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這么認為。”清歡說：“你三番兩次地出現(xiàn)，到底是何居心？”

    他沉默了下，說：“我如果說，是為了幫你，你相信嗎？”

    “相信不相信，你也應該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吧?！?/br>
    任先生輕嘆口氣：“時至今日，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因為一個人，我不得不關(guān)注你的事?！?/br>
    “哦？什么人？”

    “這個人和你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他對你懷有怨氣，因為一個心結(jié)，他幾千年都不死心，他想要證明，自己是對的，而你是錯的?！?/br>
    清歡望著他：“那個人……是誰？”

    “他是一個非常喜歡和享受欲望的人，他一直認為，修仙和欲望并不矛盾?！?/br>
    清歡腦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段遙遠而模糊的對話——

    ‘師兄，難道修仙就要清心寡欲？如果毫無樂趣那修仙的意義何在？’

    ‘你不要忘了當日師傅所說，修仙是為了提化自身，然后拯救蒼生。你利用歪門邪道來修煉，已經(jīng)犯了大戒，你已經(jīng)不配留在師門?！?/br>
    ‘師兄說得冠冕堂皇，難道你就真的能夠完全克制自己的欲望？你根本不知道，欲望迸發(fā)的美味……遠遠超過修仙的意義……’

    ‘住嘴。無霽子，我要代師門來懲罰你，你速速給我下山，休要再回來?！?/br>
    ‘哈哈哈哈哈……師兄，我遲早會向你證明，我是對的，而你大錯特錯……你想清清白白地成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

    清歡一個激靈，嘴里出來一個名字：“無霽子……”

    任先生手一動：“你想起來……你果然想起來了……我早就算到經(jīng)歷這么多劫，你會脫胎換骨……我沒算錯……”

    清歡看著他激動的模樣，皺了皺眉：“你認識無霽子？他現(xiàn)在在哪里？”

    “他在哪里？”任先生冷笑：“你在哪里，他就會追隨著你……因為，他想要看你失意痛苦，他想要當初仙風道骨清心寡欲的祁君向他認錯……”

    “認錯？我有何錯？”

    “你當初趕他出師門，斥責他的那些話，他一直記著……他就是想要看你沉迷欲望，被情欲所困，還是和自己最得意的那些弟子……他說，他想要看笑話……所以他一直關(guān)注著你，看你輪回轉(zhuǎn)世，情債孽緣，無法逃脫，被自己當初的網(wǎng)困死……”任先生徐徐道：“你不知道吧，你這么幾世下來，有多少事是他背后暗暗cao控的……就像一個棋局，他為了讓你陷得更深，為了讓局勢向他想要的那樣發(fā)展，他會動一顆棋子，或者動幾顆棋子，以達成他的目的……當中，搭進去了多少人的性命，改寫了多少故事的結(jié)局……他全不在乎……”

    清歡擰眉：“他瘋了……他已經(jīng)入魔了……”

    “是……他早就入魔了，”任先生諷刺道：“但是這個魔，也是因你而起，也可以說，是入了你的魔。”

    “你知曉那么多事情，你究竟是何人？”清歡問。

    “我？”任先生自嘲一笑：“實話說吧，我的這雙眼睛就是為他而瞎，為了開這個天眼，為了有資格追隨他，我早已破釜沉舟?！?/br>
    清歡望著他堅韌卻又有些悲涼的臉色，才說：“你愛他?！?/br>
    任先生低低一笑，有些凄然：“可是他不愛他?！?/br>
    “或許他不是不愛你，只是已經(jīng)入魔，沒了理智，更何談情愛。”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清歡還是看的清楚的。

    “他的執(zhí)念太深了?！比蜗壬p手緊握：“我也是……我也差點跟著他入魔……后來我才逐漸明白，我不解開他的結(jié)，就解不開我的結(jié)。他太痛苦了……”

    “有你這么一個愛他的人，是他是幸運?！鼻鍤g凝視著他：“所以，你來找我，是為了什么？”

    “我希望你……”任先生臉對著清歡，明明雙目失明，可是他的眼神仿佛就所在清歡身上：“把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打個結(jié)，讓這個故事完結(jié)吧……他看到了想要的結(jié)局，他才會放下……”

    第312章 我們在一起吧

    他入地獄的時候，地獄還不是現(xiàn)在的地宮，還沒有十殿閻君，還沒有地藏坐鎮(zhèn)，更沒有底下那么多細分的職務(wù)。

    彼時，他跟掌管地獄的帝君說：“我此生修煉未果，只好輪回轉(zhuǎn)世，一則洗清罪孽，二則凡塵歷練。”

    “生老病死，確實是修煉之法，然則，你要知道，你結(jié)下的因，比得生果?！?/br>
    “我不見那些人，不理那些事，也就罷了?！?/br>
    帝君摸著長須，嘆道：“日月輪回，斗轉(zhuǎn)星移，避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沒有還清你欠下的債，你永遠無法解脫?！?/br>
    “……”

    ……

    從回憶里清醒過來，清歡看著面前的任先生：“你為什么覺得我會答應你？”

    “難道你不想快點結(jié)束嗎？”

    “要不要結(jié)束，要如何結(jié)束是我的事?！鼻鍤g站起身：“不過你剛才說的話，我相信你，畢竟不是誰都能知道我和無霽子的恩怨的。”

    任先生神情緊張起來：“你想要做什么？”

    清歡唇角一掀：“我說了，這是我的事?！?/br>
    “你……”

    “抱歉了，任先生，時候不早了，下次再見?！鼻鍤g轉(zhuǎn)頭對啾啾說：“走，啾啾。”

    “嗯！”

    啾啾牽著清歡的手，往前走了幾步他回頭又看了眼任先生，小聲對清歡說：“爸爸，他看起來……有點可憐……”

    “世間可憐的人那么多，我不是佛祖，普濟不了眾生?！鼻鍤g又說：“你跟你的父親，其他事也就罷了，但是這件事，就別說了。”

    啾啾心下一驚，有些磕磕巴巴的：“爸……爸爸……我沒……”完了，爸爸知道他當“小間諜”的事了。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清歡揉了把他的頭毛，微微一笑。

    啾啾吐吐舌，牽著清歡的手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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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歡進rosepie的時候，就看到兩個穿著高中校服的女孩子站在收銀柜前和古月華說話——

    “店長，你這家店關(guān)了都好幾年了，那個時候我們還是小升初呢?！?/br>
    “對啊，我們還以為這家店就沒了，再也見不到店長了呢?！绷硪粋€女孩連帶羞澀地說。

    “是啊是啊，店長你一點都沒變化啊……”

    古月華笑瞇瞇的：“看到這么多老顧客，真是讓人高興啊。作為感謝，今天兩位的甜品就折半價哦。”

    “真的嗎？謝謝店長！”

    “店長，那我可以再要兩個巧克力奶油卷嗎？”

    “可以?！惫旁氯A依舊笑得春風和煦。

    “店長你真的是太好了～”

    清歡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古月華看過來，對清歡眨了眨眼。

    清歡挑了挑眉，才進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那兩個女孩最后離開的時候，也是依依不舍的，都差點要和古月華合影了，還是古月華說自己不習慣拍照她們才放棄的。

    清歡撐著下巴，看著窗外落了一地的黃色梧桐葉，若有所思。

    “剛烤好的丹麥奶酥和貓舌餅，加上一杯伯爵奶茶?！?/br>
    清歡看著突然放到面前的甜點，才抬頭去看古月華：“忙完了？”

    “你來了我的第一時間當然要給你。”

    “你這些甜言蜜語哄剛才那兩個女娃娃還差不多?！?/br>
    古月華笑看著清歡，眼底有些狡黠：“怎么，吃醋了？”

    清歡喝了一口奶茶，才說：“是啊?！?/br>
    古月華一愣，道：“今天……是怎么了？”

    清歡拿起一個貓舌餅送到古月華嘴邊：“我哪里說錯了嗎？”

    古月華吃下那個貓舌餅，“你這樣讓我受寵若驚?！?/br>
    “你坐下來吧?！?/br>
    古月華依言在清歡對面坐下：“你這樣像是在做鋪墊……該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吧？”

    “你就是這一點不好，心思太多，把什么簡單的事都想得復雜了。”

    古月華看著他：“真的是我想多了？”

    “有些事，我也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

    “我不會再逃避?！鼻鍤g直視著他：“就像你說的，我們既然結(jié)了契，那么就是伴侶了?！?/br>
    古月華眼睛一亮：“清歡，你愿意了？”

    “我沒有道理不愿意。”清歡說：“只不過……”

    “不過什么？”

    “不是你們狐族的伴侶，而是人類的伴侶?！鼻鍤g緩緩道：“就像普通人類一樣……相守相伴，一點點變老……這種伴侶，你懂嗎？”

    古月華沉默了下：“你的意思是說和人類一樣？”

    “對?！鼻鍤g歪了歪頭：“你答應嗎？”

    古月華嘴角上揚：“好，我答應。”

    “當然，中途，如果你覺得不愿意了，或者有什么別的想法了，你完全可以退出的?！鼻鍤g吃了一口奶酥：“就像普通人類，可以隨時離婚了一樣?！?/br>
    古月華笑道：“你覺得好不容易得到的我會輕易放棄嗎？”

    “也許……等我變老了，變得難看了，你的想法會不一樣也說不定?！鼻鍤g道。

    “不是說普通人類一樣嗎？那我也會變老變丑?！?/br>
    “……”清歡輕笑：“沒關(guān)系，我等著?！?/br>
    古月華端起清歡喝過的那杯奶茶，也喝了一口，才問：“不過清歡，我想知道，這樣的話……你對幾個人說過？”

    清歡靠在椅背上：“狐王就是狐王，真的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