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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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罷擺手:“何須如此?只是吾身邊有一人,想托右?guī)煄щx楚國?!?/br> 竟然是帶人離開,華元訝然:“敢問是哪家卿士?” 難不成是楚王將死,有人要出奔? 王子罷搖頭:“非卿士,不過一巫醫(yī)爾?!?/br> 這下華元更驚訝了,區(qū)區(qū)巫醫(yī),何勞王子罷親臨,還助他離楚?等等,突然想到了一事,華元低聲道:“可是救了季羋的神巫?” 王子罷看他一眼,不說是,也不說否,只道:“可能勞煩右?guī)???/br> 華元心中實在感慨萬千,當(dāng)初是他讓公子側(cè)把那巫醫(yī)送到宮中,現(xiàn)在王子罷又親自登門,求他把人帶離楚國。若無當(dāng)日,何來此時? 不過他的神色極為嚴(yán)肅,頷首道:“區(qū)區(qū)小事,豈敢不從?!?/br> 如今他已要歸國了,帶一個巫醫(yī)又有什么關(guān)系?管她來自哪里,又做了什么,只要回到宋國,自己便是六卿之長,只在宋公之下,旁人能奈他何? 聽華元應(yīng)下,王子罷不由松了口氣:“過些天會有人送她前來,還請右?guī)熚鹱屌匀酥獣?。?/br> “王子放心,吾定小心行事?!比A元答的爽利。 王子罷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想那巫苓治好了阿元,如今阿元已經(jīng)能說能笑,再也不復(fù)往日瘋癲模樣。這樣的恩情,他可不會忘了。能幫這一把,自然也是好的。 又閑聊幾句,王子罷便匆匆告辭,還有不少首尾,要細(xì)細(xì)處理。 ※※※ 屈巫雖然早早來到內(nèi)宮,但獨自覲見王妃時,日以西斜。實在是群臣眾議,脫不得身。許是憂心大王病情,樊姬面色極差,不住揉著額角,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 屈巫可不管這些,見過禮后,張口便道:“下臣敢問小君,可想過大王身后之事?” 樊姬猛地抬頭,雙眼泛紅,卻一字也吐不出。是啊,所有人都看出了,大王挺不住了。只是誰也不愿提起此事,全都虛與委蛇,還不知肚里想些什么。而屈巫不同,短短一句,便切中要害。大王身后,她們母子當(dāng)如何自處? 深深吸了一口氣,樊姬勉強平復(fù)心緒,開口道:“子靈可有高見?” “當(dāng)締盟,當(dāng)伐國,示威天下?!鼻渍f的干脆。 樊姬聞言,不由皺眉,大王剛死,怎地就要發(fā)兵?然而她非尋常婦人,只一思索,便明白了屈巫話中深意。唯有發(fā)兵攻打他國,才能牽制掌兵的諸公子,使其無法謀奪王位。這倒是跟自己的謀劃不約而同。楚國內(nèi)亂頻頻,若不牽制,恐生禍患。 眉眼稍稍舒展,樊姬問道:“敢問當(dāng)交誰人,當(dāng)伐何國?” 屈巫正色道:“自是聯(lián)齊伐魯!” 樊姬不由訝道:“魯使不是欲乞師伐齊嗎?” “魯近而齊遠(yuǎn),欲伐齊必要借道,受制于人。且齊強,又與晉惡,若是伐齊,豈不讓晉侯得了便宜?唯有伐魯,才能成楚之霸業(yè)!”屈巫侃侃而談,一番話擲地有聲。 樊姬的不由輕叩指尖,片刻后才道:“可攻魯,衛(wèi)?” “然?!鼻自谛牡装蒂潱蹂鏅C敏,衛(wèi)、魯皆與晉親善,趁機攻伐,才是上上之選。 再怎么熟悉朝政,這等謀國之策,仍舊是樊姬無法做出的。此刻聽了屈巫所言,心中竟有了些底氣,不再那么慌亂。 長嘆一聲,她道:“虧得有子靈獻策?!?/br> 屈巫唇角微斂,姿態(tài)謙遜:“愿為小君分憂。” 樊姬又嘆:“誰料大王會病重至此……” 屈巫也跟著道:“眾巫皆不能治,怕是天命。唯有送大王魂魄,安居幽都?!?/br> 這也是身后事里最重要的一點,樊姬頷首:“虧得瞳師生出了巫子,若非如此,予真不知該如何是好?!?/br> 有了巫子,才能讓巫瞳隨殉,讓這支血脈不至于中斷。也許突如其來的巫子,正是天意兆示。 屈巫聞言也道:“多虧子反進獻巫苓,才讓瞳師保住血脈,實乃天意?!?/br> 樊姬眉頭一皺,“巫苓”?怎么會突然提及她?她跟巫瞳的血脈又有何干系? 屈巫見她神情不對,訝然問道:“不正是巫苓援手,才讓那難產(chǎn)的巫婢誕下巫子?小君不知此事?” 樊姬的面色變了,她不知此事! 屈巫卻道:“未曾想巫苓術(shù)法如此高妙,若是能為大王診病就好了?!?/br> 是啊,失心、難產(chǎn)都能救回來,巫苓術(shù)法該是何其驚人??墒撬龥]有替大王診病,一次也無。全賴巫瞳三番四次進言勸阻。 樊姬的手掌緩緩握起,唇邊露出冷笑:“生前不能用那刺鬼之術(shù),身后卻未必不能。大王歸幽都,多一人伺候也好?!?/br> 她竟信了巫瞳!如此欺瞞,莫不是兩人早生□□,巫瞳想救她一命? 她竟信了巫瞳??! 見她如此,屈巫似猜到了什么,卻未曾多言,恭恭敬敬的請辭告退。 待人離開了大殿,樊姬立刻道:“派一隊人,圍了巫瞳住所。若是王崩,殺院中人殉之!” 巫瞳不過是大王奴婢,也敢如此欺主!她倒要看看,他要如何護住那女子! 緩步走出大殿,屈巫唇邊才浮起淺笑。宮中又豈有私密可言?想查的,總是能查到。要怪,就怪巫瞳自己太心切了吧。 如此一來,后患全無。 他重新邁開了腳步,組佩輕搖,不聲不響,亦如端方君子。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當(dāng)雜亂的腳步聲在院中響起, 幾個帶甲兵士闖進來時, 楚子苓仍坐在靠窗的矮榻旁,屋中空空蕩蕩,一片冷寂。 見屋內(nèi)景象, 領(lǐng)頭的宮衛(wèi)不由皺起眉頭:“怎地就你一個?伺候的仆婦呢?” 楚子苓望向這些來意不善的兵士,片刻后才道:“那些都是借來的,已還了去?!?/br> 聽到這話, 那人勃然大怒,卻也不敢直接冒犯巫者, 只恨恨道:“來人, 給吾看好這里,莫讓閑雜人等出入!” 一聲令下,立刻有幾名兵士持矛守住了院門,把小院看得牢籠一般。事到如今, 楚子苓又怎會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幸虧她讓蒹葭等人先走了, 只盼田恒能安撫住那傻丫頭, 若能開恩照顧一二, 就更好了。 這一趟旅行,是不是到此就要終止了呢?楚子苓很難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感受,恐懼和焦慮已經(jīng)遠(yuǎn)去, 反而生出些淡淡解脫。也許她本就不適合這個世界,不過是誤闖一場, 或黃粱一夢。若真的死去, 她的尸體究竟是會留在這里, 還是回到那滾滾漢江中呢? 靈九簪握在掌心,仍舊堅硬冰冷,猶如她那顆漸漸冷下去的心。 ※※※ “車已安排妥當(dāng)。你可自偏門入宮,沿仆從行走的狹道,直入巫舍。接了大巫,藏在隔板下,出宮后立刻送往華元處,切不可節(jié)外生枝!”許偃交代的異常仔細(xì),這可是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許子大恩,田某沒齒不忘!”田恒躬身相謝。這次虧得許偃居中轉(zhuǎn)圜,才能有機會救出巫苓的一線生機。 “田壯士何出此言,吾也不過是為報大巫恩德?!痹S偃一笑,“只是宮中不比別處,萬事小心為上?!?/br> 田恒肅然拱手,轉(zhuǎn)身而去。誰料到了車駕停靠的地方,卻見個窈窕身影,等在那兒。 “田郎來了!”蒹葭面上露出喜色,“帶奴去吧!奴為你引路!” 田恒的眉毛立刻豎了起來:“哪有你的事兒,快閃開!” 蒹葭卻絲毫不讓:“只個男子,行走宮中豈不奇怪?帶上奴吧,奴定不添亂!” 她倒是會抓關(guān)鍵。田恒自知身材高大健碩,又蓄虬須,單獨走在宮中,確實不太像是個雜役。但是帶上這小婢就不同了,完全可扮作隨從模樣,出入自然更為方便。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若是這傻婢忙中出錯,可是會誤了大事。 猶豫半晌,田恒才道:“帶你也可,但絕不能大呼小叫,驚慌失色。若是惹來旁人懷疑,你家女郎定死無葬身之地!” 蒹葭用力點了點頭:“奴曉得!奴不怕!奴答應(yīng)過女郎,要盡快回去救她!” 那雙亮晶晶的眼中,滿是勇氣,就如初生的牛犢。 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田恒心下一橫,喚蒹葭登車,一同向楚宮駛?cè)ァ?/br> ※※※ “瞳師,大事不好,巫子被王后接走了!”仆童急的面色發(fā)白,小心湊到巫瞳耳畔,壓低聲音道。 巫瞳沒有蒙眼,那雙藍(lán)瞳就像螢蟲,直視前方。寬大的床榻邊,咒祝聲聲,煙霧繚繞,猶若黃泉幽都。躺在榻上的人,面上青黑,頭顱脹大,呼吸幾不可聞,似也踏上了鬼路,讓人不寒而栗。 像是僵住一般,過了許久,巫瞳才道:“巫婢呢?” “被宮衛(wèi)拿下,似要生殉?!蹦瞧屯曇暨煅?,如顫抖燭炎,“連院外都站了兵士……” 巫瞳忽地扭過了臉:“院外?” 巫苓還未搬出去。王妃這幾日天天cao勞政務(wù),哪有時間管個巫醫(yī)。沒她的命令,巫苓哪里都不能去。 現(xiàn)在,她怕也只有一個“去處”了。 為何要帶走巫子,拿下巫婢,圍住小院?只有一個原因,王妃定是發(fā)現(xiàn)了那事。 巫子難產(chǎn),他竟沒有剖腹取子,而是讓巫苓救了那母子二人。他騙了王妃,還阻巫苓為大王診病。 王妃豈會饒他? 是他,連累了巫苓。 手掌微微顫抖了起來,巫瞳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懊悔?;诘梦迮K翻騰,肝腸寸斷。他該讓她隨那些婢子一起走的,哪怕?lián)细上担呐录纯躺須?,也該讓她走的。那女子就不該待在楚宮,不該待在這污濁昏暗,不見天日的鬼域。他沒能讓她逃出去…… “大王!” 一聲凄厲嚎哭,在大殿中回響,下一刻,無數(shù)哭聲響起。在震耳欲聾的哭號中,巫瞳緩緩起身,向外走去。 “瞳師!”那仆童牙關(guān)咯咯,追上一步,“小君有令,擅離寢宮者斬……” 巫瞳卻輕輕問道:“吾還能活嗎?” 那仆童頓時啞口。當(dāng)然不能。瞳師乃鬼仆,王死則殉,魂引幽都。況且巫子都已誕生,哪有不殉之理?可是王死了啊,他不該留下了,陪伴左右嗎? 巫瞳卻不多言,轉(zhuǎn)身就走。他當(dāng)然要走,他要回那小院,想盡辦法,救出巫苓……宛如被鬼物附身,他踏出了大殿,在那刺目的日光中邁開腳步。 ※※※ 因有通行信物,入宮并不很難。下了車后,田恒抬著個大大藤箱,由蒹葭引路,向巫舍而去。這箱籠是事先準(zhǔn)備的,巫苓可鉆入箱中,由他抬上牛車,藏身車廂隔板之下。不過也正因抬著如此笨重的大箱,垂頭勾肩,讓他更像個幫小婢送貨的隨從。兩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趨,竟看不出什么破綻。 雖然舉止看起來稍顯笨拙,但田恒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時注意著身邊動靜。前方那纖長肩背繃的死緊,卻也只有今次而已。田恒也不由在心中暗嘆,這小婢比預(yù)料的還膽大,雖有些許緊張,但步態(tài)神色都無異樣,稱得上自如。有她在前面跟著,吸引的目光絕不會很多,倒是比獨來更加穩(wěn)妥。 穿過長長狹道,又繞過偏門,巫舍就在眼前。此處本就位于楚宮一角,巫瞳的小院更是地處偏僻,罕少有人造訪。只要進了小院,自然能救出巫苓…… 突然,田恒神色一緊,低喝道到:“止步!” 前面那女子應(yīng)聲停下了腳步,似有些不知所措。田恒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問道:“那就是你們住的院落?” 被人突然叫住,就算蒹葭也有些緊張,連連確認(rèn)幾遍才敢點頭。田恒的神色立刻沉了下來:“之前也有人把守?” 蒹葭這才發(fā)現(xiàn),院落周圍竟然守著兵士,不由焦急搖頭:“從來沒有!” 這是情況有變。田恒只猶豫一下,就對蒹葭道:“找地方藏好,切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