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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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睜開眼睛的時候,躺在床上,四周沒有一個人。 “薛園?薛園?” 沒有聽到回應(yīng)。 清歡起身,往門外走去——外面下著淅淅的小雨。 清歡看到了一把擱在門邊的黑傘,靜靜地躺在那里,似乎就是在等人去拿。他拿了起來,撐著往外慢慢走。 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真相離他很近很近,似乎他很快就可以離開這里…… 從他來到這個白馬寺開始,那些光怪陸離,不斷交織變幻的片段,那些出現(xiàn)的人…… 肇、文鯉、神殷氏、袁忡……肇是龍肇,文鯉是黎兒,神殷氏是曾經(jīng)的湯麒蔚現(xiàn)在的陳梓然,袁忡是季知秋……還有一個,那個冰封了自己打散自己魂魄的就是那個紫麒麟……所有的所有,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清歡回憶著那一個又一個片段,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來到了那片竹林,似乎有一個神秘的力量在指引著他往這里走……慢慢的,慢慢的…… 在那竹林深處有一處墳包,墳前立著一塊墓碑。 清歡看著那塊墓碑,呆立良久,嘴角才露出一抹苦笑。 其實,所有的不對勁,并不是從來到白馬寺開始。而是從他坐上來洛陽的火車開始——不對,是從他睡著做夢開始。為什么他沒有想起來,在睡著之前,那個車廂里,自己記得明明只有兩個人,他和那個一直玩手機的女孩子。而醒來之后,卻多了一個人——這個人孤單地坐在女孩旁邊,看著自己的手機差點被偷走,他和自己搭話,然后下了火車,追著自己而來,因為目的地相同,變成了同行,搭上了的士,自己又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所謂的“白馬寺”…… 那立在雨中的墓碑上赫然幾個漢隸書寫的字:文慧大師薛園之墓 立于建安一年薛園……薛讓……漢時,佛教初傳入,僧人并無法號,出家都是隨師傅的姓氏……直到死后,大德之人才有從官家賜予的封號。 …… 清歡放下雨傘,在那墓碑前跪了下來,“師傅……” 他閉上了雙目,眼前卻出現(xiàn)了一幕又一幕如同電影播放般的場景—— 薛讓,本是被丟棄在路邊的孤兒,被老和尚撿回來,自此有了薛讓的名,“讓”取自“處處謙讓,心懷慈悲,寬容待人”之意,養(yǎng)于白馬寺之中。薛讓自小頗有慧根和佛緣,跟隨師傅學(xué)佛念經(jīng),長大了些,便跟著翻譯佛經(jīng)。 薛讓的命運從他八歲之時采藥遇到那孤苦無依放養(yǎng)深山的小龍妖開始便發(fā)生了轉(zhuǎn)變——自此,他的修佛之路注定無果。 那個叫“肇”的龍妖從一開始的捉弄欺負小和尚到后來的接受信任,兩個沒有玩伴的人和妖成了玩伴,再到后來,小龍妖開了情竅,癡纏著那小和尚,原本被佛經(jīng)熏染得冷清冷性的小和尚終究墮入情網(wǎng),與龍妖展開了這一段孽緣。 兩人時常偷偷一起下山夜游,一次龍妖與另一嬉游人間的妖怪對上,兩妖追趕之際,小和尚被落下,卻遇上了孤身出游的公子袁忡,兩人因棋結(jié)緣,小和尚并未放在心上,而袁忡卻心心念念,后來甚至追到了佛寺——這便是第二段孽緣的由來。 而那文鯉乃是前朝將軍家的獨子,全家牽連被誅殺,獨他一人被衷心的家臣護著逃出,他受傷被薛讓所救,藏匿于白馬寺之中…… 文鯉原來是滿心的仇恨,想要復(fù)仇,光復(fù)家門,而遇上薛讓也是他的命,薛讓秉著佛門慈悲的心救了文鯉,也勸說文鯉放下仇恨,文鯉倒是被他勸說成功了,心里卻埋下了一段隱晦的情愫。 文鯉即使像薛讓告白未果,仍舊選擇留在他身邊守護他——文鯉最厭恨的人,一個是與薛讓兩情相悅的龍妖肇,一個是那仗著身份地位糾纏薛讓的公子袁忡——當(dāng)然,后來公子袁忡成為了王爺,一個充滿權(quán)力的文鯉,還有一個神通廣大的龍妖。 而這一切在后來肇突然離開有了機會。肇留下讓薛讓等他的話便離開,他原來只說數(shù)日便回,卻整整一年未歸。 這一年發(fā)生了太多的事,薛讓的師傅病亡,洛陽城遭遇兵禍,城郊百姓之家被燒,包括白馬寺在內(nèi)。袁忡借此帶著薛讓離開,薛讓身不由己,跟隨袁忡輾轉(zhuǎn)戰(zhàn)場。 至于文鯉,他當(dāng)日被袁忡手下截住,后來硬是憑一己之力,追到了袁忡的軍隊,并從一級兵士做起,一路升上了校尉。袁忡不喜文鯉,可是當(dāng)時文鯉在軍內(nèi)已有威信,加上薛讓的堅持,袁忡只好讓文鯉留在薛讓身邊。 文鯉得償所愿,明明是個校尉,卻混的只如同一個小小的兵衛(wèi)也甘之如飴,他一邊保護著薛讓,一邊想著找機會帶著薛讓離開兵禍之地,可是不等他計劃成功,終在那次的埋伏之中,為保護薛讓而中箭身亡。 文鯉死后,薛讓對凡塵更加心灰意懶,一心向佛,再無其他,不管袁忡如何努力都不能改變他的辛弈。 那年冬天,途徑雪山之時,薛讓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擄走,那人便是紫麒麟,紫麒麟不知從何得知薛讓是龍神肇昔日的戀人,他下凡來就是為了殺了薛讓來撒氣,彼時,薛讓才知道原來的龍妖肇真的飛升成仙,變成了龍神…… 可是,他甚至都沒問清楚緣由,就被冰封凍死,魂魄也被紫麒麟打散,而袁忡感到之時都來不及見薛讓最后一面。 薛讓死偶,魂魄離散,前塵盡忘,孤魂飄蕩,徘徊于太山之上,他只記得等待一個人的出現(xiàn),卻沒想到在那里遇到了神殷氏。 四十九日的時間,那神殷氏與薛讓朝夕相處,孤獨寂寞幾千年的神殷氏為了這個不知名姓不知前事的孤魂第一次動了情。乃至后來,神殷氏逆天而行召回了薛讓所有的離散的魂魄,薛讓魂魄歸一,免去了魂飛魄散的命運,而此時,天齊仁圣大帝大怒,神殷氏被罰下界,遭受輪回之苦…… 清歡一個激靈,喘著氣,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雨霧蒙蒙—— 他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他的前世,薛讓的前世。 第114章 白馬寺——終結(jié) “都想起來了嗎?” 背后的聲音讓清歡一個激靈,他扭過頭看到了靜靜站在雨中的薛園——可是現(xiàn)在的薛園看起來和之前那個膽小懦弱的人完全不一樣,整個人像是鍍上了一層智者的靈光——不,確實周身有淡淡的光——清歡眨了眨眼,看到原來年紀二十上下的薛園變成了一個六十來歲慈眉善目的白胡子和尚??吹剿乃查g,清歡心里一陣激蕩。 他站起身來,走到和尚面前,壓抑著聲音里的顫抖道:“師傅?!?/br> “你我?guī)熗揭粓?,情誼卻如同父子,即便過去這么久,可是情分始終未斷?!崩虾蜕形⑿Φ馈?/br> “師傅特意引我來此,便是為了喚醒我前世的記憶?” “你前世欠下太多情債,為情所累,未能修成正果,少年夭亡。這一世仍舊遭受情劫,為師才來引渡你一番,希望能點悟你?!?/br> 清歡嘆口氣:“師傅你為徒兒如此cao心,徒兒卻不能擺脫紅塵,潛心修行,辜負了師傅的一片苦心……” “你有佛緣,又有慧根,只是那水骨花命的命格始終讓你無法超脫……若是你能過了這情關(guān),才真正能修成正果。”老和尚道。 “師傅,我……”清歡張口,卻不知道如何說。 “為師知道你放不下,若是能放下,也不用糾纏兩世了?!崩虾蜕行Φ溃骸巴絻?,你大可不必過于憂擾,凡人一世,不過情欲二字,你無欲卻有情,此乃你的命數(shù)。倘若你這一世能把你簽下的情債還清,那也就是終結(jié)了。” “徒兒知曉,只是說來容易,我要如何來還這情債……” “順其自然,不可強求。”老和尚緩緩道:“等到有一日你能夠真正放下,真正超脫,那便是你歸于佛祖座下的時日了。” “師傅,徒兒不明白……” 老和尚笑道:“問問你的心。你原先就是顧忌太多,不敢真正隨心所欲,反而結(jié)就了更多的情果,倒是把自己鎖在里頭了。為何不放開呢?你必得先經(jīng)歷過體會過,才能做到大徹大悟?!?/br> “師傅?”清歡皺眉,師傅的意思是…… “癡兒?!崩虾蜕星昧讼虑鍤g的頭,如同那千年之前,在這古剎之中,師徒二人相依為命時一般——“修行并不是都要苦修的,歷盡凡劫也是修行,最后修成怎么樣只看你自己。私心來說,師傅只望徒兒人間逍遙,哪怕只是一世?!?/br> “師傅……”清歡看著始終一臉慈祥地注視自己的老和尚,感覺鼻子酸酸的——他們名為師徒,實如父子,不管過去了多長時間。 老和尚嘆氣道:“當(dāng)日我圓寂歸西,卻始終放不下徒兒你。我早就算過你為情所困,一世難安,早年曾試圖阻止你下山,卻還是逃不過與外面的糾葛。我知你與那龍妖的情義,后來又牽扯進來許多人,只是無奈都是命中注定,我無力回天。后來我算到你夭亡之命,又幾乎魂飛魄散,趕到太山之時,你已被那神殷氏所救,不過人間已無你的驅(qū)除……” “師傅,”清歡被老和尚提醒才想到這個問題:“徒兒想知道在我空缺的一千多年時間里,我身在何處?是隨你去了西方世界嗎?” 老和尚搖頭:“看來你仍未全部想起來。你當(dāng)時為魂魄,陰盛之體,如何隨我去西方世界?” “那我……” “也是那神殷氏癡情……”老和尚搖頭道:“他下界輪回之前,還為你向那天齊仁圣大帝乞求……再加上我在一旁施力,你便被流放到陰界……” “陰界?地宮?” 老和尚點頭:“說是流放,實際上卻是給了一個實職。” “什么實職?” “無常君。乃至后來多了一個白無常,在民間的傳說之中,你的職位便是黑無常。” 清歡此時想起當(dāng)日重茄和自己說的話——地宮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白無常,黑無常之位空缺,他還說原來地宮只有一個黑無常,他這個白無常是黑無常一手帶起來的……可是,重茄卻忘記了原來那個黑無常是個怎樣的人,只是他堅持說“黑無常是一個品性溫柔,相貌端美的人物”……原來,那個傳聞中的黑無常就是自己。他在地宮中做了一千多年的黑無常,卻在八十年前突然轉(zhuǎn)世人間……不對,那重茄也和自己同時轉(zhuǎn)世,轉(zhuǎn)世之后兩人也有了糾葛……究竟在地宮發(fā)生了何事……為什么黑無常的事跡都被抹去,為什么重茄想不起來自己,為什么……還有那個對自己總是古里古怪的子皿…… “師傅,你可知,我在地宮之中到底經(jīng)歷了何事?” 老和尚搖頭:“地宮是另一個世界,不同管制,我如何都窺探不到地宮的事?!笨吹角鍤g擰眉,老和尚又道:“只能看你自己了,不過該來的總會來,你也不用太過糾結(jié)?!?/br> 清歡沉默了會,才呼出一口氣:“是,徒兒省得。” 老和尚點頭,道:“為師是趁入定之時下凡來,如今我也該鬼區(qū)了。余下的事,你好自為之。順其自然,不可強求,切記切記?!崩虾蜕凶詈筮€不忘強調(diào)。 “徒兒知道了。謝師傅指點……師傅依然修成爭過仍要為徒兒之事cao心,徒兒……” 老和尚擺擺手:“罷了,若是你這一世能快活一些,為師也甘愿了。” “師傅……”清歡在老和尚面前跪了下去,給他磕了一個頭:“徒兒謝師傅……” 再次抬起頭來,清歡卻不見那老和尚了——他心下悵惘,站起身來,想到這幾日的事,長長嘆了口氣,閉上眼,屬于薛讓的記憶和白清歡的記憶慢慢交疊在了一起……薛讓即是白清歡,可是,白清歡……卻不全是薛讓了…… 睜開雙眼,原來的淅淅細雨早已消失,天朗氣清,空氣清新。而面前,便是一座大門敞開,歡迎四方香客的寺門,來往人流,男女老少皆有。門前的兩匹石雕馬旁,游客輪流著拍照留念,甚至有小孩兒催著家長把自己抱著坐上那宋朝的白馬石雕…… 結(jié)束了。 所有的時間都匯聚到了一個點上。 過去的五天如同一場夢一般,如今,他已從夢里醒來。 清歡并沒有進去那白馬寺,而是拿起了一旁地上的背包,背上背包往大路而去——白清歡,你是時候回去了。 第115章 下廚 樓兆正在車上打電話,突然看到了站在馬路邊的少年——他背著背包,穿著米色套頭針織衫和藍色牛仔褲,合身的褲子勾勒得一雙腿修長筆直,腳踩著一雙白色高幫球鞋,更是拉長了視覺效果——半長的烏黑頭發(fā),斜劉海下的眼睛水潤靈氣,給本來就秀美的臉更增添了幾分精致之感……這樣一個人站在來往的車輛人流中間,卻是那么顯眼,讓人看了就移不開視線…… “把車開過去?!睒钦字甘舅緳C開車過去一邊掛了電話。 而正在路邊等了n久還沒攔到一輛出租車的清歡,正有些不耐,卻見一輛有些眼熟的車停在了他的面前,車窗搖下來,露出了樓兆俊朗的臉龐—— “上車吧,要去哪,我送你?!?/br> 清歡愣了下,才說:“謝謝。” 打開車門,上了車,在樓兆身邊坐下,清歡一邊放下背包,一邊道:“真巧,還好遇到了你?!?/br> 樓兆笑看著他:“我看你的表情,遇到我好像沒那么高興。” 清歡心里當(dāng)然會有些突兀的感覺,因為白馬寺一行,那些前塵往事都回來了,他也想起來了樓暮云的事……而事實上,和樓暮云幾乎一模一樣的樓兆,不能不讓他多想…… “你多想了?!?/br> 樓兆在一旁看著清歡——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他哪里不一樣了……九劫是哪里呢…… 這時,清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來一看,是陳梓然。 “喂?” 那頭聽到他的聲音默了下,才說:“你終于接電話了?!?/br> “我……之前信號不怎么好,就沒收到電話。”清歡如是回答。 “你去哪里了?為什么去你家里也找不到你?”陳梓然又問。 “有點事要辦,現(xiàn)在回來了?!?/br> 那邊頓了下,道:“我已經(jīng)出院回家了?!?/br> “哦,我知道了?!?/br> 那邊依舊是沉默,清歡這才明白他的潛臺詞,補充道:“那我待會去你家找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