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父怕許凡跑丟了，柱著拐杖就跟在后面追著喊啊。

    “寶寶，寶寶！”

    許凡玩的太起興，壓根兒聽不見。

    于是一個早上就看到一個柱著拐杖的老頭，跟著四五個小屁孩后面走著，村里人看到紛紛笑說，這老頭兒要是天天這樣被他小孫子這樣鍛煉著，過不多久肯定能下地干活了。

    這些話許父也聽到了，自己也感覺到走一走，身體確實有力氣些，而且醫(yī)生也讓他多散步的，于是他就跟著許凡后面走，實在走不動了，就坐在歇歇。

    看著其他小孩子都紛紛回家了，許父才喊：“寶寶！寶寶！寶寶！過來！”

    許凡扭過頭來，開心地奔過來：“爺爺?！?/br>
    許父一臉笑容含糊不清地說：“慢點慢點?！?/br>
    許凡穩(wěn)穩(wěn)地跑到許父跟前，拉著許父的手說：“爺爺，我們回家吧?！?/br>
    “回家?！?/br>
    回到家，許父比之前多吃了半個雜面窩頭。

    許母開心極了。

    許昭看向許凡說：“以后你就留在家陪爺爺吧?！?/br>
    “我要跟著爸爸?！?/br>
    “……行吧?！?/br>
    許昭吃過早飯，和許母一起把青豆芽用井水洗干凈，捋順，用麻繩扎緊，扎了四捆，由許昭帶著去了縣城，首先去到崔青峰家，崔青峰等人正在堂屋吃早飯，不過沒有看崔定琛，可能在睡覺，可能已經(jīng)出去了。

    “喲，許昭、許凡來了啊?！贝弈甘种心弥z頭就過來迎接。

    許昭把兩捆豆芽遞給崔母。

    崔母問：“這是啥？”

    許昭說：“我家地里長的豆芽，給你們當(dāng)青菜吃?！?/br>
    崔母一臉喜悅地說：“哎喲，真是客氣，怎么不自己吃呢？”

    許昭溫聲說：“家里都有，挺多的?！?/br>
    “那行，我就拿著了。”崔母笑著問：“這么早從家里過來，你們都吃過早飯了嗎？”

    許昭說：“吃過了?！?/br>
    “我也吃過了?！痹S凡接著這么一句話。

    崔母笑著問許凡：“所以我們許凡還可以再吃一頓是不是？”

    許凡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重重點頭：“嗯。”

    許昭：“……”現(xiàn)在許凡的飯量，這要是掙的少了，完全不夠許凡吃的啊。

    許昭沒有再吃一頓，而是進(jìn)了冰棒房，提前做冰棒，余光中瞥見桌子有包煙，是大前門，應(yīng)該是崔定琛抽的，他的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蕓姐，蕓姐的愛人好像是在市煙廠上班，而且還是管理層吧，冰棒一做好，許昭立刻騎著自行車載著許凡來到鋼廠，將剩下的兩捆青豆芽送給蕓姐。

    蕓姐是城里人，平時吃喝都是買的，現(xiàn)在物質(zhì)匱乏，有的東西買都買不到，比如這種從土里冒出來的青豆芽，蕓姐老公最愛吃了，因為蕓姐老公小時候是農(nóng)村人，后來有本事了，戶口就拉到城里了，做了二十多年的城里人，還是挺想念農(nóng)村的味道。

    只是蕓姐老公那些親戚太能折騰，從來沒有付出過，整天想從他們家撈好處、道德綁架，蕓姐和他老公雖然有工資不少，但是三個孩子上學(xué)還有她的兩個老人，日子也是過的緊巴巴的，實在禁不起那些親戚折騰，于是愛人那邊的親戚漸漸地也就不走了，因此這個農(nóng)村人輕易不賣的青豆芽，他們好多年沒有買到了。

    沒料到許昭會送這個，蕓姐喜不自禁。

    許昭笑說：“家里多，所以帶點過來，蕓姐要是喜歡吃，明后天我再給你帶點?！?/br>
    蕓姐高興地問：“你家還有這個？”

    “有的，也就吃這三五天，再想吃就沒有了?！?/br>
    蕓姐也不客氣說：“那行，明后天你就給我?guī)c兒來，我給你錢。”

    “不要錢?！?/br>
    “那你要啥？”

    許昭實話實說：“我想從你愛人那里進(jìn)香煙賣。”

    “你又要賣香煙了？”

    許昭向蕓姐說明路口小店的事兒，他挺想賺大錢的，但是他現(xiàn)在上有老，老的身體也不好，下有小，小的啥也不懂，不能不考慮他們，所以想開個小店過渡一下，有個穩(wěn)定收入保證他們的生活安定，然后才做別的事情。

    蕓姐就知道許昭是個有腦子有責(zé)任心的，笑著說：“行啊，我回頭就和我愛人說一聲，保證比別人的價格便宜?！?/br>
    “謝謝蕓姐?！?/br>
    “客氣啥，你幫著賣錢，我愛人是有提成的，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br>
    許昭羞赧一笑。

    蕓姐拍著許昭的肩頭說：“小伙子，好好干，有本事了可別忘了姐?！?/br>
    “放心，我不會忘了蕓姐?！痹S昭想了想，忍不住直接問：“對了，蕓姐，接下來的天氣還很熱，而且要熱一段時間，你上次怎么和青峰說熱不久了，冰棒訂的也少了，工人們是要放假一段時間嗎？”

    蕓姐正色說：“按照原計劃是要放假的，但是今年產(chǎn)量需求大，還不一定，正在開會商討，要是需要冰棒的話，我會再找你，你放心，我不會找別人。”

    許昭說：“謝謝蕓姐。”

    “別客氣，天這么熱，趕緊回去吧?！?/br>
    “蕓姐再見?！?/br>
    許昭帶著許凡從鋼廠走出來，騎著自行車穿過街道時，碰見兩家吵架的，吵的十分激烈，把路都給堵上了，許昭沒辦法只好下車，推著自行車從路邊走，才走兩步，許凡突然指著前方說：“大汽車！爸爸！看！大汽車！”

    許昭朝前一看，看到黑色小汽車的同時，也看到了崔定琛。

    崔定琛也是被人群堵著去路了，正坐在駕駛座上抽煙，在許昭看到他的瞬間，他也看到了許昭，而后將手中的煙摁滅在煙缸中，沖許昭點點頭。

    許昭也點點頭，這時已經(jīng)走到了黑色汽車前。

    “去哪兒了？”崔定琛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情感地問。

    “鋼廠?！痹S昭答。

    崔定琛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許凡趴在車把上，歪著小腦袋朝駕駛座看崔定琛，說：“大哥哥，你的大汽車好大哇！”

    大哥哥——

    許昭立時嘴角抽搐，叫崔定琛大哥哥，那崔青峰崔叔叔怎么辦？

    這、這輩份差的也忒大。

    連崔定琛都忍不住揚眉看向許凡。

    第24章

    連崔定琛都忍不住揚眉看向許凡。

    許凡心里眼里都是大汽車，并沒有再看崔定琛或者別的人什么, 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黑色小汽車。

    許昭帶著歉意地望向崔定琛說：“小叔, 不好意思, 小孩子不懂事兒，瞎叫的，你別放心上?！?/br>
    崔定琛點點頭, 說：“沒事兒?！?/br>
    “那、小叔路通了, 您先走吧?！痹S昭十分有禮貌地說。

    “好，再見?！贝薅ㄨ∶鏌o波瀾地說。

    “再見，小叔您慢走?！?/br>
    崔定琛發(fā)動車子緩緩離開。

    正好奇地觀察黑色小汽車的許凡, 一見黑色小汽車走了，小手立馬指著說：“爸爸, 大汽車又跑裊，我都還沒有坐上去, 它跑好快哇?！?/br>
    許昭沒有接許凡的話茬，轉(zhuǎn)而說：“許凡, 下次見到剛才那個人，不能再叫他大哥哥了?！?/br>
    許凡問：“為啥呀？”

    “因為他不是大哥哥?！?/br>
    “那他是啥??？”

    他是啥呢？

    崔定琛這么年輕, 難不成真的喊爺爺, 這有點夸獎吧？

    可是不能因為年輕就亂了輩份啊, 被崔父、崔青峰聽去多不好, 一次兩次還能理解, 長期喊錯, 那真的非常不懂事了, 但是怎么叫呢？許昭還沒有想出來，身后便有一群人走過來，許昭不得不趕緊帶著許凡回路口小店，接著和崔青峰說要進(jìn)香煙賣的事兒。

    崔青峰習(xí)慣了許昭這也賣那也賣，也沒有在意，而是和許昭說了崔父要動手術(shù)的事兒。

    “叔叔要動手術(shù)了？”許昭問。

    崔青峰點頭。

    “什么時候？”許昭又問。

    “大概三天后吧。”崔青峰臉色凝重地說：“先在臨市醫(yī)院觀察觀察，沒問題就動了?！?/br>
    許昭見狀問：“那么，這次動手術(shù)有風(fēng)險嗎？”

    崔青峰點頭：“有是肯定是有的，雖然醫(yī)生說很小，但也不能排除不會發(fā)生，所以家里人都挺擔(dān)心的?！?/br>
    許昭拍拍崔青身的肩膀：“那行，你最近多多照顧照顧你爸，也不要太擔(dān)心，就不要管店里和冰棒的事兒了?！?/br>
    崔青峰微微放寬心之后，倒是有點擔(dān)心許昭，問：“那你一個人行嗎？要不要再幫你找個幫手。”

    許昭說：“不用，這才多大的事兒，我一個人行的?！?/br>
    崔青峰覺得有些不妥：“一個人做冰棒、送冰棒、賣冰棒也行嗎？算了，我還是幫你找個人吧?！?/br>
    許昭趕緊搶白，說：“真不用，現(xiàn)在農(nóng)忙過去個差不多了，我又不需要下鄉(xiāng)賣?！?/br>
    爭執(zhí)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崔青峰妥協(xié)，說：“那行，你別進(jìn)那么多東西，不一定賣的出去的，也怪累人的?！?/br>
    許昭說：“知道了知道了?！?/br>
    崔青峰想了想說：“那我明天跟著我小叔開始去了，有時間我就回來幫你，院子、冰棒房的鑰匙都留給你了?！?/br>
    “行，去吧去吧，這邊不要牽掛了?！?/br>
    第二天早上，許昭帶著許凡過來時，崔定琛正將崔父朝車上抱，崔母、崔青峰在一旁顧著，然后一家人都坐進(jìn)車?yán)?，去了臨市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