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年紀四個班一百三十七來號人, 你不能把你前面的一百三十六個都殺了, ”王磊輕飄飄地說，“不管命運女神昨晚跟你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交易，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去討價還價一下?！?/br>
    眾人以沉默表達了自己對王磊同志的敬意。

    然后在艾佳來得及跳起來把他們大卸八塊之前, 熱熱鬧鬧的一哄而散。

    艾佳“啪”地一下合起面前的書, 面對空蕩蕩的教室陷入沉思。昨天晚上, 他確確實實地和某位女神做了一點兒不得了的交易……

    整個事件發(fā)生在他像個流氓似的把該摸的不該摸的都摸了一遍然后被扇了一巴掌之后——

    他們交換了一個難舍難分的吻，當艾佳終于強忍著沒有把懷中人生吞活剝地放開今陽后, 后者跨坐在他的腰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而她這個時候——強調(diào)一下，天氣轉(zhuǎn)暖了, 她又換上了春夏穿的那種短裙, 而她這個時候就穿著這種短裙——跨坐在他的腰上。

    低下頭隨便看一眼, 是跨在自己腰兩旁的圓潤膝蓋……想到此時是什么東西正隔著兩層布料貼在自己的小腹上, 艾佳就覺得頭昏眼花。他眨眨眼，心想她可能是老天爺派來的克星，只要她想, 她真的可以隨時要了他的狗命。

    比如現(xiàn)在——

    帶著淡淡洗發(fā)水混合著橘子香水味的氣息伴隨著她的彎腰靠近而變得濃郁, 長卷發(fā)柔軟的發(fā)梢掃過了他的鼻尖，艾佳強忍住想要打噴嚏的沖動，屏住呼吸。

    隨后他看見陳今陽露出一抹模糊的微笑, 隨后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響起：“從小我爸就教育我，太容易得到的東西通常不容易被人珍惜——而這個定律在男人那里的出現(xiàn)幾率至少是調(diào)查顯示結(jié)果的三倍以上?！?/br>
    艾佳：“……”

    沒有人去調(diào)查那么奇怪的東西，你爸騙你。

    今陽伸出手捏捏艾佳的鼻尖，嗓音因為剛才的接吻還帶著一絲絲的甜膩：“我爸說了，如果有一天我決定談戀愛，任何事都不能讓他太容易得逞——”

    艾佳：“……”

    我猜你爸只是單純不想讓你談戀愛。

    “如果他因為沒有耐煩心中途惱羞成怒宣告退場，那就說明他本身就不是那個配得上擁有和索取的家伙?！?/br>
    艾佳：“……”

    好樣的，這下連后路都被堵上了——

    什么“性別歧視”，“仗愛行兇”，“男女平等”，“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硬來”等各種理由通通用不上了，賊船已上，這個時候但凡說一個“不”字，“半途而廢的懦夫”這頂大帽子就會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扣下來。

    艾佳：“我猜我是你的初戀?！?/br>
    今陽答得毫不猶豫，似乎沒有覺得這是什么問題：“你是啊，怎么了？”

    艾佳頓時露出個放心又揪心的表情：“現(xiàn)在我懷疑很有可能是因為你中年中二病爆發(fā)想要叛逆一下，我這么個偶然路過的路人甲才有機可乘頂了個位置……畢竟在你愿意自己開窗之前，你爸的邏輯強大嚴密到連蒼蠅都飛不進來?！?/br>
    “現(xiàn)在思考起來這明顯不是什么好事，這不一開窗，就飛進來你這么個極品害蟲，”今陽像是一只貓似的趴下來，趴在艾佳的肩頭咬他的耳朵，“我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艾佳發(fā)出一聲抓狂的呻.吟。

    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舍不得讓她住口別咬他。

    只是伸出手抱著她的腰：“所以呢，這么一大堆長篇大論之后，你又想出什么好主意來折騰我……畢竟你活到二十一歲可不就是為了這個？”

    今陽偏過頭，用自己的鼻尖蹭他。

    艾佳一動不動地瞪著天花板，脾氣很好地隨便她蹭——

    感覺到她溫熱的鼻息撲打在他的面頰之上，那帶著淡淡香氣的氣息卻仿佛成為了世界上最奇妙的高溫水蒸氣，把他的大腦都沸騰了起來……

    他聽見她在耳邊慢吞吞道：“之前一直在說了，如果決定了要休學，那就走得風風光光漂漂亮亮，讓所有企圖說你‘讀不下去才休學’的家伙閉上自己的狗嘴，帶著‘t大優(yōu)秀生’的光環(huán)去你的電競?cè)ψ印?/br>
    艾佳目光閃爍了下，轉(zhuǎn)過頭，與她鼻尖對著鼻尖：“嗯？”

    “試試考下全科總分年級前三，”今陽抬起指尖點了點他鼻尖，“你要什么我都給你?！?/br>
    “……”

    以上。

    回憶加對話結(jié)束。

    ——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世界上不會再有比這更誘人的條件了……不要說什么暗中標好了價格這種事，這句話是無價的！

    而一聯(lián)想到，這句話的生成條件本身好像也是圍繞著他，全部都是為了他好，她甚至從中撈不著一點兒好處這件事……

    艾佳就覺得自己像是家里小孩大年三十堆在院子門口的那個雪人——

    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春風之中融化得稀巴爛。

    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陳今陽更好的女人了。

    那個會一臉嫌棄地抱著大燈牌去他的比賽現(xiàn)場替他加油的女人；那個會認真關心他的學習成績和名聲的女人……比她好的女人是不可能再有了，不存在的——

    她把他吃得死死的。

    娶不回家，他只能選擇死亡。

    這就是為什么今天早上，艾佳會大清早情感情愿地抱著他的專業(yè)書坐在教室里的原因，無論是為了那一句“你要什么我都給你”還是為了純粹的不想讓她失望……

    艾佳長長地嘆了口氣，捂住了臉。

    ——t大可不是t大附中，外地的學生考進來的各個都是頂尖學霸，這就意味著這些人語數(shù)英生物化樣樣拔尖，而且智商也不低。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艾佳憑借著自己那點兒小聰明掛著“偏科之王”的名號能騙吃騙喝的年代，上個學期艾佳的專業(yè)課一波惡補之后成績確實不錯，但是剩下的大學英語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課程，也就剛好及格。

    他的專業(yè)成績在專業(yè)前十，但是總成績已經(jīng)在專業(yè)八十多名……

    昨晚腦袋一熱答應下來的“前三”什么的，等艾佳反應過來今陽說的是“全科總分前三”之后，他幾乎懷疑她是不是在逗他玩。

    扔開面前的專業(yè)書，艾佳再次發(fā)出一聲嘆息趴在桌子上——

    這時候手機響了。

    【我家小jiejie：下早讀了，我手上的你的課表顯示你第一節(jié)課沒課，出來，我在你們院門口，去吃早餐?！?/br>
    【yqcb、aico：然后呢？】

    【我家小jiejie：自習室約會開啟美好的一天？】

    【yqcb、aico：……】

    【yqcb、aico：隨口一問——先說明一下沒別的意思就是因為好奇隨口一問！如果我確實努力了并沒有達到你的期望值，那么一切是不是就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yqcb、aico：王磊提醒我世界上還有”討價還價”這件事，你可以去罵他。雖然他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br>
    【我家小jiejie：實在不行就算了唄。】

    【yqcb、aico：？？？？你什么時候那么好說話了？】

    【我家小jiejie：……那你都努力了還不行，不就是因為智商不夠？人是我自己選的男人，我還能賴你這個么？這不是自己打臉？】

    【yqcb、aico：你還真是理直氣壯地格外疼惜自己?！?/br>
    【yqcb、aico：那我想象的那件事——】

    【我家小jiejie：總會發(fā)生的。】

    艾佳先是無精打采地瞥了眼屏幕，然后像是屁股底下安了個彈簧現(xiàn)在有人觸發(fā)了它的機關似的彈坐起來——

    【yqcb、aico：?。。?！】

    【我家小jiejie：比如新婚之夜。】

    【yqcb、aico：……】

    媽的。

    他甚至還沒有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

    艾佳又摔回了桌子上，并且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了沒把手機聯(lián)通手機里那個叫人又愛又恨的女人一塊兒扔到樓下花壇里去。

    ……

    就這樣。

    艾佳決定向惡勢力低頭。

    著名小混混艾佳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愛學習的人，嚴重程度到了思修的時候他抱著那本像是磚頭的書坐到了階梯教室的前三排——加上上個學期一共露臉沒超過五次的少年，在思修老師眼皮子底下，面無表情“嘩啦”一下子倒出三四根不同顏色的熒光筆，然后伴隨著老師的講課，在自己的書本上做下五顏六色的標記。

    認真程度獨一無二到，老師一邊上課都忍不住一邊用詭異的眼神偷偷打量他。

    “你、你從哪拿搞，搞來，這些娘們兮兮的——熒光筆？”

    小結(jié)巴充滿了困惑。

    “……我媳婦兒的，”艾佳用水性筆，龍飛鳳舞地在一道紫色熒光筆旁邊記下一些老師提到的“可能是考點”的概要后，頭也不抬地說，“別吵我，走開。如果期末考試考到了這個且被我想起來就因為你打岔我才沒記牢這個考點，考完試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你的腦袋泡在隨便哪層廁所的馬桶里?！?/br>
    小結(jié)巴：“……”

    小結(jié)巴回頭看向坐在后面一排的王磊，王磊壓低聲音問：“怎么樣？”

    小結(jié)巴：“瘋、瘋得，特，特徹底?！?/br>
    王磊：“……男人為了吃口rou真是命都不要了?！?/br>
    小結(jié)巴不理他，又懟了下艾佳的背：“你，你今晚飛機啊，飛s市，季后賽準備，記得伐？”

    艾佳“啪”地一下合上書，面無表情道：“記得。”

    ……

    晚上。

    s市，yqcb基地。

    艾佳晚上九點到了基地，一群人正熱熱鬧鬧聚集在一起，訓練的訓練，開會的開會，艾佳進屋的時候除了涼生隊伍其他的三個首發(fā)都坐在電腦前在打排位。

    涼生、小仙還有戰(zhàn)隊數(shù)據(jù)分析師兼教練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正抱著臺電腦指指點點復盤比賽錄像……艾佳放下行李和小仙打了個招呼，聽小仙的意思是，和大清亡了幾百年戰(zhàn)隊約了十二點的訓練賽……

    沒錯，半夜十二點。

    反正大家也都沒睡，打排位是打游戲，打訓練賽還不是打，反正打排位各自單排雙排也有點兒無聊，還不如一群人嚷嚷著打訓練賽提神。

    艾佳聽了這安排也沒太大意見，應了一聲后放下行李，打開電腦，上線，練了幾個

    英雄的補刀熱手之后，他就站起來拎著自己的背包跑到茶幾旁邊……茶幾旁，正在開會的幾個人的會議內(nèi)容已經(jīng)進行到，商量季后賽第一把遇見的對手紅箭怎么打——

    lpl常規(guī)賽使用bo3賽制，而季后賽則統(tǒng)一使用bo5賽制，別小看三盤兩勝和五盤三勝的區(qū)別……多出兩把比賽，打法也有很多不同。

    有些隊伍或許在bo3的表現(xiàn)比較一般，但是一到bo5，他們就能表現(xiàn)出自己驚人的毅力和體力——

    五盤三勝制度，最高要求隊員可能在長達接近四到七個小時長時間內(nèi)精神高度集中，這對于隊員的體力和精神力都是極大的挑戰(zhàn)……

    而紅箭作為老牌戰(zhàn)隊，對這點好像特別擅長——他們依靠著強大的團隊執(zhí)行能力作為賣點，哪怕是五盤游戲打滿到最后大家都因為疲倦有些cao作變形，只要指揮的腦子還清醒，他們就能在正確的時候做出正確的事情，然后順利拿下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