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xiàn)在叫?！彼握萌讨佁焐w地的怒意和恐慌，飛快的打了電話。

    一個微胖的警察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視線最終落在倪迦身上，“你先跟他去醫(yī)院，還是先跟我回警局？”

    倪迦沒有回答，陳勁生已經(jīng)開始意識渙散，依稀聽到什么，下意識的再次收緊倪迦的手。

    宋彰打完電話，一雙眼快要冒火，“肖子強人呢？”

    倪迦低著頭，“跑了?！?/br>
    宋彰要炸：“跑了？！你們不追？！”他眼睛瞪向那兩個警察。

    “對，這邊有點嚴重，有人被捅了，現(xiàn)在在等救護車，等會從xx路到人民醫(yī)院的路疏通一下。”另一個瘦長的警察對著對講機講完，然后看了眼氣的滿臉通紅的宋彰，嘆了口氣，安慰一句，“放心，我們會抓到的。”

    救護車很快到達，陳勁生已經(jīng)徹底昏迷，他被抬上單架，抬出了這間混亂不堪的房間。

    好不容易分開他緊攥著倪迦的手，女護士還多看了她兩眼。

    倪迦把陳勁生的襯衫穿好，紐扣一顆一顆系上，然后跟著走出去。

    出餐館時，她看到了玻璃門碎了個大洞，洞周邊蜘蛛網(wǎng)一樣的裂縫，還殘存著血跡，昭示著它遭遇過來自rou體的猛烈的暴擊。

    陳勁生是硬闖進來的。

    倪迦發(fā)出了極其痛苦的嗚咽。

    **

    手術(shù)病房外。

    “你們誰是病人家屬？過來簽一下字?！?/br>
    倪迦剛準備起身，宋彰一步踱過去，在她前面搶過手術(shù)單，“我是他弟。”

    護士沒懷疑，他和倪迦身上的江湖氣兒都挺重，外加里面那個還是刀傷，怎么看怎么像一群二十多歲的小混混。

    “去交一下錢?！?/br>
    宋彰點頭說好。

    倪迦問他：“你有錢么？”

    “有，他媽剛轉(zhuǎn)了錢給我。”

    “那她人呢？”

    “他爸媽不在國內(nèi)，最早明天才能到?！彼握谜f完，也不看她，“你在這看好他，我去樓下交錢?！?/br>
    說完，拔腳就走。

    從救護車到了開始，他就沒再正眼看過她。

    她明白，宋彰在生她的氣，氣她把陳勁生害成這副樣子。

    他辛辛苦苦保護的兄弟，現(xiàn)在生死不明的躺在手術(shù)室，他生氣，發(fā)火，全都是應(yīng)該的。

    她都理解。

    倪迦坐在門外的等候椅上，頭仰著，眼睛睜大，盯著天花板。她一直覺得醫(yī)院的白光燈給人一種壓抑感，照的什么都是重影，很不真實。

    到處都冷冰冰的，針頭，病床，儀器，連消毒水的味道也冷冰冰的。

    這么晚了，這里依然人來人往。

    承接生命的到來與逝去，不分晝夜。

    宋彰很快回來，他買了兩瓶水，遞給她一瓶，然后坐在她對面一排椅子上，眼睛紅通通的。

    倪迦擰開瓶蓋喝了幾口，干澀到發(fā)疼的嗓子終于潤了點，不再那么連吸氣都想干嘔。

    她緩了緩，輕聲說：“對不起。”

    宋彰垂著頭，眼睛盯著鞋尖，“不用跟我說?！?/br>
    倪迦：“我會跟他說。”

    “他肯定會原諒你?！彼握醚劬ι弦?，第一次見他褪去平日里所有的玩世不恭，語氣平緩，但沒有絲毫溫度，

    “你的對不起沒有用，這種廢話少說點?！?/br>
    倪迦咬了咬唇，沒有出聲。

    是沒有用，不能讓陳勁生的安全，不能挽回局面，甚至，不能安撫任何人的情緒。

    “倪迦，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錯了。我一開始拼命撮合你們倆，為的不是陳勁生為了你連命都不要?！彼握玫穆曇粢呀?jīng)止不住的輕顫，他努力克制著，繼續(xù)說：

    “我希望他可以正常起來，我宋彰不是非他這個朋友不可，但我想幫他一把，我見過他最嚴重的時候，整整一個暑假不出家門，他爸媽什么也不管，打電話問兩句就了事，如果那天我沒去他家找他，我真的懷疑他會死在自己家里，還他媽沒人發(fā)現(xiàn)的那種。”

    宋彰哽咽了兩秒，趕快仰頭，把眼淚逼退回去。

    “以前的事給他打擊太大了，那么傲的一個人，你們對他干的那些事，就是把他骨頭給打碎讓他服軟，他現(xiàn)在矛盾的很，人人都喊他一句“生哥”，心里比誰都自卑，每天心理和外界收到的訊息都是反差的，所以越來越偏執(zhí)，越來越調(diào)節(jié)不過來。”

    宋彰拿過水瓶，灌了幾口，胡亂擦了把嘴。

    “倪迦，我不可能看著他再倒退回去的，那種狗日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顧南銘給陳勁生打的第一個電話是我接的，我跟他說了沒事，但是他不相信。我說過的，你騙不了他，我也騙不了。很多事情他比我們都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