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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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嫂子說,陸閣老身體越來越好了呢,聽說皇上眼下已經(jīng)開始把一些需要處理的公文讓人給陸閣老送去……” 如果說之前還不懂為何小姑子的婚禮這般倉促,這會兒辛明瑚哪里還不明白,分明是要去給陸閣老診治。 再有meimei和妹夫會這么閑的跟著跑來,明顯都是陸閣老已經(jīng)大好的信號。 “真是那樣就太好了,齊家少夫人就能少受些苦了?!痹喜煌!鞍浲臃稹?,臉上神情便有些感慨,“也是,齊少夫人受的苦也該到頭了?!?/br> 辛明瑚聽得一驚: “jiejie的意思是,陸小姐真的過的不好……” 明明印象里,那位齊家二少,性情還算溫和…… “何止是溫和,簡直是太溫和了?!痹侠浜咭宦暎安华?dú)如此,還有一點(diǎn),齊家二少,對他母親齊夫人,更是言聽計從的很……” 說好聽點(diǎn)兒那叫孝順,說難聽點(diǎn)兒根本就是沒有主見。 “那位齊夫人性情又強(qiáng)勢的緊,陸家小姐初嫁過來時,齊夫人就沒少給她立規(guī)矩……” 外人瞧著以為齊家娶了陸家的女孩兒,或者還有些高攀,齊夫人卻不這般認(rèn)為??傆X得自家的兒子好的緊,陸嘉怡也就是個庶女罷了,明明是她高攀才對。 又恐陸嘉怡擺閣老女兒的譜,到時候再給兒子氣受,就想著怎么也得先訓(xùn)得乖順了,才能好好服侍丈夫。 陸嘉怡第一胎懷的孩子,就是這么著沒了的。 “那會兒陸閣老仕途上正一帆風(fēng)順,聽說可把個齊夫人給嚇壞了,不住的賠不是,又囑咐齊二公子好好籠絡(luò),終究把這事壓了下去……” 叫元氏瞧著,陸小姐的性子也委實太柔順了些,要是當(dāng)時鬧出來,給齊夫人個教訓(xùn)也好,結(jié)果自己屈成那樣,也不曾給娘家捎個信…… 人都有些欺軟怕硬,齊夫人之后可不是越發(fā)厲害了?及至近來,陸閣老重病,陸嘉怡的日子也就越來越難過了。 “聽說好容易現(xiàn)在有了身孕,齊夫人還使著她站規(guī)矩呢?!?/br> 如果說上一次是不知情,這一次可就有些作踐人了。 偏是齊謙,身邊又有了紅袖添香的紅粉知己,對妻子根本就沒多上心…… ☆、213 齊家。 正堂里一片歡聲笑語。 “這是京城稻香齋的特產(chǎn), 當(dāng)初在娘家時,我最愛吃這個, 母親嘗嘗味兒道如何?”說話的是一個著紅色衫子滿面春光的少婦, 正是齊家長媳陸嘉欣。 齊夫人接過來,嘗了一口, 含笑點(diǎn)頭: “味兒道果然不錯。你既是愛吃, 就交代小廚房,每日里做好了給你備著——你現(xiàn)在可也是雙身子的人, 就是虧著誰,也不能虧著我的大孫子。” 齊家兩個兒子, 長子齊訓(xùn)好原配生了兩個女兒, 齊謙則是成親了這么久, 膝下猶空,齊夫人可不是日日盼著能抱上孫子? 倒不想長媳幾日前回京城給祖母過壽,卻是今日才到家, 問了原因才知道,長媳竟是懷了孕, 為著怕走得快了,路上出事,才在路上耽擱了幾日。 除此之外, 長子更是帶回一個天大的消息,他那岳父有望入閣,至于次子的岳父,則是病入膏肓, 說不好這幾日就會有報喪的過來。 把個齊夫人給晦氣的—— 要知道次子齊謙可是齊家小輩里最有出息的,當(dāng)初千挑萬撿,肯和陸家做親,不就是為了,將來仕途上好有人提拔嗎? 現(xiàn)在倒好,自家沒沾上什么便宜不說,還要被拖累。 一抬頭,正瞧見下首的陸嘉怡低垂著頭、眼角含淚的模樣,當(dāng)下越發(fā)不舒服,直接斥道: “謙哥兒家的這是做什么?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偏你哭喪個臉,真是晦氣。不愿意在這兒呆著,就回自己房間吧,沒得旁人也不舒服?!?/br> 陸嘉怡神情越發(fā)慘白,慢慢站起身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流著淚道: “母親,媳婦兒求您一件事,讓媳婦兒回娘家一趟吧,求您了……” 自從聽說父親昏倒的消息,陸嘉怡就如坐針氈,不止一次向齊夫人求情,可明明之前,即便知道陸嘉怡懷了孕,也不肯免了晨定昏省的齊夫人卻以擔(dān)心媳婦肚子里的孩子為由,堅決反對,如何也不準(zhǔn)陸嘉怡回京城探病。 便是陸瑄成親時,陸嘉怡都不被允許離開齊府一步。 日夜擔(dān)驚受怕之下,陸嘉怡明明已是四五個月的身孕,身體卻是越發(fā)消瘦。 而就在近日,陸嘉欣從京城回來,卻是帶回一個更加不得了的消息,父親陸明熙已是在彌留狀態(tài)…… “弟妹這是做什么?”齊夫人還沒有說什么,陸嘉欣已是似笑非笑的接口道,“母親不讓你出府,可是為你著想。瞧瞧你現(xiàn)在這個模樣,紙片兒人一般,就是為了腹中的孩兒,也不能再東奔西跑。你怎么就不明白母親的心呢。再有就是,二弟那里也離不得你不是?之前二弟就因為身子骨虛弱,錯過了今年春闈,你做妻子的,可不得好好照料著?你現(xiàn)在是齊家媳婦兒,可不得事事以齊家為先?總不能都成親這么久了,還沒把這兒當(dāng)成家吧?” 一番話算是說到齊夫人心坎里了,一想到最寵愛的小兒子,這一輩子說不得就要因為娶了這么個妻子,受盡拖累,齊夫人就不是一般的憤怒。直接撂了臉厲聲道: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要是不明白這個理,一心念著娘家,我看這齊家,你也不用再呆下去了?!?/br> “扶二少夫人回去吧?!?/br> 陸嘉怡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旁邊兩個仆婦便上前,強(qiáng)行攙了陸嘉怡離開。 一直出了齊夫人的院子,兩個仆婦才松開手,轉(zhuǎn)身回去,直接把院門給關(guān)上了。 “母親——”陸嘉怡淚水和斷了線的珠子般,落得更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還請母親準(zhǔn)許我回娘家一趟,不然,媳婦兒就不起來了?!?/br> 齊夫人的院內(nèi)卻是寂然一片,沒有一點(diǎn)兒聲息。 陸嘉怡這一跪,就是足足小半個時辰,齊夫人院里照樣歡聲笑語,卻是始終沒有一個人出來看一眼。 還是陸嘉怡的奶娘聽了丫鬟帶過去的消息,忙匆匆趕了過來,一眼瞧見跪在冷地上的陸嘉怡,驚得話都快說不成了: “啊呀,我的姐兒啊,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哪里能再遭這個罪?!?/br> 小姐肚子里可還有個呢,齊夫人怎么就這么狠的心。 抹著淚讓丫鬟把陸嘉怡從地上扶起來,低聲勸道: “小姐這么跪著也不是事兒啊。要是家里知道了,不定得多心疼呢。夫人真是心疼你,如何還會這般?眼下再去求,十有八、九也是不成的,不然,咱們?nèi)デ笄蠊脿?,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姑爺肯幫你,這事兒準(zhǔn)能成,畢竟,夫人平日里最疼的就是姑爺了?!?/br> 陸嘉怡這會兒已是渾身沒力,聽奶娘這么說,眼睛登時一亮,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眼淚: “咱們快去,找姑爺……” “不然小姐先回房間里等著,老奴去尋姑爺來?!蹦棠镛D(zhuǎn)了頭,悄悄抹了把眼淚—— 早在過來之前,就派人去尋過姑爺,卻聽說姑爺去了新收的妾室苗姨娘那里…… “你們請不來他的,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标懠吴萌ツ橆a上冰涼的淚水,卻是搖搖頭。冷風(fēng)中的瘦弱身形,明顯有些瑟瑟發(fā)抖—— 猶記得初成親的那一年,兩人琴瑟和諧,恩愛逾恒,彼時還慶幸,覓到了一生的良人,現(xiàn)在想來,卻是遙遠(yuǎn)的如同上一世一般。 蹣跚著轉(zhuǎn)身,往苗姨娘的紫苑去了。 和陸嘉怡住處的清冷不同,因為齊謙這些日子屢屢歇在此處,紫苑可不是一直熱鬧的緊? 罩著輕紗的宮燈,來往不斷的下人…… 一下到了這樣一個熱鬧的所在,陸嘉怡甚至有些不太適應(yīng)。 “小姐在這兒等著,老奴去叫門。” 奶娘讓丫鬟扶好陸嘉怡,自己則上前叫門。苗姨娘的丫鬟從里面出來,一眼瞧見外面站著的奶娘,“呵”的一聲就笑了出來: “啊呀呀,還真是稀客啊,陸嬤嬤怎么過來了?” 陸嬤嬤也沒跟她啰嗦,直接道: “去請二少爺過來,二少夫人有事要找二少爺?!?/br> “啊呀呀,這話說的,你是奴才,我也是奴才,你說找二少爺就找啊,”那丫鬟卻明顯不買賬,“再是少夫人的奶娘,總不能連主子歇在哪里都要管吧?” 說著抬手就要關(guān)門。 “去叫二少爺出來,就說我有事找他?!标懠吴徊綇年幱袄锟绯鰜?,氣的嘴唇都是哆嗦的——雖然早料到自己的人過來會受刁難,卻依舊沒想到,不過一個姨娘的下人,就敢這么猖狂。 沒想到陸嘉怡也在外邊,那丫鬟嚇了一跳,卻也不敢再推諉,只得道: “少夫人恕罪,奴婢這就去跟姨娘說?!?/br> 熟料這一去,就是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陸嘉怡再也忍不住,直接推開院門,進(jìn)了紫苑。 剛走到廊下,房門“吱呀”一聲從里面開了,苗姨娘披著個鑲毛邊的斗篷,衣衫不整的探出頭,瞧見幾乎站不住的陸嘉怡,抬手抿了抿頭發(fā),正好露出脖頸出一點(diǎn)啃咬出來的殷紅: “啊呀呀,我還以為是畫眉那小蹄子說謊呢,怎么真的是夫人過來了??烧媸遣磺傻暮埽瑺斠呀?jīng)歇下了呢,說是有什么事讓夫人明兒個再說?!?/br> “你——”陸嘉怡已是羞憤難當(dāng),可一想到病臥在床、命在旦夕的老父,卻也沒辦法掉頭離開,上前一步,就想進(jìn)去,“相公,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苗姨娘明顯沒想到,一向性子柔弱最講究大家閨秀儀態(tài)的陸嘉怡會做出這般事來,先是一驚,然后直接就翻了臉,一把扯住陸嘉怡的衣服,就嚷嚷了起來: “夫人這是做什么?您自己懷著孩子呢,不能侍候爺,難不成也不讓旁人侍候不成?天下善妒的人多了,就沒見您這樣的,傳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話……” 陸嘉怡本就體虛,之前又跪了那么久,哪里禁得住苗姨娘這么拉扯,頭暈?zāi)垦V?,一頭撞在門框上,身子一軟,委頓在地。 “小姐,小姐——”再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奶娘魂兒都要嚇飛了,拽著苗姨娘的頭發(fā)拉到一邊,又去扶陸嘉怡,“小姐,您怎么樣了,???您不要嚇老奴啊?!?/br> “啊呀,你這是做什么?”苗姨娘忙松開手,又哭著沖里面道,“爺,爺,您快出來,再不出來,妾身真要被夫人的人給打死了?!?/br> 話音一落,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果然響起,卻是匆匆在里衣外面披了件外套的齊謙,怒氣沖沖的從房間走了出來,上前幾步,先把苗姨娘扶起來,然后一腳把陸嬤嬤踹飛了出去: “都是你們這些刁奴把主子教壞了?!?/br> 說完看一眼依舊捂著肚子坐在地上的陸嘉怡,眼神失望之余,又有一絲厭惡: “虧我之前還夸你溫柔賢惠識大體……不舒服就回房間歇著,別到處亂跑,出什么幺蛾子?!?/br> 又心疼的看懷里的苗姨娘: “可有磕到哪里?你放心,等明兒天一亮,我必為你出了這口惡氣!” 說完,竟是連問陸嘉怡一聲都不曾,就直接攬了苗姨娘的肩轉(zhuǎn)身回臥房了。 眼瞧著門緊緊閉上,陸嘉怡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閉,就昏了過去。 好容易從地上爬過來的嬤嬤嚇得驚叫一聲,忙上前扶?。?/br> “小姐,小姐,您別嚇我……” 入手處卻是一片濡濕。卻是鮮血正順著陸嘉怡的褲腿流下。顧不得身上被踹了一腳的疼痛,忙拼命去拍門: “二爺,二爺,您快出來啊,小姐她昏過去了,孩子怕是要不成了……” 苗姨娘的哭聲緊跟著響起: “爺,爺您救救我,我瞧著夫人的意思,怎么是一定要讓我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