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尸突依依說話聲音很低,謝知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見她滿臉期待,才知道她居然是真想去看太上皇帝,她匪夷所思,目前連朝臣都沒機(jī)會見太上皇帝,只有太皇太后和陛下才能去探病,就是王夫人都待在公里不敢動,她們哪來的自信可以去建章宮探??? “建章宮非詔莫入,且太上皇帝生病需要靜養(yǎng),我們還是在屋中為太上皇帝多念幾遍經(jīng)書祈求他老人家早日康復(fù)更好?!敝x知說。 尸突霏霏說:“那崔——” 謝知蹙眉,“jiejie慎言。”她們兩人是故意來陷害自己的?這種時候來她屋里胡說八道? 尸突霏霏被謝知嚇了一跳,怯生生的看著她,淚水隱隱浮上眼眶,“我——” “我有些累了,兩位jiejie少陪。”謝知歉然對兩人施禮,起身吩咐丫鬟送她們出去。 尸突姐妹都怔住了,她們從來沒想過向來對她們最和善的謝知會如此行事。 謝知嘴角微哂,她們這是準(zhǔn)備慫恿自己去建章宮安慰拓跋曜?難道自己平時上課太低調(diào)了嗎?才會給她們自己如此愚蠢的錯覺? 尸突依依起身尷尬道:“meimei累了,就早些休息,我們先走了?!?/br> 謝知微微頷首:“兩位慢走。”這連jiejie都不叫了。 尸突依依和尸突霏霏本來還憤怒謝知不講情面,可見謝知如此冷漠,兩人又開始害怕,驚慌失措的告辭,連頭也不敢抬匆匆離開謝知的房間。 謝知平時對她們和善,是因為她們沒冒犯自己,但不代表她會無限制的縱容她們。對付這種以為自己全世界最可憐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理會,不給她們顏面,她們反而就不敢來糾纏自己。謝知前世讀書成績好,小學(xué)跳了兩級,一路讀的都是重點(diǎn)小學(xué)、初中、高中的尖子班,大學(xué)讀的都是華國頂尖名校。等大四實習(xí),她就進(jìn)外交部實習(xí)。 外交部是什么地方?說個話心里都要轉(zhuǎn)好幾彎的地方,里面哪怕打雜的都是人jingzi。謝知是有后臺,可能進(jìn)外交部的有幾個沒后臺?她能站穩(wěn)腳跟靠的都是自己實力。要不是后來太公、太太突然去世,對謝知打擊太大,讓她毅然決定從外交部辭職,去圖書管任職,她說不定在穿越前就是外交官了。在外交部那幾年,她早練就一副冷硬心腸,怎么可能會被尸突姐妹拙劣的演技蒙蔽? 所以現(xiàn)在崔五娘是去安慰拓跋曜了?她真準(zhǔn)備走青梅竹馬、患難與共路線嗎?謝知譏諷一笑,這路線對她生父有用,因為她生父是個大好人,可對拓跋曜——她將來就自求多福吧。 崔五娘并不知道尸突姐妹已經(jīng)把自己的吩咐搞砸了,她正滿臉擔(dān)心的看著拓跋曜,溫聲勸拓跋曜:“圣人,你這樣下去,太上皇帝醒來會不安心的。”拓跋曜已經(jīng)連續(xù)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拓跋曜厭煩的瞥了崔五娘一眼,要不是心里還有一絲理智,他真想讓人把崔五娘拖出去,他沉聲道:“我沒事,我想讓阿耶醒來就看到我?!?/br> 崔五娘淚水漣漣的看著拓跋曜,“太上皇帝知道您這么孝順,一定會很欣慰的。” 拓跋曜心中暗咒,他爹還沒死,她就哭上了?“明珠,你先回去休息?!泵髦槭谴尬迥锏拿?,親近的人都喚她明珠。 崔五娘堅強(qiáng)的說:“不,我要陪圣人!”她本來是不愿意入宮的,可太皇太后執(zhí)意要她入宮,也說將來等圣人一成年,就給兩人舉辦婚禮,還允許崔五娘借腹生子,不讓她有子貴母子的風(fēng)險,崔五娘自然想趁著小時候跟拓跋曜多相處,將來兩人感情也能更好。 拓跋曜見她滿臉堅持,知道自己不可能勸她單獨(dú)回去休息,他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拉著崔五娘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寢室,簡單的讓常大用脫鞋、凈面后說:“我睡了,你也睡吧。” 崔五娘沒想拓跋曜會帶她來寢室一起休息,一時又羞又急,見拓跋曜已經(jīng)閉目睡下,她想了想,也羞怯的躺到他身邊合眼休息。崔五娘今年才七歲,還不懂什么叫勾引,只是太皇太后吩咐她要寸步不離拓跋曜,本來是她兩個哥哥陪的,現(xiàn)在哥哥困了,就輪到她來陪,她嚴(yán)格照著太皇太后的吩咐行事??墒撬怖哿艘惶炝耍惶上戮陀X得倦意襲來,不一會就睡熟了。 拓跋曜等崔五娘睡熟,才睜開眼睛,厭惡的看著崔五娘,也不是小孩子了,阿蕤那么小都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她都七歲還不知避嫌,還跟自己睡一張床。拓跋曜想到自己未來的皇后居然是這么一個不懂禮數(shù)的蠢貨,心里就越發(fā)煩躁,“她怎么還沒出宮?”他沉聲問常大用,父親重病,宮中早停課,伴讀也不用留在宮里,為何崔家這些男男女女都還在宮里? “據(jù)說王夫人喜歡這些伴讀,讓她們暫留宮中?!背4笥玫吐曊f。 “喜歡她們?”拓跋曜輕嗤一聲,他揉了揉額頭,“阿蕤也沒走?” 常大用回道:“謝娘子從昨夜開始就待在自己房里沒出來過,我聽伺候她的宮女說,她在抄寫經(jīng)文。” 抄寫經(jīng)文,這是在為父親祈福?拓跋曜目光轉(zhuǎn)柔,“你多照顧她一些?!?/br> “喏?!背4笥脩?yīng)聲,他頓了頓又說:“圣人,剛有人傳說,說半夜可以讓太上皇帝醒來。” 拓跋曜聞言雙拳緊握,“你們——” 常大用忙跪下說道:“陛下,據(jù)說這是太上皇帝昏迷前的吩咐?!?/br> 拓跋曜心中苦澀,他明白他馬上要徹底失去阿耶了,“我知道了,等時間到了你們叫我?!?/br> 常大用這次上前真正伺候拓跋曜換衣洗漱,“圣人要奴婢將崔五娘移走嗎?” “讓她睡榻上去。”拓跋曜才不會勉強(qiáng)自己跟一個不喜歡人的睡覺。 拓跋曜這一睡,睡了三個時辰,等到了半夜,常大用悄悄的叫醒他,領(lǐng)著拓跋曜去天和帝養(yǎng)傷的房間,屋里寂寂無聲,一個人宮侍都沒有,只有一名黑衣男子跪在天和帝床邊,看到拓跋曜進(jìn)來,他行禮道:“陛下?!?/br> 拓跋曜看著父親消瘦憔悴的目光,咬牙說:“將父親喚醒吧?!彼麄儠r間不多,不能浪費(fèi)時間。 “喏?!焙谝氯巳〕鲢y針給天和帝針灸,不一會天和帝便睜開了眼睛,一開始他目光潰散茫然,過了片刻后才漸漸有了神采,黑衣人見狀跟常大用退下,兩人一人在明處、一人在暗處守在外面,讓天和帝跟拓跋曜單獨(dú)說話。 沒人知道天和帝跟拓跋曜說了什么,但他僅僅只醒來了一炷香時間,之后又昏迷了,等第二天崔太皇太后召見百官,再次讓太醫(yī)施針喚醒天和帝時,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只用目光緊緊的盯著崔太皇太后片刻便撒手人寰。 “父親!陛下!”拓跋曜、百官同時跪下嚎啕大哭。 正平四年三月,太上皇帝駕崩。 第35章 共甘共苦 天和帝駕崩, 百官和內(nèi)外命婦都要哭靈,謝知幾人就更沒離開的理由,她們身上的衣服被緊急換下,穿上孝服。 臣子為君是服斬衰,也就是五服中最重的一服,用最粗的生麻布制布制成,這種衣服謝知莫說穿在身上,就是皮膚稍微碰一下就紅了, 不是她皮膚太嫩, 而是布料太毛糙, 把她皮膚表皮蹭紅了。而且現(xiàn)在雖然春末, 但早晚還有些溫差的,單穿喪服肯定冷, 所以侍女們給里面找了一件柔軟的真絲內(nèi)衫,里面還墊了保暖的蘆花絮。 謝知揮退了大部分宮侍,只留下兩個近身伺候的宮女, 她吩咐兩人道:“你們在內(nèi)襯外面縫一層細(xì)一些的麻布?!?/br> 宮女吃驚的說:“姑娘, 麻衣太粗糙了,你穿著不疼嗎?” “疼也要穿, 哪有服喪穿真絲的?”謝知吩咐兩人動作快一點(diǎn),“縫得細(xì)密一點(diǎn),把真絲全部蓋住。” “姑娘也不用如此, 宮里公主和貴女們都是這么穿的, 有些宮妃也會如此, 大家都知道?!睂m女說,她們受了常大用的叮囑要好好伺候謝知,所以將宮里一些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都告訴謝知。 “所以你們做的隱秘些,不要對外面說,就當(dāng)我還是穿真絲內(nèi)襯?!敝x知暗忖,國朝從古至今都喜歡形式主義,但有些形式主義可以擺花架子,有些形式主義就要當(dāng)成人生信仰一樣做。 公主是皇家血脈,別說是穿真絲內(nèi)襯,就是不穿喪服,也頂多將來失寵,不會有生命危險。別人怎么能跟公主比?不抓到還好,抓到是要命的。如果不出意外,她可能會在宮里待一輩子,既然如此,有些不該做的事更不能做。 侍女拗不過謝知,快速的給謝知的襯衣縫了一層麻布,謝知剛穿上就覺得身上起了一排排的雞皮疙瘩,肯定是過敏了,幸好自己不是那種要人命的過敏體質(zhì)。她頂著宮女擔(dān)憂的目光,走到外間,早有宮侍準(zhǔn)備好催淚的香囊,謝知看都不看,隨手將香囊拆了,研磨碎的香料散開丟到了水里,“以后我這里不許有這種東西?!?/br> 謝知來宮里后,對身邊的下人向來和顏悅色,很少如此嚴(yán)厲的吩咐某件事,她的話讓眾人一驚,隨即顫聲應(yīng)是。 謝知頭也不回的對身后的貼身宮女道:“你留下來好好查看這里還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臇|西,找到后全部銷毀?!?/br> “喏?!睂m女應(yīng)聲而下。 謝知大步走到靈堂,天和帝的靈柩停在大殿中央,諸位公主、皇子和后宮嬪妃們跪了一地,各個哭得不能自己,拓跋曜跪在最顯眼的位置,穿著粗麻衣,幾天不見,人已瘦得脫形,跪著似乎連哭得力氣都沒了。天和帝回來迄今,他一直在榻前侍疾,幾乎沒有合眼的時候。 謝知默默的在角落的位置跪下,醞釀了一會情緒,淚水便涌出。她不怕到了靈堂哭不出來,因為在一個特定的環(huán)境里,人的情緒是很容易相互感染的,大家都在哭,哪怕你不為靈堂上那位傷心,也會想到自己別的傷心事。 跪在謝知身邊的還有其她幾位伴讀,不止尸突姐妹在、王氏姐妹、崔家姐妹們都在,她們并不是命婦,按理大殿是沒有她們跪的地方,但她們都是公主的伴讀,也算是宮里人,才有跪在這里的機(jī)會,不用去外面挨凍受雨。 陳留帶著寧馨也跪在靈堂里,寧馨看到謝知,對她眨眨眼睛,又落了幾滴眼淚,顯然是哭過頭了,謝知也對她微微點(diǎn)頭,兩人都知道現(xiàn)在不是打招呼的時機(jī)。 守靈的滋味并不好受,雙膝跪在地上,即使有墊子墊著,也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身體可以支撐的,不過熬了一會,幾個小姑娘就跪的東倒西歪了,謝知要好一點(diǎn),她畢竟天天有鍛煉,身體沒那么嬌弱,她閉著眼睛不去想現(xiàn)在的狀況,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人群似乎有些sao動,謝知微微抬頭,就見一人穿著粗麻喪服款步走入靈堂,一瞬間似乎所有的光輝都集中到那人身上,阿娘?謝知一怔,阿娘怎么會來這里?她驀地想到太上皇帝去世,百官奔喪,阿娘來靈堂哭喪也不奇怪。 即使素來沉穩(wěn)的崔太皇太后看到此人也忍不住微微動容,所謂國色傾城也不過如是,看著此人,崔太皇太后有一瞬間的懷疑,讓她女兒入宮真是好嗎? 倒是一直跪在太上皇帝靈前的拓跋曜不為所動,只淡淡掃了來人一眼,只覺得她有些眼熟,但并未將她放在心上,以拓跋曜的年紀(jì),讓他為美色心動還早了些,更何況這美人比他大不少歲。 謝蘭因給太上皇帝磕頭,又向太皇太后、皇上行禮后,跪在屬于她的位置上,她已經(jīng)看到懨懨跪在角落的女兒,小小的人兒低著頭,讓謝蘭因心如刀割,但因時機(jī)不對,她不好現(xiàn)在去抱女兒,直到太皇太后憐惜殿中女眷體弱,讓眾人休息,眾人才得以起身。 太皇太后也讓拓跋曜休息,但拓跋曜執(zhí)意不肯,依然執(zhí)著的跪在父親靈前,他是皇帝,是萬民表率,皇帝怎么能不孝?崔太皇太后嘆了一聲,也不勉強(qiáng)拓跋曜,叮囑宮人好好看著皇帝后,自己也會去休息。天和帝死后,太皇太后對拓跋曜又起了一絲微弱的憐惜之情。 拓跋曜眼角余光掃到后來進(jìn)來的那名美人竟然走到阿蕤面前,將她抱起來,拓跋曜才猜到這美人的身份,以前的謝皇后、現(xiàn)在的步六孤宗言夫人謝蘭因,也是阿蕤的生母。莫怪見過謝皇后的人都說后有國色,果然國色傾城。 謝皇后身份復(fù)雜,步六孤宗言但凡有一絲理智,就知不該娶她,可他還是娶了,或許將來他可以跟步六孤宗言親近些?拓跋曜胡思亂想片刻,搖了搖頭,他現(xiàn)在重要的是得到太皇太后的信任,而不是去想別的事。 謝知跪的悶頭悶?zāi)X的時,突然被人抱了起來,落到一個溫暖馨香的懷里,謝知頭也不抬,歡喜的喊道:“阿娘!” 謝蘭因沒想女兒居然認(rèn)出了自己,不禁熱淚盈眶,“阿菀!” “阿娘,我叫阿蕤?!敝x知小聲提醒母親,在宮里她叫阿蕤。 謝蘭因心中悲傷更甚,她跟阿兄取的小名,變成了只能家人私下叫的小名,就因為皇帝給女兒取了小字,她輕輕撫摸著女兒脊背,“阿蕤累不累?阿娘陪你睡一會。”她摸到謝知孝服下的粗麻內(nèi)襯,她心中百味雜陳,“阿蕤,這衣服是你大父讓你穿的?” “不是阿翁,是我讓宮女改的,不是守孝嗎?怎么穿絲衣?”謝知說。 “阿蕤做得對,在宮里生活,最重要的是行事不能留人把柄?!敝x蘭因撫摸著女兒小臉,“阿蕤,你想不想跟阿娘去懷荒鎮(zhèn)?”謝蘭因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不帶女兒去懷荒是為了她好,可真正看到愛女在宮中孤苦無依時,她又心疼了,只想把女兒待在身邊,不管別的事。 謝知搖了搖頭:“我要上課啊,我不能請假太久,阿娘要不你在京城多留幾天?”謝知期待的看著謝蘭因,謝蘭因心頭一軟,“好,阿娘在京城多留幾天?!敝x知滿足的在謝蘭因懷里蹭了蹭。 謝知樂意待在皇宮嗎?當(dāng)然不愿意。可逃離皇宮,能解決問題嗎?不能。還是那一句,現(xiàn)代不是古代,現(xiàn)代女人可以工作,不用依附別人,可古代不行。她留在京城,依附的是外公,去懷荒鎮(zhèn)依附的是繼父,一樣都是唯利是圖的男人,外公還有血緣關(guān)系,繼父是陌生人。 她心情不好可以懟外公,可她能懟繼父嗎?她想要什么,她可以問外公要,但她能問繼父要嗎?而且她留在阿娘身邊,阿娘跟繼父怎么生活?她還想阿娘跟繼父再生個孩子。雖然阿娘說過不生了,可謝知還是覺得她最好再有一個孩子,能陪在她身邊,讓她看著長大的孩子,這樣阿娘不寂寞。 她是不可能陪在阿娘身邊,她的身份從來就沒有給她選擇的余地,阿娘能逃開,是因為她是蕭家的皇后不是蕭家的公主。別國的公主在魏國有什么下場,看看歷代那些被魏國皇帝納入深宮的公主就明白了?;实奂{公主、王爺納宗女,他們從來不給公主宗女自己選擇的機(jī)會。 為何祖父想讓自己入宮?為何崔太皇太后得知她來京就宣她入宮?為何拓跋曜一開始就對自己另眼相看?這些都是因為她的身份。她梁國公主的身份注定,她只能進(jìn)拓跋曜的后宮。當(dāng)然她能跑,可她能跑到哪里去?還是那句話,古代不是現(xiàn)代,現(xiàn)代她可以出國,可以從北半球到南半球。 可在古代,謝知不覺得憑自己不靠謝家、不靠皇室,她會有什么好下場?她傻了才會放棄謝家女兒、梁朝公主的身份不當(dāng),去當(dāng)個民女,古代民女除了生孩子和伺候男人,還有別的作用?或許有,等男人餓肚子或者來客的時候,還可以給男人們添一頓rou。一樣要嫁人,一樣要在后宅勾心斗角,她為什么不嫁最好的?至少留在權(quán)利頂端,可以讓人偶爾忘了性別不同。換了別的男人——謝知輕呵一聲。 “阿蕤,崔五娘你要提防點(diǎn)。”謝蘭因擔(dān)心的叮囑女兒,生怕女兒在宮里著了道,尤其是華陰公主生的五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阿娘你放心,我會小心的,她之前就讓尸突姐妹來哄我了。”謝知輕描淡寫的將之前的事說了一遍,她不信里面只有崔五娘的手筆,華陰公主,甚至是王夫人都出手了,兩個大人算計一個小女孩,就因為把她壓下去,她該慶幸崔太皇太后沒出手嗎? 謝蘭因咋然色變,跟謝知一樣,謝蘭因也不認(rèn)為這是小孩子間的爭風(fēng)吃醋,這里面分明有大人的手筆,華陰公主參與是肯定的,王夫人不好說,但她肯定是袖手旁觀了,“尸突姐妹我來處理?!?/br> “不用?!敝x知搖頭,“沒有她們也有別人?!边@只是一件小事,雖然這件“小事”如果成功可能就會要自己命,但她現(xiàn)在沒死,所以它依然只是一件小女孩之間的“小事”。凡事不過三,沒有她們也有別人,謝知現(xiàn)在只是記著,如果她們再來兩次,她會讓她們知道求救無門是什么滋味。 “那可不一定,換了別人說不定比她們聽話?!敝x蘭因知道尸突姐妹的身份,這種父不祥、自小被當(dāng)成奴婢養(yǎng)大的女孩子,能最后從諸多同齡人中脫穎而出的沒一個是簡單的,“阿菀知道思皇后嗎?她也是尸突姐妹一樣出生的人,他們一家子兄弟姐妹多聰明?!?/br> “阿娘說的是武帝衛(wèi)皇后?”謝知說,思是衛(wèi)子夫的謚號吧?她倒不覺得衛(wèi)子夫以聰慧得寵,衛(wèi)子夫的得寵更多歸結(jié)于她的美貌和能生。當(dāng)然跟陳皇后比起來,任何有點(diǎn)理智的女人都是聰明人。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謝知天然同情陳皇后,可是每次看到史書上的記載,她又對陳皇后有種怒其不爭的心態(tài)。 “對,所以阿蕤不要小瞧宮里任何人,這里沒人是真單純的,哪怕是孩子也不可小覷?!敝x蘭因知道女兒年幼聰慧,難免年少氣盛,容易瞧不上人,這脾氣她也有,迄今都改不了,改不了沒關(guān)系,但該上心的地方還是要上心的。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敝x知說,“可哪怕?lián)Q了更聽話的,在宮里待久了,照樣還會不聽話?!笔唤忝弥辽偕矸莸臀ⅲ瑥牡讓优榔饋?,所以她們更怕跌回底層,崔五娘可以威脅她們,她不能威脅嗎? 謝蘭因苦笑,女兒說的也是,“阿蕤,忍忍?!敝x蘭因在女兒耳畔輕道:“忍到皇帝成年就好?!蔽簢淤F母死,對女人是殘酷,但是也有好處,就是太后權(quán)利再大,也不可能改天換地。天和帝會輸是因為他跟崔太皇太后年紀(jì)相差不大,崔太皇太后不肯放權(quán),他反抗不了,只能另謀出路的想靠軍功提升威望,可惜命不好,受傷死了。 他死了,倒是給拓跋曜鋪好路,因為大臣不會再允許崔太皇太后再壓制一個皇帝。崔氏能掌權(quán)是因為她沒兒子,所以逃脫子貴母死的命運(yùn);她也缺在沒有兒子,有了兒子,她后代承傳皇位,她不怕別人清算崔家??伤龥]兒子,她必然要為娘家考慮,除非她不管娘家。 所以崔太皇太后再壓制拓跋曜,也不至于把拓跋曜如何,等拓跋曜成年,崔太皇太后想壓制,也要看滿朝的臣子答不答應(yīng)。謝蘭因面露憂色,父親想讓阿菀當(dāng)太后,他怎么不想想,魏國大臣會允許第二個崔太后出現(xiàn)嗎?拓跋曜會樂意看到女兒成為第二個祖母嗎? 男人設(shè)定計劃中總把女人當(dāng)棋子,不在乎她們將來的結(jié)局,謝蘭因卻不能不為女兒考慮,“要是真過不下去,就告訴阿娘,阿娘一定把你接回去。” “不會有那一天的。”謝知肯定的說,她才不會讓自己陷入如此被動的地步,她翻個身,膩到了蘭因懷里,“阿娘,我還想買個莊子?!?/br> “你想要什么莊子?”謝蘭因問,女兒獨(dú)身一人在京城,手上是要有銀錢鋪路。 “我要個種沙棗和沙棘莊子?!敝x知說。 謝蘭因茫然的問:“沙棗?沙棘?那是什么?” “就是兩種樹,我聽別人說過,我看中了幾塊荒地,種這個最合適?!敝x知說。 “你不能買良田嗎?”謝蘭因不解的問。 “沒得買。”謝知嘆氣,她當(dāng)然想買良田,可是長安附近的良田早被權(quán)貴瓜分光了,哪里輪的到她來買?她就只能改造良田了。不過經(jīng)濟(jì)林也不錯,收益不比農(nóng)田低。 “我?guī)湍阗I?!敝x蘭因不以為然,有錢還怕買不到嗎? “不用,我先用兩個小莊子練手,良田等我大一點(diǎn)再說。”謝知說。 謝蘭因說:“也行,等你大一點(diǎn),阿娘給你買良田當(dāng)嫁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