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jié)
羅衣發(fā)覺他有意無意的磨蹭,懶懶地看了他一眼,笑著沒說話。 方盡親上她的下巴,央求起來:“妻主,再寵寵我嘛?!?/br> 他如今膽子大得很,見她不反對,立刻一臉興奮地翻過身,又覆在了她身上。 他快樂得不得了,身上的陰霾盡數(shù)被掃去,露出純粹的單純快樂的本質。 “妻主,我喜歡你?!?/br> “妻主,你喜歡我嗎?” “妻主,你舒服嗎?” “妻主,我好舒服?!?/br> 又折騰了一回,不必羅衣說什么,他就自覺翻下去了。收拾了狼藉,給羅衣穿好中衣,自己也穿好,才抱著她睡下。 這一晚,兩個人都睡得很好。 次日醒來,在明亮的晨光中,兩個人纏綿了一會兒,才起了床。 “糟了!”下床后,正要給羅衣穿外衣,他忽然想到她身上有傷,而他昨晚抱得她那么緊,臉色頓時變了,懊惱又后悔,“妻主,你身上的傷……” 昨晚上,羅衣的傷處的確被碰到過,但她壓根不放在心上。男孩子嘛,這么年輕,又被情意沖昏了頭腦,一時忘了也是正常。 她笑著道:“很疼的。” 方盡的臉上更不好看,他極為愧疚,低下頭道:“都怪我不好?!?/br> “你親親我就不疼啦?!绷_衣笑著抓過他的手,環(huán)住自己的腰,又踮腳在他耳邊小聲說,“在床上的時候不疼。下了床才疼?!?/br> 大白天的,又說這種話。 雖然是在房里,可是方盡依然羞得不行。又顧忌著她身上的傷,不好推開她,只惱道:“妻主,你正經(jīng)些!” 羅衣聽他這樣說,就挑了挑眉:“我不正經(jīng)?昨晚上是誰不正經(jīng)?嗯?是誰趴在我身上——唔唔!” 臭小子,居然敢捂她的嘴! 方盡羞得滿臉通紅。昨晚上,因為光線昏暗,加上有被子裹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什么都忘了,也忘了羞。 如今青天白日的,花花草草都在屋外看著,他實在聽不得,紅著臉道:“都是我的錯,是我不……不正經(jīng),妻主我們起床吧?” 他祈求地看著她,希望她不要再說了。 羅衣也舍不得再逗他,也不要他伺候,自己抓起衣裳,三兩下穿好了,才道:“走吧,瞧瞧早飯做好沒有?!?/br> 方盡松了口氣。 兩人打開門,走了出去。 “先生,你醒了?!”幾乎是才一出門,就見院子外面蹲著七八個男子,見她出來,立刻站起來,興沖沖地跑過來。 其中一人端著托盤,說道:“先生,這是您的早飯。” 他們早就來了,只是見屋門沒開,不好進去打擾她。畢竟,這一路來回,最辛苦的人就是她了。 她帶領他們,她制定計劃,她潛伏探底,她帶領他們潛進去,她面對最危險的狀況,她還一次次救下他們的命。 除此之外,她還特別照顧他們的心情。每當他們緊張的時候,就溫聲安撫他們,甚至給他們講故事,講大人物的生平和傳記。 她一路護著他們,從身體到心里,叫他們感激又敬服。而山寨里已經(jīng)有了首領,他們不能稱她為首領,想起她不久后要教他們念書識字,就統(tǒng)一稱呼她為“先生?!?/br> “先生,這是我自己做的咸菜?!?/br> “先生,這是我縫的荷包?!?/br> “先生,這是我自己繡的發(fā)帶。” 他們一個個上前,把自己一晚上趕制出來的禮物送給她。 什么?首領不許他們碰針線?哪有這么嚴格啊!給喜歡的人做點東西,有什么打緊? 他們的目光灼灼,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歡與傾慕,身為男子,方盡當然瞧了出來。但他也不緊張,昨晚剛跟妻主圓房,現(xiàn)在是他最有安全感的時候。何況,他們長得這樣,妻主一定不喜歡的。 要說他會對誰警惕,也就一個白意容了。白意容雖然個頭比他高一點,但他生得也比他好看些,仔細比對,他們兩個半斤八兩。 雖然白意容從來都是充滿敵意,對妻主沒有露出過傾慕,但是方盡每次想起他,心里總是不知不覺警惕起來。 他搖搖頭,甩去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安,笑著走上前道:“謝謝你們。都給我吧,我給妻主收起來?!?/br> 羅衣笑著道:“以后有什么送我的,都給我夫郎,我的事都由他管。” 接過早飯,往屋里走去。 方盡聽得她這句,忍不住微微笑起來。妻主這一句話不是說給他們聽的,是說給他聽的。多體貼的妻主啊。他高興極了,面對送禮物的這些男子也很好脾氣:“謝謝你們,妻主一定會很喜歡的。” 眾男子有些哀怨地看著他。卻又不敢惹他,如果他們真的有幸獲得先生的喜愛,以后這位就是當家夫郎,他們進門要敬茶的,可得罪不起。 還有人腦子轉得快,上前討好他:“不知您喜歡什么?針線、烹飪我都擅長……” “我不缺什么,謝謝你的好意。”方盡很客氣地跟他們說完話,就抱著東西進了屋。 看著坐在桌邊的羅衣,他問道:“妻主,這些收哪里?有今天要戴的嗎?我先拿出來。” “不戴?!绷_衣?lián)u搖頭,“我只穿戴你給我做的?!?/br> 一句話哄得方盡彎起了眼睛。 他如今膽子大得很,將東西往床上一丟,就走到羅衣跟前,蹲下去,抱住她的脖子,湊過去親她。 他不僅自己要親,還要她回應,不然就不依。 纏纏綿綿地親了一會兒,他覺得有些剎不住車了,才紅著臉松開她。自己搬了小木墩,緊緊挨著她坐了,用起早飯。 第256章 女尊世界 白意容負手站在一處山坡上,衣角被山間的風吹得翻卷不停。一頭青絲也被吹得飛揚,偶爾會打在他的臉上,割裂他的視線。他面無表情地撥開,使得視野無所阻礙。 沉默地看著下方不遠處,收拾得平整寬闊的地面上,盤腿坐了數(shù)十個山寨的兄弟,呈扇形分布,坐了三層。全都抬著頭,看著前方坐在椅子上的女子。 她在給他們講課。他離得遠,聽不到她的聲音,而且從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臉。他只能看到自己的兄弟們滿臉熱情,傾慕之意掩也掩不住,偶爾聽到什么,還會一致鼓掌,大聲叫好。 白意容閉了閉眼,遮住眼底的復雜情緒。自從劫糧草回來,已經(jīng)過去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中,她開始了授課,因為沒有紙筆,她就以樹枝為筆,以沙土為紙,教他們識字。她很用心,沒有辜負他的兄弟們,他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嫉妒。 這些日子以來,寨子里的兄弟頻頻向她示好,往她院子里送了許多東西。有的打著感激她救命之恩的旗號,有的打著感激她教他們讀書識字的旗號。白意容沒有去,哪怕一次。 雖然,她救了他的性命,他至少應該認真道謝。但他沒有。 自從劫糧草回來,他沒有單獨見過她,也盡量避免和她說話。 因為他動了心。雖然很荒唐,可是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他對她動了心。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他憎恨女子,她們驕傲、自大、輕狂,偏偏就是這些惹人厭煩的女子,地位高高在上,叫他們男子抬不起頭來。 這個世界要求男子賢惠,恭順,漂亮,勤勞,善解人意,勤儉持家,并且將這些詞匯賦予美好的意義。但是既然這些品德是好的,為什么女子從來不在乎? 她們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從來不受束縛。不論是貌美也罷,丑陋也罷,善良也罷,狠毒也罷,富貴也罷,窮苦也罷,總不影響她們的地位。哪怕是再不入眼的女子,地位也比男子高。為什么?因為她們有zigong,能生孩子。 呵!沒有他們男子,她們自己能生得出孩子嗎?憑什么男子就低一頭! 白意容憎恨女子,憎恨這個不平等的世界,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對一個女子動心。所以他不去見她,不讓自己的情愫有繼續(xù)加深的機會。 他每天用力打壓,試圖將那股不該出現(xiàn)的情愫消滅。但是腳步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每當他反應過來,他就站在了這處山坡上,遠遠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和氣溫柔,看著弟兄們大力鼓掌贊嘆她的學識。 這個女子跟他所見過的都不一樣。她強大,卻不驕狂,從不欺凌弱小。她漂亮,卻不輕浮,從不調弄男子。 在劫糧草的路上,她對他們非常照顧,有危險時她當先迎上,逃跑時墊后,還不顧自己安危救下其他弟兄。他不想失去自己作為首領的威信和地位,也跟著墊后,沒想到卻被她救了一命。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梁軍射來一箭,居然被她徒手抓住了,又擲了回去。她矯健躍起的身姿,定格在他的腦海中,震撼之極,久久不能平息。每每想起來,一顆心就不受控制地跳動。 風中響起一聲嘆息。 授完了課,羅衣起身,牽著自己的小夫郎回家。 她每天就講一個時辰,多了不講?;氐皆鹤永?,就見于母和于父也在。 于父的手里擺弄著一條腰帶,眉頭挑起來,頗有幾分挑剔的樣子:“擱以前,這種東西我看都不看一眼?!?/br> 羅衣走過去一瞧,那條腰帶的繡功還不錯,花樣也很別致,唯獨就是料子次了一些。以于家的財力,于父的確是不會用這種東西。 “誰送你的?”羅衣問道。 于父就道:“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子,他沒說自己叫什么,我也沒問?!闭f話時,他臉上帶著幾分得意洋洋。 那個男子跟他說話時,緊張得不得了,話都說不利索,名字更是忘了提。為的什么?還不是因為他的女兒厲害,他們都想做她的侍君?這才來討好他。 于父很得意,不由得看向方盡,他本想擺一擺做父親的架子,但是羅衣之前的告誡還在,他就沒有多說,只是眼神卻透著幾分教訓。 方盡只當沒看見。于父不喜歡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自問做得夠好,再不喜歡他,他也沒辦法。 進了屋,他叫了一聲“母親,父親”,便自顧去給羅衣倒水喝。講了一個時辰的課,妻主一定又累又渴。 于父看著他把羅衣照顧得很周到,卻不是很滿意,敲了敲桌子道:“方氏,給我也倒一碗來?!?/br> 方盡道了聲“是”,就給他也倒了一碗水。 他如此恭順,于父不知怎的,仍是不高興。他接過碗,抱怨了一句:“這碗沿上有豁口!” 方盡便不說話了。屋里統(tǒng)共就兩個碗,在山寨里的吃用,全是按人頭算的,沒有多的。他拿什么給他換?于父這樣說話,明顯就是找茬了。 方盡只做聽不見,眼觀鼻,鼻觀心。 “有豁口叫人怎么喝?”于父見他不說話,更加抱怨起來,“一點也不貼心,還不如外人。我瞧著山寨里的小伙子們,個頂個的熱情貼心……” “不喝就算了!”羅衣將碗一放,劈手奪過于父手里的碗,將水往地上一潑。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方盡的頭垂得更低了,誰也瞧不見他眼里的喜悅。妻主又為他出頭了,妻主從來見不得他受委屈。 于父則是瞠目結舌,看著羅衣,只覺得滿心的委屈:“老天爺喲!我好好的閨女,這是連碗水都不給我喝啊!” 羅衣將那個帶有豁口的碗往桌上一放,淡淡地道:“我們屋里的碗都有豁口。你想喝水,回你屋拿沒有豁口的碗去!” 于父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拍桌子站起身,氣道:“好,好,我走!你現(xiàn)在能耐了,嫌棄自己父親來了!” 羅衣頭也不抬:“我講了一上午課,累了,就不送父親了?!闭f著,她對方盡示意一下,方盡立刻走到于母身邊,扶著于母起身。羅衣便道:“母親慢走?!?/br> 于父更生氣了,大步往前走去。于母走到門口,笑著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 她的老夫就是這點毛病,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她也不好說什么。女兒給他沒臉,那也不是她管得了的,誰叫他總是不長記性,對人家小兩口挑挑剔剔? 等人一走,方盡就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