèi)囊耗盡，源于大觀園和元妃?，F(xiàn)在沒有這兩樁事，且不知他會如何，賈璉他給了個機會，若是能用且先留他，怎么說算是宸貴妃的表兄。

    而賈赦，徒元義看著他這個紙老虎的名頭到底護(hù)住了自己的心尖尖多年，才愿給他個機會。若不是他這個名頭，以她的品貌只怕也難平安這么些年，他的“糧食”可得被別人搶收了。要是賈赦仍要自己再找死，她也沒有話說了。

    徒元義冷冷道：“如此說來，便是屬實了？”

    賈政大驚，額頭貼地：“微臣罪該萬死！”

    賈赦這才伏在地上哭：“圣上息怒，實因赦不肖，家中老母也實需二弟身前盡孝，這才出此權(quán)宜之策。至于此事僭越朝廷禮制之處，微臣……是微臣疏忽了?！?/br>
    徒元義道：“不住在國公府正堂里，賈政便不能進(jìn)盡了嗎？爾不想享此君恩，爾可以辭爵或早日傳位于兒子，但從未聽說讓底下兄弟代爵的。爾等之意，是不是朕的哪個兄弟要向父皇盡孝便要代朕住在太極宮中？甚至還要讓朕的兄弟代為早朝、代朕進(jìn)出后宮？”

    在場官員頭頂像炸開一道天雷，具都顫抖著跪下：“圣上息怒！”

    而正當(dāng)少年的榮親王、福親王、英親王跪在地上腿都軟了，額頭貼地，道：“皇兄息怒，臣弟不敢！”

    三個小王爺也恨死了榮府這亂七八糟的事，引來皇兄這樣的猜想。但想皇兄剛登基，廉親王、恭親王也當(dāng)真沒少借著孝道常常進(jìn)宮借探望上皇挑起事端，給皇兄添堵，難怪皇兄一見此例有這番理解。

    三個小王爺背上寒毛都豎了起來，皇兄可不是怕見血的太平皇帝，那是戰(zhàn)場上一箭射下叛軍王旗，一劍砍了向以勇武著稱的河西節(jié)度使馬保成的頭顱的霸君，之后多少附逆被滿門抄斬，沒收家財?；市中暮菔掷逼饋?，實在太恐怖了。

    三個小王爺不敢恨事實上現(xiàn)在對他們不錯的皇兄，但是把怨恨轉(zhuǎn)移到賈政身上，你這個當(dāng)?shù)艿艿牟话卜?，害得皇兄懷疑本王跟你一樣?/br>
    英親王奏道：“啟奏圣上，賈赦讓出正院倒有為全孝悌之意，賈政一個小官膽敢居住國公府正院才是主犯，請圣上嚴(yán)加懲處?！?/br>
    對呀，哥哥沒錯，是弟弟的錯。皇兄是哥哥嘛！他要站在皇兄的角度表明自己的貼心。

    榮親王道：“這賈政簡直是恬不知恥，其心可誅！”

    福親王出宮建府后愛逛茶樓酒樓的，聽過些傳聞，此時正是時候說明，奏道：“皇兄有所不知，這賈政在坊間素來有‘偽賢’之稱。賈政表面道貌岸然，實則外賢內(nèi)jian，老謀深算，所求者大?！?/br>
    這古代貴族的含蓄，三位年輕的王爺是一點都不講了。

    賈政肝都有些嚇裂，他在這幾個貴人王爺眼里竟然如此不堪嗎？

    賈政忙拜道：“微臣惶恐！微臣因孝道一時犯了糊涂，原只道不住正屋也就不違禮制，只是暫居榮禧堂，并無……并無……”

    下一句他卻說不出來了，他雖為人不知變通，但是要說他一點都不求爵位也是慌言，他習(xí)慣當(dāng)老爺，而不是二老爺。而賈璉、王熙鳳從前也稱為幫著二叔和二嬸管家，這么多年，他也一直覺得榮國府是自己的。

    這時禮部尚書錢源道：“微臣有罪，朝中竟有如此不守禮制之徒，微臣不查，未曾加以規(guī)導(dǎo)，實為失職，請圣上降罪！”

    林如海也請罪道：“榮府是微臣之岳家，賈赦、賈政為臣之舅兄，臣亦未盡妹婿之責(zé)加以規(guī)勸，令其嚴(yán)守朝廷禮制。還請圣上降罪！”

    徒元義嘆道：“卿等倒只小罪過，朝中如今亦不知有多少勛貴大員家中不守規(guī)矩。”

    在場官員紛紛主張懲辦二人，以正朝廷法度，徒元義臉色稍霽，嘆道：“先頭兩位榮國公到底是有功之臣，當(dāng)應(yīng)念在先老國公的份上寬容一二?！?/br>
    吏部尚書李洵道：“陛下寬仁，但是賈赦、賈政其罪也應(yīng)當(dāng)罰?！?/br>
    身為心腹大臣，李洵當(dāng)然是懂得和皇帝配戲的。

    皇帝點了點頭，略微沉吟，說：“賈赦藐視君恩，降為三等將軍；賈政擅自僭越國公規(guī)制，無視國禮，降為八品工部主事。那敕造國公府不是三等將軍和八品主事可住的，但念在榮國公生前公忠體國，暫且多讓爾等多住上幾年?！?/br>
    “皇上圣明！”

    徒元義這才令退諸臣，幾位朝中大員和賈赦、賈政陸續(xù)退出兩儀殿。

    賈政幾乎是全身虛軟，一路出兩儀殿都想躺下了。三個小王爺走在前頭，還轉(zhuǎn)頭十分不友好地看了賈政一眼。

    賈政心中一涼，賈赦卻正向林如海攀談，林如海面上淡淡，賈政也走了上去。

    林如海道：“二舅兄新任工部主事，還是要謹(jǐn)慎勤勉，莫再如此大意了。”

    說著，林如海一品紫羅袍衣袖一拂，瀟灑往前走，與吏部尚書李洵同出。

    出了朱雀門，賈赦和賈政上了同一輛馬車，賈赦就怒從心起，沖著賈政的老臉打下去。

    賈赦罵道：“老爺我當(dāng)了二十年一等將軍，就沒有住過一天榮禧堂！你鳩占鵲巢二十年享受了，我這委屈受了還不夠，你還害得老子被降爵！”

    賈政哇哇大叫，自己哪里是撒潑起來的賈赦的對手，他是迂腐正經(jīng)人，君子動口不動手。

    賈政急于解釋：“當(dāng)初是老太太做主讓我住進(jìn)去的！我也是為了孝順老太太……”

    賈赦想起老太太心中就一陣憋屈，什么讀書人，全是狗屁。

    回到賈府，賈母為首的一干女眷和賈寶玉都在大堂候著，包括不久剛被送出宮的賈元春?；实弁徽俣诉M(jìn)宮，自是讓人掛心。

    賈母當(dāng)先見著賈政被打成豬頭，又是驚嚇又是心疼，撲上去問道：“政兒，你的臉怎么了？誰打的？”

    賈赦恨恨道：“是老子打的！”

    賈母不由怒從心起，揮起拐杖就朝賈赦打去，賈赦背上受了一杖，說：“老太太打死了我才好呢！老太太做主讓二弟住進(jìn)榮禧堂，圣人因問，老太太是不是在暗示要圣人的兄弟哪家王爺住進(jìn)太極宮去？”

    賈母嚇了一跳：“你說什么？”

    賈赦眼睛都噴出火來，說：“是我一個當(dāng)家人樂意二十年住不進(jìn)榮禧堂嗎？是我樂意這樣藐視君恩嗎？好屋子讓別人住，我自己還得了個“藐視君恩”的罪名，一等將軍被降為三等將軍了！”

    邢夫人大吃一驚，上前問道：“老爺怎么藐視君恩了？”

    賈赦被降為三等將軍，她豈不是三等將軍夫人了？現(xiàn)在時常出門交際的邢夫人可是知道誥命等級的重要性的。

    賈赦才把太極宮覲見的事細(xì)細(xì)道來，每一字每一句都透著對賈政的恨意和對賈母的怨念。

    賈母聽了竟是又暈了過去，大家只得將賈母抬回榮慶堂，一眾姑娘媳婦圍著。

    而至晚上賈璉下差回府，賈赦就急急招了他去，告知今日之事，把賈璉也嚇了一跳。

    父親的一等將軍變?nèi)葘④娏耍?/br>
    那到他豈不是成騎都尉了？他一心想要襲個二等將軍爵的，如今竟然因為“藐視君恩”一降兩級。

    賈赦當(dāng)下交代賈璉，說：“明日你的差事請個假，督促你二叔搬出榮禧堂，他再住下去，我連末等爵位都沒了。還有小心別弄壞了國公制的擺件，朝廷是要收回的。府外的‘榮國府’牌匾要換，你差匠人打個‘三等將軍府’的來。”賈赦心有不甘，但是聽了林如海的提點，這事還沒有忘。

    賈璉連忙招呼林之孝、旺兒等人忙去了。府里只有賈璉一個男主人是頂事的，賈赦懂些東西自己動手卻難，事事都考賈璉。

    賈赦又讓邢夫人去準(zhǔn)備東院搬家的事宜。

    賈府風(fēng)里來水里去的忙活搬家換匾，賈母則歪在榮禧堂，這回真病了，心病，賈元春一直盡心在跟前服侍，從前她不在家時，滿家都在掛心，主要是盼才貌俱佳的她博出個前程來?，F(xiàn)在，老姑獨處回來，卻是難有安生之地，而從小疼愛自己的祖母，對自己抱以厚望的祖母，此時眼神卻淡多了。

    回到自己的廂房，只有同樣當(dāng)著老姑娘的抱琴為伴，主仆又哭了一場。

    第三天，賈赦一房匆匆搬進(jìn)榮禧堂，而賈政搬到了東院，榮府中主子下人都忙得陀螺似的。

    直到大房問及府中田莊等產(chǎn)業(yè)之事，病著的賈史氏又蹦噠了起來。她不得不蹦噠，不蹦噠的話，二房是真的完了。

    第130章 賈府之爭

    由于有皇帝的斥責(zé), 賈府兩房不得不換了地, 賈赦雖然做夢都想分家, 可賈母尚在, 還是無奈。

    剛剛換好地方的第一夜, 賈赦還難得進(jìn)邢夫人房里了。賈赦是和她有事商量，邢夫人腰桿硬自然是賈赦商量大房家事的對象了。

    第二天，賈赦夫妻倆和賈璉夫妻倆就去榮慶堂向賈史氏請安。

    果然，賈政、王夫人都在這里, 還有隨侍在賈史氏身邊的賈元春。此時，他們不巴結(jié)著點老太太，他們真的就沒一點臉了，老太太是他們的靠山。好在薛家人知道這時敏感時期，沒有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