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方圓戳了他臉頰半天,都不見他醒來,她問大伯母,堂哥是不是沒選上開拖拉機? 大伯母笑著道:“那么好的事哪輪得上他,就他自己想得美,覺得自己肯定能行?!?/br> 怪不得方圓這次見小堂哥,發(fā)現(xiàn)他悶悶不樂,不似之前開朗的樣子。 飯后方圓和家人坐著聊天絮叨,陳南方主動去幫忙家里干活,抬石頭重新壘豬圈,劈柴扛木頭,他的一把超乎常人的力氣,讓徐家人對他更加滿意了。 只有酒醒后從屋里出來的徐新軍不明所以,看了一眼穿著背心在干活的陳南方,想給未來妹夫一個下馬威,竟然躍躍欲試的要和他掰手腕比試,陳南方笑了一下,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扛起來,舉過肩,百十斤重的新軍嚇得失聲直叫,家里幾個人卻紛紛大笑了起來。 新軍下來以后,笑著指著陳南方道:“你以后還得管我叫哥呢,沖你今天這一下,我決定投你反對票。” 陳南方大笑上前,擁著徐新軍的肩膀,“走,拿上柴刀,帶你去山上打點東西去?!?/br> 小堂哥新軍就這么被他給哄走了。 有相聚總有離別,下午日漸西沉時,徐奶奶拉著方圓的手舍不得放開,私下叮囑她道,趕緊把陳南方帶給方曉琴看過,兩個人早點把親事定下來,這男女處久了會被人說閑話的。 方圓紅著臉,唯唯應是。 離別的時候,最難受的莫過于愛麗,她拉著方圓不讓她離開,她既舍不得jiejie,又不想和奶奶分開,當陳南方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她哇哇直哭,小身子一直往徐奶奶處撲去。 徐奶奶也抹著眼淚,對方圓道,讓貴妹留下來吧,我身子骨還好,能把她照顧好的,你們就放心吧。 方圓看奶奶樣子,知道她真的舍不得愛麗,她走到愛麗面前,拿出手帕幫她擦了眼淚,對她道:“愛麗,我們和奶奶不住在一起,你是想留下來在奶奶家里多玩幾天,還是和jiejie一塊回去?” 愛麗啜泣道:“jiejie不走,jiejie留在愛麗家。” “jiejie要工作,那邊還有病人等著我去治療,我不能留在這里陪你?!狈綀A道。 “愛麗,你不想黑炭和大米嗎?”陳南方看著方圓舍不得meimei的樣子,出聲哄著愛麗道。 愛麗突然把頭埋在陳南方的懷里,哇嗚又哭了起來。小家伙對兩邊的人都有了感情,讓她必須做出抉擇,確實是為難她了。 方圓帶著歉意對奶奶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愛麗,她也想留在你身邊,但是讓她一直變換地方,對她也不好,我會經(jīng)常帶她來看你的。” 徐奶奶點點頭,朝她揮揮手道:“快抱著她走吧,我先進去了,免得她看到我又要哭鬧。”說完有些蹣跚的進屋里了。 方圓和陳南方向家人揮手作別,她推著自行車,陳南方抱著哭喊著要奶奶的愛麗,快步離開了。 仍舊坐在自行車后座,方圓懷里抱著愛麗,為了坐著不摔下去,她一手只環(huán)著愛麗,另一只手環(huán)著陳南方的腰間,陳南方有些激動,快速騎了一段,為了留住這幸福的時光,又放緩了速度。 “你什么時候把酒都準備好了?是不是本來就準備去見我家人?” 陳南方送她過來的時候,背著一個鼓鼓的肩包,方圓以為是他帶在身上的行李物品,沒想到進到徐家以后,他從包里掏出了兩瓶五瓶液作為見面禮。 她當時目瞪口呆,開始懷疑陳南方早有“居心”,長輩都在的時候,她不好追問,現(xiàn)在想起來,開始審問起他來。 陳南方揚了揚嘴角,“我昨天晚上去老劉家里借的,過幾天還要去買兩瓶還給他,本來是想讓你帶去孝敬老人家的。” 他知道方圓今天要回老家的時候,連夜去林關公社的書記家借了兩瓶酒,只是沒想到自己最后也能上門,幸好帶上了,不然空手去見長輩,那可就不太好了。 方圓眼睛如明月般彎了起來,心里喜滋滋的。 “你不用騎得這么慢,到公社就太晚了,我能抱住愛麗,她摔不下去的?!睈埯悇偛趴捱^一陣就睡著了,方圓只能抱著她,不然會讓她坐在前杠上,這樣兩人都會舒服一點。她以為陳南方是擔心這個才慢慢騎的。 陳南方加快了速度,他有點自責,自己想和方圓多相處一會兒,沒考慮到她坐在后面辛苦。 到家后,兩個人依依不舍,最后還是揮手作別,方圓擔心的一直叮囑他路上要小心,本來是讓他把自行車騎回去,但是陳南方怎么也不肯,方圓下周出診,還要靠這車子呢。 ———— 初夏時分,方圓騎著自行車從耿大娘家離開,病癱的耿大娘經(jīng)過幾個月針灸,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說話了,雖然腿腳還不大靈便,但是扶著墻也能慢慢走幾步,一旦身體好起來,她就開始做上手工活,把兒子的舊衣拆剪了做成小衣給小孫子穿,讓他不再只裹著破被單。每天還編織竹簍等物品,一刻也閑不下來,不過她勤于動手和走動,身體恢復得更快了。 她的小孫子定期曬太陽,偶爾能吃點雞蛋,小身體終于結實起來,骨骼開始發(fā)育,長大了許多,佝僂病也好了。 耿大娘對方圓說不出的感激,家里實在拿不出東西來,但她編出來的篩子第一個就拿來送方圓,方圓不肯收,她就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知道方圓有個小meimei,她還會編草蜢、青蛙等小東西送給她,讓她帶回去給愛麗。 方圓對耿大娘的巧手十分驚嘆,知道自己收下,她才能安心。她把這些小東西帶回去給愛麗,小家伙別提多喜歡了。 回來的路上,方圓看到有許多戴著紅領巾的孩子在路上甩著書包奔跑,有的愁眉苦臉,有的興高采烈,她有些疑惑,現(xiàn)在不是上課的時間么,這些孩子怎么都跑出來了。 經(jīng)過公社小學校的時候,平時教室里會傳來朗朗的讀書聲,cao場上有孩子們歡笑的嘻鬧聲,現(xiàn)在變得一片寂靜。 她看見公社小學的陳老師,正在路邊望著教室發(fā)呆,上前詢問,學校今天發(fā)生什么事。 路老師有些沒精神地道:“中央部署,各中小學停課,開展文化大gm。” “那什么時候恢復上課?”方圓問,她有些不明白現(xiàn)在的形勢,小學孩子這么點大,能做什么,怎么他們也要參加這個gm了。 “不知道,等中央通知?!甭防蠋煹?。一來擔心學生這段時間停課,耽誤了學習,影響即將到來的小升初考試,二來沒有學生上班,她就沒班上,也就沒有收入了。所以她現(xiàn)在心事重重,很是煩心。 第46章 經(jīng)過公社大樓, 外面貼滿了一條標幅, “最堅決地跟著最高領袖在大風大浪中奮勇前進”。 方圓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衛(wèi)生院, 看到已經(jīng)學完兩個月基礎理論知識,分批在衛(wèi)生院實習的學員們正湊在一起激動的談論著人民日報的最新社論。 路院長看見方圓進來, 朝她招招手, 兩人進到了里間手術室。 路院長關上門以后對方圓道:“我看現(xiàn)在這些學員, 心思都不在學習醫(yī)療技術上面了, 年青人受到了召喚,想著為gm做貢獻這也是正常的, 但是他們心思浮動,卻影響我們衛(wèi)生院正常工作了。” “可能是個別人員,我看有幾個還是能沉得下心來學東西的?!狈綀A道。 “這個月過后,他們就要分派到各生產(chǎn)隊衛(wèi)生室獨立開展醫(yī)療救治工作, 我是擔心他們技術不精,到時候耽誤病人的病情, 我們作為教導他們的人,也是有責任的?!甭吩洪L擔憂的嘆息道。 “這三個月里,他們也只是學了一些淺顯的醫(yī)學知識,水平肯定是不夠的,不過生產(chǎn)隊衛(wèi)生員要求也不高, 接觸較多的是傷口清創(chuàng)和包扎、治療痢疾、感冒, 開一些通用藥品, 問題不是很大。”方圓不像路院長, 會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在教學期間, 她只要盡心盡責,傾力傳授,至于學生掌握程度和他們之后上崗情況,這些都是她左右不了的。 兩個人接著討論了近期工作安排,方圓主要還是負責帶學員們進行臨床診斷學習,但是來找她看病的大都是婦女同志,她們問診和檢查時,都比較抗拒男性在場,方圓也不能勉強,她只能等病人走后,再和學員講解病人的情況和處理的方法。 她回到自己的診室以后,記掛起在縣小上學的兩個弟弟,大毛今年十四歲了,他因為留級,已經(jīng)比別人晚一年,今年小升初考試如果錯過,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上中學。還有愛學習的小毛,一直留在家里不能上課,他該著急了。 現(xiàn)在和縣里通消息不方便,她這個周末又不能回去,實在是擔心家里的情況。而且她剛剛和mama鬧了別扭,兩人還置著氣,她也不想回去觸這個霉頭。 半個月前方曉琴來林關公社看方圓,她自從老家人那里得到消息,女兒談了朋友了以后,就開始坐臥不安,著急上火,到了休息天一大早就趕遠路過來了。 當時陳南方正在給方圓屋子前院圍上一圈木欄柵,打算再弄個雞窩,現(xiàn)在農(nóng)民是可以自家養(yǎng)幾只家禽的,但是方圓因為是城鎮(zhèn)戶口,有國家配給農(nóng)副食品供應,規(guī)定是不能養(yǎng)的,不知道陳南方怎么申請的,公社方面同意了。 屋前養(yǎng)兩只雞,可以下蛋,以后還可以吃rou。不過也只能養(yǎng)兩只,多了就要被割尾巴了。 方曉琴當時看見在院子前面鋸著木段的陳南方,穿著一件破洞背心,露出黝黑的皮膚,身形甚是高大,她的心里噔的一下,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陳南方發(fā)現(xiàn)一個打扮整齊的中年婦女帶著審視的目光盯著他看,對方白皙的面容和方圓有些相似,他馬上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鋸子,看著身上干活穿的破背心,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愛麗和大米兩個人蹦蹦跳跳的來衛(wèi)生院通知加班的方圓,她們的mama來了,讓她回去。方圓想到一大早就趕過來,現(xiàn)在可能和方曉琴已經(jīng)碰上面的陳南方,頓時驚慌起來,收拾著東西就往家里跑。 方曉琴已經(jīng)盤問了陳南方一會了,見方圓回來,她也沒給好臉色,直接讓陳南方先離開,說是有話和女兒說。 陳南方看得出來方曉琴對他并不滿意,但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暗暗和方圓使使眼色,焦心的先離開了。 方曉琴把方圓大罵一頓,擔心隔墻有耳,即使盛怒也控制自己壓低了聲音,方圓有些理虧,剛開始只是老實的聽著,當方曉琴提到陳南方和她不合適,她不同意兩人處對象的時候,方圓這才急起來,著急問為什么。 方曉琴倒是耐心和她分說了不滿意的地方,著重有兩點,一是陳南方是北方人,風俗飲食等各方面都和她們這邊不同,在一起以后這些問題就會體現(xiàn)出來了,他現(xiàn)在工作雖然分配在這里,但是根子在北方,誰知道什么時候就可能調(diào)回去,她可不想女兒以后去那么遠地方,幾年也見不上一面。二來她不滿意陳南方長相,臉上疤痕猙獰,人生的太高大,一雙蒲扇大的巴掌扇過來,方圓能打一跟斗。 方圓爭辯道,陳南方說過自己會留在這里,他的疤痕是戰(zhàn)場上留下來,她mama沒道理嫌棄這點,而且她對她媽說的打人這事,嗤之以鼻,她才不相信陳南方會對她動粗,所以他高大威猛這點并沒有壞處。 方曉琴覺得女兒是鬼迷心竅,說不通了,反正她一意堅持,決不同意兩個人在一起。她又把芳芳的對象拿出來對比一番,想到那個斯文溫和的鄭干事,越發(fā)覺得這個陳南方處處不如。鄭干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芳芳正式確立戀愛關系,兩人也向單位提交了結婚報告,過兩個月就要結婚,現(xiàn)在劉大娘整天把這個得意女婿掛在嘴邊上,方曉琴不可能不拿著對比。 她又提了方圓大姨介紹的對象,讓方圓休息的時候回趟縣里,先和那人見見,她就是見識少,窩在這個鄉(xiāng)下地方久了,才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就被人騙走了。 方圓見她媽催著她見其他人,氣呼呼道,自己不是見異思遷,不守信用的人,認定陳南方就不會再見其他人。 兩母女就這么鬧起了別扭。 方曉琴沒想到一向聽話,沒讓人cao過心的大女兒,在自己婚姻大事上這么不慎重,她憂怒交集,眼淚都流出來了,不過還是留下來,把帶過來的吃食放鍋里加熱,給回到衛(wèi)生院上班的方圓送去。 回來后,方曉琴又拉著愛麗,和她打探消息,她現(xiàn)在就擔心方圓和那個男的已經(jīng)走的太近,犯了不能挽回的錯誤。從愛麗的嘴里,她只聽到陳南方給她送了好吃的好玩的,她對陳南方印象更不好了,覺得他就是靠些小手段把兩個女兒都忽悠住了。 方曉琴走后,方圓沒有把她媽的想法告訴陳南方,免得他多想,但是陳南方已經(jīng)感覺出來未來丈母娘的態(tài)度,正暗自想著怎么改變她對自己的印象。 ———— 方圓拋開紛雜的思緒,開始整理外診病人的病歷,這時一個穿著灰色褂子的年老婦人抱著一個嬰孩進來,幾個鬧哄哄說話的實習生也停了下來,路院長看到,急忙迎過去,問:“大娘,你怎么來了,是小花哪里不舒服么?” 小花就是之前放在衛(wèi)生院的棄嬰,后來被小錢帶回家讓他媽幫著看了幾天,路院長打聽到鄰近的公社有一對沒有生養(yǎng)孩子的夫妻,愿意收養(yǎng)一個女嬰,他就把小花送過去了,當時幾個人還湊錢給小花買了新衣服和被袱,這個老婦人就是收養(yǎng)小花的那家婆婆。 “路院長,我,我都沒臉說這事。”老婦人臉上的皺紋也布滿了為難之情,“我兒媳婦懷孕了,家里人都不同意再留下小花,讓我把她送回來?!?/br> 方圓站了起來,臉上有些薄怒,孩子又不是物品,說不要就不要的。 路院長也皺緊眉頭,他低頭看了看小花,這幾個月孩子長大了一點,小臉微黃,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著,看著很是伶俐的樣子。 “大娘,當時你們說要□□,也說過要好好待她的。你媳婦懷孕了是好事,但這也不是你們送回小花的理由。”自己孩子都還沒出生,就要把收養(yǎng)的孩子先扔了,這事做的也太難看了。 大娘羞慚的低下頭:“我也說她了,小花這孩子是有福的,她一來家里,就帶來了弟妹,我讓她好好把小花養(yǎng)大,以后和自己孩子一樣孝敬她。不過我兒媳婦是個沒腦子的犟種,怎么說也不行。她把孩子往我這一扔就走了。” 大娘自己有五子三女,這個三媳婦結婚快十年,都沒懷上孩子,她才托人打聽收養(yǎng)一個孩子,當時她和路院長也是保證過,會好好待孩子的,沒想到這才沒多久,她就失信打臉了。 媳婦不養(yǎng),她更加養(yǎng)不了,她現(xiàn)在還要幫幾個兒子帶孫子孫女,干一堆的家務,她不可能把小花留在身邊,她愿意,她其他兒子也不會同意把口糧分給沒關系的孩子。 她只能厚著臉皮,把小花送還回來了。 最近似打過雞血的幾個實習生聽了,圍著老婦人爭相討伐起來,最后把事情上升到階級意識有問題的程度,老婦人現(xiàn)在也聽多了這些言論,她緊張又害怕的把小花往路院長懷里一塞,顛著小腳就跑了。 方圓過去把孩子接了過來,食指輕觸小花的臉頰哄著,她突然咧開小嘴,發(fā)出咯咯的笑聲,方圓心里柔軟,抬頭對路院長道:“那樣的人家,小花留下來也不見得是好事,我們再慢慢打聽,這次一定給她找到能接納她的好父母?!?/br> 路院長嘆息,“談何容易啊,之前有戶也想收養(yǎng)小花,他們家條件太差,兩夫妻脾氣又厲害,家里一溜串的兒子,想把小花當童養(yǎng)媳,我沒舍得送過去。想著大娘家媳婦自己沒有孩子,肯定會對小花好,誰知她這又懷上了。現(xiàn)在家里兩三個孩子都不會嫌多,她卻不容不下小花?!?/br> “所以說小花離了她家也是好事,她原來那個養(yǎng)母,心眼可不大好?!狈綀A嗤道。 “可惜沒打聽到小花父母的消息,能讓她親爸媽接回去就好了?!甭吩洪L道。 “其實,我打聽到了,但是小花還是不回那個家的好。”方圓突然道。 第47章 不待路院長發(fā)問, 方圓先把情況和他說了。 方圓和陳南方提過小花的事, 他記在了心上,前段時間終于打聽到了小花的父母。 小花親媽叫盧鵲, 她是林坑公社的社員,她的父親曾是余陽縣有名的大地主, 解放前林坑公社的土地三分之二是他們家的。 作為大地主子女出身, 她成年后, 一直沒有人來家里提親,盧父怕女兒折在手里,而且也想通過女兒的親事給兒子換點聘禮回來, 收了當?shù)匾粋€游手好閑, 名聲臭壞的鰥夫廖賴子二十塊金禮金,把盧鵲嫁給他。 廖賴子的二十塊錢,也是把自己八歲的女兒換給人家做童養(yǎng)媳才拿到的,可想而知, 盧鵲嫁給這樣的人,日子過的肯定是極艱難的。 為了多換一點工分, 丈夫讓她去干男人的體力活, 回到家還要照顧他前妻留下的三子兩女,平時打罵不斷,兩次懷孕都被拳打腳踢打流產(chǎn)了,之前也生下來過一個女兒, 剛出生就被廖賴子放進茅坑里淹死了, 原本青春俊秀的盧鵲, 在這幾年里,迅速蒼老憔悴下來。 在廖家吃的苦,受的罪,娘家人不能為她出頭,因為盧家是人人喊打的大地主,剝削階級。廖賴子打罵她的時候,如果有鄰人看不過去,想來攔一把,他就理直氣壯的叫嚷,自己婆娘是喝著他們貧下中農(nóng)的血長大的,現(xiàn)在就是來還債。這樣一來,大家也不好再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