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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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老王看到黃阿姨生生地又把白眼收了回去,露出一個欣喜的笑。 “世風(fēng)日下啊世風(fēng)日下……”老王暗暗搖頭。 小李立即跑了上來,引著黃阿姨就要往警車而去。 就在這時—— “汪!” 一聲響亮的狗叫穿過人群,往四周擴散開去。 紀律倏地回頭。 黃阿姨身后,那只黑狗昂著腦袋,豎著耳朵,睜著兩只炯炯有神的眼,“汪”了一聲。 而那只重要的左腳,掉在黑狗腦袋的正下方。 老王和小李的神經(jīng)瞬間緊繃起,下意識地擺出了隨時準備奪“食物”的姿態(tài)。 “哎!旺財?shù)鹄哿死哿?!”黃阿姨瞬間興奮地揮舞著手,“你們快把這死人的玩意兒拿走??!” 周圍人看不下去了,被紀律的出現(xiàn)壓得沒什么聲音的人群瞬間又嘰嘰喳喳起來。 “黃阿姨,你這不是為難警官們嗎?就這么去拿,你們家旺財還不得一口咬在人手上???” “就是啊老黃,你怎么著得先把狗拉走吧?” “對啊,先把狗拉走?。 ?/br> 黃阿姨被說得有點惱怒,不過介于英俊帥氣的紀律——她眼中未來的女婿在場,黃阿姨沒有發(fā)火,反而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用力一拉,把氣都撒在了黑狗身上:“你說你嘴饞叼什么吃不好,偏要叼只死人腳出來?回去讓你去廁所罰站!” 黑狗“嗚咽”一聲,竟順利被拉遠了幾步。 “奇了怪了,旺財今日這么聽話?” “竟然乖乖地被拉走了……食物……呃,不要了?” “我猜是被警察同志的氣勢嚇住了吧。” 高大英俊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焦點,紀律從小被人注視著長大,自然不會把這么些人的議論放入心里。 倒是黃阿姨滿意地頻頻點頭,心想:“不錯不錯,果然是我看中的女婿,就是有不一樣的氣勢,他一出現(xiàn),連旺財都乖乖聽話了?!?/br> “警察同志啊,旺財我拉走了,您讓那倆人把這玩意兒撿走吧?!秉S阿姨笑得親切,指著那左腳的動作頗為忌諱。 旺財被拉走后,老王和小李就蹲下身撿尸塊了,連同地上的rou沫一起,一絲不落地撿了起來,裝進了袋子里。 “黃阿姨,”紀律掃了眼乖乖蹲在黃阿姨身旁的黑狗,斟酌措辭,“您的愛狗不小心吃進了一部分‘食物’,我們還是需要您帶著狗同我們走一趟?!?/br> “讓旺財拉出來是嗎?”黃阿姨扭頭對黑狗命令道,“旺財,拉屎!” 紀律:“……” 旺財:“……” 紀律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快凸起,他維持著好禮貌:“黃阿姨,我們局里有精通這方面的技術(shù)人員?!?/br> 一旁,旺財仿佛聽懂了他們的對話,一雙耳朵動了動,連眼珠子也輕微縮了縮。 “哎,哎,”黃阿姨看了看紀律,又看了看自己的狗,終于松口,“那就去吧……” 警車呼嘯著開走了。圍觀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散了,熟的不相熟的,還在議論這事,這命案。 市局里,黃阿姨被帶去了詢問室,而黑狗,則被帶去給了精通這方面的技術(shù)人員——白卓。 “我去老紀,你竟然給我弄來了一條狗!還是只活狗!”白卓一見到黑狗就叫了起來,“不知道我對狗毛過敏嗎?!阿嚏——” 紀律不理他,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讓他去跟白法醫(yī)解釋,自己不緊不慢地走了。 “臥槽!”白卓又罵了一句,“等著!我就不信了,這世上沒人治得了你!” 罵歸罵,工作卻不能耽誤,白卓一邊聽小李匯報,一邊給自己戴上了三層口罩,全副武裝后才靠近黑狗。 黑狗看起來很乖,乖乖地蹲著,乖乖地給白卓靠近,不吵不鬧,不動不跑。 詢問室里,老王和另一名警察,在對黃阿姨做詢問筆錄。 然而黃阿姨每回答完一個問題后,都會問一句:“哎,那很高很帥的警察呢?怎么不是他來問?能讓他來問嗎?” 一場詢問下來,老王覺得十分疲倦,再次感嘆世風(fēng)日下自己真是老了…… “紀隊,黃翠梅交代,她是今天早上出門牽狗溜達時發(fā)現(xiàn)狗嘴里叼著一只死人腳的?!鞭k公室里,老王跟紀律報告問話結(jié)果,“她猜是昨晚上她家狗自己跑了出去,然后不知從哪扒拉出了這玩意兒,便叼回了家?!?/br> 紀律點了點頭,說:“你去大白那催催,讓他動作快點兒,把狗趕緊處理好,讓黃阿姨帶回去。” 老王應(yīng)了一聲,出去了。 桌上,紀律翻了翻白卓寫的尸檢報告。 死因就是脖子被扭斷,但是死之前死者喝下了加了安眠藥的一杯水。死亡時間也有了個更精準的范圍——2月4日傍晚五點到五點半之間。 五點到五點半之間…… 紀律回想了一下宋不羈、高彬、常非三人的說辭。 宋不羈——五點到五點半之間在家睡覺。 高彬——五點下班,之后去吃了個飯。 常非——還在高鐵上。 常非的嫌疑似乎暫時可以排除。昨日下午,他確實乘了這一趟回花城的高鐵。 正思考間,桌上的座機卻響了起來。 紀律掃了眼來電顯示,局長? “來我辦公室。” 市局的局長梁國棟是個整日里擺著張臉,十分嚴肅,不茍言笑的中年漢子。但他的履歷卻十分精彩,什么十幾年前的流竄搶劫強/jian案、幾年前的連環(huán)殺人案、根系龐大的跨國販毒案……梁國棟頭腦冷靜,邏輯縝密,手段了得,破了數(shù)起大案,功績顯赫,是全國都有名的警界榜樣。 紀律乘著電梯來到了樓上的局長辦公室。 “梁局?!奔o律喊了一聲。 梁國棟臉頰瘦削,兩側(cè)的rou凹陷進去,此時他眉頭緊皺,把桌上開著的手機放到紀律面前,沉聲說:“你看看你們刑偵大隊,一大早的就上頭條!” 紀律低頭,往手機屏幕上一掃,只見這上面說“警察仗勢欺人,為取證據(jù)揚言要宰狗”。 淡淡地收回視線,紀律抬起頭,說:“回頭我讓這狗的主人幫我們澄清?!?/br> 梁國棟瞪了他一眼:“市局和廣大人民警察的形象就是被你們這幫家伙敗壞的!” “人云亦云?!奔o律說,“咱局里不是有官方微博微信嗎,讓管理微博微信的小姑娘發(fā)個聲明?!?/br> “這還用得著你提醒?”梁國棟又瞪了他一眼,“你給我收斂著點??!再有下次寫檢討扣獎金!” 紀律一笑:“我現(xiàn)在的脾氣還不夠收斂嗎?”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紀律招來小李:“狗呢?” 小李:“大白哥還在弄呢!” 紀律點了點頭,便去找黃阿姨。 出賣色相與黃阿姨聊了十分鐘,黃阿姨一口答應(yīng)等回去后幫他們做個澄清。 紀律輕輕吁出一口氣,至少暫時不用寫檢討了。 半小時后,被狗吃下的rou被白卓用所謂的技術(shù)手段,弄出來了。 黑狗晃著尾巴,隨黃阿姨出了市局。 紀律揉了揉眉心,又去泡了杯咖啡。 外面辦公室里,刑警們都已出去,走訪、排查……破案之前,這些枯燥的、乏味的工作,日復(fù)一日地重復(fù)。 但是,必須得去做。 第9章 宋不羈有點納悶,不太明白事情怎是怎么發(fā)展到這一步的。 他現(xiàn)在正和紀律同桌吃飯。 這是綠景花苑對面的一家飯店,宋不羈經(jīng)常叫他家的外賣,特地到店來吃卻沒幾次。 飯店不大,也就賣蓋澆飯、炒飯、面食這類。 此時距離中午飯點還有點時間,店內(nèi)并沒有什么客人。除了他和紀律這一桌,便只有一對放寒假的學(xué)生情侶了。 宋不羈點了個木須rou蓋澆飯,紀律點了個牛rou面。 二人各吃各的,一句交流都沒。 宋不羈一邊心不在焉地吃著rou片,一邊拿余光瞟對面的紀律。 紀大隊長吃飯的速度看上去不緊不慢,但碗里牛rou和面條卻在以一種均勻的速度減少,不一會兒,便下去了三分之一。 “吃這么快……”宋不羈心說,“趕著去投胎吶……” 店里開著空調(diào),被暖風(fēng)吹得有些熱的宋不羈放下筷子,把襯衫袖子往上撩了撩。 對面的紀律似乎無所感,依舊保持著勻速吃著自己的面。 “話說這人是幾個意思啊……”宋不羈的思緒飄了飄,飄回了半小時前。 半小時前,他回到了綠景花苑,打算偷偷潛回家,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 沒有手機的十幾個小時,宋不羈深深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失聯(lián)了。 更重要的是,他沒錢了。 身上所有的現(xiàn)金都用來付打的費了,現(xiàn)在兜里只剩兩塊五,再不回家怕是連飯都要吃不上了。 然而,就在他正大光明地邁過小區(qū)大門時,紀律從另一個方向過來了…… 宋不羈目瞪狗呆地看著一身黑衣一臉冷峻的紀律走過來,垂在兩側(cè)的雙手緊緊握起,指甲掐入rou里的痛感讓他生生抑制住了過去朝紀律“搖尾巴”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