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峻山想了會道：“我看看，不一定，他最近很忙?！甭犝f出征就在這幾天，明日碰上他問問，吃頓飯的時間應(yīng)該是有。

    韓洵向兩人行禮，留下送來的禮物便離開。

    ………………

    宋峻山早就有解甲歸田之意，朝堂上的事他都不管，邊關(guān)的事也是。高宗重用宋翊，他欣慰又擔心，以宋翊的實力上戰(zhàn)場，將會成為一代名將，可上戰(zhàn)場就是要去攻打北越，他又想到宋翊小時候，搖搖頭，還是不要多想。事上的不可能會這么巧。

    宋翊在御書房與高宗商議出征的事，宦官來報鎮(zhèn)國公來。宋翊不想見他爹，欲要先離開，宦官相告，鎮(zhèn)國公是來找您的。

    來找自然是家事，不便當著皇上的面說，宋翊從前門走，遇上前來的宋翊，兩人并行往宮外去。

    宋峻山好些日子沒見著宋翊，以前也有這種情況，只是這次看他整個人沾上些頹氣，神色陰郁。他是要上戰(zhàn)場的人，精神氣的好差能決定一場戰(zhàn)爭的勝負。

    宋峻山第一次關(guān)心道：“怎么了？”

    宋翊道：“沒什么事。”

    宋峻山道：“戰(zhàn)場不似在京城，萬萬不能逞一時之勇?！?/br>
    宋翊心不在焉道：“嗯?！比滩蛔柕溃骸叭缫庠诩铱珊?？”

    提到這事宋峻山想到此來的目地，“你meimei要定親，明日和男方父母見面，你也一起來，過幾日你也要上戰(zhàn)場，明日我們一起看看，別等著你從戰(zhàn)場回來，人都不認識，我和你瓶姨都挺喜歡這孩子的，如意也喜歡?！?/br>
    宋翊心口痛，不由皺眉，他不要去看，如意和那個男人相親相愛。自己這是要上戰(zhàn)場，此去不知什么時候能回，再見怕物是人非。

    如果自己去了，萬一做了不理智的事怎么辦？

    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兩難的選擇。

    最后宋翊道：“我看吧，有時間就過去。”

    宋峻山不多說，在他心中打仗是很重要的事，其它都無足輕重。

    ……………………

    鳳翠樓，包廂內(nèi)，大圓桌前，宋峻山和江瓶兒坐在上桌，韓洵和父母坐在左側(cè)，如意坐在右側(cè)，她身邊還有個位置是給宋翊留的。桌上整齊地放著銀制筷子，杯匙，碟子，桌上擺著兩盤瓜子，杏仁，等著人到齊后再上菜。

    韓洵的父母看上去就是普通家的兩夫妻，兩人有夫妻像，都微胖，看上去一團和氣，任誰都想不到他們會是聚信錢莊的大老板，其實就連韓洵也看不出。

    宋峻山對于這一家人滿意，有錢，但不張揚，能經(jīng)歷前朝到現(xiàn)今，靠的可不是銀錢，做人與經(jīng)營占很大部分。

    這種人家，女兒嫁的放心。

    江瓶兒不懂這么多，看面相韓洵的父母是好相于的，這就夠了。

    大家都等宋翊過來，宋峻山身份在這，他不說話一個勁的喝茶，在外江瓶兒也端著，不說話時不時的對韓洵父母笑笑。

    韓洵的父母看似普通，不一般周國建國二十年，他們也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鎮(zhèn)國公家雖窮，名聲是極好，百姓們談起來，沒有不敬佩的，再看如意，乖巧可人，兒子又非常喜歡她，他們是沒有一點意見。

    是門好親事。

    如意心緒不寧，她自己都不知為什么，聽宋峻山說宋翊今日要過來，不停地往門口張望，宋翊怎么還沒過來？

    又過了會，宋峻山咳嗽聲道：“不等他，他最近非常忙，要去邊關(guān)打仗，沒時間過來?！?/br>
    韓洵的父親道：“打仗是要緊事，我們先吃吧?！?/br>
    小二魚貫而入，很快，桌上擺滿了飯菜，大人們談笑言歡，如意沒什么味口，覺得宋翊是不喜歡她這個meimei了。兩家人能坐下來吃飯，說明這事差不多就能定下。聽說他要去打仗，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他怎么就能這么狠心。

    如意失望，覺得自己是被人拋棄。

    韓洵往她碗里夾了筷rou道：“吃rou?！?/br>
    如意應(yīng)了聲，扒了口飯，木頭渣似的沒有一點味道，心里急，又恨，五味雜陳。

    這時，門口傳來宋翊的聲音：“爹，娘?！?/br>
    如意眼前一亮，向門口望去，沖宋翊揮手：“哥，這邊，這邊?！彼拇蛑磉叺囊巫雍八^來坐。

    宋翊不想來，糾結(jié)了一天還是過來，他有幾天沒看見小可憐了，想得很，過幾日他要出征，一別千里，不管她喜歡誰，終是舍不得。

    他掃視屋內(nèi)，目光落在韓洵身上，快速地別開眼，坐在如意身側(cè)。

    就這么輕瞥了眼，韓洵就感覺到宋翊眼中的寒意，以前他聽長公主提起過宋翊，說他少年老成，有勇有謀。今日一見，比她口中所說，更讓人生懼。

    比起宋峻山，宋翊散發(fā)的不僅僅是煞氣，身上有股狼性，對他好像還有敵意，也許是他想多。

    宋翊坐下，如意便往他碗盤里夾了塊rou：“哥，吃rou，我剛剛吃了塊，入口即化，可好吃?！逼鋵嵥齽倓偢緵]吃出什么，紅燒rou嘛，都一個味，這么高檔的酒樓，紅燒rou肯定好吃。

    宋翊沒味口，心里悶的喘不過氣，還有什么心思吃紅燒rou，給他吃龍rou他都吃不下，他到底是來做什么的呀？

    他開始后悔，臉色陰沉。

    在場的包括宋峻山都感覺到宋翊散發(fā)出的黑氣。這時候，宋峻山不敢罵，也不敢有所作為，他這個兒子說不準，從小做事都渾，隨心的很，他也是打了這么多年，才沒讓他長歪。

    但他真渾起來，他也攔不住，早幾年前他就打不過兒子了。

    大家都在看宋翊臉色，只見坐在他身側(cè)的如意，拿起他的筷子，往他嘴里塞rou：“吃一塊，真的很好吃。”好幾天不回家，來了又鬧脾氣，怎么跟個孩子似的，哄哄他。

    宋翊張嘴‘啊嗚’一口吃掉她喂過來的rou，眼角瞟到如意那張小臉，心中的陰郁就這么散了，嚼著她喂的rou，心里又甜又苦，他甘之如飴。

    在場的人松了口氣，韓洵的母親道：“呵呵，兩兄妹感情真好?！?/br>
    江瓶兒尷尬笑道：“是挺好的?！边@會，她開始懷疑女兒是否真的喜歡韓洵，不省心的。

    從宋翊走進門，如意眼里就只有宋翊，幾天不見他瘦了，好像憔悴不少，手撐著臉看著他吃rou，見他吃完就往他嘴里喂，“多吃點，你看你瘦了好多?！?/br>
    宋峻山瞟瞟兒子，不就是下巴尖了點，怎么瘦了好多？這女兒好生奇怪。

    宋翊道：“軍營里伙食不好，天天吃饅頭，好幾天沒吃rou?！编?，多喂他幾塊，撐死，他都愿意。

    宋峻山心道：你帶的兵，每月軍餉是邊關(guān)將士人的幾倍，天天吃饅頭怎么可能。

    宋峻山面無表情地看著一對兒女睜眼說瞎話，內(nèi)心澎湃，這女兒和兒子很不對啊。

    他這個大老粗都看出不對，更別說韓洵和他的父母。

    這可就非常尷尬，未來親家的兒子和女兒當著他們秀恩愛，這叫什么事？

    還結(jié)什么親喲~

    黃了，黃了，不在這丟人回去。韓洵的父母心生去意，拉著兒子要走，偏偏這韓洵不死心，昨日明明說的好好的。宋翊同意，他們的事就能定下。

    明明知道結(jié)果，韓洵還是想試下，或許真的是他想多了？

    韓洵上前向宋翊行禮問道：“兄長，可否讓令妹嫁給在下。”

    他這一問，宋翊嘴里的rou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如鯁在喉，他咳嗽聲，生生把那塊沒嚼碎的rou吞進肚子里。機械，緩慢地扭頭看如意。

    小可憐還是那么單純可愛。

    他若說不同意，趕走韓洵，她會不會哭？他不忍心看到她哭，宋翊低頭道：“我妹愿意，我也愿意?！?/br>
    據(jù)宋峻山對兒子的了解，他真喜歡如意，這事沒完，說出這種話，也許真把如意當meimei，是自己想多？

    兩人是純結(jié)的兄妹關(guān)系？

    怎么看都覺得不對。

    如意昨日說那句話，就是隨便說說，這會宋翊同意，她心里空落落的，眼垂下。

    韓洵高興道：“那明日我把聘禮送來?！?/br>
    說完，他向宋峻山和江瓶兒行禮告辭，帶著父母，行去匆匆，生怕如意會反悔。

    如意還沒想好，就這么被扣上成親的帽子。再看宋翊，他神色陰郁，起身道：“我回軍營?！弊叩脹Q絕，不多看如意一眼。

    如意頓然有種被拋棄的錯覺，她有所不甘，想要喊住宋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終是沒喊出口。

    其實這樣也不錯，她安慰自己。

    江瓶兒拉女兒至僻靜的地方，道：“跟娘說清楚，你是不是喜歡宋翊？你要真喜歡他，你去跟他說，也別耽誤了人家韓洵。”

    如意不言語，她娘問她是不是喜歡宋翊，她的心‘咯噔’一下，好像所有的失落和不解，在這一刻都有了解釋。

    江瓶兒久不見女兒回應(yīng)問道：“你是兩個都喜歡？！”

    如意吱唔道：“沒，沒有，讓我想想。”

    江瓶兒松了口氣道：“這個你得好好想想，要想得很清楚，這是一輩子的事，一輩子很長的?！?/br>
    如意問道：“娘，你說宋翊他喜歡我嗎？他是不是把我當meimei看？”不確定，猜疑在這一刻，接踵而至，所有和自信和對未來的掌控，變得都不可捉摸。

    患得患失，空落落的沒有根似的。

    第39章

    前幾日江瓶兒還能確定, 宋翊對女兒有那么些意思, 經(jīng)剛剛一事，她也不確定。

    宋翊這孩子, 太難琢磨，萬一人家真對女兒只是兄妹之情, 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說破了尷尬。

    事關(guān)女兒終生大事，江瓶兒不發(fā)表意見, 只道：“娘也不知道，晚上我讓你爹問問他的意思，你晚上想想再想清楚些，想好了明早告訴娘，韓家明日送聘禮過來，不喜歡就退掉, 喜歡留下?！?/br>
    現(xiàn)在好像也只能這樣。

    晚飯時宋翊沒有回來，宋峻山也不知他去了何處。

    如意心里惦記著宋翊, 總覺得宋翊會回來, 睡不著，坐在門檻上看著天上的星星。母親讓她想清楚，怎樣才算清楚？她自己到現(xiàn)在也沒想清楚。

    夜色重，外面風(fēng)大, 小翠給她披上件衣服, 勸道：“小姐, 晚了回去睡吧?！?/br>
    如意道：“我再坐會?！?/br>
    ………………

    宋翊走時不敢看如意, 拔腿就往外面跑。他不敢多坐，更別說多看，上陣殺敵他眼都不眨，一碰上如意的事，什么都膽怯。

    耳邊還響著韓洵的話，明日送聘禮，明日送聘禮，明日送聘禮……

    事已定局，他是一點希望都沒了，心中煩悶，就想去找點酒喝，不知不覺又走到前幾日喝酒的那家酒館。進門就看見王思瑜，他清醒著，有了上次的相遇，王思瑜熱情地喊宋翊過來一起坐。宋翊在他對面坐下，要來一壺酒直接往嘴里灌。

    王思瑜勸他：“哎呀，有你這么喝酒的嗎？”

    宋翊不想說話，只想把自己灌醉，王思瑜見勸不了，也一杯接著一杯的喝，每喝一杯就嘆一口氣，“我答應(yīng)我爹了走仕途，去當官，我爹說的沒錯，他好吃好喝供我，而我卻不負起責(zé)任，不是大丈夫所為?！?/br>
    宋翊聽不清他說些什么，只顧著喝酒。也不知喝了多長時間，王思瑜醉了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宋翊也有了醉意，眼前出現(xiàn)了雙影。心里想著如意，腳下生了眼晴，自個就往家里走，家里沒有看護，沒人攔著他，迷迷糊糊的走到如意這個院。

    院里亮著燈籠，進院就看見如意坐在門檻上，小臉皺成一團好像很不開心，好似在夢中，又不似，夢中她都是笑的，宋翊有些分不清。

    “如意。”他輕喊了聲。

    如意抬頭，尋了尋，終于尋到站在門口的宋翊，他回來了？如意笑著奔向宋翊：“哥?！币活^扎進她懷里，緊緊地抱住他的腰，撒嬌道：“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