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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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即便郭家被世人罵為貳臣家族,卻也頗是興盛了幾十年,只可惜后代子孫不爭氣,到郭耀祖這一代,除了家傳的功夫,功名卻是一點也無。 還是后來追隨袁烈的時候,立下大功,又在袁烈一力保薦下,皇上才又恢復(fù)了他家的爵位。 袁家于郭耀祖而言,說是有再造大恩也不為過,再有郭耀祖的meimei郭姨娘這會兒也正在袁家過活—— 那位郭姨娘蘊寧也是見過的,瞧著也算低眉順眼。 不管從哪里說,郭袁兩家都應(yīng)是極好的關(guān)系才對,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這郭耀祖重回帝都,卻是奉了膠東王的鈞旨,親自押送了一大批藥物并救災(zāi)糧草而來,因他來的及時,于帝都百姓而言,不亞于雪中送炭,令得膠東王并郭家在帝都中威望一時無人能及。 而就在這等情形下,卻是爆出了一樁驚天丑事—— 郭耀祖敲響登聞鼓,含淚狀告武安侯袁烈不顧袍澤之義,搶占袍澤之妹為妾。 武安侯袁烈一時成了眾矢之的,偏是皇上因皇后病逝無法理政,倒是胡太后直接接了這個案子,最后公布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更是和郭耀祖所說如出一轍,到得最后,袁烈不獨丟了身上的官職,更被扔到邊疆,竟是直到新帝登基,武安侯嫡長子袁釗鈺跟隨新皇立下大功,袁烈才得以被重新召回朝廷。 而彼時袁烈已是渾身傷病,即便新皇親自下旨言說當(dāng)初不過是膠東王故意針對袁家的陰謀,重新恢復(fù)了袁烈的爵位并給以榮寵,卻也難堵住天下悠悠眾口,袁烈依舊被釘?shù)搅藧u辱柱上,受盡唾罵…… ☆、120 “舍不得你娘?”袁成陽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蘊寧回頭, 正看見一身青衫的小叔祖站在身后。 “小叔祖?!碧N寧忙后退一步,上前扶住, “您怎么出來了?山里晚風(fēng)有些涼呢, 您這才剛見輕多久,要是疼起來可就麻煩了……” 袁成陽心里一時熱乎乎的。 雖然他是個病人, 可同時也是家族中輩分最尊的男性長輩, 小輩們從來都是尊敬居多,也就只有寧姐兒, 敢這般責(zé)備自己,卻偏是聽著, 順耳的緊, 怪不得母親越發(fā)離不開這小丫頭了。 怕是, 皇上那里,也有這種感覺吧? 不然,也不會那般輕易就送出了玉蟬。 剛要安慰蘊寧不要擔(dān)心, 卻發(fā)現(xiàn)小丫頭眉峰輕蹙,明顯有些犯愁的樣子, 微微頓了頓: “是不是恩人的病上,有什么難處?缺了什么,或者那里不順手的, 盡管說給小叔祖聽……或者你有什么話不好開口,也都由小叔祖轉(zhuǎn)告……” 袁家為國為民一片忠心,但凡有可能,自然愿意傾力救治皇后, 可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寧丫頭能治得了。如何也不能為了討皇上皇后的歡心,就把寧姐兒丟進這趟渾水中。 “不是,不是?!碧N寧忙搖頭,看袁成陽依舊不放心的模樣,想了想道,“我方才是在想六meimei……” 罷了,反正小叔祖眼里,自己年幼無知,那就只管口無遮攔一次…… “六meimei……你是說,明儀?”袁成陽好半天才想清楚蘊寧口里的六meimei是哪個,下頜微微緊了下,示意蘊寧往下說。 “就是方才,我聽見六meimei在為她舅舅禱告保佑平安什么的……還提到什么安西伯……我就有些奇怪嗎,想著舅家不是安慶伯府嗎?怎么又出來個安西伯……” 蘊寧這話既是試探,更是提醒。 當(dāng)初這盆污水之所以能結(jié)結(jié)實實的潑到袁烈身上,除了郭耀祖的身份真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郭姨娘的說法竟是同郭耀祖如出一轍。 明明兩人之前是從未謀面的。 是以蘊寧有個頗為大膽的猜測,郭姨娘怕是早已知道郭耀祖還活著的事,甚至兩人之間一直都有信件來往。 只自己雖有前后眼,知道即將到來的這場危機,可一則前些時日發(fā)生的事情太多,讓自己根本沒時間考慮如何應(yīng)對這件事,二則事情畢竟太過匪夷所思,總不能跟家人說自己是死過一次的吧? 至于說袁明儀并沒有這般禱告,蘊寧也不怕會被揭穿,畢竟小叔祖足智多謀,既是起了疑心,必然會派人探查,而絕不可能去找袁明儀對質(zhì)。 袁成陽果然站住腳,和眸色清澈的蘊寧對視片刻,溫和一笑: “許是你聽錯了呢,安西伯、安慶伯也就一字之差……” “哦。”蘊寧應(yīng)了一聲,內(nèi)心卻是輕松了不少——小叔祖明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呢。 目送蘊寧回了院子,袁成陽卻沒有跟著進去,反是靜靜佇立片刻,招手叫來一名暗衛(wèi): “讓你們侯爺?shù)每樟诉^來一趟……” 話音未落,卻是忽然回頭—— 袁烈來的倒是快。 袁烈可不正打馬而來? 要說袁侯爺也殊為不易。明明早上才送了一家人上山,晚上回來時妻子就帶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女兒在山上偶遇皇上皇后,得了一個玉蟬在手不說,更被皇上要求替皇后治病。 饒是沉穩(wěn)如袁烈,也是目瞪口呆—— 從前兒起,皇上已是連續(xù)三日不曾上朝,卻原來竟是帶著皇后到了廣善寺。 當(dāng)下臉都沒洗,就趕緊打馬過來。 “先去做你的事,待會兒再過來見我?!痹申枖[擺手,示意袁烈先去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 不知道也就罷了,眼下既是知道了皇上皇后在廣善寺中,第一要務(wù)自然要先做好安全防護之事。 袁烈點了點頭,卻不是一般的頭疼—— 廣善寺的佛光綸音已是傳遍了帝都,明日一大早,不定多少人家會涌入廣善寺燒香許愿…… 偏是皇后在這里的消息既不能放出去,還不能昭告世人,封山不許其他人家上來…… “不然,跟皇上提一下,長公主……”看袁烈頭疼,袁成陽提點了一句。 長公主和皇上感情從小就好的緊,便是當(dāng)初皇上和胡太后、膠東王角力時,也是毫不猶豫的站到了皇上這邊。 她那駙馬也是個有血性的漢子,但凡長公主同意當(dāng)明面上的靶子,自是可以鎮(zhèn)住不少妖魔鬼怪,也省的袁烈?guī)煶鰺o名…… 袁烈瞬間明白了袁成陽的意思,忙不迭往皇后所在的禪院去了。 這一去就足足待到了暮色四起之時。先去拜見了老夫人,又把丁芳華給蘊寧收拾的幾個大包裹交給女兒。 “怎么這么多?”蘊寧簡直目瞪口呆。 “哪里算多?”袁烈卻是不以為意,“在寺廟里,衣服自是以簡便為主,你娘說了,明日就再讓人給你做幾身衣服來,想吃什么,跟爹說,爹一準(zhǔn)兒讓人給你送來?!?/br> 又從懷里摸出個玉做的哨子背著袁成陽鬼鬼祟祟的遞過去,小聲囑咐道: “貼身放好……真碰見什么意外,你就吹響,記住,兩短一長,馬上就會有人過去……” 這玉哨乃是祖上請擅奇巧之術(shù)的高人所做,歷來都是交由武安侯府的當(dāng)家人所持,以便隨時召喚暗衛(wèi),便是輩分高如袁成陽,也是沒有資格拿的。 也不怪袁烈要未雨綢繆,實在是到這會兒還心有余悸呢—— 話說寧姐兒這是什么運氣啊,第一次來廣善寺,就差點兒被幾個窮兇極惡的匈奴人給抓了;這次明明有暗衛(wèi)跟著,結(jié)果就燒個頭香的功夫,都能遇到皇上皇后,更甚者人都消失幾個時辰了,家里暗衛(wèi)愣是一點兒沒察覺…… 真是碰見什么壞人,簡直不敢想會有什么后果! 而之所以促使他送出玉哨的最根本原因,卻是和另一個人有關(guān)—— 方才去拜見帝后時,可不是瞧見了守在門外的那個封燁?還是第一次見到去掉面具的封燁,容顏之俊雅當(dāng)真是平生所僅見。 之前早親眼見識過封燁小小年紀(jì)卻殺人不眨眼,甚至為了查探案子,把人活生生大卸八塊…… 饒是袁烈這等見慣了生死的,見識了封燁的手法,也只覺差點兒沒吐出來…… 是以雖是一般的為皇上效命,袁烈卻是雅不愿和這人有半點兒牽扯。 一想到女兒要在這人眼皮底下進進出出,袁烈就覺得心驚rou跳。即便方才已經(jīng)請了皇上允準(zhǔn),讓錦衣衛(wèi)配合自己,好歹把封燁支開了事,袁烈卻依舊不放心,要是萬一,自己不在的時候,女兒就和這個魔王碰上了呢? 還是把玉哨交給閨女心里更踏實啊。 袁成陽回頭,正好瞧見侄子的小動作。卻是并未說什么—— 如果說甫一回府時,答應(yīng)袁烈所求,攬下蘊寧的事,不過是為了家族和睦,這會兒卻是隱隱覺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半道尋回來的侄子膝下的這個嫡女,十有八、九真是祖上特特送回來庇佑袁家的。 細(xì)細(xì)想來,從這丫頭回府,袁家竟是諸事皆順,先是自己多年無法行動的腿漸漸痊愈,然后是欣姐兒的婚事,甚至從未結(jié)交過的果親王府也頻頻向袁家釋放善意…… 再有今日之事,這?;垭p全的命格還真是絲毫做不得假…… 偏是無論做了什么,這丫頭都能坦然處之,從不居功,便是這份兒赤子之心,就讓人止不住想要多疼她一點兒。 留下高氏和蘊寧祖孫倆說話,袁烈則跟著到了袁成陽的住所。 本想著小叔或者有什么事情交代,不想袁成陽卻是問起了郭姨娘的事: “你當(dāng)初跟皇上說,安西伯郭耀祖戰(zhàn)死沙場……可是親眼見著了他的尸體?” 若然其他人提起這個事,袁成陽或者并不放在心上,眼下說起這個事的卻是蘊寧—— 一則袁成陽已是對侄孫女?;垭p全這一命格很是認(rèn)同,能引起寧姐兒的戒備,讓袁成陽直覺這事怕是真有些不妥;再有就是,雖然蘊寧盡力掩飾,可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憂心和忌憚,依舊讓袁成陽尋思,難不成是皇上那邊感念寧姐兒出手救治皇后,有所暗示不成? “郭,耀祖?”袁烈愣了片刻,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小叔祖怎么想起他來了?” “你只管跟我說,當(dāng)初有沒有親眼見到他的尸體?”袁成陽瞪了袁烈一眼,“當(dāng)初你答應(yīng)收了郭氏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妥……” 袁烈身邊總共兩個姨娘,一個是生下了一對兒庶子的高姨娘,本是袁烈的貼身侍婢,生了兒子后抬上去的,還有一個,就是這郭姨娘了。 當(dāng)初郭姨娘嫁入袁家時,已是二十左右的老姑娘了,好在她生的面容溫婉,更有為了袁烈而死的胞兄,在袁家地位也很是超然,并沒有人敢嘲笑于她。 袁烈一張老臉登時就有些紅,只小叔有問,也不敢不答: “這個,當(dāng)時倒是沒發(fā)現(xiàn)……您也知道,我和耀祖都受了傷,當(dāng)時唯恐?jǐn)橙嗽偎堰^來,耀祖便趁我昏迷時,讓貞娘先帶了我離開……等我有了知覺,忙命人前去尋找時,已是再尋不到他人了……天寒地凍的,他又身負(fù)重傷,如何還能活命……” 那時郭耀祖已是自己身旁得力干將,也恢復(fù)了安西伯的爵位。他家何等情形自己本來并不知道,也是那次受傷,兩人一路潛行到一個農(nóng)家小院,才知道這里竟然就是他的家。而小院的主人就是他的胞妹郭貞娘—— 他家里也就兄妹兩人,當(dāng)初從軍時因不放心胞妹一人在家,竟偷偷把人帶了過來,安排在軍營不遠(yuǎn)處的村落里…… 本來那之后即便認(rèn)定郭耀祖已死,袁烈也并沒有想著把郭貞娘納入房中,想著著不然和貞娘義結(jié)金蘭,再幫她尋一個好人家罷了,不想郭貞娘卻是拿出郭耀祖的一封信,說是郭耀祖讓她連夜帶著自己離開時親筆寫的…… 袁烈打開看了才知道,郭耀祖竟是在信中懇求自己把郭貞娘收入房中…… “那你可知道,郭耀祖十有八九并不曾死去,甚至,和你那姨娘多有書信來往?”袁成陽一字一字道。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愛的雙十一快樂 ☆、121 “這怎么可能?”袁烈?guī)缀跸乱庾R的就開始反駁, 卻旋即閉了嘴—— 小叔可是絕不會管自己的房內(nèi)事,會有此一說, 分明是有了什么證據(jù)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