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天!那侯掌柜呢?”白三朝話里帶著急切和擔(dān)憂。 白曙翻了一個白眼,他終于知道怎么回事了。這個侯掌柜,就是上次那個侯掌柜,他掛在屋里的那副蘭花小兒圖,還是在他那兒買的呢!爺爺現(xiàn)在裝得倒是和侯掌柜非常熟悉的模樣,但如果他沒忘記的話,他們其實并不熟,充其量只比陌生人好一些? “哎,也不知道那侯掌柜遭了什么孽哦,這整條書畫街,誰家走沒走水,就他家走水了。死了三個人呢,其中一個就是侯掌柜。”那畫師臉上帶著些畏懼,他看了看四周,低聲說了句,“也許是他犯了什么人也不一定。做這一行的,誰知道呢?” 白三朝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復(fù)而低下頭,哀悼狀,“哎,我上次在他那買了一副小兒圖,現(xiàn)在孫兒一周歲了,說想要再畫一副……”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畫師就綻放著熱情的笑容,“喲,您看我這成不?我這有不少小兒圖……” 眼看著畫師就要纏上來了,白曙趕緊拉住爺爺?shù)囊陆?,“爺爺,吃!”他指著街對面一個推著獨輪車的小攤販叫道。 那獨輪車上賣的是艾窩窩。艾窩窩是用糯米做的小吃。它的表面是白雪般的色澤,形狀是球形,小小一個,細(xì)膩柔韌,餡心松散甜香。 “您看,這小兒就是嘴饞,真是勞煩您啦,我先帶他去買個艾窩窩,不然待會兒他跟我急,我可就沒法了。”白三朝趁機(jī)找借口脫身。這畫師話可真多,也恁熱情了。 白曙走出書畫棚的時候,看了一眼據(jù)說曾經(jīng)被燒過的房子,新任店家已經(jīng)把房子新刷過了,看不出什么被燒過的痕跡。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經(jīng)被掩蓋住了。白鹿蓮也消失在白家人的生活中,只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大家偶爾還會問上一句,到了后面都噤聲了,就像忘記有這么一個人一樣,只把她繼續(xù)當(dāng)作白家不可說的人。 “您的艾窩窩!” 小販含笑的聲音,把白曙從發(fā)愣中喚醒。白曙看著爺爺捧著一碟子的艾窩窩,坐在小販支起的長條凳上,吃了起來。他趕緊邁著小腿跑了過去。 “爺爺!”怎么能就先吃起來呢? 白三朝笑瞇瞇地夾了一個雪白的艾窩窩,沾了點粘膩的紅糖,塞進(jìn)白曙的嘴里。白曙張大嘴巴,一顆艾窩窩就能把他的嘴巴堵得滿滿的。他臉頰鼓鼓的,嚼都嚼不動。 “好了。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白三朝一口一個,吃得悠閑。白曙光嘴里的這一個,就已經(jīng)吃得如此艱難了!他人還小,嘴巴也小,應(yīng)該一口半個的!他白了一眼無良爺爺,決定回去跟奶奶告狀,說爺爺帶他出來吃戶部街的燒羊rou!奶奶肯定要罵他! 白三朝不知道孫子心里想著要給他挖坑,他此時心情非常好,這事情立業(yè)辦妥了,讓他一直提著的心,瞬間放松了。 “咦?”白曙看到一個穿著破爛的年輕男人,手里捧著一個梳妝匣子,背后背著一個更加破的布包。 白三朝順著乖孫的視線,朝那人看去。這人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琉璃廠隨處可見這樣的人,拿著家里隨便一樣物件,就敢說是老物件,就想要賣錢!哎,這蒙誰呢?好東西,拿在手上那么長一段時間了,沒人問津,可想而之,準(zhǔn)不是什么好的。 白三朝剛想跟乖孫說什么,那捧著梳妝匣子的年輕男人,就朝他走了過來。 “大爺,您,您能不能收了我這匣子?”他臉上尷尬,帶著些窘迫。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問似乎不妥當(dāng),但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他剛從西街出來,被西街店里的行家辱罵了一番,說他這東西最多只值兩碗炸醬面。可是他不信,明明爸爸就說過,如果活不下去了,就拿這東西去賣,能救急!爸爸的話是不會錯的!是那些人沒眼光,不是他的東西不好! 第52章 · 人都走到面前來了,白三朝可沒這么大的面子,直接把人趕走。 他慣是和氣的,于是,伸出手,對他說道:“你把這梳妝匣子拿給我看看。” 這年輕男子,看起來十八九歲這樣,個子還挺高的,面容憨厚,看著像有點傻。他聽到白三朝這么一說,眼睛一亮,把東西遞了過去。沒料到,白三朝竟然拿著東西蹲了下去,把梳妝匣子放到自己的乖孫面前,“乖孫,你看看,買還是不買?” 這年輕男子驚訝,張張嘴,卻什么都沒有說。他早就聽人說了,在琉璃廠,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有。這人搞不好真的聽孫子的話,他可千萬不能露了怯,要知道,這人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遇到的,愿意細(xì)細(xì)看他的梳妝匣子,他不能把人給得罪了。他如此安慰自己。 白曙仔細(xì)端詳這個梳妝匣子,這匣子是用梗木做的。匣子表面灰撲撲的,保養(yǎng)得不好,已經(jīng)看不清底下木料的顏色,用手一摸,倒是沒灰沒塵的。白曙撫摸著匣子表面的木料,感受著這匣子表面的凹凸不平。他細(xì)細(xì)描摹,這痕跡似乎是精雕過的花鳥?線條算是舒暢,沒有卡頓。摸著感覺挺精致的,但是為何卻看不出來什么特別的呢?他打開匣子,匣子上面有一面已經(jīng)裂開的玻璃磚鏡子,可以想象,這鏡子完好的時候,那閨閣中的女子是如何就著它梳妝打扮的。 “怎么樣?要不要買?”白三朝笑著問問,他決定聽乖孫的,“你說買,爺爺就買;你說不買,爺爺就不買。”反正也不值幾個錢,拿著哄哄乖孫。 這年輕人非常緊張,他這筆買賣能否做成,母親有沒有錢去治病,全靠這小孩一張嘴了。 白曙剛想開口,就聞到了空氣中的一股淡淡的中藥味,這味道是從男人身上傳出來的。 白曙到嘴邊的話轉(zhuǎn)了一個彎,變了。他清晰地說出了這幾個字,“你想要多少錢?”輕輕柔柔,帶著些慈悲。 聽在這個年輕男人的耳朵里,就像是聽到了觀音座下童子的聲音。年輕男人忽然有些心虛了,這東西真的像父親所說的那樣值錢嗎?為何剛才那些掌柜都沒收,這……如果,萬一這東西真的不好,會不會傷了這孩子的心呢?他有些踟躕。 白三朝看出了對方的猶豫,他笑了笑,“我孫子說讓你提,你就提,不用為我省錢?!蹦艿冒兹@話,可謂是活久見了。若是讓琉璃街西街虹光閣里的老邱聽到了,肯定是嚇掉下巴的。老白什么時候如此之大方了?平時不就是死摳死摳的嗎? 那年輕男人還是很糾結(jié),他想了很久,猶猶豫豫,吞吞吐吐,最終還是把自己的話給說出來了,“我,我想換,五十塊……不四十塊錢……” 白三朝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再看看白曙懷里灰撲撲,品相極其不好的梳妝匣子,就這還想要五十,哦,不四十塊錢?在這個一碗雜醬面才五分錢的時代,一個破舊得被各家古董商拒絕留下的梳妝匣子,就敢開口要五十塊錢?!怪不得這年輕男人的匣子沒人要呢,不轟他出去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 年輕男人著急了,以為他不買了,“這真的是個好東西,我父親說了這真的是個好東西……”他再三強(qiáng)調(diào),都已經(jīng)有些著急了,“要不就三十五,三十五塊錢成嗎?”再降下去,可能就不夠治mama的病了。 白三朝笑笑,這人還真的是跟面上長的一樣,有些傻呢。他還沒說什么,這會兒他就主動降價了。一下子就降了五塊錢,也不知道再晾他一會兒,會不會再降些。 白三朝還想逗這男子,可是乖孫白曙卻不給他這個面子。 “五十?給你!”白曙的聲音,清清淡淡,柔柔和和,仿若從天邊來。 那年輕男子,聽到的聲音,頓時呆住了。他如機(jī)械一般,一點一點的轉(zhuǎn)過頭,只見白曙手上乖巧地躺著一小塊金子。 “給!”白曙把手往前伸了伸,這人是不是傻?不懂得拿錢? “小,小弟弟,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給我?”年輕男人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臉,疼,他不是在做夢,“可是,我沒有錢找給你?!彼肋@塊黃金可不止五十元。 “都給你!”白曙把梳妝匣子抱在懷里,他的聲音還是那么的清淡。 白三朝摸摸自己的鼻子,他剛才大話都出來了,他這個時候怎么能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呢?這乖孫,身上怎么就帶了那金子?讓他騎虎難下。 “乖孫,爺爺給,不要你的金子。”白三朝把金子塞回白曙的兜里。但是白曙并沒有接受,而是把金子再遞給那年輕男人。 他們的推搡,引起了街上一些行人的注意。白三朝心知不好,乖孫那兩塊金子,少說二兩,差不多就是一百二十多塊錢,這可是一筆巨款。若是真給這小年輕帶著離開,肯定會出事。 “乖孫,這金子,小哥哥拿著不方便,我們?nèi)ツ闱駹敔斈抢锇彦X換開好不好?”白三朝哄孩子。 白曙不是一般的孩子,那些若有若無的視線,他自然是能感覺到的。他知道剛才他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妥,露了富。他順從地把金子收進(jìn)兜里。 白三朝松了一口氣,對呆愣的年輕男子說:“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您?” 年輕男子連連擺手,“當(dāng)不起,當(dāng)不起,您老就叫我一聲小付就好了?!?/br> “好,小付,我看你拿這金子也不方便,你看這樣成嗎?我一個朋友在西街,你隨我們?nèi)チ宋鹘?,我們在他那兒把錢換開了,怎樣?”白三朝笑嘻嘻。他知道乖孫是個有福氣的,他既然說要買這梳妝匣子,還要自己付錢,那這梳妝匣子肯定是個好的,只可惜,他看不出好在哪兒。他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剛才說的,乖孫喜歡就幫乖孫買的事情了。沒法子呀,他出門身上沒帶那么多錢…… 小付想了想,點點頭,且不說他拿著金子不好兌換開來,光著剛才他們在這推搡一番,就引得不少人注意,他這么拿著錢回去,恐怕會給他惹了禍?zhǔn)隆?/br> 他們?nèi)齻€一路走進(jìn)到了老邱的“虹光閣”,一進(jìn)虹光閣,就看到老邱樂呵呵地坐在店里喝茶。 老邱一看到白曙就兩眼放光:“喲,小白曙,你可來看你邱爺爺了。怪不得我說今個兒天氣那么好,樹上喜鵲喳喳叫,原來是我的小福星要上門了呀!” 白曙被老邱的眼神看得有些發(fā)寒,這看肥rou的模樣,他怎么都沒法適應(yīng)。 “喏……”白曙伸手把小金塊遞給老邱,“邱爺爺,換!” 老邱剛開始還以為白曙是給他送錢來了,臉上的笑容才剛咧開沒過一會兒,就被他的下一句話打擊到了。 “怎么回事?”老邱抬頭看著向一旁的老白。 老白笑得淡然,”我乖孫自個兒買了個物件。”他不著痕跡地把老邱和乖孫隔離開來。老邱這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每次見面都是好話一籮筐。但是越是相處久,就越知道,這家伙死摳死摳的,話說得好聽,行動卻不大給力。哼,還想沾他乖孫的福氣,美得他呢! “哦,老白呀?!崩锨窬拖袷沁@會兒才發(fā)現(xiàn)白三朝一樣,不甚熱情地打了聲招呼,繼而又一臉笑意地看著白曙,“小白曙呀,小福星呀,你今個兒買了什么?邱爺爺幫你掌掌眼!” 小付被老邱這變臉的模樣嚇了一跳,他剛才來過這虹光閣的,這邱掌柜,看了他的梳妝匣子一眼,就讓他帶回去了。他有些擔(dān)心,這好好的買賣,莫不是要出什么變故不成? 老邱盯著白曙懷里的那個梳妝匣子,調(diào)侃地說道:“小白曙呀,你真要買這東西?”這東西品相不怎么樣,想來是花不了幾個錢。 白曙點點頭,把小金塊伸到老邱手里。 老邱沒說啥,他總不能打擊孩子呀,他親爺爺都沒說啥,他說點什么,不合適。于是,他屁顛顛地去后臺給白曙換錢。這小金塊還是他給這孩子呢,二兩能換一百二十一塊五毛呢。老邱把錢換好,遞給白曙,蹲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他買東西。 只見白曙把錢全部遞給了小付。 “小白曙,等等,這匣子,用不了那么多的?!崩锨褡匀徽J(rèn)出了小付,也認(rèn)出了這個梳妝匣子,他以為白曙是因為覺得匣子有意思才想買,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但是看到白曙把一百二十多塊錢全部給了小付的,趕緊攔住。這匣子雖然有些歷史,但是殘破得太厲害,修補(bǔ)都艱難,哪有什么價值呀。 白曙躲過老邱的手,堅定地把錢遞給小付。小付感激極了。他深深地看了白曙一眼,拿著錢,說了句“對不起”,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步伐之快,就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著他一樣。 “哎!我說,小白曙還小不知道就算了,你怎么也跟著犯糊涂!”老邱扼腕,在他們這一行,買賣談妥了,付了錢就兩清了,賺了賠了,都跟買主沒甚關(guān)系。他是沒想到,小白曙竟然為了一個破匣子,花了二兩金子!敗家呀! “這,好!”白曙抱著梳妝匣子,一臉認(rèn)真。 老邱只能無奈奈笑笑,“好,我們小白曙喜歡的,就是好的!”哎,這窮養(yǎng)兒,富養(yǎng)女,老白這乖孫,養(yǎng)得可真富!一出手就是一百二十多塊錢,平常人家半年的伙食費都有了吧! 第53章 · “乖孫的錢,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卑兹b作無奈,但是聲音里透露出來的卻是得意洋洋。 老邱氣笑,“你,你還真是寵孫子?這可是一百二十多塊錢呢。買什么不行?買這貨……”這梳妝匣子,一看就是要砸在手里的! “我樂意!”白三朝雖然面上樂呵,但心里也苦。只能希望乖孫給力些,千萬要整出個大的,讓這老頭嚇一跳,不然他可就得落了個寵孫無度的“美名”了。雖然,這名聲,似乎也挺好的……但是,被老邱肯定被老時不時邱這廝嘲笑!當(dāng)然,他不擔(dān)心老邱會把這事情傳出去,那么多年的老友,他知道他的忌諱。 “你,你出去可別說是我的朋友!”老邱這回真是欲哭無淚了,這老家伙就是來坑他的。他只要把這東西拿出這個門,左右對門那些個家伙,肯定會幫他安上一個店里只有這種“貨色”的名頭。高田的事情,還有那幾幅書畫的事情,的確是讓他的虹光閣火了一把,哎,火是火了,可是也就容易遭黑呀。 白三朝正心虛呢,以他的眼光來看,乖孫買的這物件,最多值三碗雜醬面,但是他可不能在老邱這摳貨面前認(rèn)慫,“你可別小看這東西,我乖孫眼光好著呢!”他只恨今天怎么沒檢查清楚,讓乖孫拿了那二兩金子出門! “誰眼光好?” 一個清爽的聲音打斷了白三朝和老邱的尬聊。 白曙聞聲看了過去,只見一個面容溫煦的中老年男子走了進(jìn)來,他一頭白發(fā),看起來比白三朝和老邱都年長些,但是面色紅潤,身體健朗。 老邱迅速恢復(fù)正經(jīng)神色,臉上帶著點尊敬,“師兄,您老怎么來了?” 在古玩行,師兄弟之間的情分有時候比親兄弟更加濃厚,他的虹光閣還多虧了師兄幫忙,這才能夠維持下來的。要不然憑著他的眼力,不知道早就被人坑成什么樣了。 “廖大家?!卑兹Φ脺睾?。老邱的師兄,姓廖,名文軒,是前朝名門之后,從小師從高人,他自己雖不經(jīng)營古玩店,但眼力在古玩行里,是出了名的好。況且他那一手書畫功夫爐火純青,一張墨跡,千金難求,稱一聲“廖大家”,再貼切不過。 “老白,這就是你那好福氣的乖孫?”廖文軒看著抱著灰撲撲梳妝匣子的白曙,一臉好奇。這老白家的小娃娃,他常聽師弟說,說他是個金娃娃,福氣頂頂?shù)暮?,讓他有機(jī)會一定要抱一抱沾沾福。剛開始的時候,他只覺得師弟夸張了,但是聽的次數(shù)多了,自然也就記在心里了。 白三朝驕傲,但是也很矜持,“好福氣稱不上,只是有些小運氣?!彼屏送瓢资铮靶O孫,快叫廖爺爺?!?/br> 白曙抱著他的梳妝匣子,一臉嚴(yán)肅地叫道:“廖爺爺?!眮淼竭@個世界,他就知道,禮貌代表的是一個人的家教。他不能給爺爺丟臉。 他以為他是一臉嚴(yán)肅的,其實他是奶聲奶氣的,他想要裝得一本正經(jīng)的小模樣,把在場的三個老頭子萌翻了。 “小娃娃,你懷里抱著什么東西?”廖文軒蹲在白曙面前,眼睛和白曙齊平。 只一眼,白曙就喜歡上這個老人,他和爺爺一樣,和邱老一樣,眼里有著被生活苦難磨練出來的豁達(dá)和從容,即使是個一個小孩兒說話,他的表情,也是認(rèn)真的,不是簡單的敷衍和哄騙。 “好東西?!卑资镎J(rèn)真地回答。他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這東西是好東西。他喜歡這東西,雖然它外表看起來灰撲撲的,雖然它里面的鏡子已經(jīng)破碎了。但是他就是不明所以地喜歡這東西。 廖文軒并沒有嘲笑白曙,也沒有忽略他的這番話,古玩行,有時候好眼力比不上好運氣。孩子的眼中,總能看到些成人難以看到的東西。 “能讓爺爺看一看嗎?”他的態(tài)度就像是在和一個平輩聊天一樣,沒有任何的輕視和傲慢,甚至表現(xiàn)出了幾分謙遜。 白曙把懷里的梳妝匣子遞了過去。他看到這匣子的第一眼,他想買下來送給奶奶。即使它不好看,但他就是覺得,奶奶會喜歡的。 廖文軒一手拿著梳妝匣子,一手拉著白曙來到內(nèi)室里,他讓白曙坐在他對面,自己則認(rèn)真地查看這物件。 老邱和白三朝詫異地看了彼此一眼,看廖文軒這模樣,難不成這看起來不咋地的梳妝匣子還是個好東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