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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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秀成捏著林大新的手,轉(zhuǎn)頭對趙麗芳笑:“他沒有欺負(fù)你吧?” 林大新都快哭了,他今天真是太倒霉了。先是被這個神經(jīng)病女人追著罵,然后又被殷隊長故意收拾,這會兒殷隊長還問那女人,問他有沒有欺負(fù)那女人!到底是誰欺負(fù)誰呀? 但是林大新是個機(jī)靈人,是個識時務(wù)的人,他明白這件事情的關(guān)鍵還是在這個女人身上:“您別生氣,是我不對,我就是看您站在咱們大門口,怕您是有什么事情,想著為人民服務(wù)一下?!闭f著,他還用空閑的那只手對著自己的臉輕輕拍了一下,“都怪我這張臭嘴,不會說話,跟您開個玩笑,結(jié)果冒犯您了?!?/br> 趙麗芳沉著臉看他,再看看笑微微看著自己的殷秀成,哼了一聲:“他哪里能欺負(fù)我?!?/br> 殷秀成臉上在笑,眼睛里卻一片陰霾,要是他真的追究下去,這可憐的小公安說不定就要倒大霉了。嘴巴賤也罪不至死,還是算了吧。 “下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币笮愠伤砷_了林大新的手,語氣溫和,林大新連連點頭答應(yīng),然后像兔子一樣飛奔而去。 在旁邊圍觀了整個過程的值班公安心里發(fā)毛。他剛才看見林大新去跟殷隊長愛人搭訕,就準(zhǔn)備上去說清楚,誰知道殷隊長正好過來,還攔住了他。直到殷隊長愛人發(fā)火,林大新一伸胳膊,殷隊長就上去把林大新給扭住了。 真不明白這人是怎么想的。雖然不明白,但是值班公安心里卻覺得,殷隊長,很陰。以后最好不要得罪。 殷秀成帶著趙麗芳走進(jìn)了公安局大門,目光隨意地掃了值班公安一眼,值班公安下意識地在門衛(wèi)室里挺胸收腹,站得筆直。 趙麗芳想起自己的來意,大聲地說:“秀成,咱們家的錢都沒有了,你什么時候給我點錢用啊?” 殷秀成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你看那筒子樓,房間那么小,出入都不方便。咱家三個孩子,怎么也要買個三進(jìn)的小院子,或者三層小樓才好住得開啊。” “家里那都是什么家具,連個沙發(fā)都沒有。電視機(jī)、洗衣機(jī)、縫紉機(jī),什么都沒有,怎么過??!” 趙麗芳眼角余光看見值班室里那個中年公安目瞪口呆的模樣,心中暗自笑了起來。 只要他敢說個不字,她就立刻舉手拍大腿撒潑,就在公安局大門口! 第14章 “好?!币笮愠捎脤櫮绲难凵窨粗w麗芳,仿佛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我去開車,帶你去買東西。” 看著他棕褐色瞳孔中的溫柔深情,趙麗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只手在胳膊上揉了幾下,才算是把前赴后繼起身敬禮的汗毛按了下去。大反派的演技真是點滿了,難怪原文女主被他算計了那么多次,卻每次都被他一番哄騙后就又開始信任他。 看書時候覺得女主怎么這么好騙,但是趙麗芳現(xiàn)在也有點理解她了。 畢竟殷秀成這張臉太有欺騙性。白凈俊秀的臉龐,溫和斯文的氣質(zhì),隨時可以裝滿深情的眼神,再加上溫情脈脈的話語,哪個女孩子能頂?shù)米??幸虧她剛看過原著,對著大反派印象實在深刻,才會時時警惕。 而且這家伙也太狡猾了,根本不給自己鬧事的機(jī)會。趙麗芳才不相信他真的有那么多錢,能把她剛才所說的那些東西都買了??墒撬褪且豢诖饝?yīng),毫不猶豫,肯定是看出來她故意找事的。 對著殷秀成返身回去的背影,趙麗芳揚聲叫了起來:“殷秀成,你別騙我!你今天不把這些東西都買全了,我跟你沒完!這可是你答應(yīng)的,別說是我逼你!” 就算是殷秀成猜到她來找事,恐怕也不會想到她的目的是敗壞自己的形象吧? 值班室里的中年公安面無表情,目光直視前方,仿佛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到。 闖過龍?zhí)痘ue的殷隊長聽了這話,差點兩只腳絆在一起。他還真的有點不太明白自己的小妻子今天唱的是哪一出了……不過,她的目的終歸是要離婚就是了。順著這個方向去想,一切就會清清楚楚。 而且,小妻子從最開始看見他時候不露痕跡的躲避,碰到他就全身僵硬,變成現(xiàn)在有膽量來找他鬧事,其實已經(jīng)說明,他的努力方向是正確的,不是嗎? 軍綠色的吉普車從公安局大院中駛出,停在了趙麗芳身邊。 車窗降下半截,殷秀成從駕駛座上轉(zhuǎn)頭看過來:“上車?!?/br> 趙麗芳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又把蛤蟆鏡扣了下來,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顯得格外冷艷。 “系上安全帶。”吉普車緩緩啟動,殷秀成隨口提醒,趙麗芳哼了一聲,卻還是照做了。她才不會像那些里寫的那樣,給大反派機(jī)會讓他借著系安全帶來跟自己曖昧一把。 殷秀成目光注視前方,嘴角扯了扯。就說了,她還嫩得很,每個舉動都在泄露自己的秘密。 “先去買什么?” 趙麗芳抬起下巴:“買房子!”叫你裝!先去買大件,看你拿不拿的出來錢!牛皮吹破,可就尷尬了,到時候她就放聲大笑,管他下不下的來臺。 如果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面前丟了面子,他以后一定不想這個女人總是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如果這個女人還很不識趣,總是把這件尷尬糗事掛在嘴邊,他肯定會煩燥反感,遲早同意離婚吧。 她隔著墨鏡偷看殷秀成的臉色,這人愣是面色如常,答應(yīng)得還是那么爽快:“好?!本秃孟袼诖镫S時裝著千兒八百一樣。 趙麗芳明白了,這人肯定是存心糊弄她。這年代買賣房子的很少,又不是她那個時代那樣,隨意上網(wǎng)或者去中介就能找到大量合適的房源,現(xiàn)在開車滿街轉(zhuǎn),怎么可能就那么巧遇到有人賣房子? 真是狡詐。趙麗芳這會兒再看殷秀成那總是掛著笑容的臉,簡直都和狐貍的臉重合了。 “好什么好?就在大街上轉(zhuǎn)轉(zhuǎn)就能找到房子?以為我傻?”趙麗芳抱著胳膊,嘴角一撇,刁蠻勁兒足足的。 她越是這樣挑刺不講理,殷秀成臉上的笑越濃,答應(yīng)的口氣越軟和。趙麗芳在墨鏡后面滿眼狐疑,是大反派太狡猾,還是大反派有被虐的喜好? “我還正好知道有人賣房子,而且跟你想要的差不多?!币笮愠擅鎺⑿?,一只手輕松地?fù)軇臃较虮P,姿態(tài)瀟灑。 吉普車駛過南和縣人民公園,穿過一片竹林,停在了路邊。 “到了。”殷秀成長腿一伸就下了車,趙麗芳看他好像要繞過來給自己開車門,立刻飛快地解開安全帶,自己跳了下去。 即使如此,她還是沒有躲過大反派荼毒自己的機(jī)會。殷秀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語氣責(zé)怪中帶著親昵:“你就不能慢點?也不怕摔跤?” 趙麗芳從墨鏡后面給了他一個白眼,向邊上走了幾步,保持和他的安全距離。這要是讓人看見了,還以為他們真是一對恩愛夫妻呢。 殷秀成對她的反應(yīng)一笑置之,一只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徑直走到路邊的一家門前。 趙麗芳跟在他身后,驚奇地打量著眼前的院子。這看起來像是古代大家族居住的那種多進(jìn)大院,原本應(yīng)該是粉墻黑瓦,占地極大。 不過現(xiàn)在這面墻上已經(jīng)到處都是各種樣式不同的門,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被分給了很多人家。 墻頭上的黑瓦也已經(jīng)稀疏斑駁,被填上了各色的石頭、青磚等修補(bǔ),就像是秀麗雅致的衣服上,縫上了一塊塊補(bǔ)丁一樣。 趙麗芳當(dāng)初讀《紅樓夢》的時候,專門找過很多古代建筑的資料,很認(rèn)真地研讀過。一看殷秀成所在的位置,她就知道那應(yīng)該是這座大宅的一個角門。只從外面的圍墻、殘留的黑色瓦片造型和隱約露出墻頭的建筑一角,就能看出,這座大宅當(dāng)初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 只是如今,已經(jīng)面目全非。包括殷秀成面前的小門,也早就換成了兩扇破舊的木門。 殷秀成一只手插在褲子口袋里,等趙麗芳跟上來,才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施施然打開了門上的鐵鎖。 “你怎么會有這里的鑰匙?”趙麗芳驚訝極了。 殷秀成挑眉一笑:“你那天搬過來,就不是很喜歡,我不得趕快找個合乎夫人你心意的住處準(zhǔn)備著嗎?” 那天一家老小從上車,到進(jìn)城,再到搬進(jìn)新家,全程都十分興奮。哪怕是已經(jīng)五六十歲的爹娘,也到處摸索,眼中閃閃發(fā)光。唯獨她一個人,雖然臉上帶著笑,卻從頭到尾都十分冷靜。 她看著筒子樓的眼神,就像是一個穿慣了綢緞華服的大小姐,看見了一身粗布衣裙一樣,只是禮貌性地點頭表示一下,其實根本沒放在眼里。 趙麗芳皺著眉頭看了殷秀成一眼,他觀察得可真仔細(xì)啊,不愧是人民公安。不過,要說他是專門為自己準(zhǔn)備的房子,她怎么不信呢? 殷秀成也不多說,推開了木門,跨過了高高的門檻,當(dāng)先走了進(jìn)去。 趙麗芳跟在他身后,一進(jìn)門就發(fā)現(xiàn),這里原來應(yīng)該是專門通往后院花園的角門。 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兩側(cè)當(dāng)初應(yīng)該是栽種花草的地方,現(xiàn)在只剩下空空的土地。小路一拐,就看見一個月亮門,月亮門后隱隱透出幾抹綠色。走到近前一看,門后石板路兩側(cè),竟然保留了兩片造型古雅的竹籬,一樹芭蕉、幾叢翠竹還僥幸生存,讓人不由遙想當(dāng)初的清幽景致。 趙麗芳越看越是喜歡,這要是真的是她的房子該多好! 殷秀成一言不發(fā),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哪怕是隔著墨鏡看不清她的眼神,他也能察覺出來此刻她的情緒變化。 等到趙麗芳走到一片影壁墻前的時候,竟突然停住腳步,一把摘下了臉上的墨鏡,一雙大眼睛盯著已經(jīng)殘破的墻畫,一動不動。 “這畫的都是什么呀?”殷秀成難得地出聲貶低什么。 他皺著眉頭看著影壁墻上的圖畫。經(jīng)過這次運動的洗禮,很多古舊物事都被打碎鏟除,這影壁墻上的畫顯然也被人粗暴對待過,至今仍舊殘留著幾條巨大的空白,很多地方都翹起了角開始脫落,顏色也變得一片黯淡。 趙麗芳立刻回頭鄙視地看了殷秀成一眼,差點把自己心里的話說出來。這么明顯的畫都看不出來嗎?就算是已經(jīng)處處殘破,但是看著山石大樹,樹下諸人秉燭夜游的情景,也能猜出來畫的是夜宴桃李園啊。 這宅院的主人,當(dāng)初也應(yīng)該是位瀟灑風(fēng)雅之士啊,居然在這影壁墻上畫這個。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壁w麗芳轉(zhuǎn)回頭,看著斑駁殘破的壁畫,口中無聲背誦這千古名句,心中感慨萬千。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br> 那些醉心于和研究的歲月,距離她已經(jīng)太過遙遠(yuǎn),遙遠(yuǎn)得仿佛那都是她的幻夢錯覺。 趙麗芳克制住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波動,默默地戴上了墨鏡,遮住了自己的眼神。 殷秀成注視著她輕輕蠕動的雙唇,嘴角的弧度誰也捉摸不透。 “你就用這種房子來打發(fā)我呀?”趙麗芳霍然轉(zhuǎn)頭,聲音尖利,“我可不想被人舉報,說我喜歡封建剝削階級的生活……”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就被欺身逼近的殷秀成按住了肩膀,向后推到了影壁墻邊上。男人俯身,陰影籠罩住了她的頭臉。 第15章 “你在悲傷什么?”柔和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一只手輕輕摘下了趙麗芳臉上的墨鏡,殷秀成的臉慢慢靠近,眼神滿是關(guān)切。 被摘掉墨鏡的一刻,趙麗芳猛然閉上眼睛,不想讓殷秀成看見自己眼中閃爍的水光,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時刻。 被莫名其妙地丟在一個陌生而落后的世界,從一個順風(fēng)順?biāo)畫蓺庾杂傻男」e,變成了農(nóng)村里起早貪黑照顧老小的已婚婦女……那種痛苦和失落、徘徊和孤獨,又豈是幾行字幾句話能夠描述清楚的? 三年來,她一直告訴自己,等到大反派回來,她的苦日子就會結(jié)束,她就能自由了??恐@個念頭支撐,趙麗芳一直熬到現(xiàn)在。 然而大反派比她想象的狡猾得多,而她自己卻比想象中無能得多。在大反派面前,她的努力和反抗,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她今天這樣挑釁,他都不生氣,又何嘗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他根本沒有必要對一個小螞蟻生氣? 突然看見這幅殘破的夜宴桃李園壁畫,讓她想起那些曾經(jīng),將一直壓在她心底的那些情緒全都引發(fā)了出來。趙麗芳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自己內(nèi)心深處,一直想要回到真正屬于自己的那個時代。 那個盛世如歌的時代……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可以每天自己喜歡的書,追自己喜歡的劇,玩自己喜歡的游戲,留自己喜歡的任何發(fā)型,興之所至就開著車出去,隨意行行走走又停停…… 還有她最愛的爸爸mama,她甚至逼著自己不再想起,因為她害怕自己一想就無法控制,情緒崩潰。 天地是萬物的逆旅,光陰是古今的過客。而她,如今也成了一個沒有根的過客…… 微帶粗糲的手指拭去了她眼角滲透出的濕痕,男人幾乎已經(jīng)貼到她唇上的唇停了下來。鳳眼慢慢垂下,方才眼中志在必得的光芒熄滅,眼睛狹長的弧線一點點拉長,漾出絲絲令人心慌的柔和。控制著她肩膀的大手松開,向下滑過趙麗芳的脊背,動作輕柔地把她擁入了懷中。 還未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他就已經(jīng)開始布局。為了看到她看見自己活著回來的真實反映,他躲開大路,早早將摩托藏在村外的樹林中,獨自潛行入村,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恐怕根本沒想到,當(dāng)時她的最微小的動作、最不起眼的表情,都已經(jīng)被他仔細(xì)看在眼中。 之后,不管是凌厲的壓迫,還是曖昧的靠近,還有現(xiàn)在無奈的寵溺,都是他有意所為,目的不過是徹底摸清她的身份??墒钱?dāng)他小豹子一樣的小妻子如他所愿蜷起身子,變成了一只嬌嫩小貓,被他按到墻角向他袒露出柔軟的肚皮時,殷秀成竟然沒有感覺到那種熟悉的成就感。 那種無法描述的,從心底不知道什么地方一滴一滴滲透上來的,說不清是酸還是甜,是苦還是樂的味道,是什么?是因為她嗎? 畢竟,她和那些人身上的氣息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捕獵成功的時候感覺才會不同嗎?所以,已經(jīng)彈出鋒銳的利爪才會本能地收了回去,準(zhǔn)備用柔軟的爪墊拍拍這只爪下顫抖的小貓咪。 想安撫她,告訴她“不要怕”。這種心情,太過陌生。而且也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他身上。 殷秀成抿緊雙唇,無聲地俯視懷中的女人。 被他抱在懷里,那張雪白的小臉上淚流得更恣肆了幾分,又長又密又翹的睫毛不停抖動,可是她就是像鴕鳥一樣,不肯睜開眼睛。 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一個淡淡卻真實的笑。她這恐怕是回過神了,知道自己的秘密暴露了,正在想怎么蒙混過關(guān)呢吧? 殷秀成捏了捏她紅通通的鼻尖:“就因為怕別人說你資產(chǎn)階級作風(fēng),就哭成這個樣子?” 正如殷秀成所想,趙麗芳在突如其來的情緒崩潰之后,理智逐漸回歸。她閉著眼睛不敢看殷秀成,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毫無理由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