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到底不是笨人，況且他也十五歲了，看著石慧說：“好好一個清清凈凈的女兒家，就染了滿身污臭！”

    邢岫煙說：“我們?nèi)忝迷俪簦矝]寶二爺?shù)淖彀统?。我們?nèi)忝眉仁浅舻模阌制ど蟻碜鍪裁?？還是我們錯了？”

    薛寶釵說：“女子自當(dāng)貞靜，邢meimei這般行事甚有不妥，寶玉也是好心，多多理解體諒，何又引來這番口角？今天在這里的都是姐妹朋友，還是化干戈為玉帛吧。”

    邢岫煙本來沒有特意親近黛玉惡寶釵之意，要說按原著，她也該和寶釵親近才是，畢竟是寶釵促成邢岫煙的婚姻，原著中寫過，寶釵對她多有照拂。

    但邢岫煙自己“活”了百來年，從前是裝大氣，為求生存也要細(xì)致巴結(jié)客戶。但現(xiàn)在有靠山了，底氣十足，只怕是除了皇帝叔叔，就是邢李氏都不自覺地聽她的，哪有輪到被別人教訓(xùn)？

    于是邢岫煙忍不住說：“薛姑娘真有趣，這是說我不貞靜了？天底下敢這么說我的，你倒是第一個。薛姑娘難得商戶人家也有這么好的德言容工，想來自小也是受嬤嬤細(xì)心教導(dǎo)的，要是跑出一個男人要近你身子，你的嬤嬤是攔還是不攔？如果寶二爺對男女大防的規(guī)矩有意見，就上紫宸殿去向皇帝陛下狀告朱熹老夫子去，讓天下人改變這個規(guī)矩，何必為難嬤嬤？嬤嬤也是知道天下人現(xiàn)在的規(guī)矩才這么做，但規(guī)矩又不是她們定的，卻為難她們污辱她們做什么？最后為難的還不是自己號稱關(guān)愛的姐妹？不滿就去找根本解決，動不了朱熹老夫子，在此對著女流之輩擺少爺?shù)淖V、發(fā)少爺?shù)耐L(fēng)。這捏軟柿子的本事好生霸氣！好生出息！我算是見識了?！?/br>
    邢岫煙“篾片”功力上來，刻薄之語處處打人正臉。這翻言論驚得眾姐妹都倒抽一口氣，連石慧林黛玉都愕然地看著邢岫煙。賈寶玉更是臉色慘白，他哪里有推翻理學(xué)禮教的本事？

    富貴不知樂業(yè)，貧窮難耐凄涼?？蓱z辜負(fù)好韶光，于國于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绔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ㄗⅲ涸栊g(shù)賈寶玉）

    他當(dāng)然是只會捏軟柿子，何時(shí)懟過真英雄？

    賈探春指著她罵說：“你敢這么欺負(fù)寶玉？”

    邢岫煙聳了聳肩：“我有嗎？我不過是給他指條明路，打倒了禮教大防的規(guī)矩，寶二爺以后親近女孩兒再沒有人攔他了，再也不會有女子鎖在后院了，女孩子就真的比男子金尊玉貴了。我只是告訴他根本而已，以后不要看錯了敵人，他的敵人是朱熹，是天下儒生，不是姑娘身邊的嬤嬤。男人就該挑戰(zhàn)男人，真正的英雄面對強(qiáng)大的敵人就算知道是死也要敢于亮劍，而不是提著劍對著老弱婦孺砍殺一翻。不是英雄就認(rèn)清自己的能耐，少給本姑娘擺譜！”

    邢岫煙并不會學(xué)同人女人那樣用禮教規(guī)矩來居高臨下面對賈寶玉，說真的，她并不覺得禮教規(guī)矩是什么美好的事或者正確的事。也許她是認(rèn)可賈寶玉那一點(diǎn)的，并不會站在“禮教是高尚光明的”這樣的立場上。

    她反對的是賈寶玉總找不清真正反對的對象，用女孩們的前途和生命來給他的叛逆作陪葬。如果他想改變禮教真要有什么犧牲，憑什么是女孩兒們犧牲，而不是他自己？難不成是葉公好龍？

    賈探春自來是好強(qiáng)性子，又自恃甚高，但見邢岫煙不過是邢夫人娘家的侄女，邢夫人不過個尷尬人，而她傍著太太。她又哪里真瞧得上邢岫煙，只當(dāng)她是傍上林石兩家了。

    賈探春罵道：“你這是客大欺主，無禮之極！你如此欺辱寶二哥，我定要告訴太太去！”

    邢岫煙呵呵一笑，說：“讓太太抱抱你寶二哥安慰？多大了喲，我一個女孩子都做不出來呢?！?/br>
    薛寶釵看著邢岫煙說：“邢姑娘，你也是官家小姐，便是從前學(xué)來那些市井流氣，也不該撒到這里來，讓別人輕看了你。你那翻話也要少說，女子名聲最要緊?！?/br>
    邢岫煙說：“我對登徒子之流，便以市井之法克之，若對君子淑女，便彬彬有禮待之。況我又沒有想要挑戰(zhàn)禮教大防，只不過看到有人想挑戰(zhàn)，卻搞錯了方向，忍不住說兩句?！?/br>
    賈探春說：“你自己不在乎，但聽你和林jiejie好，沒地連累她的名聲?！?/br>
    邢岫煙說：“唉喲，三姑娘也會關(guān)心我二妹的名聲呀！我們?nèi)忝每墒亲钜?guī)矩的，嬤嬤前前后后都護(hù)著呢。我這都把話放這兒了，哪個外男要接近二妹，得去改變禮教規(guī)矩后才行。我二妹這樣堅(jiān)定的毅志，還有壞名聲呀？難不成還是那些老是說著名聲，實(shí)際下一點(diǎn)都沒守規(guī)矩的人名聲更好？難道天天往表兄弟房里鉆的人有規(guī)矩？”

    邢岫煙本是對薛寶釵有好感的，但她乖張起來也是難控制的人。賈寶玉愛黛玉卻處處害她。如一見她就摔玉；聽紫鵑說她要回姑蘇就癡癡呆呆嚇著闔府人，大家能不把錯怪在黛玉身上嗎？還有為了芳官掩護(hù)，謊說黛玉讓她燒紙，讓婆子們又恨上了黛玉。

    一年多的相處，黛玉是她老母雞翅膀下的寶貝蛋了，一碰黛玉，她老母雞似的跳起來。

    薛寶釵臉色頓時(shí)雪青，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是她想到自己時(shí)常去找寶玉，在他房里也待過，不由得心虛。原來她的名聲也早毀了嗎？

    賈探春人臉色同樣不好看。

    林黛玉與邢岫煙知心，原本她自南下后未如原著回賈府，而寶黛愛情萌芽是共讀西廂之后，之前是純潔兄妹情。

    現(xiàn)在邢岫煙是她的“親姐妹”，親疏有別，況且她是了解的邢岫煙只有為她才會這么失態(tài)。

    于是，黛玉說：“大姐說的沒錯，我們毅志堅(jiān)定著呢，可不會說的和做的不一樣。這樣還有人覺得我們沒規(guī)矩，那也是眼瞎心盲，跟這些人又較什么勁？”

    賈寶玉自林黛玉南歸后，無日不惦記的，今日見了不得接近不說，林黛玉還這般不待見她，不由得悲憤交加，生出一場癡怨之意。

    賈寶玉突然起身，拿下脖子中的玉，就要摔去，口內(nèi)罵道：“什么罕物，帶著你到處不招人待見！做甚都是錯！”

    眾人皆是大驚，邢岫煙卻是好奇，這寶玉果然動則摔玉。正在這時(shí)，忽見一個銀紅衫子的身影奔了進(jìn)來，搶那寶玉，口中叫道：“二爺！二爺！好好的又做什么？何苦又摔這命根子！”

    寶玉被一眾丫頭姐妹簇?fù)碜柚?，才怔怔發(fā)呆，流下淚來，口中叫著“林meimei”，天生帶著一腔癡意。

    華珍珠或者說襲人，自去年冬賈環(huán)南下準(zhǔn)備科考后，一直深居簡出，難到各院走動。今日不過是聽晴雯等人說起林姑娘來了才心下好奇。而她和賈環(huán)早感到世界和他們所知的書不一樣，最重要的是賈元春到現(xiàn)在還沒有封妃。

    而林如海也一直沒有死，因此他們都有心理準(zhǔn)備穿的是如辛秀妍當(dāng)年寫的同人一樣的世界。林如海沒死，還不讓林黛玉回榮府里來，那么很可能同人主角是他，或和他有關(guān)。

    襲人一來這抱夏外就聽到寶玉要摔玉，襲人一聽這還得了，全榮府的女人都將他那玉當(dāng)寶貝稀罕，要是摔了又是她這當(dāng)大丫鬟的沒侍候好。賈寶玉這個老板她還不能丟，在賈環(huán)出息前，她找不到更好的老板更好的工作了。

    襲人和眾多姐妹丫鬟總算阻止了寶玉，但寶玉口生生念的還是“林meimei”，林黛玉這些年學(xué)得很多，聽他這時(shí)還口中念著她，心中頓時(shí)氣苦。這若是傳到外間，那登徒浪子還以為她是崔鶯鶯那等可輕薄之人呢，那時(shí)候如何是好。不但毀自己名聲，卻連累得父母親被人笑話，還要連累自己的義姐義妹。

    想著想著黛玉就不禁抹淚，口中道：“寶玉你就是覺得我好欺負(fù)么，你摔你的玉時(shí)口中喊我做什么，我又怎么著你了？”

    第44章 姐妹一心

    邢岫煙和石慧從看寶玉摔玉戲的震驚中回神, 忙去安慰黛玉, 黛玉卻越想越是氣苦。

    這不是一天兩天，賈寶玉每每總是在黛玉面前摔玉，多為發(fā)生口角后為表白心跡，還有黛玉初入賈府時(shí)。

    黛玉此時(shí)心想, 當(dāng)年自己平白受了多少白眼憎惡, 自己何其無辜, 這不是欺負(fù)她沒玉可摔么？

    邢岫煙曾寫紅樓耽美文, 其實(shí)是研究過寶玉摔玉的行為, 她比較同意一個觀點(diǎn)。賈寶玉和那塊玉不同源, 賈寶玉是神瑛侍者，下凡是造歷幻緣的，而那補(bǔ)天頑石卻是來歷富貴的。

    兩者目的不同, 而林黛玉是神瑛侍者的真情，但是補(bǔ)天石追求的是欲望, 神瑛侍者在黛玉面前求感情并摔玉——意為拋下欲望追求真情。可是神瑛侍者卻和頑玉相伴而生，不可分離, 可見人是情和欲交織的，也正所謂人有正邪兩賦之分。當(dāng)然, 也不是說欲就全然不好, 但是情和欲是會有沖突的。

    寶玉摔玉是真性情, 要表明心跡, 可是活在這種環(huán)境身份里, 摔玉非但不能圓滿了他的真情, 反而讓所有人都怪黛。

    他所謂“真心愛她”的表現(xiàn)全在連累害她，而被欲望主導(dǎo)的一面當(dāng)然也不會是護(hù)她的，他的情與欲其實(shí)都有害著黛玉，而黛玉也為他流盡一生淚水。

    襲人對于賈寶玉也看了這么多年了，反而更好奇林黛玉，見探春、寶釵等都圍著他，不由得退出身來，往說話人，也就是原主記憶中依稀有印象的黛玉瞧去。

    而黛玉此時(shí)不但長大，還有許多變化，最大的變化就是她再不是“病比西施”之態(tài)了。

    那柳葉眉含情目仍在，風(fēng)流之韻渾然天成，當(dāng)真不愧是天界靈河畔的絳珠仙子。

    身上的穿戴之講究，遠(yuǎn)勝寶釵、三春，到底現(xiàn)在是文淵閣大學(xué)士之女，身份非常。便是沒有母親，但是有教養(yǎng)嬤嬤在。

    待看到林黛玉身邊一個稍年長但同樣美貌的女子樣貌后，襲人不禁吃了一驚，但見她有七分像辛秀妍，卻比辛秀妍更美，有些說不出的風(fēng)流飄逸氣度。而她全身上下的精致貴重打扮，一絲也不遜于林黛玉。

    邢岫煙本是一心照顧著黛玉，想要勸她離開這里，忽感到一道目光，不由得抬頭，待看到襲人，也不禁吃驚。

    那人長著一張容長臉，頗為俏麗，眉眼竟也有八分像華珍珠，原本她覺得她該忘記她的樣子了，但這一看就能認(rèn)出來。

    兩人都震驚地看著對方。

    邢岫煙到底是曾經(jīng)寫過紅樓同人的，看她穿戴和容貌，想想剛才她急奔進(jìn)來的樣子，對她的身份猜到個八/九分。

    卻是寶釵喊了一句：“襲人，你趕快攙寶玉回他房里去，一屋子的兄弟姐妹幾句口角，哪有隔夜仇了。顰兒也歇歇吧?！?/br>
    邢岫煙知道她這樣喊黛玉，但是他們一起過來的人，除了林黛玉之外沒有人知道，所以大家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邢岫煙作為義姐，自當(dāng)護(hù)妹，所以也沒有想到按原著的寶釵的幫助其實(shí)應(yīng)該不與寶釵為難，但這事是寶釵先說了還要分說一二。

    邢岫煙暫時(shí)不去管襲人，道：“薛姑娘喊我二妹什么？”

    寶釵微微一笑：“不過原都是府里住著的親近姐妹，這才喊字。”

    邢岫煙笑道：“我二妹尚待字閨中，哪來的字？便是黛玉二字也只是乳名，我義父尚未提前為她取大名，只因聽說喊乳名好養(yǎng)活?！?/br>
    黛玉和邢、石二女不一樣，黛玉二字是乳名，而邢岫煙的岫煙二字卻是她外祖父給取的大名，石慧的慧也是上了族譜的大名。

    探春聽了尤為不滿，急要維護(hù)喊了顰兒的寶釵和取這字的寶玉，說：“是我二哥哥取的，大家都這般叫的，偏你來了，就說叫不得了。邢jiejie你可不要一而二的欺辱主人！”

    林黛玉聽探春這樣怒懟維護(hù)她的大姐，她本是口舌利落之人，就要回嘴，邢岫煙攔住了她，只說：“非我客大欺主，而是沒有主人這么糟?？腿说?。正所謂待字閨中，尚未許嫁哪里來的字？任何人都能跑我二妹頭頂上來給她取表字，那將我義父置于何地？誰想當(dāng)我二妹的爹，是誰比當(dāng)朝文淵閣大學(xué)士還能耐？”

    賈探春說：“你別一口一個義父的，一口一個一品大員的嚇我。林meimei是大學(xué)士的女兒，你卻不是。你也不過是破落戶硬攀附上去，便當(dāng)自己是一品大員的女兒了？”

    在場人不禁都驚呆了，邢岫煙也不禁被堵。

    倒不是邢岫煙跟很多同人文中一樣對林如海吹捧極高，而是當(dāng)時(shí)結(jié)義后，邢岫煙憐黛玉到現(xiàn)在也沒有個母親，進(jìn)京后還是有艱難的地方的。黛玉又不和她住一個家里了，將來堂堂一品大員之女還沒有辦法出門走動，于是她才提議三人稱呼三家長輩為義父義母。

    她當(dāng)先拜了林如海，林黛玉就不尷尬了，而石家官雖尚小，但石家也是名門。黛玉若有石張氏和邢李氏當(dāng)義母，總好上許多，要女眷圈中，也可說雖然沒有母親，但是有兩個義母。黛玉是何等玲瓏心思，當(dāng)時(shí)哪里不知邢岫煙是為了她才主動開口叫林如海義父的，每每想起總覺自己有個勝過親jiejie的義姐疼愛著，心底也是甜蜜，再不覺孤單。

    黛玉與她相識相知一場，用的是真心，況且，她有皇帝當(dāng)靠山，哪里還要攀附她父親當(dāng)義父？

    賈探春心氣高，原著中她就有一段精彩之極的話，那是看不上趙姨娘和賈環(huán)的，因是她愛攀著寶玉，做鞋給寶玉，趙姨娘和賈環(huán)有話說，她心底一陣不屑嫌氣，說他們是“陰微下賤的見識”，說“自己愛給哪個哥哥兄弟，隨自己的心”，還說“只認(rèn)老爺太太兩個人，兄弟姐妹也愛和誰好就和誰好，什么偏的，庶的，我也不知道?！?/br>
    可見探春眼里就是一雙勢利眼和名份心，也是苦苦為自己謀算，但是押寶玉是錯，不押也是錯。

    探春本是可憐人，邢岫煙不該和她爭吵，但是為了討好寶玉，一再強(qiáng)出頭針對她，還說出這話來，她還能對探春有好感就是有病了。

    她是攀附，但是她攀附的可不是林如海。

    邢岫煙臉色黑了，林黛玉頓時(shí)大發(fā)氣性，怒道：“我大姐便是嫡親血脈親jiejie也沒有她這般親了！爹爹還不是一品大員，我們便這般好了。我們姐妹的事，你外人不懂亂說什么胡話？臟自己的嘴不要緊，合不該污我們的耳！”

    石慧說：“大姐怎么說也是御封五品官的嫡女，還是唯一的大小姐，比五品官的庶女總是高貴得多了?！?/br>
    探春不由得臉色泛白，寶釵這時(shí)再打圓場說：“都是親戚姐妹，這是何苦來呢？卻因著小時(shí)都那樣玩兒那樣叫，誰成想竟是不能的，總之是我一句話的錯，我就向林meimei賠個禮吧。meimei莫要惱我。”

    邢岫煙暗想這大方的角色又被寶釵扮演了，她想生活在這世界，也不得不遵從。

    于是邢岫煙道：“我也給薛姑娘陪個不是。你們從前這么叫，因此你也是無心，我聽著卻是反應(yīng)大些。只是事關(guān)姐妹名聲，不得不在意?！?/br>
    寶釵也知道不管邢岫煙出身有多低，現(xiàn)在有當(dāng)官的父親，和當(dāng)一品大員的義父，總是比她強(qiáng)了。

    林黛玉也沒甚趣味，愛小性從前也是謹(jǐn)慎人，但是涉及親人她就忍不了。一場銷煙終于在寶玉的癡呆和探春的慘淡中熄火。桃園三姐妹掃興告辭，離開前，邢岫煙和襲人眼神交匯，兩人卻也不便說上一句話。

    ……

    傍晚時(shí)，三姐妹三家人出了榮府，賈母極力挽留黛玉小住，黛玉雖然對賈母有些感情，還是拒絕了，總覺不及家里自在。

    石慧和石張氏回家后，忽然和石張氏說自己以后會學(xué)好規(guī)矩的，石張氏很奇怪，石慧私下叛逆，怎么就突然這么貼心懂事了，于是不由得一問。石慧就把今天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石張氏不由得訝然。

    石慧說：“大姐說的對，服從并不是因?yàn)槲艺J(rèn)為禮教規(guī)矩是對的，而是我反抗不了朱熹老夫子和天下儒生，為難一心為我好的母親和嬤嬤干什么。我在想，總有一天天下有更多的人認(rèn)為三從四德什么的不太合理，有力量對抗禮教大防，但不是我們這一代。我心里知道，在這世間，我有知己就好了?！?/br>
    黛玉也是封建社會的自由戀愛的悲劇，既是自由戀愛，她心里也是有叛逆的，但是她也明白她同樣不是朱熹老夫子的對手，至少現(xiàn)在不是。

    第45章 皇帝驪山召見

    卻說邢岫煙因?yàn)橐娭u人, 夜里反而沒有多想黛玉那點(diǎn)子已經(jīng)過去的事，只想著襲人, 或者說九成是華珍珠。不然，原來的襲人眼里都是寶玉, 哪里會這樣看她這么多眼？

    當(dāng)時(shí)大叔帶著她, 而她又被趙嘉桓抱著大腿，四鬼一起時(shí)光倒流穿回來。她與大叔是重新聯(lián)系上了，但是從來沒有想過, 他們兩在這個時(shí)空能另尋到身份。

    華珍珠成了襲人, 邢岫煙忽覺得自己真的挺幸運(yùn)的, 邢岫煙生活在外面, 生活條件不如榮府的大丫鬟, 但是平民和奴婢到底不同。而且她有機(jī)會學(xué)習(xí)跟著妙玉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 秦嬤嬤教她的刺繡還讓她外掛加身了一把。

    趙嘉桓呢？他會如何？她們都成為紅樓配角, 趙嘉桓成為什么人？他現(xiàn)在過的怎么樣，會不會對她不利？

    上午, 她依水在亭子中憑欄而坐，忽有蘇清過來求見, 為掩人耳目，邢岫煙近前多用嬤嬤丫鬟，兩個懂武功的太監(jiān)不過是守在院中。

    蘇清遞上一個信封, 說：“剛剛宮里送來的信。”

    邢岫煙收回神思, 打了開來一看, 正是他的字跡。

    【驪山秀園】

    邢岫煙剛來京都, 不知秀園具體在哪個方位，但想她到底是閨中小姐，大叔愿接見她何必這樣送封私信來，召她拜見就是。她總有父母的，她是直說好，還是撒謊好？

    邢岫煙左思右想，還是和刑李氏稟報(bào)自己要外出，邢李氏問她去哪。

    邢岫煙只說：“圣人傳召。母親不要聲張，圣人怕是喜歡低調(diào)處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