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空xue不來風。 傳這話的人居心叵測,見不得杜府好,巴不得杜府不好。 她心里有鬼不假,疑慮旁生也是真——誰知道到底是誰放的傳言,難保陸念稚不是賊喊捉賊。 傳言所說,她不得不防,對上陸念稚,由不得她不心生戒備。 只是這話誰傳都行,不該由她當面挑破。 杜振熙噎得肺疼,但輸人不輸陣,遂直視陸念稚嗤笑道,“剛才我不過咳了幾聲,您就’緊張’得拿我當’孩子’哄,您對我這樣’好’,傳言不攻自破,還有什么好在意追究的?” 陸念稚一回城就截走唐家拜帖,居然有臉裝什么消息滯后! 她信了才有鬼。 那些傳言,只怕他比她知道得更早更清楚。 他想做戲,她就陪他做戲。 杜振熙暗暗磨牙,將“緊張、孩子、好”幾個字眼咬得極重。 陸念稚似乎沒聽出她話中帶刺,聞言輕輕放過杜振熙,不再追問傳言如何,俊朗五官透出不容錯辨的傷懷,“原來你說的記掛我,是這么個記掛法?小七,原來你是這么想我的?” 無賴! 扮豬吃老虎的無賴! 外人說的不錯,陸念稚就是只老狐貍,不過她的臉皮沒陸念稚厚,擔不起小狐貍的“美名”。 杜振熙只覺得肺更疼了,垂下眼瞼道,“不敢?!?/br> 不敢,而不是不是。 陸念稚似不滿意杜振熙的回答,撐在她兩側的手臂微微一緊,挨近杜振熙身前,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道,“小七生氣了?!?/br> 語氣篤定。 隨即玩味笑道,“又生氣了?!?/br> 第09章 整個人都不好了 陸念稚的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 杜振熙聞言一怔,抿了抿唇道,“沒有?!?/br> 回答的聲音又輕又低,腦中卻走馬燈似的,滾過一段不太美好的記憶。 小時候,她確實常和陸念稚鬧性子生悶氣,彼時年幼懵懂,為人處事自有一股“小男孩式的”獨特執(zhí)拗,做錯事挨訓受罰偏還自以為是,總不服氣陸念稚笑話她脾氣別扭,直到有個黑心下人鉆了她擰脾氣的空子,引她走歪路,被陸念稚當著她的面打殺,才算徹底扭轉了她的左性。 那血腥場景,至今記憶猶新,當下她就大病一場,陸念稚親自過問她的用藥起居,病好后又帶她去湖邊喂魚,抱著她坐在涼亭圍欄上,和風美景下,溫聲細語地教她做人做事。 自啟蒙起,他對她的管教極嚴,奉行的是打一棒子再給顆甜棗。 一如今晚,他的一言一行,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一句“又生氣了”,輕易令她赫然。 往事什么的,果然不堪回首。 “四叔,我沒有生您的氣?!倍耪裎踝允⊥戤叄蛋稻阎?,果斷轉移話題,“您還是和我一起回杜府吧?明天曾祖母問起來,要是知道您只惦記著慶元堂的姘頭,她老人家該傷心了?!?/br> “姘頭?你懂的果真不少。外人拿我和曲大家玩笑,你跟著混說什么?”陸念稚笑斥一句,忽然福至心靈,“怎么?你想和唐家聯(lián)姻的事,老太太知道卻不同意?所以你才自己出面,連今晚都等不得,急著找到慶元堂來?” 杜振熙不作聲。 這就是默認了。 陸念稚失笑,見她微偏著臉不肯和自己對視,不由眸色微閃,沉吟著曼聲道,“老太太吃過的鹽,比你我吃過的米還多。她老人家若不同意,總有她老人家的道理。且唐家是外來的商賈新秀,短短幾年就能躋身十三行,來歷只怕不簡單?!?/br> 老太太不同意,根本不是因為唐家不好。 杜振熙無法解釋,只皺眉道,“您覺得唐家的來歷有問題?我查過唐家……” “你查得到的東西,大家都查得到,也許,也是唐家想讓外人查到的。”陸念稚無謂一笑,打斷道,“你既然提起傳言,我不妨問你一句,你起意和唐家聯(lián)姻,可是在傳言之后?唐家有意為唐七小姐擇婿是在傳言前后,這世上哪有一拍即合的巧合?唐家這樣主動,真的只是趁勢而為,想和杜府強強聯(lián)手?” 無論是親事還是傳言,他果然早就一清二楚! 不僅清楚,似乎還暗指唐家和傳言有關。 杜振熙眉心皺出個“川”字,抬眼看向陸念稚,“您查過唐家?您知道些什么?” 陸念稚搖頭,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唐家是黑是白,現(xiàn)在還不好說。我要是已經(jīng)拿住什么把柄,豈會任唐加佳在你我跟前晃悠?” 杜振熙無語,頓覺眼前這張俊美笑容略欠揍。 陸念稚的話里有鉤,她卻不想上釣,和他聯(lián)手,求他相助。 她已經(jīng)開始接手杜府生意,不想也不能再像小時候,事事都經(jīng)過他、依賴他。 遂正色道,“多謝四叔提醒。終身大事,我會謹慎。” “是該謹慎。你與其因為傳言,而防備我這個沒有血緣的四叔,不如多用心查查外人是否另有所圖。”陸念稚長指一挑,按上杜振熙微蹙眉間,輕笑道,“你該知道,對于不知根底的人或事,我向來寧可錯殺不愿放過。今晚,我針對的只是唐家?!?/br> 他隨口戳破她的心思,杜振熙略尷尬,眉眼一動,只覺他揉開她眉心的動作輕柔,指腹卻透著微冷的涼意。 她下意識后退,腰間卻叫陸念稚伸手箍住,隨即眼前一暗,陸念稚放大的笑顏近在咫尺,低語道,“現(xiàn)在明白我不是針對你了?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