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纮問：“你準備種什么？稻種？”

    謝知說：“不是，我要種粟米、大豆、小豆、燕麥……什么能填飽肚子種什么。”占城稻她只準備開幾片試驗田，謝知并不抱太大期望，“應該還會種上點棉花。”謝知聽說這里日照時間長、晝夜溫差大，這種地方適合種棉花。

    秦纮輕吻謝知，“慢慢來，我們不及?！别B(yǎng)幾個饑民秦纮還是能養(yǎng)得起的，只要阿菀能開心。

    謝知卻不準備一直貼錢來養(yǎng)災民，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更習慣讓人用勞動換取食物，這樣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赫連鳳容接到謝知的來信，就押送著糧食過來，懷荒并不缺運送的獸力，懷荒和建德郡也不是太遠，糧食運送不至于出現(xiàn)拉車的牲口把糧食全部吃光的情況。可即便如此，糧食運到建德郡時也損失不少，一并過來的還有謝蘭因?qū)懡o女兒的信。

    謝知也顧不上心疼，先讓人把運來的豆類全部磨粉，摻雜著麥屑一起熬糊糊給饑民吃。至于拓跋曜給的祭紅珠、貂裘，謝知根本沒有閑心去想，她想來年開春春耕的事就夠忙了，閑暇時還要跟五哥培養(yǎng)感情，調(diào)戲五哥，哪有心思去想前男友。

    謝知的糊糊賣相不好，可她放的都是實打?qū)嵉募Z食，里面并不夾雜木屑、石頭之類的東西，甚至連米糠都沒有，所以建德城內(nèi)的饑民都知道每天去秦家的粥棚打粥。糧食有限，謝知不可能讓饑民吃飽，可是她每天施的粥足以讓人活下去，她目前也只能做到這一步，等明年或許會好一點。

    秦家的粥棚在建德城各位貴人粥棚中鶴立雞群，建德王給自己家下人吃的食物也不過如此。秦纮的舉動自然引來諸多側(cè)目。謝知來建德城的事也被有心人打聽到了，也這也瞞不住，謝知是秦纮的妻子，又不是他養(yǎng)的外室，秦纮也不準備隱瞞。就在秦家施粥第十天，建德王妃也謝知下帖子，邀她過府賞牡丹。

    被謝知一口拒絕，她甚至是回帖都不是親自寫的。這么冷的天，除非謝知樂意出門，不然就是拓跋曜都不敢讓她出門，建德王妃算哪個牌位上的人？值得她這么冷的天出面應付？謝知這底氣來源于夫家，也來源于婆家，她公公是秦宗言、她爹是謝灝、她祖父還是中書令兼皇帝太傅，在整個邊關誰敢不給秦纮夫妻面子？

    建德王哪怕是宗室，也是皇家不知道哪里的遠親，論跟皇家的親近，遠遠不必上謝知和秦纮。因此建德王妃在接到謝知回絕時，氣得大發(fā)雷霆，可她也只敢在王府大發(fā)雷霆，不敢對謝知有什么動作。這姑娘后臺比秦纮硬多了，建德王可以冷遇秦纮，卻不敢得罪謝知。

    謝知在家里熬過了一個冬天，進入二月時，天氣開始逐漸回暖，她也原地滿血復活，再次換了衣服，領著赫連鳳容和親衛(wèi)們在軍屯里遛彎，想著要怎么改建軍屯。她跟秦纮商量過，覺得他們以后還是住在軍屯更好，住在城里謝知總覺得不安全，隨時要被人一鍋端的準備，軍屯的雖然簡陋，但是城墻、瞭塔等建筑齊全，只要進行內(nèi)部改造就好。謝知想要建一個真正的古代塢堡，等真正建立好之后，謝知就分人，內(nèi)部完全是親衛(wèi)，外層再是屯民，她想要做什么研究，都可以在塢堡里研究。

    當然這些事還太遠，謝知首先要改善的是軍屯內(nèi)部的衛(wèi)生環(huán)境，建德城不缺水，就謝知所見，就能看到不少河流，但是降雨量是多少謝知不知道，她只知道軍屯附近有一個大湖泊。屯民直接把大湖泊里的水引入軍屯之中，在軍屯里開了兩個小水洼，人畜用水都在這兩個水洼里。謝知心都毛了，也虧得這里天氣寒冷，不容易有瘟疫，不然一個瘟疫這里人全死了。

    衛(wèi)生改善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春耕，謝知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春耕上。秦纮初來乍到，手上的耕地都是從別人手中買的，或者是沒開墾的荒地。本來秦纮想讓親衛(wèi)幫忙開墾，但謝知覺得親衛(wèi)人數(shù)有限，光靠他們耕種也不現(xiàn)實，他們是軍人不是農(nóng)民。因此她組織城里的饑民和屯田的閑置勞力一起耕種。當然在耕種之初，謝知還是讓秦纮和自己的親衛(wèi)前來幫忙，因為沒有他們幫忙，春耕進度實在太慢。

    這里天冷，土地都被凍成冰疙瘩，需要壯勞力砸開冰層才能翻土，不知要比南方難種多少倍。但被雇傭的饑民卻比之前更賣力，因為春耕一開始，他們就再也不是一天一碗粥了，而是吃真正吃飽干飯和炒菜，可以讓他們吃飽的飯菜，他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飯菜。

    這些人嚴重營養(yǎng)不良，謝知一開始也不敢讓他們多吃、吃葷腥，只敢慢慢來，因此耕地大部分責任都壓在親衛(wèi)身上。謝知對親衛(wèi)自然不小氣，頓頓粟米雜糧飯，雞rou、豬rou敞開供應，每人每天一個雞蛋，還給他們算加班費，開荒翻地每一天都算三倍工錢，親衛(wèi)們也沒什么不滿。

    謝知一面算賬，一面心虛的問鳳容，“阿容，這一次我們是不是老本都快用光了？”

    鳳容說：“錢足夠，但糧食遠遠不夠，是我問夫人借的。”

    謝知嘆氣，她跟五哥也算是古代啃老族了。

    鳳容安慰謝知說：“等我們今年收獲，就有糧食還回去了?！?/br>
    謝知微微頷首：“一切等春耕結(jié)束再說，春耕結(jié)束，就有一段時間空閑，我們?nèi)ズ＿呴_鹽田。”這里靠近渤海，她可以雇傭海邊漁民替自己曬鹽。

    鳳容一怔：“鹽田？你說煮鹽？”

    “不是煮鹽，是曬鹽?！敝x知說，曬鹽跟煮鹽完全不同，謝知的外婆祖上就有鹽田，她聽外婆說過家里怎么曬鹽制鹽，她覺得她制作出來的鹽應該有人買，精細的海鹽總比現(xiàn)在黑鹽惹人喜歡。建德郡曬鹽、懷荒制糖，光靠這兩樣東西，謝知就不愁以后沒錢。但謝知要的不是錢而是糧食，在這個時代什么都沒糧食重要，手里有糧才不心慌。

    等親衛(wèi)將地翻耕好，剩下的播種、施肥也不需要親衛(wèi)來做，謝知把親衛(wèi)還給秦纮，讓自己親衛(wèi)和秦家親衛(wèi)一起訓練。她一面派人緊盯春耕，專注改造軍屯環(huán)境。軍屯里是耕田太多，春耕才沒結(jié)束，很多耕田少的平民春耕已經(jīng)結(jié)束。壯勞力都空了出來，正好可以給她挖坑。

    鳳容這次過來，也帶來在懷荒成建造濕地和沼氣池的官員，施工的匠人沒有帶來，先有謝知、秦纮、郭彥等人商量軍屯該怎么改建成塢堡。由謝知動手繪圖，集眾人之力，終于將未來塢堡的大概形狀定了下來。

    謝知也不急著建造別的建筑，但是凈水池和沼氣池是首要建立的。這兩個建筑物對施工人員要求比較高，目前只能從懷荒調(diào)施工隊來，謝知沒讓施工隊馬上過來，而是等確定好凈化池和沼氣池地點后，她準備召人先過來挖坑。等大坑挖出來以后，再讓懷荒的施工隊過來。

    秦纮分家后，郭彥幾個幕僚也跟秦纮一起來營州，跟秦纮同甘共苦。眾本來只覺得郎君英雄難過美人關，可現(xiàn)在見謝娘子居然肯陪郎君住在如此苦寒簡陋之地，眾人對謝知的印象也改觀了。

    到了建德郡后，謝知很多生活的驟然改變，讓秦纮十分不習慣。謝知幾乎將所有華麗的衣服都封存起來，平時衣服都是棉麻為主。飲食雖還以稻米為主，可她會讓人在稻米里夾雜莜麥、粟米混合吃，配菜以蔬菜為主，摻雜雞魚和蛋類，偶爾吃些豬rou，羊rou和牛rou很少碰。

    秦纮對阿菀愧疚的無以復加，總覺得自己沒有給阿菀過好日子，居然讓她過的這么委屈。謝知被秦纮的愧疚弄的哭笑不得，她覺得自己飲食很健康，其實她很早就想這么吃了，但一想到家里大部分親人的習慣，謝知就沒動，好容易等自己分家出來，可以自己當家做主，她當然怎么舒心怎么來。

    她再三跟秦纮保證，她喜歡這么吃，并不是為了節(jié)省，秦纮才將信將疑的沒再從懷荒多調(diào)稻米過來。謝知覺得秦纮可能還是不信自己是真心覺得這么吃好，但她也不急著解釋，日久見人心，五哥以后就會知道自己的行事作風。

    挖坑是重體力活，本來應該是主家包吃住，但謝知手頭糧食給自己人吃還不夠，怎么能分給來幫工的人？她為節(jié)約糧食，一律當日現(xiàn)錢結(jié)算，讓工人們自帶干糧，她只提供熱水。因謝知給錢爽快，前來幫工的人絡繹不絕，謝知來者不拒，只要肯來干活，她就按照工種給錢。

    有些機靈的屯民也看到商機，在家做飯菜賣給幫工，甚至還有讓幫工住在家里的。謝知覺得這種事不大好，容易引起管理混亂，但轉(zhuǎn)念一想，也就一兩個月而已，她就指派一隊親衛(wèi)，讓他們多看管軍屯治安，也就沒多管。畢竟軍屯里的人太苦了，能增加點他們收入也是好的。

    但是謝知沒想到，自己這一心軟，軍屯就果然亂了。這一日她正給建德王妃寫回帖，冬天建德王妃請謝知過府賞花，謝知以天冷、水土不服、身體不好為由婉拒，現(xiàn)在天氣回暖，謝知總沒拒絕理由了。謝知也覺得天氣暖和了，可以去建德王府上看看，順便探探建德王和建德王妃對她跟五哥是什么態(tài)度。

    就在謝知寫完回帖，正要派人送給建德王妃時，就聽下人來報，說軍屯出事，差點鬧出人命。

    第168章 初到建德郡（四）

    “人命？”謝知抬頭問來人, “出什么事了？”

    前來稟告的是謝知的親衛(wèi)，他將事情經(jīng)過簡單描述一遍, 因為秦纮從軍屯里挑了不少人充入軍中, 軍屯里的人熱火朝天的挖坑造房子, 軍人卻跟著秦纮集訓。一個軍人的媳婦空閨寂寞，就跟來挖坑的人勾搭上了, 被自家男人回來抓jian在床。

    時下的風俗時, 當場抓jian, 丈夫就算把jian夫殺了也是無罪的。那男人受了幾天軍訓, 力氣長了，血性也長了, 拔刀對著jian夫就是一刀。估計那男人太過氣急, 準頭不好，砍偏了，把jian夫嚇得連褲子都沒穿就跑了。

    男人拔刀追了上去, 鬧得整個軍屯的人都來看熱鬧。軍屯里鬧哄哄的，就有人想趁亂摸魚。有幾個膽子大的人, 把主意打到糧倉上, 但謝知早有準備，讓人嚴加看守糧倉，那些人偷糧不成，居然想燒糧倉, 被巡邏隊扣下來。因這是軍屯內(nèi)務, 郎君早有話說, 軍屯內(nèi)務歸娘子管，因此巡邏隊的人來問謝知應該怎么處理這些人。

    謝知聽了冷笑，幾個平民也敢動軍屯的糧倉？他們知道糧倉在那里嗎？幕后肯定有人指使。不過謝知對幕后指使者不敢興趣，橫豎就那么幾個人，“讓他們吃飽喝足站一天站四個時辰，連站三天，然后將他們收為奴隸。”謝知正愁沒有苦力，這種送上門來的苦力，她怎么可能放手？

    前來稟告的親衛(wèi)聞言心中一凜，知道姑娘這是動真格，不然不會動這種刑罰。謝知說的站三天，可不是普通的站三天，而是關在站枷里站三天，要不是謝知給這些人吃飽喝足，每天只站四個時辰，這些人兩天就可以站死在里面。

    謝知因后世觀點影響，對伺候自己的下人十分和善，但這份和善也僅限于他們沒有犯錯，要是他們犯錯，謝知處理起來絕對不手軟。在這個全民道德感匱乏的時代，通過講道理的方式，讓大部分人自我反省，認清自己的錯誤是個笑話。除了讓那些犯錯的人一次次觸犯自己底線外，沒有任何作用。用重典懲罰才是正確手段。就算在現(xiàn)代，惡意縱火也是重罪。謝知對這些人已經(jīng)夠和善，要是犯在五哥手里，他們的人頭肯定已經(jīng)掛在墻頭。

    他應聲而下。

    謝知喊住他：“處罰你們不要出面，讓糾察隊去處罰?！敝x知五百親衛(wèi)中，有十二名糾察，這些人就專門負責各種懲罰事務。這十二人也是最接近暗衛(wèi)的存在，跟暗衛(wèi)待久了，氣質(zhì)都跟尋常親衛(wèi)不同，他們十二個基本不跟尋常親衛(wèi)來往，只跟自己人相處。

    謝知讓糾察隊出面懲罰，就是想建立糾察隊的權威，讓他們震懾民眾。而普通親衛(wèi)是要跟民眾建立魚水情，不需要在民眾面前做這么兇殘的事。謝知想著她是不是要把糾察隊的制服跟普通親衛(wèi)分開，她要將來大家看到這些穿制服的人就敬畏。

    “喏。”親衛(wèi)應是，聽到謝知說糾察隊，他就覺得頭皮一緊。

    謝知又問親衛(wèi)：“你們這些天住的還習慣嗎？”

    隨著謝知他們接連往懷荒調(diào)糧食，謝知的親衛(wèi)也陸續(xù)來了，家里沒地方住，他們就租附近民戶放在租住。這段時間天氣逐漸暖和，這些親衛(wèi)就在軍屯里建房。這里條件簡陋，連個像樣的磚窯都沒有，沒法建造磚瓦房，只能造夯土房。謝知見造這種土房，還要用人力把土砸結(jié)實，就利用杠桿原理，讓工匠造了一個簡易工具，盡量節(jié)省勞力。

    親衛(wèi)建造的依然是宿舍，一個宿舍住十二個人，謝知親衛(wèi)一個小隊就是十二人。這十二人同吃同住，幾年下來，同伴感情就培養(yǎng)出來了。謝知目前不過五百親衛(wèi)，之前還損失了十二人，去掉女性親衛(wèi)，只要蓋三十五間屋子就夠了。目前已經(jīng)蓋了十間屋子。這十間屋子也不是固定是誰的宿舍，而是作為輪值親衛(wèi)的宿舍，每人都能去住。

    “習慣?！庇H衛(wèi)咧嘴笑道：“就是讓胖叔和胖姨也來就好了?！迸质迨撬麄兪程玫拇髲N，他跟妻子手藝在謝知的指點下突飛猛進，就是做大鍋飯都好吃。

    謝知說：“他們要照顧孩子，別想他們過來了，我讓阿青多教幾個大廚出來，盡量讓他們做的好吃點?！?/br>
    親衛(wèi)訕訕的撓著臉說：“現(xiàn)在食堂飯菜也沒那么難吃?！彼麄兙褪窍肽钆质搴团忠痰氖炙?。

    謝知能體諒他們，都是十來歲的孩子，每天訓練辛苦，休息時也就圖口吃的。她讓搖光給他們拿牛rou干，對親衛(wèi)說：“懷荒送來不少rou干，你派人扛回去，跟大家分著吃?！?/br>
    親衛(wèi)眼睛都亮了，“多謝姑娘?！彼酪獩]姑娘發(fā)話，誰給他們帶rou干？能吃飽就不錯了，親衛(wèi)主動跟謝知商量，“姑娘，我們可以養(yǎng)幾頭豬嗎？”

    謝知詫異的看著他們：“你們從哪里弄豬？”因為這里才開荒，謝知并不準備在這里搞畜牧業(yè)，懷荒條件比這里好多了。不過謝知準備幾年后把釀酒作坊移到這里來，這里山多林多，出產(chǎn)各種鮮果，更適合釀酒。

    “我們在山上抓到一頭懷孕的母豬，看著要生產(chǎn)了，我聽人說這種山豬的幼崽味道很好。”親衛(wèi)說：“我看倉庫里米糠也多，我們每天打點豬草，摻和米糠和蚯蚓，也夠喂豬了?！?/br>
    謝知暗忖，關鍵是你們饞rou吧？她點頭說：“你們不覺得麻煩就好。”

    “不麻煩?！庇H衛(wèi)見姑娘不反對，連聲說：“我們還準備跟附近農(nóng)戶買幾個雞崽，養(yǎng)大了好吃蛋?！爆F(xiàn)在他們吃的rou基本都是懷荒帶來的，他們實在不想多麻煩姑娘，別人不吃rou不也照樣訓練？他們頓頓都有炒菜，足夠了。

    謝知“嗯”一聲，“等來年我準備養(yǎng)雞，但今年騰不出手來?！彼谟H衛(wèi)說：“你們有空就結(jié)隊入山林，替我找?guī)追N樹木，我會讓人教你們辨認?！?/br>
    親衛(wèi)一口答應。

    謝知不僅讓他把rou干帶去，還讓他帶走了一大包牛奶軟糖，這是胖叔、胖嫂琢磨出來的新品種，肯定比不上后世牛奶軟糖好吃，但在這個時代卻是非常驚艷的零食，就是謝蘭因都寫信給女兒說這個點心好吃，讓她可以當家中特有美食送人。她給女兒送了不少過來，謝知分了三成給親衛(wèi)。

    搖光看著歡天喜地離開的親衛(wèi)，不禁道：“姑娘對他們也太大方了?！?/br>
    謝知笑問：“吃醋了？”

    搖光抿嘴笑道：“不吃醋，姑娘更疼我們，我就是覺得慣得他們，每天就想吃，腦子里除了吃就沒別的?！敝x知確實更偏愛女親衛(wèi)，因為女衛(wèi)是近身伺候她的，但謝知明面上給親衛(wèi)的待遇是一樣的。女衛(wèi)有她補貼，男衛(wèi)有獎勵和加班費，兩者算下來差不多。

    “他們都是十幾歲的孩子，腦子里不想吃的，還能想什么？”謝知失笑，對搖光說：“剩下的軟糖留一半你們自己吃，剩下的一半分給秦家親衛(wèi)，記得吃完糖后要刷牙，不然會生蛀齒。”

    搖光問：“姑娘不送人嗎？”

    謝知說：“不送人，萬一吃壞了，我說不清。”除了給家人，外人她從不送食物。

    搖光道：“我去收拾，一會給盜驪送去。”

    說起盜驪，謝知又想起一事，“我聽說你們上回差點跟秦家親衛(wèi)吵起來，怎么回事？”

    搖光說：“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們太臟，還笑話我們親衛(wèi)像小娘子一樣，幾個嘴賤的被人壓著揍了一頓?！?/br>
    作為謝知用現(xiàn)代軍紀訓練出來的親衛(wèi)，內(nèi)務是這些親衛(wèi)從小學的，就算他們住的是集體宿舍，他們的宿舍都無時無刻都保持干凈整潔，每天訓練再累，謝知都會提供熱水讓他們洗漱，除了天實在太冷外，別的時間他們基本都會每天洗衣服。

    這舉動在別人看來是極不可思議的，尤其是秦家親衛(wèi)，總覺得這些親衛(wèi)不愧是娘們養(yǎng)出來的兵，被娘們影響的娘里娘氣的。謝知的親衛(wèi)那里能聽得這種話，這些不懂事就開始由暗衛(wèi)教導的親衛(wèi)，心里是把謝知當成自己信仰而存在的，當然聽不同這種話。

    兩隊人不由分手的動手了，最后差點鬧出大糾紛，幸好糾察隊出面謝家親衛(wèi)壓下來，秦家親衛(wèi)則被秦纮全部打了一百軍棍。因為還需要他們受訓輪值，所以是分開打的，每天打十軍棍，秦家親衛(wèi)這些天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就是軍棍打出來的。

    謝知啼笑皆非，“你們?nèi)ジ@些粗漢計較什么？”

    搖光哼了一聲，“要不是他們亂說話，我們才不動手。”

    謝知說：“這事我會跟郎君說，讓他注意下親衛(wèi)的生活習慣，但你們也要讓著他們點，他們從小粗養(yǎng)慣了?！?/br>
    “我知道?！睋u光心中暗忖，幸好是姑娘養(yǎng)大他們，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成為秦家親衛(wèi)，“姑娘，這些天我們又收養(yǎng)了幾個孩子，要不要把他們都送到懷荒？”

    謝知說：“把不懂事的孩子送回去，懂事的孩子就養(yǎng)在這里，以后親衛(wèi)只從兩歲以下的孩子中選?！蔽辶鶜q的孩子很多習慣都已經(jīng)養(yǎng)成，想要改過來很難，而且五六歲的孩子有可能還會記得自己親人，謝知不想為他人做嫁衣。

    搖光點頭應是，“那棉花要種嗎？”

    “要種?！敝x知不假思索說：“等挖完坑，繼續(xù)雇傭這些人替我們開荒種棉花?！敝x知相信自己這次震懾會讓這些人敬畏很久。

    搖光嘆氣，還是人手不夠，要是人手夠，他們說不定都能去海邊曬鹽了。

    謝知卻明白凡事只能循序漸進，一口吃不成胖子，她鹽田第一年不行就第二年來。她現(xiàn)在不缺錢，只缺糧食。謝知讓搖光把請?zhí)o建德王妃送去，答應她在三日后赴宴。

    搖光拿著請?zhí)麆傠x開，天璇就進門對謝知欣喜的說：“姑娘，你看誰來了！”

    謝知回頭，就見兩名中年男女站在門口，她驚喜的叫道：“大伯、三姨！”

    第169章 初到建德郡（五）

    大伯只是去梁國給她挖工匠, 謝知見他還不覺得太驚喜，看到三姨她是真驚喜, 起身迎上三姨疊聲問：“三姨你怎么來了？”

    “我來伺候姑娘?！比炭吹绞萘说闹x知, 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姑娘怎么這么瘦了？”她聽到姑娘這些天的食譜，越發(fā)心疼, 對謝知說：“我這次帶了不少糧食過來, 姑娘盡管吃米飯, 我們吃得起！”

    謝知：“……”她不就是改個健康食譜么？怎么大家都跟發(fā)生大事一樣？“三姨, 我現(xiàn)在還是吃米飯，就是夾雜著別的糧食吃, 這樣對身體更好?！?/br>
    “是嗎？”三姨將信將疑的看著謝知。

    “真的。”謝知保證說：“不信你們今天陪我用午膳。”

    三姨道：“正好我們也有事要跟姑娘說。”

    謝知讓人上茶, 先問甲一兩人路上順利不順利？甲一說：“姑娘，您要的人我給你帶回來幾個，不過除了一個年邁老朽的, 余下都只是那些老小子的徒子徒孫，只造過船, 沒造過海船?！?/br>
    謝知并不意外, 畢竟她現(xiàn)在這情況，還沒好到達到讓人愿意背井離鄉(xiāng)投奔，有年輕人愿意被自己高薪引誘而來已經(jīng)很不錯了，謝知說：“那就先讓他們?nèi)W堂授課, 教人怎么造船?！?/br>
    甲一問：“姑娘不準備出海嗎？”

    對大伯和三姨, 謝知沒什么好隱瞞的, 她坦白說：“我預算不夠，沒錢造船，手上也沒海圖?！痹旌４苜F很貴，謝知沒狂妄到現(xiàn)在就造海船，她的計劃是五年以后再說，現(xiàn)在先培養(yǎng)人手。

    甲一和三姨互視一眼，甲一猶豫道：“我們這次回梁，發(fā)現(xiàn)廣東港很多商道都停了，港口閑置了幾艘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