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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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鄭姬訝然反問,“大巫如此法術(shù),不曾給君上診治嗎?” 這話可不太好接,楚子苓淡淡道:“吾入宮時日甚短,只見過王后,還未曾覲見大王?!?/br> “王后呀……”鄭姬哼了一聲,竟不再開口。 這是懼怕王妃樊姬嗎? 楚子苓在心底吁了口氣,告訴自己不能心急,繼續(xù)緩緩施艾,正當(dāng)她想再找什么話題搭腔時,殿外居然傳來喧嘩。 楚子苓手上一頓,對蒹葭使了個眼色。對方匆匆趕了出去,不大會兒工夫又跑了回來,低聲道:“申公來了,得知大巫另有貴客,說在殿外等候即可?!?/br> 怎么來的這么巧?楚子苓壓住了想要皺眉的沖動,對蒹葭道:“勞申公稍待,吾先為夫人診病?!?/br> 蒹葭趕忙出去傳話,榻上躺著的鄭姬聽到兩人之言,倒是皺了皺眉:“申公也來尋你診治?” 她言語中頗有些不悅,這是跟申公有宿怨?楚子苓拿捏分寸,只是道:“吾乃宮巫,自要為申公診治?!?/br> “申公非君子也!”鄭姬似乎真的生氣了,只是她生起氣來,腔調(diào)也像是嬌嗔。 這更不好答了,楚子苓干脆閉口。見她不搭腔,鄭姬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抱怨,只哼了一聲,便閉上了雙目。 只艾兩xue,用不了多長時間,待艾畢之后,鄭姬在蒹葭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衫,也不等仆婦入殿,就向外走去。 心中懷著怒氣,鄭姬走得不慢,誰知剛出內(nèi)室,腳步就是一滯。只見大殿中,唯有一男子端坐,不論仆婦亦或甲士,都畏懼的退到了殿外。 這便是申公? 鄭姬沒有見過此人,然而此刻,那人一雙黑眸正凝視著自己,似有熾火搖曳,惑人心動。他若真是那個罵過自己的申公,又為何會如此看她? “夫人,留心足下?!?/br> 只一愣神的工夫,旁邊就有個婢子攙住了鄭姬的手臂。那人用的是鄭音,許久未曾聽到的鄉(xiāng)音,讓鄭姬一陣恍惚,竟這么被她扶了出來,險些忘記向申公行禮。而那眼神也只顯一瞬,男子也很快起身,避席行禮,一派溫雅氣度。 見他如此君子風(fēng)范,殿外仆婦都是松了口氣,只道申公真直臣也。唯有鄭姬緊緊握拳,面色古怪的登上了肩輿。 因要迎申公,楚子苓跟在鄭姬身后走了出來。一眼就見伯彌攙著鄭姬,送下了階梯。這是怎么回事?她心中不由警鈴大作,立刻看向殿內(nèi)站著的男子。只見申公神色如常,也不待鄭姬登上肩輿,就扭頭道:“大巫可得閑了?” 楚子苓不便再看,只得把人迎進(jìn)了內(nèi)室。只是這事,她還要仔細(xì)想想。 坐在微微搖晃的輿廂內(nèi),鄭姬四處張望片刻,確定無人看她,方才展開了手掌。只見一角絲帕團(tuán)在掌心,是剛剛那婢子塞給她的,怕讓人見到,鄭姬竟真的收了下來??赡鞘巧旯逆咀影。∩旯λ晢时M,嫁給襄老,如今喪夫不說,還被繼子黑要烝之。他怎有臉面?zhèn)鲿o自己? 然縱是氣惱,鄭姬還是按捺不住,展開了那絲帕,但見上面一行端莊鄭書。 “邂逅相遇,適我愿兮??v我不往,子寧不來?” 短短兩句詩,皆是鄭曲。一首“野有蔓草”,言一見鐘情;一首“子衿”,言思之若狂。那雙熾眸頓時浮上心間。鄭姬只覺心跳怦怦,面上霞紅,自從嫁入楚地,她已許久未收過這樣的詩句。偏偏讓那可惡的申公,帛書傳情! 嗔怒之余,她又忍不住看了那信一遍,唇角突然浮起笑容。縱我不往,子寧不來?若她去了,又會如何? 嘴角噙笑,鄭姬把絲帕攏進(jìn)了袖中。 ※※※ 雖然給申公施艾時,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楚子苓心中仍舊警鈴大作,總覺那兩人似乎有些古怪。可惜這幾日巫瞳不在,她連個問話的人都找不到。想來想去,還是讓蒹葭打聽鄭姬的來歷。如此絕色,不可能無人知曉的。 結(jié)果不費(fèi)吹灰之力,蒹葭就尋來了她想要的答案。 “奴聽旁的婢子說了,那鄭姬可大有來頭。據(jù)說一國之君都因她而死,還被滅了國呢!”蒹葭從同來的鄭人那里,聽了一耳朵陰私,兩眼都要放出光來,“她后嫁的夫君連尹襄老早就身故,現(xiàn)在護(hù)著她的是繼子黑要,聽聞兩人有私!還有鄭姬以前也有情郎,大被同眠,不愧是穆公之女!” 蒹葭說的興致勃勃,聽起來還頗為艷羨,然而楚子苓關(guān)注的可不知這個。那亂七八糟的話語拼湊起來,讓她渾身一震,突然想到一事:“鄭姬不是早就嫁了人嗎?怎還如此稱呼?” 這種諸侯之女,嫁人也是嫁卿士的,怎么會不冠上夫家的姓氏? 蒹葭眨了眨眼睛:“原先她嫁了陳國夏大夫,應(yīng)該稱作夏姬?怕是不吉,才改了吧?!?/br> 夏姬!如此絕色,身在楚國,還是穆公之女!楚子苓簡直要說不出話來了,她的印象中,的確有這么個名垂千古,可稱春秋四大美女之一的女子。而這女子傳奇生涯的終點(diǎn),就是嫁給了一個為她拋棄一切的男人,那人名叫“申公巫臣”!原來鄭姬就是那個夏姬,申公就是那個巫臣! 兩人竟然在她面前相會,那是否還會出現(xiàn)攜美出奔之事呢?楚子苓頓時心亂如麻。戳穿他們?以此為借口,讓巫臣帶她離開楚宮?然而萬般思緒翻騰,還是被她壓了下來。 她現(xiàn)在既無證據(jù),也無權(quán)勢,哪里比得過身為縣尹的申公巫臣?冒然點(diǎn)破此事,旁人信或不信,她都自身難保。雙手握拳,深深吸了兩口氣,楚子苓才道:“鄭姬還有三次艾灸,須得好生看著。” 看什么?蒹葭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臉茫然。楚子苓也不點(diǎn)破。蒹葭心思淺顯,是萬萬不能讓她知曉的。若是有個能商量的人就好了…… 一個身影浮上腦海,楚子苓卻搖了搖頭。那人怕是早就離開楚地了,多想無益。只盼最后這三次機(jī)會,能搭上夏姬,助她出逃吧。 ※※※ 駟馬并馳,驂緇服赤,蹄聲似雷,飛鬃若焰。就見一大漢長身而立,控烈馬如臂使指。如此瀟灑儀態(tài),便是楚地御者如云,也毫不遜色。 楚王欲秋狝,卿大夫莫不選良駒,擇猛士,只為圍獵時撥個頭籌。這大漢,正是右御許偃新養(yǎng)的門客,可稱得上御術(shù)精湛,勇武無雙。然他今日馳騁,為的卻不是人前顯露。馬兒奔馳,飛快趕回許府,那人勒馬下車,大步朝里走去。 “許子喚某,可是宮中有變?”見到許偃,田恒也不矯飾,開口便道。 他之前奉命,在郊外大營駐扎,演練車陣圍獵。誰料從昨日起,營內(nèi)車馬就撤了不少,那些離開的卿士也個個面有焦色。今日許偃又急招他回來,田恒又豈會猜不出緣由? “正是。”許偃長嘆一聲,“大王昨日卒中,已昏迷不醒。” 田恒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楚王年事以高,卒中昏迷,怕是難醒。然而楚國這幾代多有篡位之事,若王崩,怕是會有亂起。 也不遲疑,田恒立刻道:“許子當(dāng)護(hù)太子,小君?!?/br> 楚國那年幼的太子其實(shí)還不算什么,但是王妃樊姬,是個極有手腕之人,必不會容旁人奪了自己兒子的君位。此刻已不是鼠首兩端的時候,必須要讓王妃知曉,他絕無謀逆之心。 許偃渾身一震,倒是把之前那些糾結(jié)都拋之腦后,連連頷首:“田賓客所言甚是,吾這便入宮!” 諫言不過爾爾,田恒真正擔(dān)心的,卻是另一件事:“此刻宮內(nèi)怕是要亂,還請許子勸說王后,放巫苓出宮?!?/br> 許偃倒是一怔:“巫苓醫(yī)術(shù)高超,何不讓她為大王診治?” 田恒的面色立刻沉了下來:“大王乃卒中,施針怕是不妥。巫苓對小君子有恩,還望許子救她一命?!?/br> 卒中有救嗎?就算能活過來,還能如常人一般嗎?這時用金針救治,不論救不救的回,對于巫苓都不是好事。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助她離宮,保全性命。 許偃遲疑片刻,終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若大王真有不測,吾會一試?!?/br> 他可以不建議讓巫苓為大王施針,但是卻不能此刻接她出宮。唯有大王身故,這些宮巫才有離開的可能。只要沒給大王診治,就不會身殉,還是有不小希望的。 田恒眉頭緊縮,卻也知道這是許偃能答應(yīng)的底線了,只能深深一揖:“某謝過許子?!?/br> 這禮數(shù),倒是讓許偃生出些感慨。田恒如此看重救命恩人,實(shí)乃義士也,他又豈能落于人后?也不耽擱,許偃立刻命人備車,前往楚宮。 許偃走了,田恒的心緒卻依舊不寧。巫苓身在宮中,也沒甚依仗,會不會忘乎所以,去治楚王?不行,他要想法把消息傳入宮中才行!原地踱了幾步,田恒轉(zhuǎn)身立刻許府,向鄭府而去。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再次登門, 田恒得到的可就不是什么好臉色了。畢竟巫苓一入宮,他就轉(zhuǎn)投了許偃, 放在旁人眼里, 可算不得坦蕩。 當(dāng)然, 田恒也不會在意旁人目光,開門見山道:“楚王病重,巫苓是個不知輕重的, 若是冒然插手,怕會有些干系。還請公孫遣人入宮, 勸她避開此事。” “田壯士想傳話入宮?若是讓人知曉, 吾等阻巫苓給大王診治,豈不對公孫不利?”石淳面上帶笑, 心底卻極為不悅。這樣的話也是能亂傳的?讓旁人聽去,說不好就害了公孫。田恒此人也是無禮,根本不掛念當(dāng)日恩情, 說走就走。如今遇到麻煩, 倒求上門來…… “巫苓就能治好楚王嗎?若楚王斃命,推到巫苓頭上,爾等又有何好處?”田恒冷笑反問。 巫苓可能從鄭府入宮的,若真出了事, 他們確實(shí)擔(dān)待不起。石淳一時語塞, 還想再說什么, 鄭黑肱已經(jīng)頷首道:“吾會派人入宮, 將此事告知巫苓?!?/br> 他的神情肅穆, 倒是沒有半分敷衍的意思。田恒在心底松了口氣,總算這鄭公孫記得巫苓的救治之恩。只要話能帶入宮中,想巫苓也不會莽撞行事。若是能避開此事,待楚王身故,自有許偃出言,助她脫身。 剩下的,只看楚王能撐多久了…… ※※※ 因?yàn)樗紤]過甚,楚子苓這晚沒能睡好。醒來之后,便專心致志等那兩個傳說中的“主角”登門。不出所料,申公再次來得遲了,還是鄭姬先到巫舍。然而未等楚子苓觀察她面上神色,就被一句話砸懵了。 “大巫竟還在巫舍?吾以為汝會去給大王診病……”鄭姬似頗為驚訝,一見面便說道。 楚王病了?楚子苓只覺背上寒毛都炸了起來。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沒有宮人提及?而且既然猜她會去給楚王診病,為何還來看診?心頭翻涌,楚子苓斟酌著開口:“此事當(dāng)真?吾尚未聽聞。虧得如此,才不致讓夫人白跑一趟?!?/br> 鄭姬面上一滯,立刻掩口笑道:“是妾多話,興許大王病得不重?!?/br> 說罷,她也不再多言,安安分分躺在了榻上。可是這無意中出口的話,透露了太多東西。楚王病了,宮中封鎖消息,但在宮外,連這種不問世事的貴婦都已知曉。這樣的病,絕不會是小??!而明知她可能會參與救治,還來巫舍復(fù)診,為的真是這區(qū)區(qū)半個多小時的艾灸嗎?怕也未必。 然而說鄭姬真是來私會申公的,又有些讓人不可置信。昨日她還是一副看不慣對方的樣子,怎么可能短短一日就態(tài)度大變?難不成那不到一分鐘的會面,生出了什么變數(shù)?還是要再等幾日,才能許下那流傳千古的一諾…… 楚子苓心亂如麻,幾乎要持不穩(wěn)手中艾柱。許是湊得太近,鄭姬不由嗔道:“今日怎地如此熱?” 楚子苓立刻拿開了些艾柱,遲疑片刻才道:“是吾心憂大王,亂了神思?!?/br> 鄭姬也不怪她,嘆了一聲:“誰又不憂呢?!?/br> 那聲輕嘆婉轉(zhuǎn),足讓人垂憐。楚子苓卻穩(wěn)住了手,也穩(wěn)住了心,邊施艾邊道:“身在宮中,有時覺得,還是做個游巫更好?!?/br> 鄭姬有些驚訝:“汝原是游巫?” 楚子苓點(diǎn)了點(diǎn)頭:“吾剛來郢都不久?!?/br> 鄭姬卻道:“以大巫術(shù)法,吾看給大王診病也是夠的,何不趁此良機(jī),施展手腕?” 讓她給楚王治病嗎?楚子苓并沒有這樣的野心,實(shí)在是風(fēng)險太大,伴君如伴虎。嘆了一聲,她只是道:“山野之人,自幼不受拘束,難登大雅之堂。” 聽到這自謙,鄭姬反倒生出些感慨:“又有誰喜拘束呢?若是大巫不愿待在宮中,吾倒可問問君子,看看他能不能帶汝出宮……” 這才是楚子苓最想聽的!手都快要抖起來了,她努力控制著面上表情,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急切:“若真如此,還要謝過夫人。” 氣氛頓時又好了不少,艾完之后鄭姬也不閑聊幾句,便起身而去。等人走出了大殿,楚子苓只覺渾身的力氣都xiele個干凈。這算是成了嗎?鄭姬真會讓人帶她出宮嗎?怕是之后兩次復(fù)診還要趁熱打鐵,才能把事情敲定下來! 深深吁了口氣,楚子苓又想起來仍未出現(xiàn)的申公巫臣。今天怎么不玩偶遇了?還是楚王突然犯病,讓他沒了勾搭人的時間?那兩人究竟要如何暗通款曲,又何時出奔?對了,若是鄭姬離開,她能跟著走嗎?留在楚國似乎也不太安全…… 腦中紛亂,楚子苓一時也理不出頭緒,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出了巫舍,鄭姬有些郁郁不歡的坐進(jìn)肩輿。她今日明明按時到了,那人怎地不曾出現(xiàn)?難道是她自作多情,誤會了詩中含義?虧她今日專門帶了這么多心腹,生怕被人瞧出端倪。 心中氣悶,連肩輿坐起來都覺顛簸,鄭姬剛想下令,讓抬輿的健婦慢些走,就見前方迎面走來兩人。那不正是申公和他那婢女嗎? 驚喜交加,鄭姬突然高聲道:“吾金釵少了一支!阿元,快回巫舍找找!” 雖然帶了不少心腹,但是這阿元,是她那繼子黑要安排在身邊的,不好買通,自然要打發(fā)出去。 阿元不疑有他,匆匆折回巫舍,鄭姬則命仆婦落下肩輿,停在路邊。這時,那兩人已走的近了,就見那婢子上前一步,恭敬道:“吾家家主想與夫人一晤?!?/br> 聽到這話,鄭姬只覺心跳怦怦,提高了音量:“爾等退避?!?/br> 所有仆婦和那婢子盡皆躬身退下,就在此時,輿廂紗帳輕動,被一只大手撩開,那男子出現(xiàn)在鄭姬面前。面容依舊端正,然眼眸深深,熾烈情濃,似能望入心底。 沒想到這人竟如此孟浪,鄭姬有些受驚,旋即有生出薄怒,嗔道:“申公有何教吾?” 這申公原就說過她的壞話,如今又來撩撥,怎能不讓人氣惱?鄭姬本以為,她會聽到那人狼狽致歉,或是說出幾段酸詩,吐一吐衷腸。然而那男子直直凝視著她,開口道:“若夫人歸鄭,吾必聘之?!?/br> 那聲音,沒有猶疑,亦無作態(tài),只簡簡單單,猶若盟誓。鄭姬的眼眶突然就紅了,當(dāng)初幾個入幕的情郎,哪個曾如此對她?誰人不是有妻有妾,怎會向她求娶? 然而心潮起伏,情難自己,鄭姬也不是十幾歲的女孩兒了,強(qiáng)忍著咬牙道:“吾身在楚地,如何歸鄭?” 家中還有黑要那繼子看著,門都不便出,如何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