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喬茵繼續(xù)揉眼睛。 剛才沒事的時候,怎么在床上滾來滾去催眠都不管用,這回事兒一上來,她反倒開始困了。 編輯又問:“那怎么辦?” “剪舊新聞重新編輯吧?!?/br> 喬茵已經打開文件夾,里頭照片和文字剪切多到數不過來,她敲了幾個關鍵字搜索相關文件,不出十秒,上頭已經羅列出一排。 那頭的人顯然也是困了,哈欠聲一傳過來,喬茵也沒忍住捂了捂嘴巴。 “今天估計兩點前又回不了家了?!?/br> 喬茵沒說話,選了照片開始想內容。 她這會兒困得不行,連腦子運轉地慢,一心放在選題上,只把那人的念叨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我已經兩周沒和我老公一起睡覺了,性生活嚴重不和諧?!?/br> 喬茵隨口一應。 屏幕上已經出現了幾百個字。 她從頭過了一遍,然后又噼里啪啦一頓敲,刪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話。 “喬喬,你有男朋友了沒?。俊?/br> “沒有。” “打算什么時候找???” “暫時不打算找?!?/br> 她實習的這幾個月,整天不是在補覺,就是在東跑西跑,根本沒有時間和心思去找男朋友。 宋女士前幾天還讓人給她物色相親人選來著。 現在是還沒瞅見合適的,估計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被趕著到相親的飯桌上。 喬茵頭更暈,電腦放在一邊,下床沖了杯咖啡。 一直就忙到將近凌晨一點,喬茵把稿子給編輯發(fā)過去,然后再由那邊編輯整理。 這么一折騰,喬茵也不失眠了,手機一扔,洗了把臉之后倒頭就睡。 喬茵這次難得定了一個鬧鈴。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鬧鐘一響,她手伸出去,結果沒摸到手機,反倒摸到了一條纖細地胳膊。 喬茵猛地清醒過來,眼罩剛扒拉下來,就被熊抱了個滿懷。 那人眼睛都沒睜,抱著她深呼吸:“哇,我們家小喬還是這么香……” 喬茵一顆心還在快速地撲通撲通跳,呼吸和聲音都在抖:“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兩點多……” “你們導師帶著你去了深山老林?” “可不是嘛……根本就沒信號,還累的要死?!?/br> “文物好看嗎?” “……” “念念?” 紀念又被她提醒了不堪回首的回憶,連覺都不睡了,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好看個屁,我們光在那里給它擦土了,不能磕著不能碰著,媽的比我哥事兒還多!” 喬茵在床上頹了幾秒,然后抓過衣服穿:“你哥怎么了?” 她和紀念認識時間不算太長。 大二的時候學校和鄰校有一場籃球聯賽,喬茵作為班干部必須去加油,結果她就坐在那里什么都沒干,硬是被飛過來的一只球迎面砸到了肩膀上。 不小心砸到她的高個子過來道歉,紀念和他一起—— 紀念那會兒是他女朋友。 兩年過去,紀念男朋友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反倒跟喬茵砸出了一條感情線來。 喬茵知道紀念有個哥哥,但是畢竟是人家家里的事,她也就沒怎么問過,這回紀念提起來了,她眼睛一轉,順道問了一嘴:“你哥也姓紀嗎?” 話剛說完,紀念一只枕頭飛了過來:“廢話,我哥不姓紀,難道還姓喬嗎?” 喬茵摸鼻子:“叫什么?。俊?/br> “問這干嘛?” 紀念瞇了瞇眼睛,笑得跟狐貍一樣,“想當我嫂子啊?” 喬茵白她一眼,下床去洗漱。 紀念緊跟過來,喬茵刷牙她就在旁邊繞,“小喬,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br> 喬茵:“……” 她刷牙力度一重,一不小心就把牙膏末飛到了紀念臉上。 紀念絲毫不嫌棄,抹了把臉之后干脆這一茬舉了個例子:“你要是像這樣把牙膏末噴在我哥臉上,他肯定就……” 喬茵已經漱完口,“他肯定就怎么?” “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試試?!?/br> “你怎么不自己試?” “我試過啊,”紀念倒了水開始刷牙,“整整一個月吧……我不想看見牙膏這種東西。” 喬茵一驚:“他讓你把牙膏吃了?” 紀念差點噴她一臉水,“滾滾滾?!?/br> 哪能吃牙膏。 就是讓她用牙膏把家里所有的銀飾都清潔了一遍而已,紀家到處是她爸收藏的古董銀器,還沒清潔到一半就把紀念給累吐了。 “所以他到底叫什么?” “紀寒聲……”紀念嘆了口氣,“小氣男人,白瞎了這么好聽的名字?!?/br> 喬茵:“……” 世間之事,果然無巧不成書。 媽蛋,那她之前還大言不慚地叫他“韓叔叔”……不是更得玩完了? 半小時后,喬茵懷著可能被紀寒聲打擊報復的忐忑心情,第一天準時到雜志社。 稿子定的還算順利,她一個上午都在座位上做掃尾工作。 下午四點的時候,喬茵整理好自己的東西,趁著色狼主編不在雜志社,連人帶箱子一起和雜志社說了拜拜。 因為第二天要去學校蹭課,喬茵早早就把手機設置成了靜音。 晚上的時候紀念抱著筆記本在寫懸疑小說,她就趴在床上看報紙。 紀念手速快,把鍵盤敲得啪啪響:“小喬,你知道我這次去西安看見宋朝年代人的頭蓋骨時想到什么了嗎?” 喬茵拿著筆勾勾畫畫:“什么?” “我想到了一個毀尸滅跡的方法。” 紀念說得十分興奮,“殺完人之后,兇手等尸體腐爛就剩一堆白骨的時候,用工具把骨頭都打磨成裝飾物去賣,賣給死者的親戚朋友?!?/br> 喬茵面無表情地翻報紙,“希望你今天晚上不做噩夢?!?/br> 紀念嘴角一撇,消停下來不說話了。 喬茵覺得,她如果說是第二了解紀念的人,沒人敢說第一。 紀念當晚果然做了噩夢,一晚上抱著喬茵不肯撒手。 喬茵當了一晚上的人rou抱枕,第二天去學校蹭課的時候腰還有點疼。 下午兩點半上課,喬茵提前一個小時就跑到后排占了位置。 因為是大課,階梯教室的標準容人量是二百個人,坐滿的話基本可以用“人山人?!眮硇稳?。 喬茵到了之后先補了個覺,結果睡醒的時候一抬頭,前頭嗚啦啦一片的后腦勺,老師已經開始講課了。 喬茵臉上印了一道紅印子,她揉了兩把,按亮手機屏幕看了一眼。 三點了。 她居然在課上睡了半個小時。 這門課的指導教師帶過她《新聞學概論》的必修課,曾經因為喬茵上課不小心睡著,整個學期必點她的名字。 喬茵心一虛,完全不敢東張西望,埋著頭祈禱老師不要看見她。 她頭都快低到了桌子底下,結果心里越是叫囂著不要來什么,前頭講臺安靜了幾秒,然后想起教授無比和藹可親的聲音:“喬茵同學,你怎么看王軍記者關于前幾日霧霾的報道?” 喬茵:“……” 她大概是流年不利。 僵持了有近半分鐘,喬茵硬著頭皮站起來,剛要再硬著頭皮說“沒看法”,桌子上一個筆記本挪了過來。 喬茵視線一偏,看到壓在書頁上的那只手。 干凈好看……仿佛閃著佛光。 第5章 好看嗎。 喬茵一個大四來蹭課的老學姐,當著一群學弟學妹們的面,被拎出來問住實在臉面無存。 而這只手,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完完全全扮演了佛祖的角色。 區(qū)別在于,佛祖是普度眾生;而他,是救喬茵于水深火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