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原來我是未來大佬的白月光?、億萬盛寵只為你、全能學(xué)霸[直播]、心跳怦怦怦、千金歸來(重生)、小先生一百歲、鄰居看我眼神好可怕、女主一直在找死、六十年代女醫(yī)生、一姐[古穿今]
何寄見她冷靜,小心翼翼勸解:“秦婠,我知道你難受,但是……” 她卻自言自語打斷他:“是啊,我不能讓他回來,我在這里怎么讓他回來?” “秦婠?!”瞧她又有些魔怔,何寄急了,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卻不管不顧地往外去:“備馬車,我要去大理寺找卓大人。” ———— 自沈府回來后,卓北安的心緒就沒寧過。心緒不定,黃氏那案子查得就慢,審了半天也沒有頭緒,他只將沈從遠(yuǎn)先放回去。 那日他眼睜睜瞧著秦婠暈倒,卻什么都幫不到,如今也不知她怎樣了?鎮(zhèn)遠(yuǎn)侯的消息已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聽說侯府在著手準(zhǔn)備喪事,她應(yīng)該很難過吧? 每每想到她痛不欲生的眼神,他就無端心疼,痛到呼吸都難。 提筆寫了兩個(gè)字,他又將紙揉成團(tuán)扔到地上,地上已滿是紙團(tuán),他正要再取新紙,外頭衙役忽然跑進(jìn)來:“大人,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求見?!?/br> 很快,卓北安就在廳中見到秦婠。 秦婠臉色很差,他從沒見到她這般模樣,像一身活力都被抽空,透著死氣。 “夫人,你……”卓北安迎上前去,心臟像被人用力掐緊。 秦婠尚未開口,便要跪下,將卓北安驚得忙伸手托著她的手腕將人硬生生拉起。 “不可!”卓北安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受她這一拜,“夫人有話便說,只要卓某辦得到,卓某一定替夫人完成?!?/br> 他知道,秦婠有求于自己。 “北安叔叔,我求你,帶我去找他!”秦婠反手拽住他的衣袖。 卓北安未料竟是這樣的要求,他不由蹙緊眉頭,道:“秦婠……去不得,泰巖一帶很不安全,又有人要置你死地,你出了京城,會很危險(xiǎn)。” “我不在乎,不就是死,我也不是沒死過?!笔乱阎链?,她也不管自己的話會不會叫人驚訝,只管說,“我和他一起回來的,要死,我就和他一起死。反正我沒親眼看到尸骨,我絕不承認(rèn)他死了,求你帶我去吧?!?/br> 一句話,說得卓北安和跟來的何寄都失神。 用情至深,她沒給自己留后路。 一時(shí)間百味雜陳,分不清喜怒憂愁痛,一世所求,都叫那人得走了。 “我……”卓北安心中大慟,情緒起伏劇烈。 “要是你不方便,那求你派兩個(gè)人帶我去,去找到他車馬和隨扈尸體的地方,我自己找,好不好?我求你?!鼻貖栽诎?,瞳里是被碾碎的光芒,像渴求,又像希望,寄在他身上,“你當(dāng)初說過,會幫我?guī)Щ厮?,我就求你這一件事,幫我找回他,不管是生是死,好不好?” “好,我……親自帶你去……”卓北安托起她。 他一輩子沒踏出過京城,為了她,冒死走這一趟,他愿意。 可這決定剛下,屋里便有人驚聲叫起:“大人!你怎么了?快,快請大夫?!?/br> 秦婠剛剛有了點(diǎn)期盼,那星火突然又黯淡。 卓北安唇間沁出血色,染紅他淺淡的唇,一滴、兩滴、三滴……滴滴落在素白衣襟上,像綻開的紅梅,觸目驚心。 她怔怔看著,心里陡然一陣尖銳地疼,他卻在笑著,說:“好,我?guī)闳??!蹦切u漸消失,山巒一樣的男人倒下,她伸手去扶,卻扶不動(dòng)他,跟著跪倒在地。 “北安——” 意識陷入渾沌前,他只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沒有“叔叔”兩字,更加動(dòng)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京城看膩了吧,新地圖讀取中。 今日有事,提前更新。 第136章 離京 大夫很快被請來,連卓北安的兄長也被請來,屋門緊閉,病勢危急。秦婠被隔絕在門外,滿心不安歉疚,神情恍惚地盯著屋中燈火直看。 暮色已沉,窗紗下人影晃過,卻遲遲未見人出。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焙渭妮p聲勸她,她已在這里站了近一個(gè)時(shí)辰,誰勸都不走。 “是我的錯(cuò),我若不作此過分之求,他不會……”秦婠心中難安,沈浩初的事與卓北安的病,忽似兩重沉巒,壓在肩上,叫人透不過氣來。 是她太自私,忘記他宿疾在身。 要是卓北安有個(gè)三長兩短,她……她萬死難辭其咎。 門終于“吱呀”打開,卓北安的兄長拱手送走大夫,轉(zhuǎn)眼看到秦婠,沉步行來,朝她行禮:“侯夫人?!?/br> 卓北安的兄長與卓北安只有三分相像,生得比卓北安粗獷些,濃眉闊額,內(nèi)斂沉穩(wěn)。 “北安叔叔情況如何?”秦婠卻顧不上禮節(jié),急問。 “急怒攻心,兇險(xiǎn)非常?!彼鐚?shí)相告,看到她露出內(nèi)疚憂心,方又緩和口氣,“施過針,用了藥,情況暫時(shí)穩(wěn)定,只是一時(shí)半會還醒不過來?!?/br> 秦婠方松口氣,待要再說,卻聽對方仍在繼續(xù)說話,語氣頗為嚴(yán)厲。 “舍弟自小身染頑疾,從未踏出京城半步,跋山涉水、周舟勞頓會讓他的病情加重,若路上再有急險(xiǎn)……他根本就……夫人,在下知你記掛侯爺,本不該阻止此事,但舍弟實(shí)在無法……” “卓叔叔,你不必再說,秦婠明白?!彼凶勘卑惨宦暿迨澹匀灰苍搯舅迨?,“是秦婠的要求過分了,還望叔叔見諒。我不會讓他涉險(xiǎn)的,這件事,到此為止吧?!?/br> 對方輕嘆,緩和語氣歉道:“多謝夫人體諒?!?/br> 她勉強(qiáng)笑笑,往半掩的門里看去,目光仍是擔(dān)心,他便側(cè)身,請她入內(nèi)探望卓北安,她收回目光,搖頭淡道:“既然他已脫險(xiǎn),秦婠也不便再留,侯府事忙,就此告辭?!?/br> 語畢她欠欠身,轉(zhuǎn)身走出幾步又回頭朝卓北安的兄長道:“若北安叔叔醒來,煩請代為轉(zhuǎn)告他,泰巖之行不必放在心上,是秦婠魯莽了。侯府之事我自會解決,只望他能好生保重身體,來日再敘?!?/br> “好,夫人也多保重?!?/br> 秦婠便不再回頭,一路直出大理寺。何寄單手按在劍上,沉默地跟在她身邊,及至馬車前,見她面色發(fā)沉,不由問道:“接下去你打算如何?” 她脫口回答:“自己去?!甭曇粑绰洌艘雁@進(jìn)馬車,厚簾甩落,不見人影。 ———— 馬車抵至鎮(zhèn)遠(yuǎn)侯府門外,兩盞白燈籠仍舊是高高掛起,黑漆的“奠”叫那白光襯著,悲涼滄桑?!扒貖?,冷靜些。”何寄見她跳下馬車后就呆呆地看著燈籠,生怕她又似白日那般暴躁瘋狂,不由勸道。 秦婠只道:“我沒事,你回去吧。今日之事,多謝了?!?/br> 何寄覺得她似乎和從前不一樣了,可哪里不同卻又說不出來,便只這恍神的功夫,秦婠已大步進(jìn)了侯府。 出去的時(shí)候,她沒帶丫鬟,回來時(shí)也只身一人,秦婠去了豐桂堂。夜色已沉,豐桂堂里燈火明亮,有啜泣聲響起,沈從海、宋氏與沈浩文正在廳間坐著商議沈浩初的后事,老太太倒在榻上,緊閉著眼,呼吸粗重,痰音渾濁,對他們的話置之不理。 “這秦婠也太不懂事,浩初都已經(jīng)……她身為妻子,身為鎮(zhèn)遠(yuǎn)候夫人,卻在這個(gè)時(shí)候任性發(fā)瘋,還私自出府,攪得這后事也辦不安寧,我們浩初可憐哪。大嫂,她是你的兒媳婦,你怎不管管?”宋氏抹著淚哭道。 “她行事自有分寸,今日這般行徑,肯定有她的主意,老太太,還是待她回來聽聽她的解釋吧?!毙√帐险诶咸磉吿嫠啾?。 宋氏帕子一甩,用腫得核桃大的眼睛看她:“大嫂這是在替她開脫?當(dāng)著外人的面在咱家大門口把奠物砸個(gè)稀爛,又拆了靈棚,這就是她的分寸?可憐我們浩初,人都走了還不得安生。大嫂,就算你不是浩初的親娘,那也是你jiejie的兒子,是你從小看到大的,你怎不心疼心疼,反倒縱容她的行徑。” “大嫂也說她是我兒媳,我如何管教她,不需要大嫂在這里指手劃腳。你又怎知我不心疼浩初,莫非只有像大嫂這般哭天搶地方是心疼?”小陶氏停下動(dòng)作,轉(zhuǎn)眼冷瞪宋氏。縱她是個(gè)怯弱的人,這時(shí)候也被激出幾分怒氣來。 “老太太,我不過一片好心,你看……”宋氏哭得更大聲了。 “母親,別說這些了?!鄙蚝莆囊娎咸酒鹈碱^,便打斷宋氏的話,“我們過來是商量如何給二弟辦身后事的,不是來吵架和告狀的,弟妹也是心里悲痛難抑才會如此,又何忍責(zé)怪于她。” “后事,如何料理?”老太太這時(shí)方開了口,聲音虛弱不堪。 “明日恐怕就有人上門吊唁,靈棚我讓人今晚連夜搭起,白綾也已經(jīng)扯了幾匹趕制喪服,壽棺我找我朋友先勻了副上好的楠木棺,已經(jīng)將浩初衣冠放入,其余香燭紙馬這些,明日再說,還有超渡的和尚,對了,最好還要請幾個(gè)招魂的道士,畢竟浩初他客死異鄉(xiāng)……”這回卻是沈從海開口。 聽到“客死異鄉(xiāng)”這四字,老太太情不自禁又老淚縱橫。 “不必了。”清冷聲音傳來,秦婠在簾后聽到一切,踏進(jìn)堂間。 “秦婠!”小陶氏見到她,忙從榻上下來,“你回來了?怎么一個(gè)丫鬟也不帶在身邊?” 秦婠木然走到廳中,二話不說便先跪下,只朝老太太道:“孫媳婦求老太太一件事,求老太太讓我去泰巖。僅憑他人三言兩語,若不能親眼見到他的尸骨,我不相信他死了。若生,我與他同歸,若死,我也將他尸骨帶回,親手安葬?!?/br> 縱是黃土十丈,她也要將他刨出帶回。 “你又發(fā)什么瘋,這事打發(fā)下人去做不就成了,你一個(gè)婦道人家跑那么遠(yuǎn)去到底要做什么?”宋氏歇了淚道。 沈浩文卻道:“是要親自去看看才好,我……”這事本應(yīng)他去才對,可他那自顧不暇,兩個(gè)孩子仍舊沒有消息,邱清露已擔(dān)心到要崩潰,他根本走不開。 “浩文,你陪她發(fā)什么瘋?”宋氏拍案,她自不會讓兒子去泰巖,那地方山洪爆發(fā)成災(zāi),死傷無數(shù),流民紛雜,必不安定。 “若不叫我親自跑這一趟,我絕不承認(rèn)他走了,便是鬧到皇上面上,我也還是這樣說。我是他的妻子,朝廷封的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我不承認(rèn),誰敢說他死了?!”秦婠抬頭,盯著宋氏。 二房心思她如何不知,沈浩初若死了,她又沒有子嗣,爵位空出來,即便奪情降等襲爵,也是落在二房身上,他們自然盼著沈浩初死。 宋氏被她惡狠狠的眼神嚇得言語一滯。 秦婠又朝老太太拜倒:“求老太太成全!” 沈老太太已經(jīng)睜開雙眼,按著小陶氏的手坐起身來,踉蹌走到秦婠面前,道:“你真的能把浩初給我?guī)Щ貋???/br> 秦婠只看到老太太趿的鞋:“孫媳婦一定把人帶回來?!?/br> 不論生死。 “好!”蒼老的聲音長嘆一聲,“把靈棚撤了,告訴外邊的人,我孫子沒死!我等你回來!” 這話說到后來,只剩嘶啞。 “謝老太太成全。”秦婠叩頭。 ———— 焚了把寧神的四霧香,淡霧繚繞而起,氤氳滿屋,屋中燭色明亮,所有燭臺上的蠟燭都被點(diǎn)起,將夜晚照得如同白晝。秦婠坐在書案后,像沈浩初從前那樣,端端正正坐著,手執(zhí)狼毫沾墨,字斟句酌地落筆,在紙上寫下娟秀字跡。 這信,一寫就是三封,從天黑寫到天明。 “收拾得如何了?”罷筆之時(shí),秦婠問秋璃。 秋璃帶著兩個(gè)丫鬟收拾了一宿的行囊,正在犯愁,總覺得帶得再多也還是缺這少那,她沒有出過這么遠(yuǎn)的門。秦婠掃了兩眼,淡道:“咱們不是去玩,那地方如今洪災(zāi)肆虐,必引得流民四亂,不安寧,這些東西都別帶了,挑最樸素的衣裳,要最普通的馬車,水和干糧多備些,輕車簡從吧?!?/br> 她揀去了一大半東西后,方又叫來奉哥奉嫂。 “這里有三封信,分別是給我父母、哥哥及北安叔叔的。你們待我走后一天,先把我父母的信送過去吧?!鼻貖⑷庖逊饬嘶鹌岬男欧旁谧郎希o卓北安的信是最厚的。 沈家出了這樣大事,她父親母親怕是憂急不已,她卻又在此時(shí)離京,累得二老擔(dān)驚受怕,真是不孝,幸而兄長已回,縱她不在,家中也有人可依。 “這封,是給我兄長的,不過他現(xiàn)下不在京中,待他回京,你們就送過去吧?!?/br> 她既要離京,自要交托一番,故在信中將江南王的心思與秦家大房的心思并秦舒的親事都提了提,以秦望的聰敏,自然知道該如何做。 “最后這封,是給北安叔叔的,不過你們務(wù)必要等到他身體好轉(zhuǎn),已無大礙再送過去?!鼻貖瞥鲎詈竦哪欠庑?。 給卓北安的信里,她已將沈家的秘辛與她查到的所有事,并王新、陳三一案及瑞來堂的疑點(diǎn)等自重生到現(xiàn)在所遇一切都寫盡。這封信花了她最長時(shí)間,希望能助他勘破黃氏之案,也希望能救回沈嘉敏與沈澤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