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太子如今的處境是越發(fā)艱難了?！笔隣敁芘柰耄乃汲林氐目粗枞~翻滾。

    四爺知道，十三這是心軟了?！叭绻茏孕奁渖恚缘臎]什么可以攻訐的了他?！?/br>
    “我把修建祠堂剩下的二十萬兩給他了。”十三爺也不瞞他四哥，“八哥接管了戶部，來年開朝第一件事必然是對賬銷賬。可是太子掌管戶部期間他手底下的人沒少虧空公款，如今正想法子彌補，我不能看著他作難。”

    對此，四爺也是無奈，“他也不是第一天當(dāng)這個太子了，要是約束的緊，手下奴才又怎么敢恣意放縱。我不止一次勸誡過，他倒是有聽進(jìn)去嗎？真到了出事的時候才知道害怕。這是找你哭訴了吧?！?/br>
    十三爺點頭，他是怎么也沒想到，那個在他心里形象高大的太子也有這么脆弱的一面，竟然當(dāng)著他的面哭的什么似的。真是，說出去都沒人信。

    四爺心說那是你第一次見比較震撼，等以后久了也就慢慢習(xí)慣了。太子他啊，最慣常耍這個手段了，反正哭一回也沒什么損失，還能換來兄弟的肝腦涂地，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十三都把錢給人家了，他再說什么也沒什么意義，還能去要回來不成？

    不過是再次告誡十三以后多留個心眼，真要是拿不準(zhǔn)，大可以來找他先商量商量。

    十三爺也是個實心眼的，見他四哥沒有惱，松了口氣。原本還擔(dān)心自己做主把錢直接給太子四哥會不高興，畢竟這個差事是他給掙來的，沒道理不想著他的好，而先拿去奉承了太子。

    四爺哪里看不出老十三的擔(dān)心，于是還道:“當(dāng)初我粗略計算了下，可以剩的多點。但聽人說你不僅用工用料都是好的，就是給工人的飯食也是熱湯熱菜沒虧過，偶爾還有酒rou。這點你就做的很好。至于我這里，從來沒打算要收你的好處，真要有多余的，留著你自己家用，也權(quán)當(dāng)是掙個辛苦錢，我想皇上也不會說什么。而太子那里，早就是個無底洞了，你再怎么幫襯也是填不滿的。”說了這么多，四爺也知道十三是有聽進(jìn)去的，可要想真做到像他這樣，沒個幾年總是很難，便也不強求什么。

    等吃了臘八粥，就開始忙著給各處準(zhǔn)備年禮了。

    尤其是皇室年夜飯的份子。

    沒錯，蕭歆也是到這個時候才知道這個新鮮事兒，康熙為了減輕國庫負(fù)擔(dān)，筵宴中除了御桌是內(nèi)務(wù)府準(zhǔn)備的，其他宴桌就都是由臣子們進(jìn)貢的。按爵位從高到低排序，親王郡王貝勒貝子進(jìn)多少桌多少羊多少酒都是有定數(shù)的，不是你想進(jìn)多少就可以進(jìn)多少。

    四爺如今是貝勒，按制需要進(jìn)三桌二只羊二壇酒。

    蕭歆看著禮單，對林嬤嬤說:“其他的都好，就是給宮里送的可以適當(dāng)換一換。”德妃跟四爺可都是低調(diào)的人，就是一匹綢緞，也要挑實而不華的，更別提其他物事了。

    林嬤嬤一一記下，還道:“側(cè)福晉那里可需要有什么增減的?！?/br>
    蕭歆知道林嬤嬤的意思，別的女人也就罷了，李氏那到底是有兩個孩子在的，就算是為了孩子，也要給李氏比別人更體面一些。何況兩個庫房的東西堆的，毫不夸張的說，有的甚至連禮盒包裝都沒拆的都有，與其放著落灰，還不如拿出來使。

    于是大方道:“庫房里上等的綢緞再多加二十匹，還有那些擺件也看著挑些送去?！?/br>
    也是到這時候才想起來過年的時候可是會有很多的祭祀活動，自然少不了下跪的動作?？墒怯∠罄锖孟褚矝]有什么特例的，這便隱晦的同林嬤嬤打聽了一下，說是主子們都會有蒲團(tuán)，唯一要擔(dān)心的是天氣，不說下雨，就是下雪，在露天的一些活動也是會讓人吃不消。

    蕭歆就覺得，就算不給大人便利，起碼讓孩子少受點罪才是，要是直接縫棉褲里不就是個挺好的辦法?？蛇@事到底不是兒戲，還等四爺回來了把這個意圖告訴了他。

    “胡鬧?？齑蛳诉@個念頭，別說讓皇上知道，那些閑的慌的御史隨便一本就夠爺受的?！?/br>
    蕭歆把人都遣了，才道:“所以才用縫的，輕易是看不出來的，外頭又有袍子禮服遮擋，爺自己不說，誰吃飽了撐得沒事盯著人家褲子瞧的，耍流氓嘛那不是。”

    四爺還想再說什么，又聽蕭歆軟磨硬泡，“而且爺不替自己想，總歸要替我跟兩個孩子想想，這么冷的天，只當(dāng)是多穿一條褲子了，要不誰受得了啊。”

    四爺這便看向蕭歆微隆的小腹，心也跟著柔軟了，“今兒可都還好。”他也是沒想到，這一胎會這么磨人，生弘暉的時候福晉那可是吃嘛嘛香，身體倍棒。

    “倒也是奇了，早上吃了爺給拿來的丸子，中午倒是不覺得反胃了?！笔掛б彩瞧婀郑P(guān)于藥這方面的東西她還是略知一二的，卻楞是沒吃出來。不免虛心求教，“那是個什么仙丹呢，爺也不早點拿出來讓我好受用一二。”

    四爺揉了揉蕭歆那銳減的臉頰，掩飾不住的心疼，“早也沒有，那是兩個方士新配出來的丹藥，找人試了才敢拿來給你用，要真是好，爺可得好好賞他們?！?/br>
    什么方士？

    蕭歆的心里突然就有些不舒服。這便又好奇的打聽起了四爺口中的方士是何方神圣。

    四爺沒想到福晉對這個感興趣，便解釋了，“早前在國師的講經(jīng)法會上結(jié)識的，兩個方外之人。”

    “爺說的是章嘉大師！”就是那個藏傳二世章嘉。蕭歆有點激動，他可是深受康熙圣眷的藏傳佛教大師。只是道士跑和尚廟去聽經(jīng)，多少點怪了。

    四爺?shù)故遣黄婀郑皣鴰熌抢锟蓻]有教派之分，但凡要聽他講經(jīng)灌頂?shù)模际谴箝_方便之門?！?/br>
    怪道康熙喜歡，就這包容心也是沒誰了。但蕭歆可沒忘四爺執(zhí)政之后迷戀煉丹甚至因此而喪命的事。

    只是不知道跟這兩個方士有沒淵源。是以找了個機會就向蘇培盛了解了這里面的情況。真是一問嚇一跳，果不其然，那兩個道士正是張?zhí)?，王定乾二人。真是沒想到他們這么早就扒著四爺了。

    蕭歆瞇了瞇眼，心底里發(fā)起了狠，要不是這兩個人，四爺也不可能在位才十三年就突然暴斃在圓明園的九州清晏。

    后人都說四爺死因蹊蹺，但就乾隆繼位的第二天辦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圓明園里的一干道士驅(qū)逐可見，四爺?shù)乃酪蚋L期服用丹藥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

    要知道，古代煉丹常用的材料不外乎黑鉛，鐵、銅、紅銅、硫磺等有du重金屬。

    用量稍有不甚可令服食者中du暴亡，即便用量小，長時間服用也是有害健康的，有du重金屬長期堆積在體內(nèi)不被排出無異于是慢性自殺。

    蕭歆想著自己雖然才吃了一顆，但還是害怕影響到肚子里的孩子，喝水的時候把空間里的水引出來喝了好幾趟才算是稍稍放心。

    但是那兩個人不除，總歸會是禍害。這便趁著午后精神頭好的時候做了一些菜果子，其中一份加了特殊材料的特意讓人給那兩個道士送去，只道是他們配的丹藥自己很受用，稍后又各自打賞了一千兩。

    第二天那兩人跪在門外謝賞的時候，蕭歆多少也聽出了聲音里的異樣，這是下的藥起了作用。相信過不了幾天，他們都會相繼暴斃，死因更是無從查起。

    四爺知道蕭歆打賞那兩個道士的事時，倒是說了句破費，轉(zhuǎn)頭就抽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給她。

    蕭歆高高興興的收了，要都依著這樣做買賣，那自己可就賺翻了。

    只是當(dāng)天夜里突然就不舒服起來，具體說不出哪里不舒服，就是哪哪都不得勁兒，翻來覆去的，到后面竟然覺得肚子還有些隱隱作痛。

    這可把四爺給嚇壞了，“可是吃壞東西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如今經(jīng)福晉口的東西那都是千小心萬謹(jǐn)慎的。眼見福晉額頭都開始冒汗了，便要叫人去請?zhí)t(yī)來。

    蕭歆忙給止了，“興許是吃了果子受涼了，喝口熱水緩緩或許就好了?！?/br>
    四爺連衣也沒披，趿拉著鞋就親自去倒水過來。

    蕭歆要接過來自己喝還不讓，想往里面兌點空間水都難，只能借口再喝一杯的時候，趁四爺走開，借著帳子的遮擋匆匆引兩口出來喝了才稍稍舒服點。

    “大半夜的，別興師動眾才是，要不該嚇著宮里的娘娘了。我自己的身子還能沒數(shù)嗎?！?/br>
    四爺心里還是放不下，雖然有猜測，卻不敢說出來，就怕福晉跟著受怕。于是還守在一旁，看著蕭歆真的睡著了也還是不能入睡，這么熬到了天亮，悄悄出門去了。

    蕭歆也是跟著四爺熬了半夜，盤算了半夜，她雖然不信什么因果報應(yīng)，可這到底是出在她存了歹念，并對人下了死手之后。

    要說沒聯(lián)系，又很難再找出別的解釋，于是又打發(fā)人去給客院的那兩個道士送去早飯，希望可以挽救的回來，畢竟她現(xiàn)在還懷著孩子，總歸是要積德的。

    而這無故的給兩個不起眼的道士送早飯，由頭總歸是要合理的，這便讓送飯去的順便討要點丹藥來吃。

    至于那兩人，以后總有機會再對付，他們要是不犯還好，真要是有禍害四爺?shù)钠髨D，蕭歆也不會讓他們好死。

    不想丹藥還沒討來，四爺先回來了，臉色還不太好看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個方士的事是從紀(jì)錄片里得知的，感覺分析的很嚴(yán)謹(jǐn)，就在這里放出來

    第21章

    “爺再補個眠吧?！笔掛б鹕砣ビ?，倒是被四爺給摁回到炕上坐著，“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憋@然還在擔(dān)心著。

    “都好?！笔掛]有說假，昨晚那一陣真的就像是尋常鬧肚子一樣，過了就過來。不管是不是心里作用，反正她已經(jīng)喝了空間的泉水，就是為了保險起見，也吃了一顆存在空間里的藥丸，可以起到安胎的作用。

    四爺就懊惱了起來，“怪我大意了，竟拿術(shù)士練的東西給你吃?！庇谑沁€把他去找了太醫(yī)院院使吳景的事說了，甚至人家待會兒還要上門來請脈。

    這可把蕭歆給納罕了，“那可是皇上御用的太醫(yī)，合適嗎？”

    “皇上已經(jīng)知道了，你就放心好了?！?/br>
    對皇上諸事坦白這點，四爺?shù)倪@些兄弟跟他還真是沒法比。也許是把皇上當(dāng)皇上習(xí)慣了，好像忘了他也是個阿瑪，兒子找老子借個人，哪里就是個事兒呢。蕭歆便也安心受了。

    吳景來前就打聽好了，說是給四福晉請脈，他心里還犯了嘀咕。想他們太醫(yī)院的太醫(yī)給什么人看病那都是指定的，要是沒有特殊情況是不會隨便指派。

    皇上突然讓他給身懷有孕的四福晉請脈，直覺肯定不是好事，不過是硬著頭皮上罷了。他甚至都做好了要被訓(xùn)斥一頓的心里準(zhǔn)備。

    可等真正請過了脈才發(fā)覺，這四福晉的脈象正常的很嘛，要說比正常人還要好都不為過。這還請哪門子脈呢？看這位四爺也不像是個張揚的人。

    等事后，還是聽四爺說了事情的首尾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

    “四貝勒爺謹(jǐn)慎是對的，這畢竟關(guān)系到胎兒。不知福晉吃過的丹藥可還有?！眳蔷皢柕?。

    四爺料到如此，還示意了身后一眼，蘇培盛就托著個比巴掌還小的匣子奉上。

    吳景打開匣子，取出里面的丹藥端詳了一會兒，又嗅了嗅，最后用手指碾碎了捻一些進(jìn)口中細(xì)細(xì)品味了起來，才道:“這個丹藥雖說于身體無益，但也不會有根本上的傷害。就是不知四福晉服用了多寡?！?/br>
    “一顆而已?！痹掚m這樣說，四爺?shù)男倪€是不安的，“不知對孩子會否有害。”

    這個意思就很明顯了，是問這孩子還要不要得，吳景一時可就不敢妄言了，哪怕他覺得沒什么大礙，還是謹(jǐn)慎道:“這事倒是無例可循，下官也不能保證萬一。只是從脈象上看，胎兒并未受到影響?！?/br>
    四爺一時也作難了，這些太醫(yī)最是懂得如何明哲保身，即便有九成的把握也要說的千難萬難，這便不再為難吳景。

    蕭歆當(dāng)然也是知道不會有什么事，丹藥的成分就那些，雖說都是重金屬，畢竟攝入有限，而且她還馬上喝了靈泉水去化解，孩子肯定是沒問題的。只是不好跟四爺明說，所以也只能寬慰道:“吳太醫(yī)既然能這樣說應(yīng)該是沒有大礙才是，他們這些人爺難道還不知道，無論做什么都是留一手的，哪怕再把穩(wěn)的事也不敢打包票?！?/br>
    四爺卻道:“這事到底馬虎不得?！本团聜撕⒆拥母?，就是生下來，未必能好養(yǎng)活?？蛇@話到底不敢跟福晉說，又怕自己表現(xiàn)的太過了，反而嚇著福晉，這便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好了，爺就是求個安心，道理哪里不懂。那兩個江湖道士已經(jīng)被爺趕走了，以后再不聽信這些?！?/br>
    說是這樣說，可第二天蕭歆還是聽說四爺親自趕去了在景山后面的法淵寺，也就是二世章嘉的駐錫寺廟。

    蕭歆心知四爺這是去尋求精神上的安慰，便也隨他去了，要不這人真能把自己鉆牛角尖里去。

    四爺在佛像前虔誠地默念著經(jīng)文，手里的念珠不停的轉(zhuǎn)動著。

    旁邊的蒲團(tuán)上盤腿坐著一位得道高僧，這人便是二世章嘉。

    二世章嘉緩緩問道:“圓明心中有何疑惑，在佛主面前只管道來?！?/br>
    圓明是四爺在佛教里的法名，二世章嘉既來普法，自然是眾生平等。哪怕面對康熙皇帝，也沒有卑亢。

    四爺在佛前叩首，又把念珠奉到案上，才轉(zhuǎn)身面對二世章嘉，說出了困擾自己的事?！耙驁A明聽信術(shù)士之言險些釀下大禍，如今禍雖不至己身，卻有可能傷及至未出世的麟兒，故而圓明心中不能安定?！?/br>
    二世章嘉道:“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這話雖是禪理，同樣昭示了因果循環(huán)自有數(shù)。這個禍?zhǔn)撬臓斪约赫衼淼?，難道真要未出世的孩子為他擋災(zāi)？想想已經(jīng)折掉的兩個孩子，四爺?shù)男睦锞筒缓檬?，“還望大師能夠指點破解之法。”

    “人生在世難免會有三災(zāi)七劫，命數(shù)如何自有天定，要來的攔不住，要走的勿強留。若是強行逆改，總有因果相隨?！?/br>
    四爺一時怔忡了，這是讓他順其自然，凡事莫強求。

    等蕭歆聽說了這些，也是無不欽佩這些一本正經(jīng)說空話的大佬。你說他說的沒道理吧，仔細(xì)想想還是蠻有理的。可這要是說他有理吧，那些話說了跟沒說一樣?？烧l讓他們是信仰的存在，不管能不能起到實質(zhì)性的作用，心里安慰肯定是有的。

    “大師這話我也是贊同的，爺就別太cao心了，瞧你這幾日都憔悴了?！?/br>
    四爺?shù)氖中⌒囊硪淼膿嵩谑掛У亩亲由?，“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好的想了?！?/br>
    “爺你說這胎會是個阿哥還是格格。”

    四爺還真認(rèn)真想了起來，“就你這反應(yīng)來看，該是格格才對。懷弘暉的時候可沒這么折騰人，可想應(yīng)該是個嬌氣的閨女。”

    蕭歆又說:“可人不都說酸兒辣女。我倒是覺得會是個阿哥?！?/br>
    “要是阿哥，爺以后得好好打他一頓屁股才行，這么不知心疼自己的額娘，該打。”

    蕭歆頓時就咝了聲，嚇的四爺坐直了腰，扶著蕭歆直問:“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br>
    蕭歆這才抬頭，竟是一臉的欣喜，“孩子剛剛在動?！彪m然穿越過幾世，蕭歆卻都沒有生過孩子，就算有烏拉那拉氏生弘暉的記憶，畢竟不是親身體驗的，所以剛剛那一下，還是讓她感覺很奇妙。

    四爺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即也加入讓我聽聽，讓我摸摸的行列。到最后也不知道歪到哪去，二人膩膩乎乎的這里摸一把那里捏一下的，還是氣喘吁吁的四爺給及時收住，他倒是怕傷了孩子，也不想勞累福晉。

    可蕭歆哪里能讓四爺自己解決，于是還幫他代勞了一回。

    四爺也是抑制久了，福晉又是頭一遭幫他弄，倒是享受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