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親媽賣了。

    季宴走到她面前，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輕聲道：“你今天真美?！?/br>
    “……”

    談馨朝他扯了下唇，恭維道：“你今天也很帥氣?！?/br>
    季宴便朝她彎起手臂，道：“那么，今天請多指教，談小姐。”

    先前答應了做他的女伴，現(xiàn)在兩家人都在看著，她也做不出當眾反悔的事情出來。

    她挽住季宴的手臂，和他一起上了車。

    康怡跟葉嵐兩人有說有笑，坐上后面的車。

    季安國朝談耀威道：“談老弟啊，我是真的羨慕你，有個這么優(yōu)秀的女兒，事事不用cao心，不像我家那個討債的，一天不闖禍，我就能多活兩年?！?/br>
    談耀威哈哈笑了兩聲，說：“哪里，我看季宴最近也很發(fā)奮?！?/br>
    這話倒是沒說錯，最近兒子忽然開始用功，季安國也很欣慰。

    他道：“這都是談馨的功勞，她考取s大這件事，激勵了季宴，否則他哪里肯用功?！?/br>
    談耀威一愣，臉上的笑有一絲僵硬，他問：“我家小馨考上s大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br>
    “前幾天我跟季宴他們班導聊天，說起季宴的學習，他跟我說的，這是好事，有什么好隱瞞的。”

    談耀威賠笑道：“是啊，是好事?！?/br>
    只是眼里已經多了一抹晦澀。

    ***

    車里。

    談馨看向窗外，他爸正在跟季伯伯聊天，似乎相談甚歡。

    一轉過頭，季宴正在直直地看著她。

    “看我做什么?！?/br>
    季宴道：“喜歡你啊?！?/br>
    談馨扯了下唇，將手里的包包橫放在座位中間，和他隔開距離。

    季宴面露不滿，但也不敢越線，就這么巴巴地看著她。

    忽然包里響起手機的短信提醒。

    談馨打開手機，掃了一眼。

    “我到s市了，一會見?！?/br>
    季宴見她發(fā)愣，皺了下眉，從她手里搶過手機，看聊天記錄。

    加上剛才收到的這條，一共三條。

    “我三天后會來s市，記得請我吃飯?！?/br>
    “請問，您是哪位？”

    季宴眸色一頓，勾唇笑道：“想知道是誰還不簡單，撥過去就行了?！?/br>
    說完撥通了那個號碼。

    第26章

    談馨沒有阻止。

    不論是不是發(fā)錯了, 至少應該告知對方一聲。

    手機嘟嘟響了兩聲, 那邊很快接通, 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喂？”

    季宴眸色一冷，直接給掛斷了。

    ——謝桓。

    倒不是對這聲音有多熟悉，而是一種直覺。他打從心底防備著方立新, 還有他那位小舅。

    談馨看著他，問：“是誰？”

    季宴把這個號碼拉進黑名單，笑道：“不知道, 好像是個老頭, 不用理會?！?/br>
    說完把手機放回她手里。

    談馨將信將疑，把手機塞回包里。

    ***

    機場。

    男人穿著一身銀灰色筆挺的西裝, 闊步走出，他身姿挺拔, 步伐沉穩(wěn)有力，英俊的面龐透著一種冷硬的，不近人情的味道。

    謝桓合上手機, 眉宇間顯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自小在部隊長大, 讓他養(yǎng)成了直來直往的性子，凡事追求高效率，不喜歡拖沓。

    但對于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這種做法，似乎過于直接。

    或許, 他應該更耐心，更溫和一些。畢竟, 是好不容易遇到的，第一個讓他心動的女孩。

    方立新和自己母親等在出口。

    他道：“小舅不是很忙么，怎么三天兩頭來s市。”

    方立新的母親名叫謝媛，是謝家大小姐。

    當年嫁來s市時，弟弟才五六歲，哭著不讓她走，跟在婚車后面，追了好長一段路，最后被警衛(wèi)員抱回去了。

    時隔多年，那畫面還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中。

    不論謝桓成長為什么樣的人物，在她看來，都是當年那個離不開她的小男孩。

    這些年在方家，謝媛是出了名的雷厲風行，行事睿智果決，可一旦涉及弟弟的事，就沒了理性可言，只剩下滿腔的柔情。

    她笑道：“放心吧，你小舅心里都有數(shù)。你看他今年三十都不到，就立了多少軍功，前幾年在邊境緝毒，差點把命都丟了，家里好不容易把他勸回京城，他肯定覺得沒意思，才出來散心。”

    方立新嗯了一聲，心里卻不怎么相信。

    他小舅是那種目的性很強的人，不會在無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他既然要了談馨的手機號，那么，就一定會聯(lián)系她。

    他垂下眸，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謝桓一上車，便道：“今天晚上，是季家老太太的壽宴吧。”

    謝媛道：“是啊，立新一會正要趕過去，他跟季家那孩子經常一起玩。”

    謝桓道：“我也去。”

    方立新沒答話，只是扶著方向盤的拳頭不自覺握緊，青筋畢露。

    謝媛面上顯出幾分錯愕，笑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歡那種場合，嫌吵，上回方澤的生日派對，都是好說歹說才給你勸去的?！?/br>
    謝桓低笑了一下，說：“因為有想見的人?！?/br>
    謝媛一愣，問：“是哪家的女孩？”

    謝桓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就答：“是談……”

    “小舅?！?/br>
    方立新打斷道：“我下學期就去讀s大了。”

    謝桓挑了下眉，用眼神問他：所以？

    “小舅不想問我，為什么忽然提前一年讀大學嗎？”

    謝桓沒說話，倒是謝媛先笑了起來，解釋道：“他啊，喜歡上一個女孩，說是想要早點有出息，就能保護人家了?！?/br>
    說著戳了一下方立新的腦袋，道：“都是大小伙了，還是小孩子脾氣，也不怕被你小舅笑話?！?/br>
    謝桓道：“我覺得很好，男人應該有這份擔當和自覺?！?/br>
    謝媛看他們甥舅兩個，一個嚴肅，一個正經，忍不住笑了笑。

    她打趣道：“難怪都說外甥像舅，真是一點都沒錯。”

    ***

    到老宅時，天色已經暗下來。

    談馨一家子沒有去宴會現(xiàn)場，先回了一趟談家，探望癱瘓在床的談老爺子。

    談馨其實不太愿意回來。

    爺爺這幾年病情加重，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見到小輩只是呵呵地傻笑，嘴里念叨著老伴的名字，誰也不認得。

    不見面，她還可以欺騙自己，爺爺過的很好。見了面，只是徒增傷感。

    雅雅拉著她的手，小聲安慰道：“姐，你別難過，爺爺連我也認不出來的?！?/br>
    談馨彎下腰，捏著她軟乎乎的臉蛋，輕聲問：“所以雅雅生爺爺?shù)臍饬藛??！?/br>
    雅雅搖晃小腦袋，說：“不氣，爸爸說了，爺爺生了一種病，腦袋里只能存儲很少很少的記憶，他把奶奶的記憶都裝進去，就裝不下我們了。雖然雅雅不高興，但是沒辦法，誰讓爺爺最喜歡奶奶呢?！?/br>
    談馨微怔，一直發(fā)悶的胸口，奇異地舒服了許多。

    她笑道：“謝謝雅雅，姐不覺得難過了?！?/br>
    雅雅眼睛一亮，開心地笑了起來。

    下了樓，談馨打量屋里的陳設，從初中開始搬去凰林苑，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五年。

    紅衫木桌角上殘留著一道模糊的劃痕，是她小時候，不慎打碎爺爺鐘愛的紫砂壺，留下的痕跡。

    院子里的梔子，盛夏時節(jié)，潔白，芳香一如往昔。

    她順著院中的小徑緩緩前行，眼里閃過懷戀，還有一絲感慨。

    這一切，真的只是一本小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