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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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時只覺刺眼之極,更甚者整個人都被洶涌而至的無邊恨意給席卷: “小小年紀(jì), 就跟男人勾三……” 后面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蘊寧揚聲打斷: “你心里恨不得我死也就罷了, 何苦連累別人?之前對祖父這般,現(xiàn)下,連伯府的客人你也不放過嗎?” “之前是祖父這個伯府的恩人, 現(xiàn)在則是伯府的客人……原來只要和伯府扯上關(guān)系,所有人就合該倒霉……可笑的是,當(dāng)初伯爺竟然相信你嫁入程家是為了報恩……” “挑撥祖父和父親的關(guān)系,更是趁祖父不在家時, 徑自不告而別府另居,把祖父一人孤零零的扔在老宅,甚至?xí)r時拿祖父的安危當(dāng)做籌碼——還有比這更可笑、可悲、可鄙的報恩嗎?” “可我有一點依舊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讓你這般恨之入骨?” 蘊寧盯著丁淑芳,清亮的眸子里全是憤怒和絕望,只覺上一世積累了那么多的負(fù)面情緒一瞬間全都噴薄而出: “你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何生下我?當(dāng)初祖父看我危在旦夕,便把我接過去親自照顧……是你借口長姐病重,讓祖父體諒你一個做母親的心思,鬧著把我接到身邊,結(jié)果卻是,你的‘愛’讓我染上了和jiejie一樣的天花!” 本想著這輩子橋歸橋,路歸路,既然丁氏不喜歡自己,自己就當(dāng)個沒娘的孩子便好,如何也沒有料到,丁氏竟是恨自己到了這般地步! 不獨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更要給自己扣上一個不守婦道與人有私的罪名! 上一世可不就是因為和顧德忠yin奔,才給了祖父致命的打擊,丁氏方才的話,分明是想舊事重演! 心潮起伏之下,蘊寧再也無法保持曾經(jīng)的淡然,只覺得恨不得和丁氏同歸于盡才好。 “閉嘴!你胡說什么!”丁氏臉色早已是慘白一片,更有些被情緒太過激烈的蘊寧給嚇到—— 當(dāng)初程蘊寧才那么小,自己做過的事,她怎么可能記得那般清楚! “閉嘴?你憑什么讓我閉嘴?!或者你以為,我還是五歲時那個渴望母親懷抱的蠢笨孩子嗎?” “五歲時你使人尋我過去……可笑我癡心妄想,還以為我的母親,終是想起了還有我這么個女兒……可迎接我的是什么?是你親手倒下來的一盆熱水!” 口中說著,蘊寧不自覺撫向面頰—— 那日午睡,蘊寧是在劇痛中醒來,入目只見地上狼藉一片的水跡,還有失魂落魄站在床前的丁氏。 幼時不懂,可被丟在農(nóng)莊上的那一二十年,蘊寧最終卻是斷定,當(dāng)初丁氏會出現(xiàn),并不是她自己所說的聽到驚叫跑來看自己,事實卻是,那盆煮沸的水,根本就是她親手倒下去的! “我讓你閉嘴,聽到?jīng)]有!”丁氏神情越發(fā)驚恐——方才會揪著蘊寧到這里,本想著這個生母自縊而亡的破敗院子,再不會有其他人涉足,不想武安侯袁烈,竟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更甚者,曾經(jīng)以為被自己高明手法騙的死死的蘊寧,竟是對自己做的所有事都心知肚明!一想到即便恨著自己,這么多年來,這小賤人竟還能裝的那般好,丁氏就覺得心里一陣一陣的發(fā)毛—— 所以說自己之前的猜想是對的吧?程蘊寧的體內(nèi)定是藏了個可怕的惡鬼! 有風(fēng)兒透窗而來,房間里頓時灰塵四起,動蕩成一片的光與影中,丁氏只覺倚在袁烈臂彎里的蘊寧那般可怕而又面目可憎。 竟是踉蹌著沖過來,想要扯過蘊寧,不想袁烈卻是上前一步,嚴(yán)嚴(yán)實實的把蘊寧護(hù)在身后。 即便是一樣的鳳眸,蘊寧的是決然,袁烈的卻是漠視,可也正是這等目中無人的漠視,讓丁氏更覺遍體鱗傷、生不如死: “程蘊寧!你給滾我過來,還是說你要忤逆娘親!” “娘親?呵呵,是啊,你是我的母親!要如何對我,自是全由你做主,可祖父何辜!就是因為他當(dāng)初救了外祖父,并呵護(hù)我這個讓你厭惡到恨不得弄死的女兒嗎?” “先是為了長公主府的賞賜,然后是武安侯府贈與的棲霞山莊——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罷了,你愿意給誰,拿走便是,如何非要以祖父的安危來威脅?你心里何嘗有一日把祖父當(dāng)做長輩來尊敬,何嘗想要盡過一日孝道?外祖父口口聲聲,送你嫁入程家,是為了報當(dāng)年大恩,原來所謂的報恩,就是這等報法,當(dāng)真令人齒冷!” 眼前不自覺閃現(xiàn)出上一世祖父凄然離世的場景,蘊寧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若非袁烈撐著,幾乎就要站立不住。 “你住口,住口!”丁氏倉皇之下,順手抄起一個滿是灰塵的花瓶,朝著蘊寧就擲了過來。 卻被袁烈抬手揮開,花瓶砸落墻上,發(fā)出尖銳的碎裂聲。 然后低頭瞧了一眼蘊寧,溫聲道: “這樣的母親,不要也罷。還能走嗎?我扶你出去。” 語氣里,是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憐惜。 丁淑芳登時呆在了那里。這樣溫柔的袁烈,可不是當(dāng)初自己夢寐以求想要獨占的?可直到最后使得生母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卻也沒等來這人正視自己一眼。 憑什么不過見了一面,袁烈就甘愿那般護(hù)著程蘊寧? 先是控制不住的流淚,到最后,竟是扶著桌角笑的直不起腰來: “袁烈,虧我以為你是正人君子,卻原來竟是對自己的甥女兒動了歪心思!就是不知,你這等齷齪心思,我那jiejie可是知曉?” 好,好,這樣也好,還有什么比父女luanlun這樣的報復(fù)更快意的呢? 不料已是跨出房門的袁烈忽然回頭,視線如刀般釘在丁淑芳身上: “信不信再敢亂說一句,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一語既出,濃烈的殺氣穿過層層煙塵撲面而來,丁氏登時嚇得花容失色—— 這人,怕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 登時如同被卡住了喉嚨的雞,再發(fā)不出一點聲音。甚至太過恐懼之下,手中也不知何時拽住了一根黑魆魆的東西。 直到那兩人跨出了灰撲撲的房門,丁氏才覺得自己好像終于活過來了,抬手想要拭汗,卻在瞧清自己拽著的東西時,“啊”的慘叫一聲—— 手里抓著的,分明是當(dāng)初生母自縊的那根繩子! 忙不迭丟開去,緊跟在袁烈后面奪門而出。 驚嚇太大之下,丁氏扶著門柱不住的喘著粗氣,卻是漸漸察覺情形有異,下意識的想要回頭,不想一只腳已經(jīng)狠狠的踹了過來。 丁氏猝不及防之下,身形朝著前面一下仆倒,一個熟悉的聲音同時響起: “孽障,真是孽障!” 分明就是老伯爺丁正峰的聲音。 一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是袁烈,然后是父親,怎么會那般巧,他們?nèi)汲霈F(xiàn)在這個破敗的小院里? 僵硬著身子慢慢回頭,站在身后的可不正是滿面怒容的父親和兄長? “爹,你竟然,也打我?” 丁正峰尚未開口,一直靜默不語的蘊寧卻是抬起頭來,視線毫不避讓的對上丁家父子: “伯爺既是這么快趕來,想必是要實現(xiàn)之前給我的承諾?!?/br> “我這張臉,已是毀在太太手里,可所謂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蘊寧不敢有怨,可有一點,即便我死,也決不允許這世上任何人試圖害到祖父,不論是實質(zhì)性的,還是口頭上的威脅!” “今兒個蘊寧只想問伯爺一聲——貴府小姐待我祖父如何,想必伯爺已經(jīng)心知肚明。伯府當(dāng)初如何回報祖父恩情的,自然不是我這樣的小輩能有資格過問的,這會兒我只想問一聲,拿我這張被毀掉的臉,還有今日對貴府小少爺?shù)木让?,能不能用來抵消貴府小姐生我一場的恩情?” “你妄想!”到了這會兒,丁氏如何不明白,父兄甚至袁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十有八、九和蘊寧有關(guān)。雖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可以指使得動這樣三尊大佛,卻是明白一點,真是父親點了頭,往后再想掌控蘊寧,當(dāng)真是千難萬難。 不想一句話開口,丁正峰卻上前一步,揚手又是一個耳光—— “你還有臉說!” “怪不得這些年來,親家和我關(guān)系越發(fā)疏遠(yuǎn),原來全是因為你這孽障!” 當(dāng)年丁正峰和程仲也算莫逆,不然即便是被救了一條性命,丁家也不至于就非要嫁個女兒過去補償。 本來這些年來因為程仲的疏遠(yuǎn),丁正峰頗有些怨尤之意,畢竟丁家的女兒嫁入程家,分明就是下嫁,怎么程仲不知感激,反而和自己生分了呢? 及至方才周氏帶了今日去請老爺子的下人過來,丁正峰才知道女兒竟然早在數(shù)年前便已別府另居的事情。 也因此,才會第一時間就信了方才蘊寧在房間里說的話,知道了這些年丁氏在程家做的事,丁正峰自己都不由的心里發(fā)涼—— 這哪里是報恩啊,分明是結(jié)仇還差不多。 還有之前丁氏那一番充滿恨意的話,丁正峰可不也全都聽在耳中,連帶的更不能容忍的是,她竟然膽大包天,想要攀誣武安侯袁烈! 這樣的大逆不道,早已超過丁正峰忍耐的極限,雖然對蘊寧作為晚輩恁般咄咄逼人心生不滿,卻不妨礙他立即做出決斷—— 不管是為了挽回程仲,還是為了安撫明顯已經(jīng)怒不可遏的女婿,再加上還有之前周氏以伯府名義對蘊寧的承諾…… 所有一切決定了,他必須絲毫不拖泥帶水的站在蘊寧這邊。 當(dāng)下沖蘊寧點了點頭: “寧姐兒是吧?所謂養(yǎng)不教,父之過,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和你祖父。你放心,我今兒個必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著,吩咐明顯臉色難看的丁芳年: “你去,請你程家妹夫過來。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他……” 一句話說的丁淑芳登時臉色慘白—— 這些年來之所以能在程家地位超然,讓程慶軒對自己言聽計從,所依靠的可不正是伯府娘家? 若然讓程慶軒知道,自己先是得罪了陸家,又見棄于伯府,更甚者還惹怒了武安侯,怕是殺了自己的心思都有! 無比驚恐之下,膝行著爬到丁正峰面前: “爹,別讓我家老爺過來,求求你……別讓他知道這些……女兒錯了,女兒再不敢了……” 卻被丁正峰再次一腳踹開: “不想讓姑爺知道的話,你就和姑爺一起去親家公面前請罪,然后自請去靜心庵懺悔三年!” 從前對這個女兒倒也有幾分疼愛,不然當(dāng)初在她嫁入程家時,也不會明知道妻子對丁淑芳不喜至極,還是給準(zhǔn)備了一份異常豐厚的嫁妝。 只丁正峰能給與的也就這么多了。作為大家族的族長,丁正峰心里自然有一桿稱,丁淑芳眼下所為,在丁正峰看來,已是大大的逾距了。尤其是要把那么大一盆臟水潑到武安侯府身上,真是傳出去只言片語,包括伯府在內(nèi),名聲都將毀于一旦。 至于說靜心庵,可不最是講究清規(guī)戒律,名為庵堂,實則是京都貴家懲罰犯錯了的女子所在,但凡進(jìn)去了,表面上說替家人祈福,實則會受盡苦楚。 且這一進(jìn)去便是三年之久,待得丁氏出來,蘊寧的年紀(jì)自然應(yīng)該已是許了人家,也算變相實現(xiàn)了對蘊寧的承諾。 父親竟要自己去靜心庵?丁氏仿佛被雷劈了一樣,一下癱軟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jīng)有人懷疑蘊寧的身世了,猜猜看,是哪個…… ☆、64 程慶軒被下人帶過來的時候, 還有些奇怪,待得一步跨進(jìn)院里, 卻被看到的場景嚇了一跳—— 自來事事講究的妻子, 這會兒卻正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臉上淚痕斑駁, 臉頰更是腫了老高。 登時有些倉皇, 視線極快的又在武安侯袁烈身上掠過,一時更加心驚rou跳。實在是明明就在方才, 這位連襟待自己還是親切的緊,如何這會兒就面沉似水、神情凝重之極? 本是邁向丁氏的腳步不覺變的遲疑, 最終在丁正峰面前停住腳: “不知岳父大人喚小婿何事?” 停了停才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