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你們是金哥的朋友吧?我有點兒急事,要追上前面容縣長的車子,麻煩搭一下你們的順風(fēng)車?!?/br> 口中說著,竟是直接拉開車門,一屁股坐到了副駕駛位子上,又催促金月新幾人: “你們也快著些,等會兒容縣長的車子該跑遠了?!?/br> 金月新目瞪口呆之余更有些了然—— 怪不得局里都傳聞這位汪靜涵小姐愿意紆尊降貴到云山這個貧困縣下屬的招商局任職,就是沖著容縣長,之前還當(dāng)是謠言呢,現(xiàn)在瞧著,說不定是真的。 李正的臉卻是沉了下來—— 副駕駛這個位子,只能是葉小姐的,上前直接把車門打開: “這位小姐,請您下去?!?/br> “啊?”汪靜涵明顯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身為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汪家大小姐,但凡坐車,副駕駛這里一向是她專有的位置。又因為剛才所有心神都在關(guān)注容縣長的車上,一想到吳家?guī)X那里,還有個狐貍精呢,這要是容縣長過去了,給了那個狐貍精機會,自己可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因而在瞧見容縣長的車子駛過的第一時間,汪靜涵登時發(fā)了急,下意識的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就坐了上來。 可即便自己一時疏忽了,搶了別人的位子,司機也太過分了吧?怎么能就這么把自己給趕下來?畢竟,自己已經(jīng)坐這兒了。 “或者想讓我把你請下去?”李正明顯沒有絲毫要給她留面子的意思。 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汪靜涵幾乎要氣哭了,下意識的看向金月新—— 自己的身份這個粗魯男人不知道,金月新總知道吧?自己可不但有個富翁爹,更和容縣長關(guān)系不是一般的親近…… 沒想到金月新卻是撇了頭,裝聾作啞。 再看李正的樣子,自己不下來,對方說不定真會動手。 沒奈何只得拉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又用力把車門撞上: “一個破路虎罷了,有什么稀罕的!” 自己的車可也是寶馬呢。 李正也不理她,幫著拉開車門,示意葉青坐上去。 汪靜涵之前就瞧見了美麗的驚人的葉青,只美麗女孩子自來是所有女人的天敵,汪靜涵就把她給選擇性的忽視了,更甚者心里隱隱以為,金月新的朋友罷了,會是身份多高的?哪里需要自己特別關(guān)注? 怎么也沒有想到,眼下卻因為對方,丟了這么大一個人。 那邊兒金月新和程永志也上了車。 汪靜涵憋著一股氣,就杵在車門右側(cè),也不跟著上車—— 她這模樣,分明是等著車上的人給她說句軟和話呢。 沒想到李正把車子往后一倒,避開汪靜涵,然后一踩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瞧著在汽車尾氣中風(fēng)中凌亂狀的汪靜涵,金月新“噗嗤”一聲就樂了—— 話說對這個整日里花瓶一樣待在招商局,除了化妝無所事事的汪家大小姐,金月新早就忍得夠了。 不對,這樣說汪靜涵,好像有點兒冤枉人家了。畢竟,但凡是要往縣政府送的文件,汪靜涵從來都有著“舍我其誰”的奉獻精神…… “前面再拐個彎就是吳家?guī)X了。容縣長他們這會兒肯定在和鎮(zhèn)里干部想對策呢,等過了這個路口,你們就放我下來……”眼瞧著前面就是吳家?guī)X鄉(xiāng)政府所在地,金月新忙沖李正道。 李正點了點頭,等拐到金月新說的路口,臉色卻有些不好—— 鄉(xiāng)政府門前的路這會兒卻是擠滿了三輪車、電動車,連帶的還有很多神情激動的百姓,正圍在鄉(xiāng)政府門前: “當(dāng)初明明說好要回收的……” “我們可是把老人的棺材本兒都給投進去了……” “我們?nèi)依站o褲腰帶,幾年了也就攢了十來萬,本來說要給兒子娶媳婦兒的,是容縣長說,種下個金母雞,還愁引不來鳳凰鳥,我們才全拿出來的……” “現(xiàn)在錢沒了,媳婦兒恐怕也娶不上了……” “我們家的錢都是銀行貸的啊,這要是草藥全砸到地里,我們可是要吃牢飯的啊……” 說道最后,已經(jīng)有人失聲痛哭。 很多人本就是拖家?guī)Э?,跟著來的還有不少孩子,瞧見大人哭,也跟著哭起來,現(xiàn)場頓時哭聲一片。 人群的正中間,則站著一對兒瞧著長相極其出色的青年男女—— 女子瞧著應(yīng)該有二十六七歲的年紀(jì),身高雖然比不得葉青,可也得有將近一米七,鵝蛋臉,丹鳳眼,干練而美麗。 女子旁邊的男子同樣身材高大,樣貌英俊,如果不是周圍吵鬧擾攘哭成一片的百姓,簡直要以為,這是拍偶像劇呢。 “丁鄉(xiāng)長,當(dāng)初,可是您到我們那兒,跟我們保證說,只要種了,政府就一定幫我們銷出去,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人扯著一個六七歲的孩童上前,作勢就要沖女子跪倒。 被稱作“丁鄉(xiāng)長”的美麗女子忙探手扶?。?/br> “老人家,千萬使不得?!?/br> 看她眼睛里全是血絲,甚至嘴唇都干的起皮兒了,明顯也是很受煎熬,只視線觸及身旁的俊朗男子時,感動之余,明顯又有一絲躲閃之意: “知道咱們鄉(xiāng)遇到的問題,容縣長也親自趕了過來,請鄉(xiāng)親們相信我們,相信政府,一定會把這個事情圓滿解決,怎么也不會讓鄉(xiāng)親們吃虧?!?/br> 聽說縣長親自過來了,在場的百姓情緒明顯平復(fù)了些,紛紛把視線投到丁鄉(xiāng)長身旁的容昀身上。 那位容縣長來之前雖然也想到情形怕是有些失控,怎么也沒有料到,竟是這么嚴(yán)重。清了清嗓子道: “鄉(xiāng)親們好,我是容昀……” “容昀”? 站在人群外圍的葉青卻是眨了眨眼睛—— 不會這么巧吧?猶記得和容珩一塊兒去容家時,容家老太太口口聲聲不許容珩成了大孫子容昀的絆腳石…… 而且不但這個容昀,還有他身旁的丁鄉(xiāng)長,怎么瞧著和容珩母親丁秀文年輕時的照片那么像呢? “……我們正在和簽訂了合同的藥材商協(xié)商……最晚明天就有結(jié)果……鄉(xiāng)親們放心,中藥種植,是咱們云山縣確立的特色致富之路,政府肯定會保障大家的利益……” 容昀說的慷慨激昂,再有他縣長的身份,果然讓老百姓安靜了下來。 “……眼下圍在這里也不是事兒,鄉(xiāng)親們先回去好不好?等明天,政府人員會到家門口給大家匯報協(xié)商結(jié)果……” 老百姓都是知足的很,聽容昀說事情還有轉(zhuǎn)機,果然就有些人離開。還剩下一小部分卻表示,他們有親戚在鎮(zhèn)上,今天就住下不走了,明天也好早點兒知道好消息。 “謝謝你及時趕來……”美麗的女鄉(xiāng)長明顯已經(jīng)心力交瘁,看到人群散去,放松之下,整個人就有些眩暈—— 從昨日那些藥商把拒絕履行合同的□□到種植藥草的人家,如遭雷擊的百姓就從四面八方涌到鄉(xiāng)政府來。 而作為一力促成這件事的人,丁鄉(xiāng)長又是擔(dān)心,又是惶恐,又是愧疚,從昨天到現(xiàn)在,一直在不停的給大家解釋,別說吃飯了,根本一口水都沒喝過。 好在關(guān)鍵時候,容昀來了。一時竟是少見的顯出些脆弱來。就是之前對容昀的不滿和怨懟之意,都淡去了些。 難得瞧見丁鄉(xiāng)長這么小鳥依人的一面,容昀明顯有些動容,忙扶住對方一只胳膊,很是心疼的道: “你說你,這么逞強干什么?我早就跟你說過……” 說了一半,卻又頓住—— 外人眼里,或者容昀和吳家?guī)X鄉(xiāng)的丁朝敏也就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屬的關(guān)系。 只有容昀清楚,他們的關(guān)系絕不是上下級這么簡單—— 兩年前在黨校成了同窗時,容昀就喜歡上了丁朝敏。 只兩人身份卻有些差距。 容家在中都怎么也算是有一定聲望,丁朝敏卻是出身農(nóng)家。 更在深入了解后知道,丁朝敏竟然是二嬸丁秀文的娘家侄女。 容昀本身是一個目標(biāo)性極強的人,在仕途上有所作為,本就是整個家族在他身上寄予的希望。 容昀也一直用這個目標(biāo)來要求自己。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每一步都必須沿著家族規(guī)定好的路向前走,不然就會落得和二叔一樣被邊緣化做個清貧的教書匠的下場。 他的婚姻之所以高不成低不就,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這個—— 父輩,尤其是老太太,一直對容昀未來的妻子有明確的要求: 身份上應(yīng)該出身大家,那樣的話,就能借助娘家,幫助容昀走上更高的位置;性情上則應(yīng)該溫柔賢惠,是相夫教子的傳統(tǒng)型女子,如此就能照顧好容昀的飲食起居,讓他可以全心全意在仕途上力爭上游。 而丁朝敏明顯沒有一點符合不說,更甚者還是老太太最討厭的二嬸的侄女兒。 只可惜再清醒的人,遇到真愛時,理性的部分都會削弱。 尤其是容昀還是第一次動心。 愛情來的突然而又猛烈,容昀一頭就扎了進去。 更在兩人確立愛情關(guān)系后,第一時間就對丁朝敏提出要求,讓她終止黨校的學(xué)習(xí),辭職考研究生,進而讀博—— 容珩心里,他這樣做是為丁朝敏和兩人的將來考慮。 畢竟,丁朝敏的身份太過尷尬,再有老太太最不喜歡女強人那種類型的女孩子,而丁朝敏卻分明把所有的不喜都占全了。眼下好歹先按著老太太的喜好改正,等丁朝敏真讀了名校的博士生,或者能向二嬸一樣做大學(xué)老師時,再想法子跟老太太和家里的人坦白兩人的關(guān)系。 容昀自以為已經(jīng)很委屈了,沒想到丁朝敏的反應(yīng)卻是更激烈,認為容昀這樣,根本就是對她的不尊重。 兩人大吵了一架后,終于因為誰也說服不了誰,而漸行漸遠。 可人的緣分,最是奇妙。 兩年后,兩人還是再次相遇—— 容昀空降到云山縣做了縣長,而丁朝敏就在云山轄下的吳家?guī)X任鄉(xiāng)長。 初到云山,容昀開展工作頗有一定阻力。以致當(dāng)初在第一個縣長辦公會上,提出發(fā)展特色經(jīng)濟,引進種植草藥技術(shù)的建議時,下面鄉(xiāng)鎮(zhèn)竟是無一人相應(yīng),最后還是時任吳家?guī)X鄉(xiāng)長的丁朝敏答應(yīng)嘗試…… 那之后兩人接觸自然就多了起來,容昀一度冷掉的心,也跟著又熱了…… 丁朝敏本來還讓容昀扶著,突然聽見對方說自己“逞強”,神情明顯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容昀,又旋即移開,明顯受傷不已。 勉強斂去眸底的淚意,丁朝敏推開容昀扶著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氣: “容縣長是不是誤會了什么?當(dāng)初會愿意做種植草藥的試點兒,也是基于吳家?guī)X落后急需幫百姓找一條致富路的現(xiàn)狀……私人的事情以后就不要說了,百姓還在等著最后結(jié)果,咱們現(xiàn)在更應(yīng)該做的是,趕緊把那些簽訂了合同的藥材商給聯(lián)絡(luò)過來,商定解決辦法……” 這般突然武裝起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讓容昀頓時有些暴躁,剛要說什么,刺耳的剎車聲忽然在身后響起。 容昀下意識的拉了丁朝敏一把。 他的本意是想讓丁朝敏讓開些,不想丁朝敏一天沒吃喝了,身心飽受煎熬之下,一直都是強撐著的,被他這么一拉,頓時就有些站不穩(wěn),身形往旁邊就要歪倒。 容昀本來想著收回手呢,下意識伸手就摟住了丁朝敏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