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正值六點不到,天還沒黑透,路邊的街燈卻亮起了一茬又一茬。 鬧市人流如織,路人時不時地將視線掃到門口亭亭玉立的少女,咖啡店香氣沿街飄散,沐浴在這溫暖的香氣里,江溪背靠著玻璃墻,一向緊繃的心難得放松了些。 陸遠開門:“溪溪,要進來坐坐嗎?” “不了,我等我爸?!?/br> 果6熟悉的鈴音響起。 是一串陌生電話號碼,江溪隨手接起:“喂?” “是遇見咖啡店的江溪嗎?” 江溪愣了愣:“我是?!?/br> “認不出我來了?”唐胖子饒有興趣地問,辨識度極高的嗓音穿過聽筒。 江溪攥緊了手機,手背上青筋緊緊崩起:“唐老師,你好?!?/br> “有沒有興趣來我工作室?” 意外之喜。 本來打算明天親自去接觸的江溪捏緊手中化妝袋,聲音很冷靜,“唐老師,咱們見面談?!?/br> “好,明天我去咖啡店找你?!?/br> 明天? 明天周一,要上學。 她時間很緊。 談判這種事,向來是你進我退,你退我進,江溪一口咬死了:“唐老師真對不住,我工作日有事,如果您不嫌麻煩的話,我們今晚還在咖啡店碰頭?” “現(xiàn)在?” 江溪想起程店長說的唐胖子要孵雞蛋。 “恩,就現(xiàn)在?!?/br> 她相信自己是潛力股,可單打獨斗,總沒有聯(lián)合來得快。 江溪昨天一夜研究下來,只得出兩個結(jié)論:直播界紅人快,賺得多,可也亂;而唐谷,應該后面有人。 這世上從來賣耿直人設(shè)的,未必真耿直,而如唐谷這般隨性還能出頭的,要么自己是大牛有資源,要么,就是背后有人。 最關(guān)鍵,也是江溪最看中的一點,唐胖子看程店長的眼睛都比看自己亮。 這是一個真正熱愛美食之人。 唐胖子來得很快,胖乎乎的身材,卻偏偏套了件時下流行的修身西裝,褲腿緊緊地繃在腿上,遠遠過來時,就跟滾過來一只球,旁人看了不免忍俊不禁。 不過顯然主人公不覺得。 程澄迎出來,張開雙臂:“胖子,稀客?!?/br> “滾?!?/br> 唐胖子看起來跟他私交不錯。 江溪適時揚手打了聲招呼,“唐老師,來得很快呀。” “廢話。”唐谷生就一根粗神經(jīng),也許是美食上耗費的熱情過劇,對美女的耐心還不如一個菠蘿包,“進去直接談?!?/br> 他有生意人的爽利,江溪在某些方面也快人快語,兩人一拍即合,很快談妥了合作條件。 “提成我可以跟工作室三七分,我三工作室七,只有一個條件,我想抽身不干的話,隨時可以抽身不干?!?/br> 唐谷不是軟柿子,如果工作室捧出來的人只做幾天就不干,那前期投入的成本不全打了水漂? 江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靠著假證,忽悠來了一年的賣身契。 如果提前離職,違約金百萬,直播間和圍脖全歸工作室所有。 “成?!?/br> 唐谷收起合約,利落走人,并表示之后會在網(wǎng)上與她探討推廣計劃。 程店長笑嗤了句,眼神有點傷感,見江溪睜大眼好奇地看他,沒好氣地揮手:“還不走?” “老子咖啡店都打快烊了?!?/br> 江溪朝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見路燈下江父靠在摩托車旁的身影,來不及多說,道了聲別就匆匆沖了出去。 她難得笑的歡。 今天果真是幸運日。 少女瀲滟的眸光里,倒映著一排排街燈,好像帶著滿天星河橫沖直撞而來,沖入了路邊少年的眼簾。 “江溪?!” 江溪轉(zhuǎn)頭,不意撞見一雙詫異的眼睛:“盧皓?” “你男朋友?” 程店長手里拎著鑰匙鎖門,瞥了一眼盧皓身上的高中服,漫無邊際地想:現(xiàn)在怎么都流行年下小狼狗?難怪老子這種老臘rou不吃香了。 盧皓還在狐疑地看著江溪一身打扮,下意識地回:“不,我們是同學?!?/br> 高中生?! 同學?! 程澄腦子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等反應過來,腦子一下子炸了:他媽老子雇傭了個未成年?!精明的唐胖子也給人忽悠了?! 未成年?! 江溪他媽是個未成年?! 老子他媽犯法了? “江溪你……”程澄手氣得發(fā)抖:“你未成年?你這他媽不是害老子嗎?!” 江溪看到程澄紫漲的臉色,心咯噔了一聲,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我也不多說了,明兒,不,你現(xiàn)在給我麻溜地走,我他媽雇不起你!” 【宿主,根據(jù)華國公約,雇傭未成年,屬于知法犯法,要吃官司的。還有黃先生那的合約,恐怕也瞞不下去了。】 小鉛冷冰冰無機質(zhì)的反應,讓江溪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他媽滾蛋!】 第22章 一而再 “說吧, 怎么回事?” 程澄壓了壓胸□□騰的怒火, 抖著手從袋里掏煙點上, 還沒抽幾口, 想到那倆是高中生, 手一抖, 又給掐滅了。 馬路牙子上沒幾個人, 路燈明明滅滅, 程澄凝重的臉色乍一眼看去, 像是催命的閻羅。 盧皓隱隱約約知道, 自己闖禍了:“江溪你在這打工?” 江溪沒理他。 “我……” 她張了張口, 話到一半又咽了下去, 硬著頭皮道歉:“店長, 對不起。” 江溪可以有一萬種理由推脫,程店長這人刀子嘴豆腐心,連看個法制頻道都能看得淚水漣漣, 要真將事攤開來講明,肯定不會再跟她計較。 可正因為他是這么一個人,江溪反倒沒話了。 “對不起?!” 程澄性子爆, 一聽險些跳起來:“對不起他媽要有用, 要警察干嘛?江溪, 你是不是沒有腦子,你來這打工, 又在這要緊地方, 回頭查出來, 你沒事,可老子是要吃官司的!” 江溪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到底多大?” 程澄突然嘆了口氣,對一個未成年,這氣發(fā)著發(fā)著,就發(fā)不下去了。 “十六?!?/br> “高二?” “恩。” “前幾回在店門口看見的老頭是你誰?” “我爸?!?/br> 難怪。 程澄又有抽煙的沖動了,攆著之前才抽了幾口的煙頭:“缺錢?” 江溪沒吭聲。 這么小出來打工,不是娘老子不好,就是缺錢,看這老子天天車接車送,現(xiàn)在還墊著腳眼巴巴地往這里看的架勢,感情不會不好。 那就只能是缺錢了。 程澄從內(nèi)袋里掏出皮夾,拈出了十張紅票子,“拿著,遣散費,以后這里別來了?!?/br> 江溪沒接,也沒動。 程澄不耐煩地一把塞進她手里:“拿著,瞎矯情什么?老子當年沒錢上大學,天橋下擺地攤就天天巴望著人給我送錢來?!?/br> 江溪抬起頭,一雙大眼睛水洗過的明亮:“店長,可我喜歡咖啡店,不走成不?” “難道你想過幾個月到牢里探望老子?” 程澄沒好氣地道。 “如果不是雇傭關(guān)系呢?” 程澄一愣,攆煙的指尖挪了挪,江溪正兒八經(jīng)地道,“就當我是您親戚家的孩子,您不需要發(fā)工資,我來咖啡店幫忙,成不?” “不發(fā)工資你欠的???”程澄習慣性毒舌。 “那是您做叔叔給的零花,不是工資。”江溪小心翼翼地試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