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許憶澄苦著臉,沒來由生出一種在辦公室偷情被發(fā)現的窘迫感,她捂著眼:“完了?!?/br> 賀朝影垂眸,唇角含笑,從筆筒里抽出鋼筆,按掉筆蓋,把周末的行程劃掉:“你不必如此,該知道的他們都知道了,不該碰見的他們遲早都是要撞見的。” 他停下筆,對著門外的黛妮說:“她在這里?!?/br> 黛妮推開門,瞥了眼搭拉著腦袋一臉尷尬的許憶澄,嫵媚一笑:“boss,借一下未來的老板娘?!?/br> 向來不必搭理別人玩笑話的賀朝影,此時竟get到了點,他側頭,余光瞅了眼旁邊對他擠眉弄眼的許憶澄,表情很淡的點點頭:“嗯,記得還就好。” “’……” h.v為了打入東南亞市場,參加了新加坡秋季時裝周的高級定制珠寶秀,屆時幾位模特都要前往新加坡出差一個星期,許憶澄是其中之一。 黛妮從文件夾中取出行程表交給她:“這是你下個星期的行程,你看一下有問題嗎?” 公司對每一位員工可謂是物盡其用了,即便是一個小小的模特也一刻都不得閑,出差一趟回來沒幾天就是她醫(yī)師資格考試的時間,到時候根本來不及準備啊。 許憶澄拿著行程表沉默了。 黛妮見她表情有些糾結,輕輕拍了拍她肩膀:“你要考試的事我也聽說了,不過我希望你記住一點,你和公司簽了約,在合約期期間,一切都以公司的利益為主,我不會為了你的私事而放水,這對其他人不公平,就算是boss來處理,最終的結果也不會改變,你要做的是調整好時間和心態(tài)?!?/br> “我知道?!痹S憶澄嘆了口氣,把行程表收進包里,“以前讀書時候覺得只要在某段時間做好一件事就很了不起,現在才發(fā)現遠遠不夠,在這個大公司每個人都恨不得有三頭六臂,我要是還止步不前,開奔馳都追不上他?!?/br> 黛妮俏皮的眨了眨右眼:“你明白就好,關于考試有不懂的就多問問boss,他雖不是學醫(yī)的,可復習的方法和點子總比別人強得多,想當年他臨時抱佛腳都能拿下年級第一。” “這樣啊。” 許憶澄陷入沉思,浮想出她在新加坡出差,累得癱在床上一動不動,然后賀朝影大老遠的打電話來,用低音炮在她耳邊念重難點給她催眠的畫面。 鋼鐵直男有的時候其實還挺可愛。 兩人說著往練習室走,許憶澄想到黛妮跟賀朝影是校友,對他的了解應該是比自己深的,便試探性的問:“老師,你說一個人在什么情況下會特別想要結婚?” 一覺睡醒就把終身大事給解決了,她對剛才的求婚還有點恍惚,總覺得自己很沒出息。 黛妮倒是很能抓要點,從許憶澄的問題里約摸能猜出點貓膩來,她托著腮想了想:“嗯,年齡大了有點自卑和不自信的時候?!?/br> ?。縝oss也會因為年齡比她大了七、八歲而不自信嗎?這不大可能的! “老師,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 黛妮偷偷觀察了一下許憶澄懵逼的表情,決定嚇一嚇她:“有啊,比如愛對方愛到無法自拔,非她不娶,占有欲已經變態(tài)到想把對方就地正法,卻考慮到對方的感受,只能強忍著,忍到了快把自己憋死,這時候就迫切的想和對方結婚然后正大光明的為所欲為,特別是那種三十歲左右表面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熟男,懂了嗎?” 她每說一句話,許憶澄的膝蓋都狠狠地中了一箭,腦海跟電視連續(xù)劇似的,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往回閃。 初遇時男人對她百般挑剔各種懟一副高高在上的大佬模樣,熟悉一點時一言不合就給她甩錢天天嫌棄她,談戀愛才幾天吧就開始智商碾壓以各種理由把她圈外懷里動手動嘴的,哇,真的是變態(tài)本人! 許憶澄嚇得額冒大汗,整個人都豁然開朗了:“老師,你先走,我去……去一趟廁所洗把臉?!?/br> 第46章 大哥哥…… 洗了把臉, 頭腦總算清醒了好多。 她盯著鏡子里自己還紅著一小片的臉。 賀朝影和她求婚時說什么來著? 他說這件事他考慮了整整七年。 他們不是才認識幾個月嗎?哪來的七年? 她甩掉手上的水珠,用紙巾擦干凈臉,又風風火火的返回賀朝影的個人工作室。 才過了十幾分的時間,人去樓空, 賀朝影并不在, 錯過了最佳的詢問時機,許憶澄懊惱的一拍頭, 逮著路過的薛遲問:“老薛, 你boss去哪里了?” 薛遲神色匆忙推著箱子轉過頭:“溫斯特公爵今天到本市,為表誠意, boss接機去了?!?/br> 他踢了一腳輪子, 把箱子立直,問她:“你要是有什么急事, 可以先告訴我,等boss有空,我?guī)湍戕D告給他?!?/br> “不用了, 也沒什么急事?!?/br> 這種事實在是不太好讓別人轉告,她想自己問。 薛遲疑神疑鬼的打量她一番:“那行吧,你想自己找boss我也不攔你,可我事先提醒你啊,boss今天是不會回公司了?!?/br> 許憶澄望著薛遲離開的背影,頹著腦袋往電梯的方向走。 坐電梯上到32層。 聶雨鈴被公司辭退,抱著一個裝有個人私有物品的箱子來坐電梯,身幾個和她關系要好的女同事跟著前來送別。 “boss一定是被那個狐貍精迷得神魂顛倒了才會辭退你, 雨鈴啊,你也別傷心,還是有機會再回來的。” “就是,一個模特也想嫁入豪門,她心里就沒有點逼數嗎?你學歷比她高能力也比她強,我們都很看好你的!” 這樣的安慰一半真情一半假意,聶雨鈴始終冷著臉。 主要是賀朝影這會兒不在公司,不然那些塑料姐妹花哪里敢來送她,早就撇開關系了。 電梯的隔音效果良好,許憶澄捂著嘴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虛眼看了一下頭頂上數字。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她順勢抬頭,把門外的幾個人嚇得皆是一愣。 剛才議論她的女同事及時的剎住嘴,輕咳一聲:“這里人多嘴雜的,總有些心機女表喜歡告密,雨鈴啊,我們就只能送你到這里了啊,以后有機會再一起聚一聚。” “是嘍,有些人以為自己傍上了大款,連工作都不認真了,整天sao首弄資的走來走去,以為自己是公司的老板娘?!?/br> 說著眼神有意無意往許憶澄身上瞟,捂著嘴笑嘻嘻。 許憶澄皺著眉,長腿往前一跨:“都讓一讓,別跟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市井大媽一樣往一個電梯門口堵,公司又不是窮得只剩這一個電梯了?!?/br> “你說誰是大媽!” “噓,小聲點?!痹S憶澄攤了攤手:“現在可是上班時間,你反應這么大是想把經理嚷來嗎?” 吼得最大聲的女同事面露難色的閉了嘴,往聶雨鈴的方向挪了挪,意思再明顯不過。 許憶澄懶得跟她們糾纏不清,抬起腳跨出電梯門。 幾個人退到兩邊讓開中間一條路,剩下聶雨鈴站著不動。 許憶澄拎著包,嘴角勾出一個小弧度,直接無視掉了她 擦肩而過的時候,一直安靜不說話的聶雨鈴突然松開手中的紙箱。 十幾斤重的箱子向下做自由落體運動,許憶澄避讓不及,被砸到了左腳。 從骨頭和神經傳來的劇痛讓她踉蹌了一下,手中的包滑落,她弓著身連忙扶著電梯穩(wěn)住身形。 聶雨鈴挑了挑眉,嘴邊掛著笑,似乎對自己的杰作很滿意,蹲下把散落的物品一件件的撿回箱子里:“哎呀,一不小心手滑了,你沒事吧?” 話是這么說,臉上卻沒有半分愧疚之意,再怎么天真許憶澄也知道聶雨鈴是故意想讓自己出丑。 她看了眼腫起一個大包的腳背,脾氣跟著上來,火直冒到了頭頂,十頭牛都拉不住的那種。 她松開手,身體磕磕碰碰的往前,穿著十厘米高跟鞋的右腳剛好一下踩在了聶雨鈴撿東西的手上,往下一壓,毫不意外的的聽到了一聲尖銳的痛呼。 疼就對了。 誰都rou不是rou,總不能讓她一個人疼。 女同事大約是真的沒見過什么世面,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許憶澄撇了撇嘴,無辜又驚訝的看著蹲在地上的聶雨鈴,學著她的語氣道:“啊,腳抽筋滑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聶雨鈴面目扭曲的爬起來,連裝都裝不下去了,想直接動手。 可天不遂人愿,她的那一聲尖叫把黛妮和經理招來了。 男經理看了眼圍成圈的幾個小姑娘,臉一黑,頭痛的揉了揉太陽xue:“上班時間誰允許你們在走廊吵鬧的,任務不夠重閑得慌是吧?要不要我向boss申請加班?” 幾個小姑娘連忙擺手:“不用了,我們就上班盯著電腦屏幕太久,眼睛有些疲勞,出來緩解一下,這就回去。” 跟耗子見到貓一樣逃回辦公室。 男經理轉身,視線落在聶雨鈴手上定了三秒,在整個公司,他跟設計組的人最熟,聶雨鈴被賀朝影辭退,他雖不知道原因,但出于同事之愛,不免覺得有些惋惜,如今見她手受傷自然以為是許憶澄落井下石,男人的英雄主義精神油然而生,便想為她出頭,色厲內茬道:“許憶澄,按照公司的規(guī)定,上班時間聚眾鬧事要全公司通報,你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許憶澄單腳而立,左腳的高跟鞋松松垮垮的搭拉在腳踝上,腳背浮腫,根本不能正常走路,聞言一動不動。 男經理面上掛不住,心里窩火,臉色更加難看了,說話越發(fā)的口不遮攔:“抱了大腿,我管不了你了是吧?我告訴你……” “陸經理。”黛妮打斷他,掀了掀眉睫,眼神凌厲,“我的人,出了事要處理也是我來?!?/br> 兩人職位差不多,管的部門卻不同,而黛妮本來就是公司有名的女強人,模特組的大姐大,連董事會的老家伙們見了都要叫一聲“老師”,真嚴厲起來男經理也無可奈何。 他推了推眼鏡:“那就煩請黛老師管好你手下的人?!?/br> “那是自然?!?/br> 黛妮淡淡的撇了眼許憶澄的左腳,一雙麗眉微蹙,恨鐵不成鋼道:“你跟我過來!” 許憶澄低頭把鞋穿好,然后一瘸一拐的跟在黛妮身后進了休息室。 黛妮把一條干毛巾丟給她。 許憶澄接過來感激的抽了抽鼻子:“謝謝老師。” 她顛兒顛兒的單腳跳到墻邊拉開冰箱從里面取出幾塊冰塊。 黛妮插著腰看她動作,妖艷紅唇微啟,開始一句句數落她:“模特最重要的就是是腿,你倒好,把我的話全當耳邊風,才過了半個鐘頭就傷了最重要的部位,你這樣怎么去新加坡走秀!真該讓陸經理把你帶走!” 許憶澄低著頭,用毛巾包住冰塊敷在腳上,蔫著腦袋,眉眼斂得又乖又順,安靜的聽著不說話。 黛妮一腔怒火全打在了棉花上,頓時泄氣:“幸好你不是我妹,行了,反正你今天也不能拍攝,給你放半天假,去醫(yī)院找醫(yī)生幫忙看一下傷?!?/br> 出門前咬著牙一字一頓叮囑她:“在出發(fā)去新加坡之前給我把腳治好!” 許憶澄癱在沙發(fā)里,彎了彎嘴:“好?!?/br> 每隔半個小時一次冰敷,敷了兩個小時,覺得疼痛有所緩解,能勉強走動,許憶澄拎著包出了公司。 下午五點多,碰巧是學校下課的時間。 她走到公司附近的站牌,打算坐車去就近的醫(yī)院看一下腳傷。 人群攢動,幾輛公交車開過后,站牌邊只剩下了她和一個十四、五歲穿著市一中校服的男初中生。 男孩雙手插在藍白相間的校服外套里,百無聊賴的踢了踢腳下的石頭,一張介于成熟和幼稚之間的清俊臉龐被夕陽的橘光烘托得暖洋洋的。 許憶澄無聊,視線不經意掃過他的側臉,頓了一下。 秋風吹落了淺黃的梧桐葉,小小的幾片葉子在空中打著旋徐徐落在褐色的木質長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