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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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的皇族祖先傳承下來的規(guī)矩?!?/br> 他沒說完,陸以芳到也明白,后位在民間,或者在那些致仕之后老臣家中擇選,也是朝廷為了防止外戚專權(quán)一步。大齊歷代的皇后,包括當場的許太后,都是小門戶出身的姑娘,除了家世清白之外,背后并無什么勢力。但這絕不是這件事情全貌。 然而,宋簡意在告知她,并沒有與她詳細解釋的意思。 她也就只自己去猜。就陸以芳對宋簡了解,此時他掌控整個內(nèi)閣,其實在立后這件事情上,他是應(yīng)該避嫌的,并不好強扯上陸家的關(guān)系。況且,立后這件事是內(nèi)宮的事,外臣是不好插手的,所以這個人選,不像是宋簡擬定的。 若不是宋簡,那就是…… “且這人吧……是萬歲要過眼的,夫人,你們陸家和宮里關(guān)系,我不想從你身上去查,但有一句護,我要提醒你。自古閹人為禍,最后都沒有好下場。陸大人一世清明,你這個做女兒的,不該毀他……” 他這話一說完,陸以芳她的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人來。這個人與她很多年不見了。然而形象卻還是十分清晰的。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些蒼老了,再不可能激起她當年在寂寞寒夜那種令人恐懼又羞愧的欲望。誠然,那是她的噩夢,但在宋簡身邊的時間一久,那人,也一瓶子有毒的甘露。 “妾……” 她給予解釋,但宋簡顯然不耐煩聽。 “爺,竇姨娘說想見見爺?!?/br> 陸以芳正想著,張乾卻在一旁遞了一嘴與宋簡。 宋簡站起身,對陸以芳道:“晚些要與陳大人議事,回得晚,你不肖等?!?/br> 陸以芳應(yīng)了個“是。” 心中卻千頭萬緒,不得安寧,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宋簡已經(jīng)走出去了。竇懸兒也不見了。雪地上留下兩行并行的腳印。 她慌著追出去,險些摔一跤,辛奴忙扶住她道:“夫人怎么了,爺帶竇姨娘走了?!?/br> 陸以芳撫著胸口,強迫自己平寧下來。 他和梁有善的過去,不僅僅是她的恥辱,也是陸家的禁忌。宋簡說他不想順著她去查和宮中有關(guān)的事,然而,能說出這句話,就證明他已經(jīng)是有懷疑了,一旦宋簡知道她與梁有善的關(guān)系,那么她還要如何在宋府立足,如何彈壓得住底下的這些女人。 “夫人……您臉色怎么這么白?!?/br> “沒事……” 第83章 消寒 陸佳在十二月底進了京。 帝京四處正忙年關(guān)的事, 宮中事繁雜, 黃洞庭被梁有善打過板子后,養(yǎng)得剛剛能下地, 這日正往慈壽宮中走,卻見宮門口掛著遮雪簾,一群女人亭亭立立地立在殿前的石階上。周圍的宮人站得丈把遠。立在最前面的女子約莫十七八歲, 皮膚白皙, 身上穿著一件粉緞的蝴蝶穿花大襖子,下身是耦色的馬面裙。眉目秀靜,儀態(tài)端莊。 黃洞庭陡然想起的, 今兒是許太后“選三”的日子。 所謂選三,也就從經(jīng)過層層選拔的女子們中,擇選出三個來交給皇帝欽定后位,然而走到這一步已經(jīng)基本上是個過場了。 黃洞庭走提衣走上慈壽宮的長階。 立在廊下, 隔著簾子往里看的,簾厚立著兩個人,一個頭帶瞿冠, 一個卻身著軟緞素衣的,長發(fā)挽成墮馬髻, 別著三根白銀雕梅花的簪子。黃洞庭撤回頭來問身旁的小內(nèi)監(jiān)道:“誰在里面。” “外面的姑奶奶入宮了。” 宮外面的姑奶奶。這個詞兒在黃洞庭這兒到有些意思。紀姜被褫過封號的,知道這事的宮人們在稱謂上就有了別的講究, 不能再直稱殿下,于是有了“姑奶奶”這么一說。聽起來到也接地氣兒。在帝京的官話里頭,娘家人稱呼出了嫁姑娘, 都這么叫著。只是……黃洞庭一下子想得有些遠。 出了嫁?她如今這一個人住著,連宋府的門都不登,到底算出了哪門子的嫁呢。 他正在由著思緒想偏。里面?zhèn)鱽碓S太后的一聲咳嗽。 瑞腦透過的雪簾散出白煙來,紀姜立在許太后的身后,高長的鳳凰木根雕投下陰森的影子,剛好落在她的身上的。 “也沒什么再好瞧看的了?!?/br> 許太后擺了擺手,“去前面叫她們都散了吧?!?/br> 話傳到外面去,女人們便齊齊跪下行禮,翠環(huán)搖動,明珠輝映朝陽,煞是好看。 不一會兒,待他們禮善,自然有人前去攙扶,扶著女人們沿著累雪宮道,遠行不見了。縹緲的人影像一叢如霧氣般的紗花,雪地里只留下幾行規(guī)規(guī)矩矩的腳印,兩三只寒鴉落在慈壽殿前,像不曾有人立過一般。 “黃洞庭?!?/br> 許太后朝外喚了他一聲,黃洞庭忙揭簾進去。里面將才換過炭火。許太后坐在炭爐前,紀姜靠著一方軟墊相陪,正低頭看一個小宮女替太后修剪指甲。 “皇帝要定了陸家的那個女兒。這會讓咱們相看再好的放過去,也沒多大的意思?!?/br> 許太后身旁趴睡一只雪團兒般的貓,聽著窸窣的人聲,翻了個身,朝里又睡了過去。紀姜的伸手,溫柔地在它頭頂撫摸著,聲音淡淡的:“母后,我現(xiàn)在擔心的是,這事沒有那么簡單?!?/br> 許太后擺手命宮人退下,又令黃洞庭立到一旁。 “你在擔心什么,宋簡?” “不是,陸以芳雖是他的正妻,但這件事應(yīng)該與他無關(guān)。他如今在朝中地位與宋子鳴當年一樣,正是該避忌外戚的時候,沒有必要和皇族強拉這一層親。那陸家的這個女兒,便是梁有善塞給萬歲的,可是,我想不明白,為什么偏偏是陸家的人?!?/br> 許太后垂眸道:“你今兒也瞧了人了,瞧出什么來么?!?/br> 紀姜搖了搖頭,“生得到是無挑剔的?!?/br> 許太后嘆了有一口氣:“皇帝現(xiàn)在只聽梁有善的話,這已經(jīng)退在的內(nèi)廷有兩年不上朝了,若不是有黃洞庭,李娥在跟前瞧著,母后都只怕皇帝崩了也不知道。如今,他要陸家的姑娘的就要吧,選三的這一程過了,除了那陸氏,劉氏和杜氏都是你掌過眼的,也算機靈,女人們?nèi)肓撕髮m,也替我們多一雙眼睛?!?/br> 黃洞庭道:“太后,萬歲爺?shù)男牟?,是在于當年不知自己下旨貶廢了公主,又一直受梁有善蒙蔽,說公主在青州被宋大人折磨至死了。這才仇視太后,也恨宋大人。這幾年,讓梁有善哄著在內(nèi)廷玩樂,雖然年歲不大,卻虧損身子得很,我和李娥是半分實在話都說不上。但是,要能趁大婚典儀,尋個機會讓殿下見一面萬歲爺,一切就都解開了。” 紀姜看了一眼黃洞庭,他的傷未痊愈,站立的姿勢稍稍有些別扭。 “你傷好了嗎?” 黃洞庭忙立直身子。 “喲,哪里配殿下關(guān)心。大好了?!?/br> 紀姜笑了笑,“我知道,你和李娥一心為了萬歲爺,為了我,但也要護好自己,若你們都入不了文華殿,那才是真的完了。” “是是,奴才們知道分寸。以后啊……沒有殿下和太后娘娘的話,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br> 紀姜點了點頭。 太后望著紀姜,女人活到紀姜這個年歲,也算不得多年輕,但她那雙眼睛中還是輝映著動人的光芒,哪怕身上堆的是樸素的衣緞,粉黛也施得寡淡,卻反而將她身為公主的那份清冷掩下,多捧處三分暖意來。 “哀家聽陳大人說,宋簡在朝政上算是盡心盡力……” 紀姜肩頭一動:“母后想和我說什么嗎?” “沒有,母后知道你心里的傷,在大齊的政壇,從來沒有哪一個女人可以立足,姜兒,你比母后聰慧,也比母后眼睛清明,你能在關(guān)鍵時候救下顧仲濂的性命,穩(wěn)住朝局,但你和母后一樣,都只能避在這遮雪簾后面,看著那些男人們在雪里撲滾。這是我們女人的宿命,但也是福氣……” 她似乎覺得自己說得不清明,握住紀姜的手,又跟來一句:“你知道,母后在說什么嗎?” 她不全然明白。 但她再猜,母親是要她像當年她自己倚靠顧仲濂一樣,去倚靠宋簡嗎?用自己牢牢這個人來栓住他的心,拿捏住他的血脈逼他同大齊同心同德? 紀姜覺得自己的背脊有些發(fā)癢,這種感覺類似皇族這個身份帶給她的黏膩之感,像經(jīng)歷一個漫長的陰雨季節(jié),墻角的青苔都霉爛了,和濕潤的泥巴粘稠的地混在一起,散發(fā)出腐朽的感覺。她生于淤泥之中,她別無選擇,但她并不喜歡。 “母后,我再也無法和他活在同一個地方了?!?/br> “母后明白,母后并沒有要逼你做什么。只是,母后見你孤獨,于心不忍。你既不愿意提宋簡,那鄧瞬宜呢,這個孩子,為了你,至今尚未娶親。他雖在刑部謀小缺,但卻是西平侯府承爵的人。你若在他身邊,也能一生平順安康。母后害了你大半輩子,真的不忍心,你在公主府,一個人孤苦下去?!?/br> 黃洞庭也道:“是啊,殿下,這么些年,我們也都看在眼里。小侯爺對您,的確是用情至深?!?/br> 紀姜的手輕輕地在袖中捏握。 鄧瞬宜,其實也算是個良人。比起宋的復雜,他要簡單純粹得多。聽說他今年也快三十了。老侯爺死了,他的母親后來也病死在牢中,他將兩個有幸活下去的姨娘接回府中奉養(yǎng),但到底沒有女人再能替他打理,他就一直固執(zhí)地拖著婚事。 用情至深。 這四個字,鄧瞬宜是配得上的。 “姜兒,孩子的事,不是你的過錯,你根本無需自苦至如今。你若放得下從前種種,若能與宋簡過好,母后絕不會提鄧瞬宜這個人,然而,母后知你心結(jié)難松,既如此,何必非要要去松解,你不是母后,要一輩子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宮中,你大可換一處天地,安樂得活下去。” 這句話中,有皇家難得的溫情和體諒。 紀姜仰起頭來,“母后,等萬歲的大事了結(jié),我聽母后做主。” 話到這個份上,許太后的心上也像是落了一抔柔軟的雪。母女二人用過午膳。外面又紛紛然然地下起雪來。 黃洞庭撐傘宋紀姜出來。 就要過年關(guān)了。二十四局有條不紊地備著年事。 好些個人內(nèi)監(jiān)守在慈壽宮前,等著要回黃洞庭的話。 “你去理你們的事吧,不用送我了?!?/br> 黃洞庭道:“這不好,雖說梁有善對公主沒有別的動作,但這畢竟是在宮里,若出了個什么事,我們不在,殿下如今的身份,不好說話啊?!?/br> “黃公公,我送公主出宮去。” 背后突然傳來一個人聲,紀姜回過頭去,唐辛立在她們身后,他像是沉默地跟了好長一段路了。 “這……” 黃洞庭有些猶豫,紀姜卻道:“這也好,恰好我有幾句話,也想跟他說。黃公公,你先去吧?!?/br> 黃洞庭聽紀姜這樣說,也不再堅持。輕聲對唐幸道:“護好殿下?!?/br> 說完,將傘遞到他手中的,轉(zhuǎn)身走到候著的人群中去了。 唐幸舉著傘,遮蔽于紀姜的頭頂,將半個身子露出傘外去,他半弓著腰背,一步一步跟得不遠不近。恰當?shù)卦谒屑o姜之間隔出一段孔隙來。 “你不用離得那樣遠的?!?/br> “回殿下,是奴才身上臟污,怕熏著殿下?!?/br> “臟污?” 紀姜看了看他身上的淤點,“你在司禮監(jiān)做事,為何……” “司禮監(jiān)的人,也都是萬歲爺?shù)呐?,不是人人都能秉筆看墨?!?/br> 他說得的隨意,紀姜的目光卻暗淡下來:“也許是我害了你?!?/br> “與殿下無關(guān),我如今雖在宮中伺候,但也不用再替督主做那些染血污的事了。人也干凈了不少。我還得謝殿下的恩,讓我不至于死后墮到地獄最深處去?!?/br> 說著,他頓了頓:“殿下這一兩年,過得好嗎?” 紀姜露了一個柔和的笑:“好。” “聽說殿下在陸莊失去了一個孩子。”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行在宮道上,正云門已近在眼前。一個不大相干的人這樣問起她的上心處,怎么說呢,在這寒冬里也算是一絲慰藉。 “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了?!?/br> 她沒有去細提,從某一方面來講,他和宋簡是一樣的人,冷靜地吞掉私人的感受,然而迎向更廣大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