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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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有悔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背后的意思卻莫名地覺得被他占了斗大的便宜,無奈尋不到這便宜的起因。脖子發(fā)梗,正要說話,卻見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到的轉(zhuǎn)角背后去了。 *** 次日,青州府衙補來的差役來提紀姜,王沛因紀姜出言替他解面前的局,讓他在青州與朝廷紛繁復(fù)雜的關(guān)聯(lián)中逃過一劫,因此也來相送。顧有悔的身上的毒是清干凈了,傷口的皮外傷卻還是沒有好全。馬是騎不得了,他索性坐在紀姜的囚車外沿上,叼著不知從什么地方扯下來的甜草根對王沛道:“回吧,從你這兒過去就是定州了,一路上大城大鎮(zhèn)的,再出了什么亂子了?!?/br> 王沛道:“你這樣子,還跟著去得?要不再在我這兒修養(yǎng)幾日,我給你好馬,還怕追不上?!?/br> 顧有悔吐掉口中的甜草梗子,將劍柄伸入車中,輕輕敲了敲紀姜的頭。 “不了,這個傻公主,世上都是殺她的,沒一個護她的,我再走了,她哭誰知道啊?!?/br> 說完,一把奪過馬夫手上的馬鞭子,響亮地甩了那么一鞭子。 “紀姜,走嘞,小爺帶你轉(zhuǎn)定州去?!?/br> 他爽朗地笑開,紀姜望著他那副氣焰囂張的樣子,也露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明明是在押解的路上,紀姜身為公主的尊貴,已經(jīng)被這些手腳上的刑具,這沾滿臟污的囚車損干凈了,可她抱膝坐在其中,要背欣直,目光中看不出任何的屈辱與自憐。王沛想起前些日城樓上的一語堪破大局的紀姜,不由有些恍惚。 “王將軍,多謝照拂?!?/br> “公主哪里話,是末將多謝公主救命之恩?!?/br> 顧有悔架著手上的馬鞭子,“王沛啊,那你也得謝我,要不是我救了她,她怎好在紫荊關(guān)救你。誒,話說……” 他轉(zhuǎn)過頭來湊向紀姜:“你一個弱女子,怎么救得了他這條漢子?!?/br> 紀姜別過頭去,“你今日的話,尤其得多。走吧?!?/br> 王沛咳了一聲:“公主請等一步?!?/br> 顧有悔拉住馬頭?!澳阍趺雌艐屍饋砹??!?/br> 王沛跟來幾步,一面走一面道:“有悔是我摯友,有他護你這一路,末將無憂。末將無以為報。然末將在西北時有一舊部,名叫趙鵬,如今調(diào)入帝京在錦衣衛(wèi)任殿廷尉,我修書一封,交與顧有悔,公主在帝京若有急難,他或許可以助公主一時?!?/br> 說完,王沛從袖中取出書信遞到顧有悔手中。 顧有悔接下來,舉到日頭下打量:“你們在軍中,官場混久了的人,就愛沾染這些事上牽扯,行,我替她收著?!?/br> 紀姜回頭看向王沛:“多謝將軍?!?/br> 王沛抱拳行了一禮:“公主一路順遂?!?/br> 顧有悔收好書信,一鞭揚起,馬揚蹄而起,五月繁花皆落,在馬蹄之下踐出醉人的香氣。 紫荊關(guān)的城樓上,宋簡迎風(fēng)而立。望著一行人漸行漸遠,消失在塵土飛揚的官道盡頭。 此時,城樓上一個人雙手被反綁,被人從樓梯上推了上來,他一下子沒立穩(wěn),撲倒在宋簡腳邊。 宋簡低頭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側(cè)面吐出一口血唾沫,挪了挪身子避開宋簡腳下的一個泥巴坑子。 “李旭林,還沒有出我青州地境,你們督主就敢動手了?!?/br> 李旭林站不起來,半仰著頭,沖著宋簡道:“宋簡,你逼著我們督主把江南千里的良田都散還出去,這個憤恨,督主不殺公主,就要殺你,你讓我怎么處????” 宋簡蹲下身,膝蓋上的疼痛讓他不由皺了皺眉。 “李旭林,她是放走了鄧瞬宜,但逼你們督主散還良田的是我宋簡?!?/br> 李旭林笑出了聲:“你啊,別自欺欺人地維護那個女人了,要不是她,鄧瞬宜那軟腳蟲早死了,你和我們督主早可以聯(lián)袂入帝京朝局了,我們督主有糧有錢,你們青州有兵力,還怕碾不死顧仲濂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 他的脖子仰得極扭曲,脖子上的筋凸起,連額頭上都拱起了青色的經(jīng)脈。 “我說,宋簡,那個公主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她的母親許太后尚且是聽顧仲濂的擺布,可這個公主擺布的卻是宋簡你!虧你為了護她,不惜把我都拿了,你是當真看不出來,這世上誰是你的同路人啊?!?/br> 宋簡直起身,“李旭林,梁有善不配與我宋簡做同路人。” 說完,他又添了一句:“梁有善視你為親兒,指望你開枝散葉,養(yǎng)老送終,你自己傳信與他,怎么說我不在意,總之,臨川一行在回京路上若再有傷亡,你就步你養(yǎng)父的前塵,到宮里,做一對真父子。” “宋簡……你……” 李旭林話還來不及說完,他已經(jīng)負手往城樓下走了,李旭林拼命仰起的脖子也失了力,一下子扎入地上的泥巴坑兒里。他口中混混沌沌地罵了一句什么。階梯上的宋簡卻聽入了耳中。 塵土卷來定州遙遠的翠綠柳葉,滾到宋簡的腳邊。 他避開這一縷關(guān)隘上的難得的翠碧,沉默地地走下了城樓。 從定州的繁華里穿過,一路南下的,在行不過百里地就是帝京。 六月初,天氣燥得厲害,一行人過了帝京城門,沖入喧鬧的城中百態(tài)之中。顧有悔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他騎在馬上,低頭對囚車中的紀姜道:“誒,要不行個細道去刑部吧,這鬧得很,吵得我腦仁子疼。” 紀姜知道他怕她體面有損,才出了這么一句,偏頭笑道:“在定州你都沒在意,這會兒在意什么,行到偏道上去,難道他們就不看了。” 顧有悔聽她這么一說,反是開顏。 “我也說嘛,你這么個人,這么顆心,哪怕這些俗人的眼光?!?/br> 說完,他翻身下馬,坐到她的車旁,一手牽著馬,一手扶著車欄。 “誒,我跟你說,我十二歲的時候,就被我爹送到瑯山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了,這么多年,帝京城可真是大變了模樣?!?/br> 紀姜抬眼望向周遭。 他們行的這條路是中軸正街,道旁是帝京最好最貴的酒樓,樓下系著寶馬香車,樓上傳來女人們清亮的歌聲。 “帝京建城四百余年,在前兩朝歷經(jīng)過兩場瘟疫,民生凋敝,到了父皇那一朝,你父親顧仲濂時任工部尚書,牽頭繪“八方四和圖”,才有帝京如今的格局。再后來,宋子鳴為政,改制商稅,將從前復(fù)征重征之處剔除,改行簡稅之政,凡嫁娶喪祭之物,自織布帛、農(nóng)器、食物及既稅之物,車船運自己的物品,以及魚、蔬、雜果非市販者皆可免稅。帝京商事之繁至此時起?!?/br> 她的聲音很輕柔,說到尾處,抱膝靜靜地靠在木攔上,含笑打量沿路富饒之景。 “所以,平定真好,平定才有百姓生息,平定之后,賢臣才能施展抱負,忠良不至于枉死,將軍與少年郎們不至于異處埋骨?!?/br> 喧鬧的人聲混入她話音中。 周圍指指點點的人仍然獵奇地將她當成一個女犯,和青州衙門前的觀杖刑的人一樣,甚至還帶著些許腌臜的幻想。沒有人知道她為蕓蕓眾生犧牲了什么。 但她云淡風(fēng)輕地說完這句話,坦然地面對周遭惡意。她不知苦嗎?顧有悔并不愿意這樣想。 “誒,停下?!?/br> 說著,顧有悔跳下車來。起頭差役想著好不容易一路平靜地倒了帝京,只想趕緊在刑部辦了交接返回青州,生怕這會兒再出什么事端,忙道:“顧小爺,您有什么事,不能到了刑部再說嗎?” 顧有悔擺了擺手,走向一個賣梨膏糖的攤販,一面走一面道:“買包糖,不耽擱你正事?!?/br> 說完,掏出銅錢拋到攤販手中,“來,給小爺抓一包?!?/br> 那攤販有些猶豫,看了看后面的差役和囚車中的女人,又看向面前這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人。 “這……” “趕緊的,你們大齊律難道定了不能賣糖與人犯嗎?” 差役只想趕緊走,便對那攤販道:“快買給他,買給他?!?/br> 官大爺發(fā)了話,老百姓還能說什么,忙收起銅板,用牛皮紙包好糖遞給他。 顧有悔拿了糖走到囚車旁,穿過木欄將牛皮紙包遞了進去。 “吃過嗎?” 紀將抬手接過來,“這是什么?!?/br> 顧有悔側(cè)坐下來,示意差役起行,“就知道你沒有吃過,這個啊,叫梨膏糖,從定州起,我想了一路了,來帝京一定帶你吃這個。一會兒入了刑部,我不知道我那個頑固的爹,還準不準我守著你,怕再遞東西進去就不容易了,所以,你這會兒快嘗一個。” 他抱著劍,似乎說到了什么得以之處,與美好的女子分享同年所愛,他快意地在車上晃起了一雙腿。 紀將靜靜地望著他,竟有些莫名的動容。 她低手打開牛皮紙包,那是一顆一顆褐色的方粒。她撿起一顆放入口中,濃厚的甜鉆入舌底。 “甜呀。” 顧有悔笑道:“是吧,紀姜,你對帝京如數(shù)家珍的,我吧……就只記得這家梨膏糖,以前小的時候,我皮得很,不愛讀書,只喜歡和王沛那小子在武場里鬼混,我爹每次把我從哪里拽出來,都把我揍得皮開rou綻,還罰跪祠堂,我娘啊……那會兒就拿著這個糖來祠堂看我。那個時候,山珍海味也吃過,但就是覺得,再沒比這個東西更好吃的了。” 紀姜低頭望著那牛皮紙包里的糖方。 口腹最帶來最直接的感受,顧有悔這個人,是江湖人間放在她手邊的一道縮影,人所思甚多的時候,一定會被思慮所傷,此時能帶來慰藉的,恰恰正是人間溫暖的垂涎,和這些樸實又飽含人情味的食物。 她不覺又撿起一顆放入口中。 “顧有悔啊……” “???”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的名字,是你母親取得是嗎?” 顧有悔點點頭,“是啊,我娘跟我說,她和我爹愧對于我,至于為什么,我一問她,她就哭,后來我就不敢問了?!?/br> 第47章 解結(jié) 他的聲音小下去, “不過, 我覺得也沒什么好問的,多半是我娘覺得, 爹把我送到瑯山斷送了我的前途??墒?,我到覺得這樣好,怎么說呢, 看著你, 看著宋簡王沛,看著我爹,你們誰活得自在了?!?/br> 說完, 他偏頭對紀姜撇了撇嘴巴?!安贿^,我救不了你們,你們好像也不想我救你們?!?/br> 他撇著胳膊把手伸進木欄中,從牛皮紙包里抓了一把梨膏糖, 一口氣全部拋入口中。 “欸,紀姜,這可真甜啊?!?/br> 二人口幾乎沒有???。 行到刑部大牢前時, 整一包的梨膏糖已經(jīng)被吃得所剩無幾了。 顧有悔從車上跳下來,剛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大門前的顧中濂。顧有悔拱手作了個揖, “父親?!?/br> 顧仲濂今日似乎才散朝出來,身上穿著朱紅色的公服。后面還立著刑部尚書陳鴻漸。 他并沒有回應(yīng)顧有悔, 而行到紀姜的面前??戳艘谎奂o姜手中的梨膏糖,“犬子一路一定多有冒犯?!?/br> 紀姜舒容,“談何冒犯, 顧大人,紀姜問您安好。” 顧仲濂躬身道:“公主不必如此,臣心有羞愧,若再受公主的禮,則要自求地隙藏身。” 顧有悔撓了撓頭,他最不肯聽的就是紀姜和自個父親之間自矜身份的客套,直起腰出聲道:“父親,先讓她進去你們再說不遲啊,這一路上公主受了不少累,您也得讓她喘口氣啊?!?/br> 顧仲濂掃了他一臉:“該你說話嗎?” 顧有悔被顧仲濂這么一說,頭就耷拉下來,撇嘴往紀姜后面退。 紀姜回頭望著他,倒是笑了笑:“原來,你這么怕你爹?!?/br> 顧有悔一下子梗起了脖子,眼睛偷瞄了一眼顧仲濂,到底是不敢出大聲。 “小的時候被他打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