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說：“是咯咯噠?！?/br>
    許昭說：“不是，母雞才會(huì)咯咯噠下蛋?！?/br>
    許凡看許昭，又看看兩只雞，然后小手指著兩小雞，對許凡說：“它們就是母雞?！?/br>
    “不是，它們是公雞，有雞冠的，你看?！?/br>
    “那、那、那，爸爸公雞是不是喔喔喔？”許凡立刻踮起腳尖，挺著小肚子，嘟著小嘴，學(xué)著公雞喔喔喔地打起鳴來。

    模樣真的……太可愛了！

    “哈哈哈哈?！痹S昭實(shí)在忍不住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地大笑起來。

    許凡不明所以，跟著干笑兩下，還是沒有捉到笑點(diǎn)，有些尷尬地前后擺動(dòng)小胳膊，喊：“爸爸?！?/br>
    許昭笑不停。

    許凡大聲喊：“爸爸！”

    許昭還在笑。

    許凡又拔高一度聲音，喊：“爸爸！”

    許昭笑聲漸止，看向許凡，說：“你過來。”

    許凡走到許昭跟前。

    許昭摟著許凡親了一下小臉蛋，說：“三娃子，你學(xué)的真像，厲害！”

    許凡一點(diǎn)兒也不謙虛地說：“嗯，爸爸，我可厲害了，我還會(huì)汪汪、喵喵、呱呱，咩。”

    “嗯，真厲害，喲，你吃胖了啊?！痹S昭摸著許凡身上有rou了。

    “我吃胖了好看?！?/br>
    “對，好看，你特別好看，不過，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能每天吃rou，可能好多天都吃不到rou了。”

    “為啥??？”許凡問。

    “因?yàn)闆]錢了?！痹S昭答。

    “那我們可以賣冰棒賺錢啊。”許凡說。

    “賣冰棒賺錢了也是給爺爺治病用的?！?/br>
    “爺爺生病了啊?！?/br>
    “對，所以以后不能天吃rou，要省錢給爺爺治病，可以嗎？”

    “可以啊?！痹S凡干脆地答。

    “那要是你想吃rou了，怎么辦？”

    許凡小手撓撓腦袋，想了想，小手指著院子里的兩只鴨子說：“把鴨子殺了吃?！?/br>
    “……”

    許昭是發(fā)現(xiàn)了，不能和許凡說正事兒，說著說著就跑題，他也不打算和他說了，轉(zhuǎn)身就去收拾三間茅屋，接著將各個(gè)茅屋的房門鎖上，把大門關(guān)上。

    而后騎自行車載著許凡去縣城，從崔青峰家的路口經(jīng)過時(shí)，果然崔青峰沒有在那里賣冰棒，唉，不過，他現(xiàn)在還沒有心思管這個(gè)，等到許父許母處理好了，再來解決。

    許昭收回視線，一路騎向縣中心醫(yī)院的一間病房，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依然昏睡的許父，以及垂頭坐在病床前的許母。

    不過是半天沒見許母，感覺許母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媽。”許昭小聲喊。

    許母抬眸看過來，一臉驚訝地問：“你們咋又來了？”

    許昭說：“來看你啊?！?/br>
    說著許昭伸手遞給許母一個(gè)布包。

    許母驚訝地問：“這是啥？”

    許昭說：“爸住院，總得有生活用品吧？這是我從家里帶的瓷盆、毛巾、換洗衣裳，還有衛(wèi)生紙什么的，都能用上。”

    許母瞬間眼淚汪汪，望著許昭說不出話來，一整天了，她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壓根兒沒想到回家拿些生活用口的，此時(shí)接過布包，連結(jié)合許左成、許右成的翻臉無情，她覺得真對不起自己的親兒子。

    “媽，你還沒吃吧。”許昭又將手中剛買的雙層搪瓷缸子遞給許母說：“這個(gè)給你?！?/br>
    許母問：“這是啥？”

    許昭說：“面條?！?/br>
    “你買的？”

    “嗯?！?/br>
    “這搪瓷缸子也是剛買的？”許母問。

    “嗯?！?/br>
    “哪來的錢？”

    “我自己賺的?！?/br>
    “咋賺的？許昭，媽跟你說，你不能做不好的事兒。”許母內(nèi)心里很疼愛許昭。

    “我賣冰棒?！痹S昭說：“我跟我同學(xué)做冰棒賣，賺了一點(diǎn)錢?！?/br>
    “真的？”

    “真的，賺了一點(diǎn)錢?！?/br>
    許母看著雙層搪瓷缸子說：“那你也不能買搪瓷缸子啊，還是雙層的，特貴吧？”

    “沒有，你快吃吧?！?/br>
    許母接過搪瓷缸子，感覺不到餓，就放在床頭柜上。

    許昭看許母一眼，心中一嘆，到底還是說了：“媽，我跟大哥、二哥分家了?！?/br>
    許母一驚看向許昭。

    許昭說：“大哥、二哥說不養(yǎng)你和爸，我就帶著你們和他們分家了?！?/br>
    許母不敢相信地看著許昭，從六零年代開始，整個(gè)社會(huì)都窮兮兮的，農(nóng)民更慘，沒吃沒喝沒穿，沒有哪個(gè)父母會(huì)關(guān)注孩子的心理問題，尤其許昭也不愛說，只知道看書上學(xué)，后來又到縣城上學(xué)，許久才回來一趟，所以許父許母對陰郁的許昭知之甚少，等到許凡出生，她才深刻意識(shí)到這些，對許凡加倍好，其實(shí)是想彌補(bǔ)許昭。

    但是許昭卻突然去跳河，許母理解不了，現(xiàn)在為了她，和許左成、許右成分家，她總算理解了，許昭是為她好，她對許左成、許右成已經(jīng)死心，于是看著許昭問：“你不嫌棄你爸你媽成為你的負(fù)擔(dān)嗎？”

    許昭說：“不會(huì)，你們是我爸媽?！?/br>
    許母哭了。

    許昭伸手拍拍許母的肩頭說：“媽，日子再難，總比六零沒有東西吃好吧？我們有手有腳，日子一定能過好的?！?/br>
    “可是你爸——”

    “我們賺錢買藥，我剛才問了醫(yī)生，醫(yī)生說，我爸不會(huì)癱，只是腿腳不靈活，按照醫(yī)生指示吃藥、飲食作息，還是可以正常走路吃飯的。”

    “是這樣的嗎？”許母看向許昭問。

    “是?！痹S昭說：“所以在爸好起來之前，我們不能倒，媽，日子會(huì)好的，你想想我們以前的日子，再想想現(xiàn)在，是不是？還有什么困難是不能渡過的？”

    “許昭?！?/br>
    “媽，先吃飯吧?！?/br>
    “先吃飯吧?！痹S凡奶聲奶腔的接一句。

    許昭、許母同時(shí)看向許凡。

    許凡指著搪瓷缸子說：“奶奶，里面還有雞蛋！爸爸買的！”

    許母眼神溫柔地看著許凡，問：“那三娃子吃了嗎？”

    “吃了?！?/br>
    “吃了還可以再吃是嗎？”

    許凡沒有說話吸了吸小嘴，眼睛盯著許母手里搪瓷缸子。

    搪瓷缸子打開之后，一碗香噴噴的面條上蓋著一個(gè)黃燦燦的煎雞蛋，許凡立刻哇了一聲。

    許母夾起雞蛋給許凡。

    許凡立馬張嘴。

    許昭嗯了一聲。

    許凡立刻閉上小嘴，偎到許昭身上，看著煎雞蛋說：“雞蛋是奶奶的，寶寶不能吃?！?/br>
    “沒事兒，就吃一口?！?/br>
    “不吃?！?/br>
    “吃一口。”

    “不吃?！?/br>
    許母看向許昭。

    許昭這才看向許凡說：“去咬一口吧?！?/br>
    許凡絲毫不客氣，瞬間像只火箭一樣，沖到許母面前，咬了一口煎雞蛋，高興的蹦起來。

    許母笑了。

    許凡一臉幸福的笑容說：“好好吃啊?！?/br>
    許昭也笑了。

    看著許母捧著一搪瓷缸子面條，喂了許凡半搪瓷缸子，許昭很是無奈，等到吃完之后，許昭從口袋里掏出全部的六十八塊錢給許母，把許母嚇了一跳，得知許昭現(xiàn)在有出息了，許母又笑又哭，拿著六十八塊錢說：“你給我了，這一下就沒了啊?！?/br>
    “沒了再賺嘛?！?/br>
    “可是你連新衣裳都沒有?！?/br>
    許昭看了眼身上破破舊舊的衣裳說：“沒事兒，能穿，等再賺錢了就買一身?！?/br>
    許母握著錢說：“許昭，你放心，媽不會(huì)白用你的錢的?！?/br>
    “媽沒事兒，我知道了，你先安心陪爸幾天，我去處理個(gè)事兒?！?/br>
    “去吧，能帶三娃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