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釋然一笑，“只要他人品沒問題，別的我都無所謂，橫豎就是一個名分?！彼芮宄S著秦家地位上升，秦氏女的唯一作用就是聯(lián)姻，父親能讓她嫁五哥的心腹，就是為自己打算了。

    謝知看看六娘，再想想寧馨，還有她大嫂、二嫂，即將過門的兒媳……她只覺得額頭突突直跳，果然有收獲就有付出嗎？秦家想要站在那個位置上，就要面對這么多麻煩。

    六娘也沒多留，她趕著來見五嫂，是為了自己兒女，如今有了五嫂的保證，她心滿意足的離去，至于郭彥她就是隨口一問。

    謝知等六娘走后，繼續(xù)用面巾包頭，躺在床上想著明天怎么跟大嫂、二嫂見面，也不知道二嫂知不知道彭城王是被五哥殺了，估計太皇太后那邊早接到消息了。謝知長嘆一聲，揉了揉額頭。

    “怎么了？頭疼？”秦纮處理完公務(wù)，都接近中午了，他也沒進自己營帳打擾妻子，在屬下的營帳里簡單的洗漱了下，想陪阿菀午睡一會，沒想阿菀沒睡，反而坐在床上嘆氣，他坐到她身邊給她擦頭發(fā)，“六娘找你哭訴了？”

    “沒?！敝x知順勢依到丈夫懷里，“你忙完了？”女眷的事她不想五哥費心，他已經(jīng)夠忙了。

    秦纮低頭親了親她，“我們休息一會？”公務(wù)是不可能忙完的，可他跟妻子分開久了，總想跟她親近一會。

    謝知抬手輕撫他的臉，五哥眼下有著不易察覺的黑青，顯然這些天都沒睡好，“五哥，你累不累？”

    秦纮握住妻子的手親吻，“不累?！彼谅晢枺骸拔也皇亲屇銊e出門的嗎？你為何要單獨出來？”

    謝知反駁：“我?guī)Я四敲炊嘤H衛(wèi)，怎么算單獨出來？”她見秦纮滿臉不贊同，仰頭說：“我也不想你太累，而且機會難得。”讓太皇太后回京，他們之前很多功夫就白費了。

    秦纮道：“我不想你出事。”江山他們可以慢慢來，阿菀出事，他做這么多事還有什么意義？

    “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敝x知說，她的抱負(fù)才開始有實現(xiàn)的曙光，她怎么舍得現(xiàn)在出事？“五哥，我——”謝知正想對丈夫說幾句甜言蜜語，卻突然聽到營帳外傳來幾聲女子尖銳的叫聲，“謝知你出來！”

    謝知：“……”誰在叫自己？謝知已經(jīng)很久沒聽人叫自己名字了，畢竟有資格直呼自己名字的人都只叫她小名。

    秦纮眉頭一皺，他也沒聽出這是誰的聲音，不過門外的侍衛(wèi)是死的？怎么會讓人喊阿菀的名字？“誰在外面？”

    “郎君、女君，是高平公主和萬全縣主?！笔绦l(wèi)說，萬全縣主就是彭城王meimei。

    “讓她們?nèi)e的地方候著?！敝x知起身吩咐說，她跟兩個嫂子十多年沒見了，難怪聽不出她們的聲音。

    秦纮按住她道：“你別去，我讓祖父和父親去打發(fā)她們?！敝x知張口欲言，秦纮搖頭說：“這是謝家的家事。”她只是出嫁的女兒，又怎么好管到大哥、二哥身上？

    “可是——”謝知擔(dān)心阿耶去了，會讓大哥、二哥對他有隔閡。

    “放心，父親會處理好這種事的?！鼻乩€暗忖，謝灝又不止這兩個兒子，他現(xiàn)在嫡子都有好幾個，哪會在乎兩個庶子是否對自己有隔閡？

    謝知見秦纮堅持，也沒反對，“那我們再睡一會？”

    秦纮很想陪著自己妻子午休，但自己營帳處被人這么一鬧，大家都知道阿菀在了，他又怎么能在大白天留在營帳里？這不是給人說閑話嗎？他起身道：“你休息，我出去辦點事?！?/br>
    謝知明白丈夫的想法，她想說自己不在意，可轉(zhuǎn)念一想，隨著秦家地位上升，他們家會有越來越多人關(guān)注，很多人敗就敗在小細(xì)節(jié)上，她還是少做些不符合違背整個環(huán)境的事，“我也不怎么困，等晚上再睡，免得晚上睡不著?！彼愿琅l(wèi)道：“玉娘在嗎？你叫玉娘進來?！庇衲锔鶑┫嗵庍@么久，應(yīng)該很了解郭彥，她要問問郭彥的具體情況。六娘初嫁委屈，二嫁也不能亂來了。

    秦纮隨口問：“你要問郭彥的情況？”

    “是啊，大人說想把六娘許給他。”

    秦纮頷首：“他們婚事不急，等阿生婚禮過后再說?！?/br>
    謝知聞言心中微沉，她笑著送走秦纮，坐在賬中想著心事。

    第257章 亂世起（八）

    “姑娘?！庇衲镄闹新约拥淖吡诉M來, 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姑娘了。

    謝知對玉娘微笑：“小九你坐。”小九是玉娘的小名，也是她的編號。玉娘是謝知有了小農(nóng)莊以后收養(yǎng)的第一批孤兒, 是跟謝知一起長大的，也是謝知花時間最多的孤兒死士之一。謝知成親前的那幾年, 因要躲避拓跋曜, 一年中有大半年時間在農(nóng)莊, 沒事就給玉娘幾個上課, 對他們都很熟悉, 他們也是對謝知最忠心最親近的。以后的死士都不是謝知親自教導(dǎo)的，她甚至都沒怎么見過。

    謝知看著玉娘那張幾乎沒怎么變化的娃娃臉, 不由感慨玉娘真是老天賞飯吃，難怪能裝郭彥這么久的女兒, 她也就比郭彥小了十歲。謝知跟秦纮不同, 秦纮的死士給秦纮傳情報時只會說公務(wù), 謝知偶爾還會跟玉娘聊天，說說京城各種八卦。從玉娘對郭彥的描述變化, 她大約能猜出玉娘跟郭彥有超出同事情誼。可現(xiàn)在郭彥卻要另娶, 謝知沉吟了一會, 也沒跟玉娘迂回，直接問她, “小九, 你知道郭彥要娶六娘子嗎？”

    玉娘平靜的說：“我知道?！?/br>
    謝知眉頭一皺, 小九情緒不對, 她不應(yīng)該如此平靜, 她了然問：“郭彥跟你說了？”

    玉娘似笑非笑道：“他還說六娘子性情柔和，肯定會好好待我的?！惫鶑┑倪@句話讓玉娘徹底冷了心，跟自己相處這么多年，他都沒花心思了解自己脾氣，這樣的男人有什么留戀之處？

    謝知一怔，不可思議的問：“郭彥想納你為妾？”郭彥和玉娘不可能在一起，這是謝知和玉娘的共識，謝知只是驚訝郭彥居然想納她為妾，謝知心里很失望，他跟玉娘在一起這么多年，都沒有真正了解過玉娘嗎？自以為是的大豬蹄子。

    謝知跟秦纮間沒有秘密，她沒給五哥看過她跟玉娘寫的信件，但她偶爾也會問五哥郭彥為人。五哥是什么人？他不可能不知道玉娘跟郭彥有曖昧，可他剛才跟自己說起郭彥和六娘的婚事，直說兩人在阿生婚禮過后也會結(jié)婚。他就是提醒自己，郭彥和六娘的婚事沒有任何回旋余地。秦家不會壓著人娶自家女兒，顯然這門親事是郭家求娶的，謝知想到這一點，就再也沒想讓玉娘跟郭彥有牽扯。

    玉娘見姑娘如此驚訝，原本郁悶的心情一下好轉(zhuǎn)，她吃吃笑道：“我本就沒想入郭家，沒了他，我還能找下一個。他那張老臉我看了這么多年，早膩味了?！碧h(yuǎn)郭氏也是高門大戶，玉娘自在慣了，哪里愿意進郭家受磨搓？

    謝知見玉娘滿不在乎，失笑搖頭，虧她還想安慰玉娘，“小九，我想讓你幫我做件事?！?/br>
    “姑娘您吩咐?！庇衲锲诖目粗x知，秦家這段時間演得大戲她都看在眼里，外面的江山由男人來打，內(nèi)院就要她們女人來做主了，玉娘迫不及待的想要興風(fēng)作浪。

    謝知說：“我想你替我看著他妻子，我希望他們能相敬如賓?！彪m說照著常理，阿生和大姑娘很難和睦相處，可萬一兩人處著處著有感情了呢？謝知不想讓兒子受傷，既然開局就是死路，兩人間也不用存在感情。她讓大姑娘活著時榮華富貴，也算對得起她。拓跋曜、太子不死，日后太子被廢，大姑娘也難有好下場。

    玉娘了然道：“姑娘你放心，我會好好教導(dǎo)大姑娘的。”最好是教成一個專心修道，不問世事的人。與世無爭，秦家也能庇護她一輩子。

    謝知笑了，這么多暗衛(wèi)，她最喜歡小九，小九腦子靈活，跟她也最合拍，她拍著玉娘的手說：“不過一個男人，不算什么，你要喜歡世家子，我給你找個年輕俊美的?！惫鶑┻@種野心勃勃的老男人就算了，他所有心思都在建功立業(yè)上，別的一切都是他的點綴。

    玉娘嘻嘻一笑，她就知道姑娘最了解她，“我才不要世家子，等姑娘將來當(dāng)了皇后，我給姑娘當(dāng)女官?！闭l讓她是女人，不能當(dāng)官，就當(dāng)個女官過癮。

    謝知微笑，“好?！敝x知心里不止想給玉娘女官身份，她還想給玉娘封爵，她身邊的女衛(wèi)有功的她都想封爵，但這事肯定阻力很大，在沒有完全把握前，謝知不想告訴任何人。

    百官修整一天后，由秦纮護衛(wèi)著再次往京城進發(fā)，謝知沒有跟秦纮一起去京城，她要留在這里看著太皇太后，還要主持阿生的婚禮。她派人將太皇太后護送到行宮，她自己則住在平城別院。秦家護衛(wèi)有功，在朝中威望大漲，前來送禮道賀的女眷絡(luò)繹不絕。不少是平城附近的勛貴，這些人祖上世代留在平城，早在平城扎根，拓跋曜收拾秦家時他們也有暗中幫忙。如今拓跋曜暴斃，他們功虧一簣，生怕秦家秋后算賬，忙不迭的前來道歉。

    謝知不耐煩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費時間，連人帶禮都拒之門外，偶爾有幾個帶了些親戚關(guān)系的，她就讓鳳容去招待，她則帶著久別的兒子踏青游玩。秦家地位翻天覆地的變化，連家里下人都忍不住行事帶了幾分趾高氣昂，別說是主人。阿生年紀(jì)到底還小，看到長輩們的變化，心里難免惶恐。只是祖父和外翁總教導(dǎo)他喜怒不形于色，才讓他勉強按捺下所有的情緒。

    謝知心疼少年老成的兒子，可也明白秦家將來要走的路，必然要讓阿生走上這么條路，她沒有用言語安慰，而是花更多時間陪伴兒子，用行動告訴兒子，她跟阿耶愛他，他們會成為他最堅實的后盾。

    有母親的陪伴，阿生明顯開朗許多，謝知拉著他去郊游，他甚至用縱容的態(tài)度看著母親，阿耶不在，就輪到自己保護阿娘。

    兒子的態(tài)度讓謝知哭笑不得的同時，心里又美滋滋的，她居然到了可以讓孩子孝順自己的年紀(jì)。

    平城有秦家軍隊的強勢進入，一下安定了，邊關(guān)各地亂竄的外族也知秦家的厲害，只敢小范圍的偷襲邊民，并不敢大規(guī)模入侵。此地的邊民因常年戰(zhàn)亂，連婦孺都能上陣殺敵，小規(guī)模的入侵給他們造成的損失不大，甚至還有不少人提了敵軍的人頭來平城領(lǐng)賞。這是謝知讓人傳出去的消息，也算是她對邊民的補貼。

    太皇太后冷眼看著秦家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平城事宜，看到平城在短短的三天之內(nèi)就恢復(fù)以往的平靜，惶恐的百姓甚至看到秦家軍的身影，情緒就能馬上平靜。她頹廢的嘆氣，秦家已經(jīng)徹底把邊關(guān)攏在手里，朝廷想要收復(fù)此地任重道遠(yuǎn)。難怪兒子始終不忘清算秦家。秦纮押送百官去京城，秦家囂張至此，他們會甘心扶植老三登基嗎？

    “高祖母?！贝蠊媚锴由目粗侍螅托值軅儽磺丶矣H衛(wèi)從京城護送到平城，即使親衛(wèi)一路上盡力照顧他們，向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他們還是瘦了不少。大姑娘以前從來不敢往高祖母身邊湊，高祖母不喜歡自己，可現(xiàn)在高祖母對自己和善之極，她又沒有母親在身邊，理所當(dāng)然的依戀起高祖母。

    “我沒事。”太皇太后安撫拍著大姑娘，她只跟大姑娘說太子去世的消息，沒提太子是死在她未來的家翁手中。不是她想保護大姑娘，太皇太后做夢都想借大姑娘之手弄死秦纮，可秦家現(xiàn)在肯定對她早有防心，她這么早說真相對自己計劃沒有好處，“今天的課業(yè)完成了嗎？”

    秦顯是謝知的兒子，即使太皇太后向來看不起謝知，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才學(xué)過人，她的兒子才華肯定不低，如果大姑娘不學(xué)無術(shù)，肯定討不了秦顯的歡心，她必須要讓大姑娘的才華跟秦顯比肩，這樣才能讓秦顯對妻子另眼相看。

    大姑娘心虛回道：“完成了?！币郧疤釉跁r，對女兒課業(yè)沒有任何要求，她放縱慣了，基礎(chǔ)太差，想補也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幸好先生和善，從來不跟高祖母告狀，甚至在高祖母問詢她課業(yè)時還替自己打圓場。

    太皇太后也明白大姑娘的話只能聽一半，可沉重的傷勢，讓她分不出太多精力督促大姑娘功課，她吩咐女官看著大姑娘后又回房休息。女官憐惜的看著大姑娘，這孩子將來也不知要受多少苦。

    不止太皇太后擔(dān)憂秦家會殺了三皇子自己登基，就是即將登基的三皇子都十分惶恐，他在聽到太子的子嗣都失蹤后，心中越發(fā)擔(dān)憂，民間傳言太子是戰(zhàn)死的，在民間名聲極好，秦家若想扶植他兒子登基，他還能反抗的余地？三皇子甚至不止一次想過干脆棄了這身份逃命，可轉(zhuǎn)念又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跑到哪里去？他丟了三皇子身份，秦家殺自己就更沒顧忌。

    在三皇子和留京朝臣驚疑不定時，柔然處又傳來了秦宗言的捷報，秦宗言再次率領(lǐng)大軍深入柔然皇庭，這次他將柔然皇室所有的成員都俘虜了，他將親自押這些俘虜入京，作為新皇登基之禮。與此同時，阿生和大姑娘的婚禮也在平城百官、勛貴的見證下完成，新人完婚后便啟程去京城拜見新皇。

    第258章 亂世起（九）

    阿生的婚事時間很緊，但舉辦的十分隆重, 秦宗言、秦纮、謝灝幾人都覺得阿生這次婚事只是一個對外信號, 他長大后還會另娶妻，沒必要太費心, 可謝知還是堅持給兒子一個隆重的婚禮。人生中的第一次總是不同尋常的，即便阿生以后還會成親，這一次也跟其他不同, 所以謝知才特別心疼兒子。這么小就知道利用婚姻暫時穩(wěn)定局勢。

    拓跋曜暴斃，秦家強勢崛起，阿生這時娶清河公主, 代表秦家跟皇室暫時和解, 是故平城附近能來的勛貴大臣都來參加這次婚禮。清河公主就是大姑娘, 她在成親前被新上任的魏帝冊封為清河公主，她也是同輩中第一個有封號的女孩?；槎Y熱鬧之極，所有人臉上都帶著歡喜的笑容，稱贊新郎新娘是天作之合?？芍x知看到這對還不滿十歲的新人，臉上笑著, 心里只想嘆氣。

    謝蘭因安撫的握著女兒手說：“阿生以后會幸福的?！?/br>
    謝知微微頷首：“那當(dāng)然?！钡惹丶疑衔话⑸褪腔侍珜O，未來的皇帝，他不幸福還有誰能幸福？謝知一直很困惑那些覺得皇帝不幸福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套用后世一句話，皇帝不幸福嗎？不，除了末代傀儡皇帝以外, 他們的快樂你根本想象不到。謝知在崔明珠死的那一刻就明白處在這個亂世, 沒實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她不喜歡別人做主自己人生，所以選擇她來做主別人的人生。

    阿生的婚禮說是太皇太后主持的，但大部分事還是由她女官和謝蘭因負(fù)責(zé)，她摔斷了脊椎，不能說話，甚至不能起身，謝知讓人準(zhǔn)備了輪椅，椅背上又給她做好支撐，好歹讓她可以體面的微笑看著兩人成親。

    阿生和清河公主上前給太皇太后磕頭，太皇太后吃力的轉(zhuǎn)動眼珠，示意女官，女官會意代太皇太后叮囑兩人：“你們以后要跟兄妹一樣和睦相處?！奔词固侍髲膩頉]看上謝知和秦顯，她也明白清河公主不可能是阿生未來真正的妻子，在看到高孫女給她磕頭的時候，太皇太后仿佛看到了孫子，她心一下軟了，她希望阿生能像對meimei一樣對清河。

    清河抬頭偷偷的瞄著自己的駙馬，小臉上還帶著驚惶，她是這樁婚禮上最沒發(fā)言權(quán)的人。謝知看得又想嘆氣，等太皇太后訓(xùn)導(dǎo)完畢，她上前輕聲問清河：“公主累不累？”

    清河很累，她天還沒亮就起來梳妝打扮了，她何曾受過這種苦？可是乳母千叮萬囑吩咐自己說千萬別說自己累，她不敢附和謝知，她知道眼前柔聲細(xì)語關(guān)心自己的美人是自己的阿家，阿家看起來好溫柔好漂亮，為什么高祖母她們都怕阿家呢？

    清河怯生生的模樣讓謝知心存憐惜，她親自領(lǐng)著清河回她的新房休息。這新房是謝知親自給清河布置的，除了裝點的十分喜慶外，每一處都很符合小女孩的審美，清河都看呆了。

    謝知柔聲問：“喜歡這間房間嗎？”

    清河用力的點頭，“喜歡！”她到底是嬌養(yǎng)大的，能一時做戲，卻不能一直做戲，一看到自己喜歡的的東西就露出原本開朗的本性。

    謝知說：“這房間以后就是你的，你想做什么改動盡管跟下人說?！?/br>
    清河猶豫的問：“我不跟駙馬住一起嗎？”乳母說她要跟駙馬住一間屋。

    謝知笑道：“家里那么大，哪里需要你們住一起？阿生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練武，你們住一起，你也天不亮就起來嗎？”

    大姑娘連忙搖頭，她才不要這么早起來。她本來也就奇怪，為什么她一定要跟駙馬住一屋。她阿耶和阿姨也不住一個屋啊，就是母親都不跟阿耶住一個屋。

    謝知吩咐下人給大姑娘洗漱，又讓人取來她特地命人備下的寢衣給大姑娘換上。謝知準(zhǔn)備的寢衣，除了新婚當(dāng)夜穿的衣服是喜慶的顏色外，別的都是清淡的素色。太子新亡，雖說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忘了太子，可他是大姑娘的父親，大姑娘心里肯定是念著父親的，就是不敢說。

    謝知沒什么忌諱，橫豎大姑娘和阿生也成不了真夫妻，她就算想在家里給太子守孝自己都不反對。大姑娘自離開生母后，第一次被人這么細(xì)心的對待，看到阿家準(zhǔn)備的素衣，她眼眶有些紅，終于有人想到她還在守父孝。

    謝知輕撫她的發(fā)頂，“平時阿生要上課，沒時間陪你，你若無聊可以來找我?！碑?dāng)不成兒媳婦，就當(dāng)養(yǎng)個女兒。

    大姑娘細(xì)聲問：“我還能上課嗎？”她這些天聽女官說了許多，也明白自己跟以前不一樣了，不能再任性，也不能再整天只顧玩兒了。

    謝知笑道：“當(dāng)然可以，你還喜歡現(xiàn)在給你上課的先生嗎？要換一個嗎？”

    “不要?！贝蠊媚飺u頭，“先生很好，我很喜歡?！?/br>
    謝知說：“你先休息幾天，等從京城回來我們再上課。”

    “我們還要去京城嗎？那我能見我阿姨嗎？”大姑娘問，她想阿姨了。

    “你明天就能見到你阿姨?！敝x知溫言道，郭良媛就在平城，謝知先讓小九陪了郭良媛幾天，她相信以小九的能力，已經(jīng)給郭良媛洗腦完了，她也放心讓母女兩人見面。

    “真的嗎？”大姑娘不可置信的問。

    謝知許諾道：“明天早上起來，你就可以見到你阿姨了?！惫兼乱财炔患按南敫畠阂娒妗?/br>
    大姑娘在謝知誘哄下，乖巧由乳母伺候入睡。等謝知從新房走出時，郭良媛已在玉娘的陪同下，坐在客房用晚膳。菜色很豐富，可郭良媛明顯心不在焉，目光不停的往窗外望去，恨不得現(xiàn)在就能見到女兒。

    見謝知進來，郭良媛和玉娘同時起身，玉娘行禮道：“姑娘?！?/br>
    郭良媛也恭敬而尷尬的稱呼謝知謝娘子。隨著拓跋曜暴斃，秦家一朝崛起，秦纮身為秦宗言唯一的嫡子，之前所謂的出族早是過眼云煙。所有人都對秦纮恭敬有加，連帶謝知的身份也水漲船高。

    可偏偏秦纮官職低微，謝知無誥命在身，所有跟謝知來往的女眷，身份都比她高。以前身份比她高的人，姿態(tài)也比她高，現(xiàn)在大家都要彎腰看她，這讓大部分人都不習(xí)慣，郭良媛也不例外，不是所有人都有謝知這般寵辱不驚的心態(tài)的。

    謝知讓兩人坐下，見幾乎沒怎么動的飯菜，她對郭良媛說：“公主歇下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你還要陪著公主見客。”

    郭良媛見謝知居然答應(yīng)讓自己見女兒，歡喜的眼淚都掉下來，“多謝娘子大恩！”親眼見證魏宮大變的郭良媛此時已別無所求，只求女兒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女兒這會嫁給秦顯，郭良媛最怕的就是以后女兒沒利用價值了，秦家會讓女兒病亡?？捎衲锏牡絹恚尮兼驴吹剿畠何磥砥届o度日的曙光。謝娘子是個善心人，只要她們安分，她們母女一定會平安的，她也一定會跟女兒安分度日的。

    “郭良媛若愿意，以后可以住在這里?！敝x知說，她有足夠的地方安置這對母女，當(dāng)然如果郭氏想另嫁，謝知也不反對，她向來不贊同守寡，無論是女人還是男人。

    郭良媛連聲道：“我愿意！”她不想離開女兒，也不想另嫁。

    謝知讓玉娘帶郭良媛下去休息，轉(zhuǎn)身正要回自己正院，卻見謝蘭因由丫鬟簇?fù)碇邅?，她迎上去問謝蘭因：“這么晚了，阿娘怎么還沒休息？”

    謝蘭因不答反問：“清河公主睡了？”

    謝知說：“剛睡，郭良媛也去休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