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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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以為考官a組隊是為了扶貧的時候,楚月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下了臺階。 人群嗡地一聲,又起了一陣議論。 “楚月???” “z? “楚老板?” 新稱呼舊稱呼混雜著撲她一臉。 這位女士嘴張到一半,含著兩眼淚花和三十多位老同事面面相覷。 她還沒回過神來,監(jiān)考官們又伸長了脖子。 楚月轉頭一看,游惑出來了。 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換了衣服。那件沾了灰塵泥土的襯衫被他丟了,這會兒穿的是一件淺灰色圓領衫,從休息處里撈來的。 這個顏色沒有黑色那么鋒利,也沒有白色那么溫和。顯得他格外白,也格外冷淡。 雖然沒穿制服,沒戴臂徽,也沒拿什么會議文件。他的目光也只是蜻蜓點水地掃了一圈,并沒有盯著什么人,但監(jiān)考官們仍舊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們下意識地板直了脊背,一如當初。 仿佛什么意外都沒有發(fā)生,a沒有被除名,他們沒有被分散,也沒有被放逐海外。會議通知總是突如其來,有時在上午,有時在午后。他們會拿上文件,一邊爭論一邊步履匆匆,穿過核心區(qū)長長的走廊,在某張圓桌旁坐下。 游惑出來前,他們還議論紛紛,亢奮不已,想著再見面會是什么情景。 出來后,他們卻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 楚月抹著眼角,困倦帶來的生理性眼淚居然增添了一點重逢的味道,她感慨說:“居然是你們?!?/br> “對啊。”有人應了一聲:“居然是我們?!?/br> 曾經的曾經,他們之中有關系親密的朋友,也有禮貌客氣的同事。有些人發(fā)生過口角摩擦,有些人志趣相投。有人刻板,也有人熱情活潑。 他們性格迥異,但共事了很久。 有同樣的苦惱,同樣的約束以及同樣的負擔。 他們住在同一塊地方,抬頭不見低頭見,差不多是系統(tǒng)內最熟悉的人。 現在驟然重聚,卻發(fā)現每一個人都有一分陌生。 相較于楚月,游惑其實沒什么感慨。 他記憶還沒恢復完全,對這些人印象并不深刻,只能在某些習慣性動作中找到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 直到人群中,不知誰突然說了一句:“主考官,楚,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簡簡單單四個字,游惑突然意識到,他們都是故人。 不過百感交集的重逢場面沒有持續(xù)多久。 因為最后一個人出來了。 秦究沒注意外面的陣仗,他還困得很,拎著包下樓的時候甚至連眼睛都懶得抬。 他走到門口,伸手勾住游惑的肩膀說:“借個力,我眼皮直打架?!?/br> 說完,他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氣氛不對。 幾盞路燈有點刺眼,他瞇著眸子抬眼一看,就見三十多雙眼睛盯著他,那臉色怎么說呢……給他們發(fā)點鶴頂紅能當場吹一瓶。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154嘴皮子一動,打破死寂:“要不大家抓緊時間先回去?” 他拉了于聞和老于一把,帶著197考場8名考生往監(jiān)考處的方向走。 知道他們的身影穿過西北邊的草叢,沒入白霧,落在隊尾的幾個監(jiān)考官才憋出一句:“什么情況這是?那是001吧,我沒瞎?” 高齊和趙嘉彤被他們強行拽住,留在隊末答疑解難。 “沒瞎,就是001?!备啐R沒好氣地說。 “他怎么可能跟a勾著肩膀走?他瘋了還是a瘋了?” 高齊消極答題:“都瘋了。” 那監(jiān)考官“嘖”了一聲,“是不是朋友?以前是誰天天陪你泡酒?” 高齊聞言笑了一聲。 他們太久沒見,他又故意避開核心好幾年,頹慣了,說話都有點生疏。 這會兒短短一句話,勾起不少回憶。 高齊似乎又找到了當年的感覺。 他不再敷衍,點了點頭說:“記著呢,喝大了有一半是你給我抬回去的?!?/br> “哎,這就對了。說,001跟a怎么吃錯藥了?” 高齊:“那認真說吧。他倆碰到的時候什么都不記得,湊一起考了幾場試,現在……現在關系挺好的?!?/br>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不,特別好。” “見了鬼了?!蹦潜O(jiān)考官依然難以置信,“特別好是多好,跟咱們當年比呢?跟你和a比呢?有那么好?” 高齊:“……” 您真會瞎特么比。 他捏著鼻子含糊地說:“差不多吧,比我和a更親近點。” 監(jiān)考官更見鬼了:“不可能吧?別說a,就是001也沒見他跟誰特別交心過?!?/br> 高齊:“啊……” 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監(jiān)考官又提了個更魔性的問題:“那你不嫉妒么?朋友被人搶了?!?/br> 高齊:“……” 我嫉妒個鳥。 *** 監(jiān)考處的氛圍從來沒有如此復雜過。 一是因為初代監(jiān)考官重聚,他們這群人牽涉的事情太多,憋了很多話題卻偏偏諱莫如深,不方便細聊,只能在澎湃心緒中大眼瞪小眼。 二是因為游惑和秦究。 這倆沒有在外人面前黏黏膩膩的癖好,再加上高齊等人的泛化解釋,所有監(jiān)考官都以為他們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 這個結論讓游惑和秦究哭笑不得,更讓一眾監(jiān)考官感到窒息。 好在系統(tǒng)及時出聲,解救萬民于水火。 它說: 【請監(jiān)考官立即處罰違規(guī)考生!】 021沒好氣地說:“就來?!?/br> 雖然監(jiān)考官們人數眾多,但真正負責國內考生的還是021他們。 “走吧,禁閉室在三樓。”021說。 他們被帶往樓梯口,其他監(jiān)考官沒有跟過去,依然留在餐廳里。 游惑轉過拐角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了幾簇目光。 他朝餐廳方向淺淺一掠,對上了好幾雙眼睛。 記憶的缺失讓他對那些同僚感到陌生,但很奇怪,只是這樣簡單一眼,他就能捕捉到對方的情緒。 他能感覺到那些人克制的期待,就像在等他或者其他某個人發(fā)一聲號令。 也許是壓抑得太久、太久了吧。 這次的禁閉室數量足夠多。 這甚至讓游惑想到了秦究最初那棟小樓,一條走廊下去,兩邊全是房間,同時關上二三十個考生都不成問題。 合并慣了,冷不丁要單人一間,他居然生出一絲小小的遺憾來。 021很快安排好了房間,就像普通酒店刷卡一樣,一一刷開最里面的幾扇門。 “你進這扇吧?!备啐R把楚月引進了第一間。 又把于聞引進第二間。 這位小同學在這種時候總是很有孝心,他對自己的禁閉之旅并不太擔心,他比較擔心老于。 從進到三樓起,老于的臉色就變得很差。 游惑看了他好幾眼。 在他有限的記憶里,老于雖然也有點怕他,但跟其他人并不一樣。 他這個舅舅并不擅長掩飾情緒,每次見到他,忌憚和畏懼總會本能地流露出來。但緊接著,他又會用極度熱情和自來熟的語氣把那些情緒壓下去。 游惑能感覺到,他在努力。 老于一直在努力,一邊怕一邊又竭力克制,想盡一切辦法表達親近。 人對善惡有種本能的感應。 好意還是惡意,不是隨隨便便能裝出來的。在老于身上,游惑少有地可以感受一種來自長輩的、略顯笨拙的善意。 這是他在其他長輩身上從未感受過的,也是他愿意和老于父子來往的原因。 不過,自從得知他和系統(tǒng)的淵源,老于的很多反應又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倒不是說他別有用心,而是……他似乎和系統(tǒng)之間也有些瓜葛,并不是簡單的因為醉酒被誤拉進來。 “還行么?”游惑問了他一句。 老于似乎在出神,聞言驚了一下,又苦笑起來:“還成吧!雖然退伍這么多年了,也不能給部隊丟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