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常樂!送皇后回宮?。 倍笏舞吆耙宦?,一掌將懷里的姜苧拍到幾步遠,氣急敗壞地踢開礙事的奏折,荒落而逃! 姜苧:“……” 宋瑾你……跑什么跑?。。?!我還沒讓你摘面具看你的臉呢! * 姜苧鎩羽而歸。 到了昭仁宮才覺出宋瑾那雙濕軟的眼里分明有水光在晃。 他……他那是哭了? 姜苧覺著要么自己眼神有問題,要么宋瑾有問題,只好再次召集眾妃,狀似無奈地說:“本宮好不容易見了陛下,陛下卻帶著面具,本宮真是太失望了!” 云萱這才道:“忘了和皇后jiejie說了,聽說陛下自登基以來就帶著面具,好像是臉部受了傷,不好見人?!?/br> “哎,什么不好見人,陛下就是帶著面具也不見人呀,從一登基他就將自己鎖在太和宮里,誰也不見,怎么想都不對勁兒?!?/br> “我爹也說陛下不對勁兒了,哪有一國之君不見百官不上早朝的,細細一想,這一年多來除了侍奉陛下的奴才,陛下也就只見過皇后jiejie?!?/br> 眾妃紛紛稱是。 姜苧越聽越心驚,一是因宋瑾果真不正常,二是因眾妃面對宋瑾的不正常竟習(xí)以為常,她不由問:“就沒人管管?” 眾妃驚訝:“誰管?誰又敢管?” 太后幽居慈安宮不出來,獻王宋珩見不到皇上,前朝百官忙于政務(wù)又不敢妄言,至于后宮妃子,自打進宮就沒見過皇上的面兒能管個什么? 眾妃告退后,姜苧呼了口氣,撐起身子坐起來,“粟兒,那夜陛下來可也帶著面具?” 粟兒點點頭,跪地認錯:“是奴婢大大意了,奴婢以為娘娘那夜去太和宮是見了陛下的模樣的,這才沒告知娘娘,求娘娘責(zé)罰!” “起來吧,日后再細心著便是?!苯r深思了一下,道:“你去打聽一下宮里可有陛下的畫像?!彼趦弘m不明緣由,但也不敢多問,起身去辦了。 兩日后,她神秘兮兮地回稟姜苧:“娘娘,真是奇怪了,奴婢問了不少上了年紀的宮女太監(jiān),但他們都說沒有陛下的畫像,哪怕陛下還是太子時也沒有?!?/br> 姜苧越發(fā)覺著事有蹊蹺,只好從旁側(cè)擊地去問眾妃,奈何眾妃的答案和粟兒打探來的一模一樣,她只好給將軍府修書一封,她爹興許知曉些什么。 等待回信時,姜苧的心頭無時無刻不想著宋瑾,只要一想起宋瑾那聲音,那雙眼,她就睡不著覺。 為了驅(qū)趕這種負面情緒,姜苧只好努力寫情書,寫久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些情話都透著一股為君醉生夢死的纏綿味。 宋瑾可會看膩?畢竟口味太單一了!這個念頭一起,姜苧就坐不住了。為了跟宋瑾套好近乎,她準備換個提攜玉龍為君死的壯烈味。 姜苧試著寫了許多,但許是自己胸懷還不夠波瀾壯闊,寫出來的東西總是不夠味,正苦惱間,西北的書信到了。 大概因為她爹對于宋瑾也不太了解,便只說了一堆廢話,不過在信的末尾倒點了她一句:獻王長居京城,可詢問之。 姜苧將信收好,心道若想吸引宋珩,從他那套取消息,唯有一個方法,而這個辦法她已經(jīng)成功了。 * 宋瑾既能時時戴著面具,那便由不得自己去摘,姜苧得了這個結(jié)論,想出了一個能讓宋瑾摘下面具的法子。 當(dāng)日天色一暗,她就提著食盒去了太和宮,甫一見常樂就道:“轉(zhuǎn)告陛下,一日不見思之如狂,臣妾傷心,一起吃個飯吧?!?/br> 不過一會兒,殿門開了,姜苧甩袖進去,心道早知道宋瑾好這樣火辣直白的,她一早就該在太和殿前大吼陛下臣妾沒有你活不下去?。∧菢拥脑捤缱R得宋瑾的廬山真面目了! 宋瑾已在膳廳等候,依舊帶著那張銀色面具。姜苧很想問問那日情書上的那行小字可是你寫的,但她亦明白宋瑾定不會樂意再提那事,只好憋在心里,將膳食擺上了桌,“陛下,臣妾備了您愛吃的飯菜?!?/br> 宋瑾垂眸一瞧,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皇后竟曉得朕喜歡吃什么?!苯r低眉,取過筷子遞至他眼前,“應(yīng)該的,畢竟陛下的所有臣妾都想曉得?!?/br> 這也是算是一句很窩心的話了,宋瑾聽得眼神一顫,卻沒伸手去接那筷子,“皇后這是頭次伺候人吧?” 姜苧舉著筷子暗中咬牙,輕輕點頭:“伺候陛下乃臣妾分內(nèi)之事,即便從未做過,臣妾也會努力學(xué)著做好的?!?/br> 瞧這話說得多漂亮,哪料宋瑾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聲音一沉,“朕不餓。你坐下來自己吃吧?!?/br> 姜苧:“……” 姜苧不甘心,瞬間云萱上身,輕咬嘴唇,泫然欲泣,“可這飯菜是為陛下準備的……” “你吃?!彼舞龅貏e開視線不去看她,一副無論你說什么朕都會不為所動的堅定模樣。 姜苧再加把勁兒,眼中淚花閃閃,“臣妾吃過了?!彼舞K于瞥過來一眼,語出驚人,“朕以為皇后沒吃,這才百忙之際抽出時間陪皇后用膳,既然皇后已吃過,那回吧?!逼鹕黼x去。 姜苧:“……” 臥槽! 宋瑾你…… 去你皇奶奶的! 見宋瑾不上鉤,姜苧氣得憋紅了臉在膳廳里來回轉(zhuǎn)圈,鼻尖嗅到飯菜的香氣,她肚子咕嚕了一下,也不管宋瑾如何了,坐下來就開吃。 宋瑾躲在門后瞇起了眼。 她可真做作虛偽! * 飯畢,姜苧獨自收拾好菜碟出了膳廳,躊躇間心想見宋瑾一面太不容易了,這個機會不能浪費,想生氣可以回宮再生,便放下食盒,提步去了正殿。 天色已黑,正殿亮起了兩盞燈,昏淡的光線照在男人埋頭批奏折的背影上。姜苧適應(yīng)不了這么暗的光線,“陛下,可否再點兩盞燈?” 宋瑾被她的聲音驚了下,但回話還算快,“不可?!苯r還真服了他了!這么暗的光下還一刻不停地批奏折,他自虐不成! 影影綽綽中,宋瑾孤身一人的背影越發(fā)苦楚,姜苧看了許久,心中忽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她不由向宋瑾認錯:“臣妾是真心想和陛下一起吃飯的,只是陛下沒說讓臣妾坐下吃,臣妾就不敢?!?/br> 宋瑾抬眸:“你有什么不敢的?” 姜苧:“臣妾為什么能什么都敢?” 宋瑾用筆戳了戳那摞子情書:“你自己寫的,你是愛我的皇后。” 姜苧:“……” 就因為我是愛你的皇后,所以我就可以為所欲為? 行! 姜苧順著桿子就上爬,“那臣妾明白了,臣妾以后絕不做作虛偽,想要對陛下做什么就直接說?!?/br> 宋瑾頷首。 姜苧有了勇氣,問得直白:“那臣妾今夜可能留下來?”你總不能睡覺時還帶著面具吧! 第7章 情話【7】 “不能?!彼舞卦捯埠苤卑?,他捏著筆側(cè)頭,視線落到一邊兒,“阿苧若有事,可回去?!?/br> 姜苧不怕被拒絕,繼續(xù)爭取,“臣妾無事?!?/br> 宋瑾卻和她杠上了,眼角微微發(fā)紅,“阿苧明明有事?!?/br> 姜苧不打算退讓:“臣妾無事,皇上可放心。” 宋瑾雙眸一眨,眼角濕了,“朕說皇后有事。” 姜苧怔怔地看著他眼中飆起了淚花,驚慌失措地張嘴,“你……” 宋瑾賭氣地別過頭,啞著聲音喊,“常樂,送皇后回宮?!?/br> 常樂小跑進來,將姜苧請出了太和殿。姜苧傻愣著臉,腦中飛沙走石轟轟烈烈地翻滾著幾個大字:她把宋瑾搞哭了?哭了?!不對??!這情節(jié)發(fā)展不合理呀!她都直白到不要臉了,宋瑾不該這樣??! 粟兒迎上來,見她丟了魂似的模樣,去搖她胳膊,“娘娘您怎么了?”姜苧揮開她的手,“別出聲,容本宮理理思路?!?/br> 理了一路子,及至昭仁宮也沒理出個什么來。進了昭和殿,粟兒小聲問:“娘娘,可要準備紙筆?”這個時候姜苧該寫情書或小說了。 姜苧搖著頭孤身進了寢殿。翌日,云萱等人來見她,見姜苧愁眉不展的模樣,都頗為心酸。 “自從皇后jiejie見過陛下,都不怎么笑了,瞧現(xiàn)在皇后jiejie眉頭皺的?!?/br> “是呀,娘娘您都累成這樣了,到底圖什么呀?” 其余人紛紛望向姜苧。 姜苧怔了下,暫未答話。 云萱小聲委屈地問:“皇后jiejie是否一心想著皇上,不管我們了?” 眾妃略帶譴責(zé)的小眼神就唰唰落在了姜苧身上。 姜苧干笑一聲,“哪有,本宮哪能不管你們呢,本宮以往與你們在一起時多快活呀!你們可都是本宮的心肝?!?/br> 心肝這么多也不怕?lián)纹贫亲樱澦f得出口,然妃子們就喜歡她這張?zhí)鹧悦壅Z的嘴,轉(zhuǎn)瞬笑了起來,“那我們?nèi)ネ嫜?。?/br> 姜苧擱心里苦了臉,她哪有心思玩?便推辭,“外頭熱,還是別出去了吧。” 眾妃撅著嘴角不樂意。 云萱道:“那我們玩紙牌,在屋里呢,不熱?!苯r被扯過去玩了半個時辰,心不在焉的神情被眾妃瞧在眼里酸在心里,眾妃又何嘗不知姜苧在惦記誰,賭氣似地折磨了她一下午。 暮色四合時,眾妃告退。如妃最后一個離開,她道:“自打娘娘進了宮,沒少費心思逗我們開心,若不是娘娘在,這宮里當(dāng)真沒半點意思?!?/br> 姜苧不知她要作甚,但眼前美人皮笑rou不笑的表情似乎在說娘娘你敢為了皇上拋棄我們個試試!姜苧倒是真笑了,“如兒,你在威脅本宮?” 如妃拂了拂袖口,垂下眸子,“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認為娘娘您膩了我們,暫時被陛下迷了心,臣妾馬上去給娘娘找個新鮮的美人來,保證乖乖聽話?!?/br> 過了會兒,姜苧才吶吶出聲,“等等,如兒你搞錯情況了……” 可惜如妃早已遠去。 * 如妃的話一直在姜苧腦子里徘徊。 她被宋瑾迷了心? 不存在的! 她只是想摘了宋瑾的面具看看他的臉而已! 然而當(dāng)她從夢中驚醒,憶起夢中宋瑾抱著她翻滾的畫面,不由啊啊尖叫,她為什么會惦記上宋瑾消瘦有力的rou體?!就算要惦記男人,也不該是宋瑾??! 夏夜燥熱,姜苧喝了好幾杯茶才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一憶起如妃的話,便問粟兒:“本宮喜歡美人這毛病就如此明顯?” 粟兒:“娘娘這是什么話?全后宮都曉得這個事實呀。” 自打姜苧進了宮,那模樣簡直就是流連花叢的情場浪子,無往而不利,虧她自己還覺著這個皇后做得端莊大氣人人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