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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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已是到了二門處,蘊寧站住腳,反手握住老夫人干燥卻溫熱的雙手,低聲央求道: “老夫人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不然等崔公子身體調理的好些了,再讓我?guī)湍纯此幧欧阶???/br> 上一世就深切體會過,老夫人于陸瑄而言何等重要,今生今世,蘊寧都不愿再看見陸瑄崩潰的一幕了。 可老夫人的脈象上瞧著卻是有些古怪,身體明顯好好的調理過,這么幾十年了,不能說沉疴盡去,卻也算生機充盈,近年來,卻又出現(xiàn)衰竭之相,蘊寧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思來想去,怕是藥膳方子需要調整一下。 只老夫人不置可否的模樣,著實有些讓人費解。 老夫人握著蘊寧的手驀然一緊,只覺一股熱流沖上喉頭,眼睛也是熱辣辣的,半晌忍不住,伸出手,把蘊寧抱在懷里: “真是個心腸好的女娃娃……好孩子,你放心……” 孫子真是有福,能覓到這么好的孩子。以后有蘊寧照顧瑄哥兒,自己也能安心去見宗甫了。 “祖母,您回去歪著吧,我送霖哥兒他們出去?!标懍u忙道。 這個臭小子,醋性還真大,竟是連自己也摟不得嗎?老夫人笑笑的瞥了陸瑄一眼,卻是識趣的放開了人。 又囑咐蘊寧有空了多來和崔琳瑯玩,這才在一眾丫鬟服侍下回轉。 蘊寧想了想,讓袁釗霖去外面準備車子,卻是瞧向陸瑄,低聲道: “老夫人的藥膳方子,得空了你拿來讓我看看?!?/br> 陸瑄神情就是一凝,方才蘊寧開口時,陸瑄就覺得有些不對,急著催老夫人回去,可不就是想問一問?這會兒聽蘊寧這般說,意識到事情怕是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 “祖母的脈象,不對?” “沒有人做手腳,”蘊寧忙擺手,“就是藥膳的效果,好像不太明顯了?!?/br> 除此之外,還有老祖宗的態(tài)度,總覺得對活著不是太積極似的…… 怕陸瑄傷心,這樣的話,蘊寧并沒有說出來…… 看袁釗霖那邊已是準備妥當,蘊寧便點點頭,往自家車子那里去了。 陸瑄凝神片刻,轉頭往老夫人的房間而去,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一眾下人都在外面侍候著,明顯是老夫人和三哥有事在說,便止住了通稟的人,抬腳往里而去。 老夫人聽到門響,抬頭看是陸瑄,便招招手讓他過去坐,又同陸珦道: “你同瑄哥兒說說吧,總歸是些見不得人的東西罷了,你們弟兄倆合計合計該做些什么。我出去走走?!?/br> “是崔家嫡系受了詛咒的謠言?”陸瑄直接道,雖是疑問的語氣,卻無疑很是肯定。 陸珦一張臉就垮了下來—— 所以說聰明的人最討厭了,自己這邊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他倒好,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當下也不再賣關子: “還真叫老祖宗料著了,嫡系受了詛咒的謠言還真就在帝都傳開了。而且我去打聽了,九弟你猜,散播謠言的除了王梓云和方家,還有什么人?” “崔家旁系也來人了?”陸瑄想也不想道。 陸珦氣的往后一仰,一副垂死掙扎狀—— 還能不能好好談話了,就不能成全自己一回。 “謠言止于智者,待得春闈過后,自會不攻自破。” 陸瑄留下一句話,轉頭就去追老夫人: “祖母……” 來到外面,卻被告知,老夫人說有事,去見陸閣老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好,元旦快樂 ☆、172 祖母去見父親了? 陸瑄就有些怔愣。和旁系不同, 陸家嫡脈人口簡單,位分最尊的也就是崔老夫人了。 可和尋常人家的老祖宗喜歡熱鬧不一樣, 老夫人這邊兒卻是最冷清的, 除了孫子陸瑄時常過來,陸珦夫妻來的也還算頻繁外, 其他人卻甚少涉足此處。 就是身為兒媳的梅氏也就初一十五過來一趟, 不過略站站,便即到她的姑母梅老姨娘面前承歡了。 至于陸明熙倒是經(jīng)常來嫡母跟前坐坐, 只兩人之間卻并沒有太多話可說,寒暄幾句, 便相對無言, 說是母子, 更像不太熟悉的客人。 若非有什么要緊事,老夫人決計不會主動去兒子那里…… 陸明熙可不是也這般想的? 本來剛下值,處理了一天的公務, 陸明熙無疑有些疲累,揮退侍候的下人, 連朝服都沒換,就躺在椅子上閉目小憩。 耳聽得有腳步聲傳來,還以為是打來了洗臉水的下人呢, 眼睛都沒睜,直接示意過來給他擦臉。 腳步聲頓了一下,又漸漸靠近,很快一個溫熱的帕子敷在臉上, 帕子在臉上輕輕游移,力度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就如同幼時母親的手,溫熱,舒適,陸明熙舒服的長舒一口氣,只覺一身的疲累都一掃而空。 不覺睜開眼,想要看看今天服侍的是誰,待會兒讓人好好獎賞一番,卻在睜開眼的瞬間,傻在了那里—— 面前哪里是什么下人,分明是持著帕子的嫡母。 陸明熙嚇得好險沒從椅子上掉下來,一時舌頭都有些打結: “母,母,母親!” “怎么敢勞動母親,母親快坐下,兒子,兒子自己來……” 那誠惶誠恐的模樣,令得崔老夫人鼻頭一陣發(fā)酸,既有母子之分,本應是世間最親密的人,卻走到了今時今日這樣客氣卻冷漠的地步…… 勉強壓抑住翻滾的情緒,止住想要起身的陸明熙: “就要好了?!?/br> 隨著溫熱的手帕從額頭離開,陸明熙睿智而冷凝的眸眼已是熱辣辣的,滿是水意—— 七歲時,父親猝然離世,陸家大廈將傾,各種別有用心的人齊聚陸家大宅…… 做為嫡系唯一的骨血,小小年紀的自己不得不直面各色審視的目光。 失去父親的悲傷,再沒有人可依靠的孤單,被那么多人指指點點低聲評估的惶恐……不論哪一種情緒,都足以壓垮一個七歲的孩童。 孤獨絕望的那一刻,是嫡母過來,牢牢的握住自己的手的同時,更是幫自己擋住了世間所有的風風雨雨。 那一段日子,也是母子倆關系最親密的。 母子兩人為同一個人的離去而痛不欲生,又在陰冷黑暗中彼此依靠。因為害怕,陸明熙總是睡不著覺?;蛘咚?,又會很快驚醒。嫡母就每次陪在自己身邊,等自己睡熟后,才會悄然離開,處理府中事務…… 又會在第二天,陸明熙睜開眼的第一時間,笑著出現(xiàn)在兒子面前。那般明媚的笑容,讓惶恐的孩子終于一日日安穩(wěn)下來,一點點從失去父親的恐懼傷心中走出來,重新找回了自信,積極而又百折不撓的心態(tài),和陸家嫡系后人面對一切都無所畏懼無堅可催的底氣…… 也因為嫡母從不流淚,總是自信坦然的面對一切,以致陸明熙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以為支撐起陸家,實在是一件太過簡單的事。 直到成年,從嫡母手中接過所有,陸明熙才明白,要撐起陸家,還要安撫好族人,更要保證陸家聲明不墮,是一件何等艱難的事,即便自己這樣的七尺男兒,這么多年來撐起偌大的家族,也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累,無邊無際的疲累,和如履薄冰的膽戰(zhàn)心驚。 陸明熙實在無法想象,那些失去父親的日子里,嫡母到底是靠著一種什么樣的信念,邁過一個又一個坎…… 那個時候的自己,自然沒有人放在眼里,遠不如現(xiàn)在的陸閣老位高權重,所到之處,前呼后擁,可卻是現(xiàn)在的陸明熙內心深處最眷戀的一段時光…… 可惜,那一段溫馨時光太過短暫。父親逝去的悲傷還未完全消退,嫡母臉上的溫柔卻已然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父親般的嚴厲,每天寫多少張大字,做多少篇時文,甚至功課不好時,嫡母會如同父親一般cao起戒尺…… 叛逆的少年對嚴厲的嫡母越來越反感,也越來越沉溺于生母的溫柔體貼中,聽了生母太多的委屈,也就對嫡母生出越來越多的不滿…… 母子兩人終是漸行漸遠,直到小崔氏黯然離世,兩人關系終是降至冰點,再無法回復到從前…… “該是兒子孝順母親,怎么敢勞動母親為兒子cao勞?”陸明熙忙站起身,雙手攙住崔老夫人。 一低頭,一大滴眼淚落到朝靴上,又漸漸洇濕成一個圓形印記。 又借收回手的瞬間,偷偷用朝服袖子逝去眼角的淚痕。 崔老夫人如何看不出嫡子激動的模樣?也不點破,任他小心的扶著坐下。 陸明熙又親自斟了茶,恭恭敬敬的雙手捧給崔老夫人: “母親有什么事,吩咐人叫兒子過去即可,如何還要親自跑過來?” 老夫人接過茶碗: “你也坐吧。不過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番?!?/br> “但憑母親吩咐。” “瑄哥兒也大了,你在他這個年齡時,已經(jīng)當?shù)?,我就想著,瑄哥兒的婚事也該提上議程了?!?/br> 聽崔老夫人提起陸瑄的婚事,陸明熙怔了一下,旋即想到了崔家兄妹身上,難不成嫡母是相中了崔琳瑯? 說心里話,真是讓陸明熙選的話,自然是出身名門的崔琳瑯較之袁家遺珠,更適合做陸家主母。 只這段日子發(fā)生的事,讓陸明熙明白,兒子心心念念的人只有那袁家女…… 略想了想,試探道: “母親說的是,瑄哥兒頑皮,老是定不下性子來……不知母親相中了哪家女孩兒,待得選定吉日,兒子就讓人上門提親?!?/br> “我說的這個女孩兒,你應該也聽說過,”崔老夫人也沒有賣關子,“就是武安侯府那位失而復得的遺珠?!?/br> “是瑄哥兒去鬧母親了?”陸明熙默然片刻,無疑就有些惱火——明明之前已是和兒子約定好,待他進士及第,再行求娶袁家女,這小子倒好,轉頭又求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如此沉迷于兒女私情,讓自己如何放心把偌大的陸氏家族交到他手里? 又唯恐老夫人多想,忙又解釋了一句: “既然母親也相中了,想必袁家女人品必是好的,只瑄哥兒眼下正是關鍵時候,委實不宜分心……” “不是瑄哥兒的緣故,”多年的母子,老夫人如何看不出陸明熙的情緒變化,怕是對瑄哥兒多有不滿,更甚者,便是蘊寧也受了池魚之殃。 “是我的意思?!?/br> “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袁家女孩是個好的,有她一旁輔助,陸家至少可保三代興盛?!?/br> 陸明熙一下坐直了身體。如果說之前還以為嫡母是為兒子所托,后面的話,卻讓陸明熙明白,嫡母當真對那袁家女滿意至極。 尤其是三代興盛之說,更是讓陸明熙心驚—— 陸家到陸明熙手上,說是青出于藍也不為過,只所謂盛景難常在,雖然對兒子寄予厚望,可陸明熙依舊以為,兒子能殫精竭慮,保住陸家現(xiàn)有的榮光,已是極為難得。至于孫子那輩如何,根本不敢太過樂觀。 眼下嫡母卻說,袁家女足可保陸家三代興盛!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嫡母如何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可惜老夫人卻是沒有解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