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司靜看了一會,才凝眉道:“我這幾天有事,暫時不能去你家。” 說著,她便起身來到桌前用朱砂畫下三道黃符,跟著折好遞給眼巴巴的王金泉,“這個你給你家里人每人一道,記得要貼身收好,然后再去買幾只叫聲嘹亮的雄雞關(guān)在屋子里,等我把事情忙完以后再去你家看看?!?/br> 王金泉的命宮的確有些發(fā)黑,但并不嚴重,幾天而已應(yīng)該沒事,主要是司靜現(xiàn)在得好好休養(yǎng),不然怕應(yīng)付不了幾天后的招魂。 接過黃符,聽到她不能去家里,王金泉似乎有些失望,但此時也只能點點頭,“我這就去買雄雞?!?/br> “等一下?!彼眷o把他叫住,認真道:“如果雄雞一直在叫,你就打我電話,另外如果遇到特殊情況可以咬破舌尖血,這樣就沒事了?!?/br> 上次就是因為忽略了這個,才導(dǎo)致方老爺子被鬼迷了心竅把吊墜取了下來,舌尖血含著人的陽氣,這次只要王金泉保持清醒,加上那道黃符,便是攝青也能抵擋一二。 聞言,王金泉又立馬點點頭,跟著就立馬走出店里似乎要去買雄雞,司靜則有些疲憊的靠在了貴妃椅上,畫了幾道符也消耗了她一些精氣,想到幾天后的招魂,不用猜也知道對方一定不會輕易讓她成功的。 后面幾天司靜一直在休養(yǎng),加上祁越給她敷的草藥,手腕上的傷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了,雖然大動作依舊會不方便,可此時司靜也顧不得這一點傷了。 招魂那天司靜準備了很多東西,如果那個鬼娃還敢來,她就是拼了命也要除掉這個東西! 不過一到亥時,她還未起壇,外面黑漆漆的街道就突然停下一輛黑色轎車,不等祁越過去看看,車上就突然下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夜色如漆的街道上涼風(fēng)習(xí)習(xí),隔壁那條大黃狗好似嗅到什么不尋常的氛圍,從下午開始就不叫喚了,這時更是安安靜靜的趴在隔壁門口動也不動。 唐霆抬手隨意看了下腕表,一邊邁步走進店里,幾乎直接忽視了門口的祁越,后者氣的一臉陰陽怪氣,他一看就知道這姓唐的不是什么好人。 “唐先生?” 司靜正準備起壇,看到突然到訪的唐霆也是一驚,不過她的目光卻不由落在唐霆后面那個國字臉男人身上,奇怪了,這人面相平平,可眼神炯炯有神,能跟在唐霆身邊,一個月肯定會有很多錢,可他這個面相實在是太普通了。 發(fā)現(xiàn)她一直盯著自己后面的人看,唐霆神色不變,退后兩步直接坐在了那張長凳上,黑色西裝一絲不茍,“第一次看人招魂,好奇而已?!?/br> 國字臉依舊緊緊站在他身后,面不改色,只是目光會若有若無落在司靜那張起壇的桌上。 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做不到招魂,一個小姑娘倒會擺架勢。 “唐先生,這不是兒戲,對方很有可能會來阻止,前幾日我還發(fā)現(xiàn)對方養(yǎng)了一只厲鬼,你留在這說不定會有危險。”司靜非常認真把自己綁著紗布的手伸了過去,“你看,這便是那只厲鬼咬的?!?/br> 她穿著一身寬松黃色道袍,長袖松松垮垮,就跟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樣,主要是那張小臉上滿是認真,唐霆看了眼她受傷的手腕,頓了下,灼灼視線才對上她的眼睛,“的確很危險,不過我會注意的?!?/br> 見他不聽自己的勸告,司靜也沒有辦法,只是無奈的搖搖頭,清聲道:“行吧,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br> 說著,就叫來祁越幫她起壇,利落的動作就跟練習(xí)了千百遍一般,那個國字臉也不由瞇瞇眼,看樣子這個小姑娘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全漢雖然已經(jīng)被逐出茅山,可那養(yǎng)鬼之術(shù)當(dāng)初可是茅山第一人,聽說曾經(jīng)還養(yǎng)出過攝青,縱然如此整個圈里都無人敢輕易得罪他,這一個小姑娘竟然能在他手里逃生,還只是受了點外傷,的確是讓人不敢置信的。 不過有他在這,怎用得上一個小姑娘來保護老板? 看著她利落的在那里起壇,唐霆那漆黑的眸子不由閃過一絲異樣,一個小姑娘竟然說要保護他? “師兄你快去把祖師爺畫像取下來?!彼眷o一邊快速在桌上畫著符一邊低頭認真道。 聞言,祁越立馬去把堂前的畫像摘了下來,而司靜也立馬點燃一柱黑香插在桌上的爐鼎里。 剛死之人還不算鬼,只能是生魂,要是遇到祖師爺畫像可能直接會灰飛煙滅,司靜當(dāng)然不能讓人家魂魄湮滅,現(xiàn)在只要在這一柱香期間招不來老爺子的魂,那今天就算徹底失敗了。 將寫著老爺子陰八字的符貼在桌上那只公雞身上,司靜手里拿著鈴鐺一邊搖著一邊低聲念咒,整個店里頓時只剩下她一直念咒聲。 外面街道上安靜如斯,永寧街是殯葬一條街,有的人寧愿繞遠路也不愿意從這經(jīng)過,更別提是晚上了,只剩微微風(fēng)聲憑空刮過。 地上撒著石灰粉,隨著鈴鐺不斷響動,桌上那只公雞突然動了,竟是往西南方叫了一聲,不過跟著就沒有再動了。 司靜眉間一皺,看來對方也在招魂,如果被那人先找到魂魄,那方老爺子肯定會魂飛魄散! 不等司靜繼續(xù)念咒,屋外忽然陰風(fēng)陣陣,一股陰寒之氣由然而生,一旁的祁越識趣的抱著畫像進了房間,他就不留在這拖后腿了。 倒是那個國字臉的男人也跟著眉峰一動,銳利的視線開始掃視起四周來,但是唐霆坐在那沒有什么表情,硬朗立體的輪廓上依舊一片風(fēng)輕云淡,似乎真的只是好奇她招魂而已。 桌上那只公雞已經(jīng)軟趴趴的趴在那一動不動了,司靜立馬拔下一根雞尾巴毛,那公雞又開始“咯咯咯”的叫了起來。 只是周圍的陰氣越發(fā)濃郁,見公雞又開始頹靡,司靜立刻將一根紅繩綁在它脖間,另外用一旁碗里的無根水在它頭上灑了三下,公雞瞬間又開始叫了起來,這次叫的聲音比較大,還一直沖著西南方叫。 司靜好似想到了什么,立馬提起一個包抱著公雞就走了出去,果然,不遠處的街道上正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他雙目空洞無神,就這么直直站在那盯著她看,嘴角一咧,“小jiejie,我又來找你了……” 而就在鬼娃背后五米處的地方正緩緩飄來一道灰色身影,看到是方老爺子,司靜立馬搖起鈴鐺,公雞也一個勁的叫個不停。 鬼娃好似注意到什么,轉(zhuǎn)過身就一直盯著那道灰色影子,張著嘴就瞬間朝他咬去! 司靜立馬摘下公雞頭上的符,然后揉成一團塞進公雞嘴里,霎那間,那道灰色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反倒是司靜手里這只公雞開始掙扎了起來。 霎那間,那個鬼娃又拿著一把黑色水果刀朝她刺來,司靜翻身一滾,鬼娃又瞬間出現(xiàn)在她身后粲粲笑了起來,“小jiejie……我想吃了你的魂……” 公雞突然從她手里跳出,司靜只能反手朝鬼娃拍出一掌,乘對方后退,又咬破指尖血在鈴鐺上畫符,“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不過這時那個鬼娃突然執(zhí)著一把黑匕首朝她刺來,電光火石間司靜手里的鈴鐺突然掉落在地,她整個人也滾到了一邊。 唐霆站在門口,目光幽深的看著街道上正在和那個鬼娃搏斗的司靜,一旁的國字臉倒是很自覺的把那只公雞抱在了懷里,也是一臉深思的看著街道上這一幕。 “老板,這小姑娘的確很厲害,她念的這個咒還是失傳很久的凈元咒,不知道師門是誰?”國字臉若有所思的道。 而且這小姑娘一身正氣,心靈純凈,她的精氣比一般修行之人都要純正,縱然年紀輕,可竟堪比幾十年的老前輩,竟然連攝青都能抵擋一二,要知道有的人窮極一生連個紅厲都降伏不了,這小姑娘的確是天分極高。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 “啊!” 那個鬼娃又尖聲在地上打起滾來,司靜還坐在地上念咒,似乎耗損了太多精氣,小臉蒼白一片,那個鬼娃突然一個閃身來到唐霆面前,張著嘴就要去咬他,國字臉眉頭一皺,手里釘子還沒射出,那個鬼娃突然被一把桃木劍死死釘在地上! 司靜喘著粗氣,滿頭大汗的看向唐霆,“你沒事吧?” 四目相對,她清澈的眸中滿是認真,唐霆頓了下,面前的人突然直直倒了下去。 被釘在地上的鬼娃還想在掙扎一番,那個國字臉就直接在他腦門上貼下一道符,瞬間讓他厲聲尖叫了起來。 司靜還倒在地上,那張小臉上毫無血色,國字臉蹲下身探了下她的脈搏,扭頭就對唐霆道:“她本就有傷,加上精氣耗損太多,必須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個月?!?/br> 豆大的汗珠從她白皙飽滿的額前滑落,此時此刻她也才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唐霆居高臨下看了她眼,眸光暗沉,跟著蹲下身將人輕松打橫抱起,轉(zhuǎn)身就往店里走。 “老板,這個……怎么處理?”國字臉一臉異樣的看了眼那個還在嘶喊的鬼娃。 腳步一頓,唐霆微微偏頭,目光冷漠,“你覺得呢?” 國字臉沒有說話了,直到見他把人抱了進去,這才從包里拿出一道符點燃扔在鬼娃身上,霎那間,不到三秒,那道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13章 洗清冤屈 司靜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三天后了,想到自己突然暈倒,不知道那天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倒是祁越不聲不響的把一個關(guān)著公雞的籠子提了進來。 “我跟你說,那個姓唐的一看就不安好心,我都偷偷看到了,他帶來的那個男人可不是一般人,卻非要等你受傷后再出手,你說他到底是何居心?” 屋里都拉著窗簾并沒有陽光進來,那只公雞還趴在籠子里一聲也不叫喚,司靜靠在床頭有心想下去看看卻沒這個力氣,只能讓祁越把公雞嘴里的符拿出來。 等符一拿出來,公雞身上突然飄出一道灰影,搖搖晃晃就跟喝醉了似的。 司靜讓祁越在他身上灑了點無根水,漸漸那道灰影的輪廓也開始清晰了起來,看到司靜后,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方老先生您不用怕,當(dāng)初也是我沒有考慮到這些,才害的您出事,我很抱歉,不過現(xiàn)在林盛已經(jīng)打起您公司的主意,您女兒還被他蒙騙在鼓里,沒有辦法,我只能找您出來和您女兒把事情說清楚,不然后果怕是會不堪設(shè)想?!?/br> 聽到她的話,那道灰影也發(fā)出一道蒼老的聲音,“這不怪你,都是我不夠果斷,明明早就看出那個畜牲有不對勁,卻因為琳琳一直沒有開除他,還把我們父女害的陰陽相隔?!?/br> 嘆口氣,他頓了下又道:“這幾日我一直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哪,也是剛剛才恢復(fù)一點神智,司小姐,多虧有你,還請你馬上帶我去見琳琳,我不想再讓她被那個畜牲蒙騙!” 剛死之人三魂七魄都不穩(wěn),只有到七天后才能凝成生魂,然后才去投胎,這時候的生魂都是沒有神智的。 “話雖如此,不過您現(xiàn)在魂魄虛弱,如今是白天怕是不好行動,不如等晚上再去吧?”司靜靠在床頭蒼白的小臉上滿是認真。 話落,方老爺子也點了點頭,畢竟是白天,司靜只好讓他又回到公雞身體里面,免得被外面的烈陽之氣所傷。 司靜知道自己現(xiàn)在身體是什么情況,起碼要休養(yǎng)一個月不能動精氣,只是不知道昨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那只鬼娃怎么樣了,唐先生有沒有受傷? 懷著疑惑,司靜只好拿起手機給唐霆打了一個電話,祁越坐在一旁吃著哈根達斯,陰陽怪氣的道:“你就是傻,那個姓唐的一看就沒安好心,你還擔(dān)心人家,還不如先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你看看你自己現(xiàn)在都什么樣了!” 司靜皺著眉正欲說什么,電話那頭卻突然被人接通,頓時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司小姐?” 靠在床頭,司靜拿著手機認真問道:“唐先生沒事吧?” 話落,電話那頭的人只是換了個坐姿,低聲道:“我很好,只是害的司小姐受了傷,這讓我很愧疚?!?/br> “無礙,換作其他人我也會盡力保護的,這本來就是我們修行之人的職責(zé)。”說完,司靜又跟著道:“只是昨夜那個臟東西不知是怎么消失的?” 祁越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無,此事的確很古怪。 聞言,電話那頭的人只是隨意的靠在沙發(fā)上掃了眼手里的手機,“昨夜跟我來的助理也會一點陰陽之術(shù),不值一提?!?/br>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聲音,司靜這下就明白了,難怪那個人面相如此古怪,可見對方一定是一個高手,難怪她什么也看不出,那鬼娃已被她重創(chuàng),對方要想消滅也并不是什么難事。 見他如此坦白,司靜也在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愧疚,蒼白的小臉上帶著抹歉意,“抱歉,是在下多心了,唐先生放心,二十號在下一定會去給您那看病人?!?/br> 聽到那清脆的女聲,唐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還沒說話,對方卻掛斷了電話,他靠在那不由低笑一聲,這小姑娘居然又掛他電話。 寂靜無聲的書房里還坐著兩個人,看著唐霆將手機隨意扔在一旁,對面沙發(fā)上的一個白須老頭不禁微微一笑,“這便是你說的那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 唐霆拿過一臺筆記本放在面前敲打起來,沒有說話。 見此,沙發(fā)另一邊的那個國字臉又十分認真的湊了過去,“師父,那個司靜竟然還會失傳已久的凈元咒,也不知到底是哪一派的人。” 白須老頭沒有接話,而是瞇著眼沉思片刻,掃了眼對面的唐霆,突然道:“你夫妻宮泛紅,目清睛亮,可見你的正緣已經(jīng)不遠了?!?/br> 聽到這個老板有桃花,那個國字臉也是一臉異樣,這個唐老板為人這么精明,難以想象他老婆會是什么樣的? 聞言,對面的人突然視線一移,硬朗立體的輪廓上閃過一絲不以為意,低下頭又繼續(xù)敲打著鍵盤,聲音沒有絲毫溫度,“知道了。” “老板,我昨日偷偷取了那司靜一根頭發(fā),她們來歷如此古怪,用不用我用點方法撬開她們的嘴?”國字臉認真問道。 話落,對面的人突然抬起頭,如鷹般的視線直直落在他身上,“喔?那你準備用什么方法?” 國字臉一頓,被他盯的后背有些發(fā)寒,還是一旁的白須老頭出聲道:“過幾日那邊就會把你母親轉(zhuǎn)移過來,不管這對兄妹是何來歷,只要能救下你母親便夠了?!?/br> 唐霆沒有說話,依舊低頭看著筆記本,知道他對于此事一直心里都不好受,兩人也沒有再打擾他,便直接起身離開了。 …… 晚上九點,司靜就跟祁越帶著方老爺子前往方家別墅,奇怪的是,那個鬼娃背后的主人竟然沒有來找她報仇? 要知道現(xiàn)在方老爺子可在她手里,這對林盛絕對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她還打死了對方精心培養(yǎng)的攝青,對方難道就這么輕易就放過她了? 來到方家別墅,門口的保安依舊不讓她們進去,司靜只能讓方老爺子悄無聲息在他們身上灑點迷藥,等他們一暈倒才往別墅里走。 前幾日還是人,如今卻變成了鬼,司靜知道他心里落差很大,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等一進別墅門時,里面赫然亮著燈,而且還貼很多黃符,一看就是用來防方老爺子的。 “司靜!” 這時二樓突然走下一道人影,正是一臉憤怒的方琳,她還穿著睡裙,似乎準備要睡了,只是當(dāng)看到兩人后,立馬怒意沖天的朝門口走來,“你怎么會進來!” 見林盛并沒有下來,司靜眼珠一轉(zhuǎn),突然退后幾步往回走,看到她要走,方琳又不甘心的追了出來,“你這個殺人犯,我父親哪里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