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紀遠方難得在家，阿姨做了早餐，他坐在餐桌前，一邊看最近的新聞，一邊吃早餐。

    紀遠辰拖拖拉拉半天，才從樓上下來。

    “辰辰，快來吃飯?！?/br>
    紀遠辰本來以為，早上起來又見不到哥哥。沒想到，哥哥竟然在家，一掃困意，精神抖擻，坐到餐桌前。

    阿姨給他打了一碗粥。

    紀遠辰抱著小碗，一勺一勺，吃得很慢，眼睛還時不時地偷瞄一眼紀遠方。

    紀遠方一直專注地看著新聞，沒有注意到紀遠辰的哀怨委屈的小眼神。

    “哥哥，你能不能先不看新聞？”紀遠辰終于還是忍不住，又委屈，又不滿地出聲。

    紀遠方愣了一下，摸摸紀遠辰的頭，放下了ipad：“好?？斐?，吃完哥哥送你上學?！?/br>
    “真的嗎？”紀遠辰眼里滿是興奮。

    “當然?！?/br>
    得到肯定回答的紀遠辰，高興地叫阿姨又盛了一碗粥，大碗的。

    紀遠方狐疑地看著紀遠辰，計算著，他多久沒見紀遠辰了，小家伙怎么好像長大了不少，飯量也變大了。

    紀遠辰大概是注意到紀遠方的眼神了，一邊吃著粥，一邊解釋：“哥哥，醫(yī)生jiejie說我太瘦了，要多吃點，才能長高。”

    紀遠方倒有些意外，淡笑著“嗯”了一聲：“哥哥下午要去找一下醫(yī)生jiejie，你有什么話要哥哥帶給醫(yī)生jiejie嗎？”

    紀遠方難得有空，要和醫(yī)生當面聊一下紀遠辰的情況，這孩子，這半年來，似乎經(jīng)常生病。

    “真的嗎？那你等我一下?！奔o遠辰飛快地跑上樓，搗鼓了半天，拿出一個本子來，上面是他最近畫的畫，還有照片，還有寫給醫(yī)生jiejie的話。

    “哥哥，你幫我把這個給醫(yī)生jiejie。”紀遠辰鄭重其事，他給的不是一個冊子，是他滿滿的心思。末了，還臉紅著說：“哥哥，你告訴醫(yī)生jiejie，辰辰最近在補落下的功課，等我期末考試考完了，我想……我想……”

    紀遠辰吞吐半天。

    紀遠方終于沒忍住，抬起頭來，“你想？”

    “我想和她約會。”紀遠辰說完，已經(jīng)跑向外面的賓利車，一溜煙，坐進了車里。

    紀遠方忍不住笑了一聲，十歲的孩子，還學會約會了？

    ——

    紀遠方到了醫(yī)院，去了秦松玥他們科室辦公室，找了“趙醫(yī)生”。

    趙曉林跟他聊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是弄錯人了：“紀先生，您是紀遠辰的家屬吧？這中間可能有點誤會，紀遠辰的主治醫(yī)生，不是我，是秦醫(yī)生，她現(xiàn)在在……”

    趙曉林也不知道，秦松玥現(xiàn)在在哪里，拉了一個護士：“阿喜，秦醫(yī)生現(xiàn)在在哪里？”

    “秦醫(yī)生嗎？我剛才看見她在7號樓那邊的松樹下，了解一個小朋友的情況?！?/br>
    “知道了?！壁w曉林打聽完，轉身又對紀遠方說，“紀先生，我?guī)氵^去吧？”

    紀遠方早就失神。聯(lián)想近日種種，他不得不猜測，心中已有準備。

    跟著趙曉林，下了樓。

    “秦醫(yī)生就在那。等她聊完，你再過去哦。告訴你個秘密，我們秦醫(yī)生平時很溫柔很漂亮，但工作起來，很嚴肅，很專注，最好不要打擾她，否則，她可能脾氣不好。”

    “多謝趙醫(yī)生，你先忙?！奔o遠方盯著遠處的身影，有那么一點點心慌。

    趙曉林這人，就愛隨便開玩笑。把人帶到以后，她轉身去了病房，留紀遠方一個人站在那里。

    樹影婆娑，陽光透過樹葉，稀稀落落地打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光暈。

    秦松玥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站在那里，寫著什么，病人跟她告辭，推著輪椅，去了病房。

    紀遠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過去比較合適。

    腳，突然邁不開步子。

    倒是秦松玥，一轉身，一眼便看見了紀遠方。

    她也有些發(fā)愣。

    手機震動了一下，但她沒有精力去理會。

    她現(xiàn)在的注意力，都在眼前這個人身上。

    他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褲，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整個人，罩在初夏明晃晃的陽光下，是那樣不真實。

    終于，還是紀遠方，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來。

    他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加速一點。

    砰砰，砰砰，強有力地撞擊著胸腔。

    他又何嘗不是。

    紀遠方在離她半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叫了一聲：“秦醫(yī)生?！?/br>
    秦松玥帶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眼底已是藏不住的濕潤。

    紀遠方當然已經(jīng)可以確定，眼前的人，就是她。

    隔了半晌，秦松玥才記起來，手掠過耳朵，慢慢摘下口罩。

    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落入紀遠方的眼里。

    “好久不見。”她說。

    風吹著她的發(fā)絲，頭發(fā)吹到了臉上，秦松玥抬起手，撥弄了一下頭發(fā)。

    紀遠方依舊這樣站在陽光里，用半晦半明的眼神，打量著秦松玥。

    秦松玥見他半天沒搭腔，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么，緊張得手心出汗。

    半晌。

    紀遠方才記起來，回了她一句：“好久不見?！?/br>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書荒，有推薦嗎？

    第19章 他的弱點

    久別重逢，紀遠方和秦松玥還沒說上幾句，護士著急忙慌地來找秦松玥。

    “秦醫(yī)生，你快去看看，昨天進來的小朋友掛水的時候嘔吐不止。”

    “好，你先去，我馬上來。”秦松玥示意護士先過去，她馬上過去。

    她走出幾步，咬了咬唇，眼神里藏了很多話，可真要說，又說不出來，她甚至連叫一聲“紀遠方”的勇氣都沒有。

    猶豫再三，她還是出聲挽留了紀遠方。

    “我可能會要很久，你可以等我一下嗎？”她聲音溫柔，跟從前一樣。

    紀遠方偏著頭，逆著光，穩(wěn)穩(wěn)地看著她，壓著聲音答道：“好。我先隨便轉轉?！?/br>
    松玥這才拉了拉白大褂，朝病房走去。

    走到轉彎處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看紀遠方。

    他依舊風度翩翩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也朝著她的方向看著。

    秦松玥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著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加快了步伐，紀遠方看著她消失在拐角處。

    醫(yī)院也沒什么可轉的。

    就在秦松玥要離開的時候，紀遠方就在想，她是不是會挽留自己。自己又該如何回答她？

    可真到了那一刻，半分拒絕的念頭都沒有。

    不是沒有想過找她。

    一開始是少年意氣，后來知道從前的種種，誰也沒有比誰好，只是大家都小，十八歲，懂什么？十八歲，能有什么驚天動力的能力，反抗父母，反抗命運？

    再后來，尤其是開始的幾年，也想她，差點就回國了。

    看她過得好，再看看自己，前路晦暗。

    一狠心，想想，算了吧。

    哪有忘不了的人。

    老人說，這輩子，除了筷子放不下，有什么放不下的？

    紀遠方信以為真。

    后來生意忙了，把所有精力放在了工作上，還真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放下了。

    結果，一回頭，她的影子，從未真的消失過。

    ……

    小朋友沒有太大問題，掛青霉素前，沒吃東西，所以才嘔吐起來。

    秦松玥一到病房，基本就走不開了，一會兒這個家長找，一會兒那個家長拉著她問，等她從病房出來，回到辦公室，打了杯水，扭著脖子，看到桌子上的紙條和禮物時，才想起來，她把紀遠方給忘了……

    “有事，先走。冊子是辰辰給你的禮物。

    紀”

    秦松玥拿著紙條，看著那字跡，飄著的心，算是真的落下來，他是真的回來了。除了紀遠辰的禮物，旁邊還有一個小盒子，包裝得十分精致。

    她打開盒子，是一支鋼筆。

    鋼筆是紀遠方在國外出差的時候，抽空特地去買的。當時只是想，這段時間，太麻煩醫(yī)生了，所以想買點禮物，以示感謝。

    醫(yī)生收禮物，是個很敏感的話題。紀遠方思來想去，送鋼筆，既不貴重，又能表達心意，再合適不過。

    秦松玥拿起鋼筆，指腹輕輕劃過筆桿。

    猶豫再三，給紀遠方發(fā)了兩個字：謝謝。

    紀遠方當時坐在賓利車里，正在看文件，手機震動，“趙醫(yī)生”的短信。

    他拿起手機，先把備注改了。

    盯著那兩個字，看了許久，好像不認識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