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過去了吧?！笔掛Ь椭浪臓敒槭裁催@個時候還沒回來了。

    “是，剛剛打發(fā)了人回來，說是讓福晉不用等了?！?/br>
    蕭歆也是想不通，明明這幾個月兆佳氏連地也沒下過，怎么十三爺出來了反而出了這樣的事。

    林嬤嬤卻說，“興許就是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了，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后果也未可知?！?/br>
    蕭歆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她記得那次去看的時候，太醫(yī)就提過，兆佳氏養(yǎng)的這個胎并不算好，脈象弱不說，還因為十三爺?shù)氖聞恿颂?，之后雖然一直有遵醫(yī)囑臥床保胎，到底整天懸著一顆心，吃不好，睡不好的，孩子哪能有好。就算僥幸讓她足月才生，孩子先天不足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就算她的空間有靈泉有種大神農(nóng)時期的藥材，治病救人可以。對上這么一個早產(chǎn)兒，卻是很難起到根本作用，無非就是能用泉水吊住一口氣罷了。

    而且就她現(xiàn)在這樣，四爺也不可能讓天天過去，所以對這孩子，蕭歆也是愛莫能助，這便進(jìn)佛堂念了半夜經(jīng)，以祈求滿天神佛保佑。

    可惜天還沒亮，十三爺?shù)牡谝粋€嫡子還是折了。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蕭歆錯愕了很久回不過神來。

    林嬤嬤還在一旁說道:“貝勒爺?shù)囊馑?，福晉還是先別過去探望，這個時候亂哄哄的，遠(yuǎn)的進(jìn)的都去了不少人，就怕一個不慎沖撞了福晉，到時候于咱們不好不說，對十三爺也是不好的?！?/br>
    蕭歆點了點頭，“十三福晉怎么樣了?！?/br>
    林嬤嬤就嘆氣了，“聽說都哭暈了幾次，要不是有十三爺寸步不離的陪著，都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br>
    蕭歆也是替他們感到惋惜，雖說十三福晉命里多子多福，可那也不過是寥寥數(shù)語，又如何能詳盡記載其中曲折。所以她才憑自己知道的那點細(xì)微末節(jié)在四爺面前胡亂賣弄，其中除了敬畏心，就是對歷史細(xì)節(jié)的不了解。

    想想這個時候，他們定然沒什么心思吃東西，索性就讓廚房的趕緊做一些營養(yǎng)又不失味道的素面湯，用靈泉水煮的。畢竟十三福晉還在月子里，要是身子沒保養(yǎng)好，落下什么病根，以后后悔都來不及。

    四爺回來的時候就夸了蕭歆，“這個時候他們府里也沒有人能支應(yīng)起來的，先不說能勸慰主子的，吃的東西也是雞湯魚湯的往里送。你送去的東西雖然不是什么精貴的，只那一番話，十三的福晉也是知道要擅自保重。十三讓爺帶話回來，說他這輩子就你這個嫂子。”

    這話可就重了。要是不知道十三爺是個耿直的，這話要是落別家耳朵里，那可就要招黑了。什么叫就她這個嫂子，合著別家兄弟嫂子都不認(rèn)了不成。

    于是蕭歆還說:“出了這種事，我也幫不上什么，去了可能也是裹亂，還不如讓人送點吃的過去，要是受用，也是一點心意?！?/br>
    “你也別多想，十三就是心直口快，他沒壞心眼?！彼臓斠彩且桓绷νΦ艿艿臉幼?，還道:“這些日子就打發(fā)人送些吃的過去?！?/br>
    因為想起來原先派過兩個廚子過去伺候十三福晉，這倒是也省得麻煩了，便同四爺?shù)?“讓嬤嬤親自過去一趟交代一下，其實食材還不都是一樣，廚房里伺候的也都不比誰差，就是碰上這么個事兒沒個主事的支應(yīng)，下面人難免也跟著亂了陣腳，哪里還有心思去琢磨該上什么合宜?！?/br>
    四爺想想也是，這不就是旁觀者清。于是讓嬤嬤過去十三爺府上一趟，不在話下。

    康熙在乾清宮也是熬了半夜，十三這個兒子從小就是可憐的，所以才讓他同十四兩個作伴去營里磨煉，也省得在宮里老是看著別的兄弟都有親額娘疼，傷心難過。

    他自己倒是個爭氣的，不僅弓馬騎射練的好，就是營里上下的關(guān)系也是處的很好。

    要說這個兒子腦子也是有的，做事也是極有分寸的，可就是為人太過耿直。就好比太子插手江口一事，就沒他什么事，卻非要站出來為太子說話，這本是好的，可要是一味的頂撞君父，那就是愚昧了。連十四都懂知難而退，偏他一個心直口快，愛打抱不平。

    真要是依著十三的意思，反倒是他這個皇帝不近人情，對兒子也是諸多刻薄。

    之所以把人發(fā)落去宗人府，也不過是要磨一磨他，對君父的敬畏總該還是要有的。

    卻沒想到因為這事害了孩子早產(chǎn)，這可是十三的嫡長子。

    “皇上，您躺一會兒吧?！崩畹氯谂赃厔裎苛司?。

    康熙卻突然說了句，“你是不是也覺得朕是個無情的人?！焙箦敲炊啵瑓s沒對哪一個是真愛，用市井上的話說，叫浪蕩子也不為過。子嗣也不少，除了早年對太子頗多上心，后面的對誰都差不多。

    李德全躬著身，“皇上要是無情，又怎么會親自把太子放身邊教養(yǎng)到大，何況每日不分晴雨的親往太后宮問安。不論哪個皇阿哥家的阿哥請了太醫(yī)，都必須過問一回。為國事cao勞就更是不在話下。這古來這么多帝王，能做到皇上這樣的，也沒幾個。十三阿哥同福晉這才大婚沒多久，子嗣總歸還會有的，您還該保重龍體才是?！?/br>
    康熙倒是沒有太過傷情，這種事情經(jīng)歷的多了，他也都麻木了。只是心里對十三多少有點愧疚，他的這個孩子間接也是因為他這個皇阿瑪才沒的。

    于是還讓李德全派人去法淵寺請章嘉大師替這個早夭的孩子做一回道場，自己則讓御膳房撤了葷腥，食素三天聊表慰藉。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十三啊嚶嚶嚶qaq

    第54章

    因為出了十三爺?shù)氖?，這個年過的格外平靜。不說宮宴精簡了, 就連皇阿哥們也都默契的在年里不宴客不串門子了。

    還沒開朝, 康熙就把兒子們都召進(jìn)了宮去。

    “十三弟也去。”蕭歆在替四爺理衣, 隨口問道。

    聽說兒子折了后，十三已經(jīng)很久沒出門了, 不管是不是在跟康熙置氣，這父子倆卻是很久沒見了。

    原本從宗人府出來的時候，十三就該進(jìn)宮去謝恩，再表示一下自己知道錯了，這事也就算是圓滿了。

    現(xiàn)在這樣僵著，這些兄弟估計都不知道該怎么勸才好。

    四爺說道:“你放心，十三弟不是魯莽的?！币馑际侵甘粫驗檫@而做出什么沒規(guī)矩的事或是說出什么出格的話。

    蕭歆卻不置可否，“我相信爺會規(guī)勸好十三弟的?！?/br>
    四爺就握了握蕭歆的手，說了一句，“好好在家?！本痛魃吓背鲩T了。

    只是剛上馬車沒走出多遠(yuǎn)，蘇培盛就朝車內(nèi)的四爺說是十三爺?shù)仍诼愤叀?/br>
    于是四爺叫停了馬車, 讓十三上了車, 兄弟倆同乘一車一齊進(jìn)宮去了。

    四爺其實最不會安慰人，那幾日過去十三府上也不過是陪著他。這會真要說什么, 反而顯得十三是多不懂事似的。

    十三爺就先開口了，“福晉這些日子有勞四嫂記掛，身子總算是養(yǎng)好了起來?！闭f著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里面赫然是一盒子的東珠。都不等四爺拒絕的話說出口，“這倒不是要給四哥的, 是兆佳氏的意思，還讓四嫂無論如何都要收下?！?/br>
    四爺沉吟了一會兒，要說這些珠子的品相肯定是好的，一顆顆的都快趕上帽子上的大了。可真要收下東西，反而顯得對十三好還心思不純了。何況就十三的日子，過得未必比四爺富裕，這個出手說是闊綽都不為過。

    可兄弟倆要是真去掰扯這些，也沒意思，于是便替蕭歆收下了。

    “出門前你嫂子還念叨該好好勸慰勸慰十三弟，說這孩子沒了皇上指定也是沒少難過的。前面宮宴的時候還聽額娘悄悄說了，皇上不僅請了章嘉大師在法淵寺做了道場，就是自己也跟著齋戒了三天。”這事，要不是德妃私下透露出來，想借此緩和十三跟皇帝的關(guān)系，就康熙不想讓人知道的事，還真沒人能知道。

    這事，十三爺真沒記恨皇上。用福晉的話說，主要還是她自己身子不中用，還有也是他太過逞能造成的。

    真要賴皇上，未免就有點無理取鬧的意思了。

    只是如今聽四哥說了這么一番不為人知的事，心里反而慚愧了起來，覺得自己也是有夠混蛋的，怎么就能同皇阿瑪說那樣不尊重的話。

    于是等進(jìn)了宮，還老老實實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極了乖寶寶。

    康熙見如此，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臉上還隱約帶著笑意。

    底下的兒子們也是跟著松了一口氣，這都跟著繃了一個月，簡直要把人給憋壞。

    同樣也是在心里把四爺給數(shù)落了一頓，誰不知道這哥倆是乘一輛馬車來的，要不是老四同十三說了什么，他能表現(xiàn)的這么乖巧！不過是借機(jī)表現(xiàn)給老爺子看的罷了。真是，平時秀恩愛也就算了，這秀兄弟情就有點無恥了。

    可等康熙再給四爺指派差事，兄弟們就更不愉快了，憑什么好事都讓老四占了。

    康熙可不管其他兒子高不高興，要說實心為朝廷為百姓的，這些兒子里可沒幾個，難得老四算一個。不管是真是假，這些年總是有所堅持，總比連裝都不會的要強(qiáng)。于是還把十三提出來，“同你四哥一道去陜西視察河工，春汛過了也別回來，都去四川把那兒的差事了了再一起回來。”

    兄弟們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覺得這個年把自己關(guān)家里忒不劃算了，起碼也要去十三府上走走，表表關(guān)心，要不老爺子想裝做不知道你為兄弟做了什么，他還真就能當(dāng)個睜眼瞎給你看。

    這其中最不安的大概就屬十四爺了。開什么玩笑，他可是才剛覺得跟四哥關(guān)系近了一點，這十三一來，江口的事兒四哥還能用的上他？

    為這，出了宮，十四爺也不著急回家，一路直奔他四哥府上了。

    “你阿瑪不是最顧家的，平時從宮里出來跑的比兔子還快，這會兒反倒還沒回來了?！贝霑煟臓斈睦飼p易放他跑掉，正好有事要問呢。

    弘暉就趕緊的把他十四叔往花廳里請，轉(zhuǎn)頭讓人茶水點心奉上招待。

    這侄兒跟哥哥就是不一樣，十四爺心里就先舒服了。等再吃了一盞茶，看著乖乖的立在一旁的弘暉，也沒有四哥討厭的樣子，就笑道:“你也不要太拘泥了，十四叔問你點事，不打聽你阿瑪，你還實話實說才是?！?/br>
    這是還惦記著上次在宮里的事。

    這會兒阿瑪不在家，弘暉自然鄭重點頭，“十四叔光明，侄兒定然磊落，您想知道什么，侄兒但凡知道的一定如實告知?！?/br>
    看看，這個侄兒可比四哥可愛多了。

    十四爺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十三叔真是為你二大爺出頭才被關(guān)去宗人府的？”不怪十四爺不信，就那幾年在營里跟十三的相處，他的為人，十四多少還是知道的。就太子對誰都一副好兄弟的樣子能哄住十三為他肝腦涂地？這不是太子手段高明，而是十三腦子有坑吧。

    弘暉就撓頭了，“十四叔，這事侄兒真不清楚?！蔽疵馐臓敳恍?，弘暉還繼續(xù)說道:“您看侄兒如今這年紀(jì)不正是擱家里讀書的時候嘛，身上也沒有功名，這一年進(jìn)宮的次數(shù)十個手指頭都有剩的。就是想給皇爺爺請安都得等到年節(jié)扎在皇孫堆里一起去磕個頭，皇爺爺還未必能記得侄兒哪個孫兒呢，您說這事兒我上哪打聽去?！?/br>
    十四爺就嘖了聲，這小子說的也不無道理。可這條理這么清楚，說出來反倒不可信似的。

    弘暉又說:“您當(dāng)侄兒是有什么依仗才膽敢去宗人府？”見十四爺一副那不是嗎的表情，還苦笑道:“侄兒這不是秉承了書里學(xué)來的，要事諸父如事父，不說是十三叔，那就是十四叔你被關(guān)進(jìn)去了，侄兒還不得照樣去看望，至于冒險不冒險的，當(dāng)時也沒想那么多，不過回來被額娘狠揍了一頓倒是真的?！闭f著擼起袖子，就把之前練拳時留下的淤青亮給十四叔看。

    十四爺?shù)难壑樽佣家粝聛砹?，這四嫂是親額娘嗎？對親兒子，還是嫡長子下得去這狠手，后的都未必敢吧。

    可想當(dāng)初弘暉闖進(jìn)宗人府未必不是魯莽行事的后果，要不四嫂知道了真不一定能讓他去成。明哲保身嘛，再正常不過。

    “那你十三叔被關(guān)的這段時間還有什么人去看過他?！卞\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才是至交。

    弘暉就知道他十四叔的意圖了，還裝著一副不好受的樣子，“叔伯們倒是一個也沒去。其他人最會見風(fēng)使舵，主子爺都沒出面，哪里敢往上湊。侄兒也是替十三叔不值當(dāng)，您說能跟他往來的，哪里有不真誠待人的?！?/br>
    十四爺就被噎住了，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在給十三打抱不平，可這內(nèi)里要表達(dá)的意思可就連他也一起數(shù)落進(jìn)去了。哪怕他不在京城，事情肯定是知道的。

    見十四爺略有點尷尬，弘暉就一臉歉意的說:“才剛額娘正敦促侄兒去讀書呢，要是被她知道在這兒躲懶，晚上不定又要怎么懲罰侄兒了。十四叔您看……”

    十四爺也是瞧著弘暉怪可憐見的，這過了年都九歲了，也算是大孩子了，走在外面還不都是被奴才擁護(hù)著小爺小爺?shù)慕兄?，這在家懼怕額娘成這樣，以后長大了能有大出息？

    真是，十四爺有時候就真的很想說說這個嫂子，轄制住哥哥也就算了，如今連兒子也不放過了？

    當(dāng)然，這些也就是想想，小叔子去給嫂子說教，他還辦不來這事兒。

    所以還略帶點同情，道:“緊著去吧，我這沒什么緊要的，明兒再來也一樣?！闭f著也不讓弘暉送，自己走了。

    弘暉轉(zhuǎn)頭就回去把十四爺來的事告訴了他額娘。

    等四爺回家的時候，蕭歆就轉(zhuǎn)述了弘暉的話，“你說十四弟這又是想干嘛呢?！蹦糜H哥沒辦法，倒是知道拿捏起侄兒了。

    四爺換了便服出來就說:“還能為什么，怕爺帶上十三弟就要撇開他?，F(xiàn)在倒是知道自己在老八哪里也不是什么舉足輕重的，早干嘛去了?！?/br>
    不管他們兄弟怎么處，“這也不該老是拿弘暉來打岔，他一個做侄兒的，再怎么樣也要尊重叔叔?！边@既不能太得罪人又要把話說的規(guī)整不漏口風(fēng)，可想得多難為孩子啊。

    四爺就知道了，等第二天十四再上門的時候，都不容他說什么，就先說上了，“之前你不是教過弘暉練箭，他倒是覺得很受用，還說別個教的都沒親叔叔上心，希望你空閑了可以過來指點一二?！?/br>
    十四爺就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實話，他教弘暉那兩下還真是一點都沒走心。

    而且這個侄兒給他感覺其實比四哥還討厭的，四哥那好賴起碼也是表現(xiàn)出來的，他卻是個會耍心眼子的，看著老實巴交的，都是暗搓搓的憋著壞。

    倒是沒想到這孩子還能向著他，在四哥面前說他好話，這便笑道:“那不是親侄兒我也不可能去花那心思不是?！?/br>
    四爺就說:“既然你們叔侄倆這么投契，倒不如你自己就去皇上那兒求個恩典，這次就不去江口了，留下來陪陪額娘，順便過來教教你侄兒，或者把他拎去你府上教也行?！?/br>
    “不是，四哥你這話我怎么聽著有點糊涂呢?！必M止是糊涂，十四爺都要傻眼了，這怎么還扯到江口的事上了，他有表現(xiàn)的那么不想去嗎？“這教弘暉跟去江口是兩碼事兒吧?！边@么能扯的四哥，怎么不干脆說書去得了。

    四爺?shù)?“那你倒是說說，爺同你還有十三一塊兒去，別人該怎么想?！?/br>
    哪怕十四爺表面上看像是八爺陣營的人，可他們這哥三走出去才讓人覺得是一伙的吧。又是去辦那事關(guān)財帛的差，哪怕他們真的行事磊落，沒有霸占分毫，也保不齊別人不會用這個口實來攻訐。所以這個時候退出去一個，看起來反倒更合理些。

    但十四爺就是不甘心啊，“憑什么是我退出去，讓十三留下陪他福晉就是了?！狈凑齽倹]了孩子這話，十四爺也是有所保留了才沒禿嚕出來。

    四爺就瞪了一眼十四爺，“十三弟的差是皇阿瑪點的，你讓他這個時候去回了，這是想表現(xiàn)對皇阿瑪不滿，還是覺得剛失了孩子就可以有恃無恐的頂撞君父。”

    十四爺就啞口無言了，他的確覺得十三現(xiàn)在就是有這個資本，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可惜。

    但就這天大的好事，連太子都不惜惹怒老爺子也要橫插一手，他是傻了才主動要求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