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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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船長問。 大副說:“您究竟哪里聽來的傳說,跟現(xiàn)實差距是不是有點(diǎn)大?” 船長呸了一聲,滿臉菜色:“傳說要是能考證還叫傳說嗎?” 狄黎聽不懂鳥語, 但根據(jù)表情能意會個大概。 他斟酌著問大副:“能不能問問你們船長,傳說還提到過什么?有沒有更細(xì)節(jié)的東西?” 他心里很清楚,npc手里的線索一定不是最直接的,就愛打著傳說、筆記、地圖、遺言之類的幌子。 有點(diǎn)誤差沒關(guān)系,信息夠多就行。 狄黎懷抱著一點(diǎn)希望。 大副又問了幾句,轉(zhuǎn)頭用中文解釋說:“問過了,沒有什么了。那些傳說都是很久之前的,內(nèi)容也含糊,就那么翻來覆去的幾句,船長說都告訴你們了?!?/br> 狄黎噗了漏了氣,撓著頭發(fā)愁。 大副說:“實在抱歉,害得你們白高興一場。” 不止是考生,其實船員也是。 他們滿心以為能離開這座荒島了,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被一棍子打回原形。 船艙里籠著一層低氣壓,愁云罩頂。 狄黎掰著手指不信邪地數(shù)著:“返航的商船,三艘都修好了?!?/br> “最寶貝的貨物,我們跟著清點(diǎn)過,確認(rèn)再三沒有少?!?/br> “吃的,直接捆船上了,還能自我再生,三船人航行多久就能吃多久?!?/br> “至于取暖的燃料,也備足了,省著點(diǎn)兒也能用很久?!?/br> “……還缺什么呢?不缺了啊?!?/br> 吳俐的白大褂實在很薄,正跟舒雪靠在一塊取暖。 她坐在臺階上抱著胳膊搓了一會兒,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錄音筆。 “你還隨身帶這個?”舒雪有點(diǎn)意外。 “會議多,工作需要?!眳抢芘浺艄P,放出一段錄音。 【1957年動,三艘荷蘭商船在途徑俄國時被冰封的海面困住,暫時??吭谝粋€無名荒島上,等漫長的冬季過去。這是他們在此生活的第8個月,距離冬季結(jié)束海面化冰還有15天,請各組考生幫助商船隊所有人員順利返航?!?/br> 眾人愣了一下。 這是剛進(jìn)石洞的那天,系統(tǒng)播放的題目原題。 他們現(xiàn)在聽來居然覺得有一絲陌生。 人的記憶很神奇,總會下意識抓一個重點(diǎn)。他們抓住的重點(diǎn)就是“送商船隊返航”。 其他鋪墊和修飾詞都被當(dāng)做旁枝末節(jié),自動忽略了。 現(xiàn)在重聽一遍,李哥職業(yè)病作祟,立刻開口:“我摳個字眼,商船隊所有人員……” 他在“所有”這個詞上加了重音。 狄黎把脖頸從繩子上移開:“對啊……對?。∷?!這里的船員嚴(yán)格意義上不能叫所有,還得加上8位去世的!” 他們一激動,外面的小白臉們似乎也激動起來。 風(fēng)拍得船艙咣咣直搖。 大家一縮脖子,又把聲音壓下來。 “那怎么說?” “在這貓一會兒,等天使散了再出去。把那幾位船員一起帶走?!?/br> 之前他們懼怕荒島的深夜,因為每過一夜,就會有人被送給章魚當(dāng)晚餐。 現(xiàn)在章魚自己成了餐,威脅便沒了,多呆一夜也無妨。 他們高興的時候,游惑卻沒有參與。 他跟船長借了懷表,正在看里面的肖像。 這枚懷表其實是他帶回來的。 他在章魚進(jìn)食的船艙里撿到,見花紋和船員常用的東西相似,就給了大副。沒想到轉(zhuǎn)了一圈,落到了船長手里。 不過他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那副肖像畫上的人。 那是一個長發(fā)男人的半側(cè)像,深眉高鼻,嘴角微微下拉,顯得有些嚴(yán)肅。 比較特別的是,這個男人的嘴唇上方、人中位置有一顆小痣,左側(cè)眉毛里同樣有一顆。 再栩栩如生的肖像畫,也會跟現(xiàn)實長相有些出入,但這兩枚痣不會。 游惑看到他的瞬間就想到了一個人。 不,準(zhǔn)確而言,是一張臉—— 他跟秦究巡島時,在冰下見到的第一張臉。 那張蒼白的臉仰頭看了他很久,他清楚地記得,對方嘴唇上方和眉毛里有一模一樣的痣。長得也和這幅肖像畫有八分相似,很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游惑問船長:“這是誰?” 船長一貫樂呵呵的表情消失了,他垂下眼睛接過懷表,拇指摩挲著肖像邊緣。 片刻后他抬起眼,又恢復(fù)成一貫的輕松表情說:“m 'n vader.” 游惑:“……” 他轉(zhuǎn)頭把大副招過來。 大副翻譯說:“這位是船長的父親,也是商船隊上上任船長?!?/br> 他的話吸引了考生們的注意力。 等他說完大家才知道,百年來商船隊有過很多任船長,巴倫支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 他18歲進(jìn)船隊,因為能力出色做事嚴(yán)謹(jǐn),23歲就成了商船隊的船長,在風(fēng)浪中來去多年,成功送達(dá)過無數(shù)貨物。 29歲那年,他和船隊碰到了風(fēng)暴,葬身大海。 那時候,現(xiàn)在的巴倫支船長剛滿4歲。 巴倫支骨子里流著航海者的血,注定是要加入這支船隊的。 他成為船長的那一年,剛好也是23歲,跟父親一樣。 這么多年來,他偶爾會有所幻想,也許某一天,他能在海中找到父親遺留的痕跡。 但他始終沒有找到,直到今天,直到剛剛…… 登船的時候,他看到了堆在雜物里的鐵匣和懷表,和幼年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時隔三十年,居然如愿以償。 *** 盡管知道他們只是題目中的一部分,考生們依然有些感慨。 他們黯然消化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所以那些小——”狄黎給了自己嘴巴一下,改口道:“外面那些……都是在這里遇難的船員?都是這個商船隊的?” “應(yīng)該是……” “那破船艙里那些骨頭??” 眾人面面相覷。 “應(yīng)該既有船員又有考生吧?!?/br> 這些年里,一批又一批船員誤入這片荒島。 那三只章魚有考生的時候抓考生,沒考生該死就抓船員,總不會虧待自己,日復(fù)一日,在那個破舊的船艙里堆出了山一樣的白骨。 怪不得白臉們看到章魚會那樣憤怒…… 命都是在它們那里送的。 如果還活著,他們會是某個人的父母、某個人的孩子、某個人的戀人、某個人的家…… *** 游惑四下掃了一圈。 船艙里少了一個人,這居然讓他不太習(xí)慣。 趁著眾人七嘴八舌一片混亂,他打開活板門板。 人臉糾纏而成的風(fēng)含著潮濕水汽,像一大片迷蒙的云,以呼嘯而來的張揚(yáng)姿態(tài)籠罩在商船船頭。 在它們面前,站著游惑在找的人。 活板門吱呀一聲響。 秦究轉(zhuǎn)頭看過來。 “你沒進(jìn)船艙?”游惑翻身上了甲板。 秦究愣了一下又瞇起眼睛:“特地出來找我?” “沒有?!庇位笞叩酱^,說:“突然想到一件事,來確認(rèn)一下?!?/br> “什么事?” “確認(rèn)一下它們的攻擊性。”游惑指著那些白臉。 既然小白臉們都是曾經(jīng)的船員和考生,那也許……對他們并不懷惡意。 傳說中,化冰的時候它們會出現(xiàn),也許只是為了提醒啟航的人別把它們忘了,別把它們遺落在這里…… 游惑本打算順便上來確認(rèn)一下,沒想到秦究占了先。 不過這位001先生并沒有聽到“小白臉的故事”。 他說:“我只是好奇,如果硬碰硬它們能把我傷到什么程度,所以留了一會兒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