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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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微暖,看得人倦意陡升,可秦婠思緒尚亂毫無睡意,王新之事謎霧重重,雖說要交給官府審查,可她還是止不住要想。 若不是馬遲遲下的手,那會是誰殺了王新? 是那個幕后之人?因為王新知道了他們的秘密,所以對方起了殺心?那豈非當(dāng)年謀害沈浩初的兇案,如今已早早有了苗頭? 只可惜王新并沒告訴馬遲遲他到底發(fā)現(xiàn)了何事就死了,她與沈浩初追查的線索到這里就又?jǐn)嗔恕?/br> 秦婠越想越亂,只覺腦袋不夠用,忽然想念起沈浩初來。這輩子變聰明了的沈浩初,邏輯條理都遠(yuǎn)勝于她,若是他在,也許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吧? 想起沈浩初,她又不知不覺坐到了書案后,對著沈浩初的批注謄抄起來,似乎他的字有些奇特力量,能讓她漸漸平靜。 果然,才抄了兩頁,她腦中一空,困意上頭,便罷手熄燈歇下。 一夜沉眠,翌日秦婠仍舊起個大早。 這個案子的第一次過堂,在今日午后,審的就是何寄。 秦婠吃過飯,向沈老太太打了招呼,便又帶著謝皎、秋璃出府,前去尋馬遲遲。毫無意外,她又在宅外看到了曹星河,不過今日霍談沒有跟來,按昨日安排,霍談今早與崔乙一道去請中城兵馬指揮使洪華。 兩人互相打過招呼,便攜手往宅中去,不料才到宅門前,便見小梅從里面慌亂跑出。 “出了何事?”秦婠喝住她。 “馬姑娘早上起來便說腹痛,剛流了些血,怕是……”小梅急道。 “我進(jìn)去看看,你馬上去請大夫過來?!鼻貖碱^緊攏,吩咐了一句便快步進(jìn)宅。 馬遲遲果然萎頓在床,臉白如紙,一頭的汗,身下綢褲上皆是斑斑血跡,叫秦婠不免心慌。她雖嫁人,可未曾生養(yǎng),曹星河更是未經(jīng)人事,兩人對此都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以言語寬慰,所幸不多時小梅就將大夫請來。 一番診治,大夫給馬遲遲扎過針后才道:“馬姑娘憂思過重,以至胎相不穩(wěn),若不能安心調(diào)理,這胎怕是保不住?!?/br> “那她……還能走動嗎?”秦婠問道。 大夫一邊寫方子一邊搖頭:“不能。眼下情況只可臥床靜養(yǎng),我開兩服保胎藥先吃著,看情況可能好轉(zhuǎn)吧?!?/br> 聽完大夫的話,秦婠嘆口氣,拿著方子轉(zhuǎn)頭命小梅先去抓藥。待小梅將藥抓回煎好,喂馬遲遲喝下后,時辰已然不早,馬遲遲仍起不得身。 看樣子今日帶馬遲遲去應(yīng)天府之事只能作罷。秦婠當(dāng)下起身,將秋璃暫且留在此處照應(yīng)著,自己先往應(yīng)天府去?;粽勀沁吷袩o音訊,也不知能否將洪華請來。 幾件事沉如鉛石,重重壓在心頭,讓秦婠有些透不過氣。 馬車抵至應(yīng)天府附近時,官衙大堂外頭已經(jīng)圍著不少百姓,秦婠與謝皎、曹星河三人匆匆上前,沈逍先尋官衙外的衙役表明身份,那衙役聽說來的是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當(dāng)下便往堂上通傳,不多時便有人出來請秦婠入內(nèi)。 秦婠長吐兩口氣,振作精神隨衙役進(jìn)了大堂。 ———— 大堂之上,應(yīng)天府尹陸覺端坐大堂正中,堂間皂隸手持笞杖站著,堂下又有衙役隨侯,堂正中青天紅日的圖與“明鏡高懸”的匾額無端叫人敬畏。秦婠對此毫不陌生,上輩子的記憶此時海潮般涌來,勾起她心底噩夢般的恐懼,然她還是生生壓下,邁步走進(jìn)正堂。 案子已然開堂,何寄被帶到堂中跪著,背拔得筆直,頭發(fā)梳得整齊,并無懼怕之意。秦婠見他身上無傷,心里稍安,與他對視一眼,便望向陸覺。 “妾身鎮(zhèn)遠(yuǎn)侯秦氏,見過陸大人?!鼻貖バ卸Y。 她有誥命在身,與陸覺品階相當(dāng),自無需行大禮,陸覺尚需站起還她一禮:“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br> “聽說夫人前來,是有與案情相關(guān)之事要稟明本官?”禮后陸覺落座,沉聲問道。 “陸大人,妾身此番前來,確有與案情密切相關(guān)之事要回稟大人?!鼻貖豢翰槐埃领o開口,女人清脆的嗓間響遍大堂,“妾身能夠證明堂下所跪者何寄,與本案無關(guān),乃是清白?!?/br> 何寄聞言倏爾抬頭看她,目中神色復(fù)雜萬分,只得她淺淺一笑。 “哦?”陸覺抬手,“夫人請說。” 秦婠略一頜首,便將何寄之事道來,語速不徐不疾,字斟句酌條理清晰,是她在心中演練過多次的說辭。不過這些在審案之時,何寄也已交代過,陸覺并不驚奇,直到她說起馬遲遲。 將所有經(jīng)過說完,陸覺已面色沉冷。 秦婠才進(jìn)主題:“按推斷王新的死亡時間在丑正到寅時之間,而若按馬遲遲之言,王新準(zhǔn)確的死亡時間應(yīng)該是在四更天丑正二刻左右。這個時間,何寄并不在兇案現(xiàn)場,無法行兇作案?!?/br> “你如何證明他不在現(xiàn)場?”陸覺問道。 “當(dāng)夜恰逢中城兵馬指揮司在達(dá)營街布下人馬抓捕飛賊,與何寄所住之處恰隔了一條街。此事是中城兵馬指揮司秘事,外人不論事前事后均不得知,何寄因是習(xí)武之人,耳聰目敏,可以聽到臨街打斗動靜,足以證明此時他尚在附近。而起爭斗的時間約是寅時正,比丑正二刻晚了不足一個時辰,且不論何寄的家與王新伏尸地在城兩頭,其中路程已然緊湊,而那日為了抓賊中城兵馬指揮司又在臨近幾條街都布下人手,何寄縱然武功再高,也來不及回來,更不可能避開中城兵馬司的耳目。這足以證明,他與王新之死無關(guān),懇請大人明察?!鼻貖f完便垂頭行禮。 “你說了這么多,那誰能證明中城兵馬指揮司的事呢?”陸覺一語切中要害。 秦婠咬咬唇,回頭看衙外。霍談還沒將人請來,她有些著急,正要解釋,就見下首坐的主簿收到一張箋子,他掃了兩眼就將此箋呈到陸覺手中,陸覺一看臉色頓變,剛要發(fā)話,外頭忽然傳來霍談聲音:“讓來讓來,證人來了?!?/br> 秦婠大喜,回頭果見霍談將洪華請來。陸覺朝主簿輕聲吩咐了兩句,這才起身與大步邁入堂間的洪華相互拱手行禮。有洪華前來作證,更將那夜兵馬指揮司的行事時間一一說明,再與何寄證詞對應(yīng),果然和秦婠所言一模一樣。 陸覺聽完所有證詞,又問明幾處疑點,陷入斟酌,一邊想一邊點頭道:“按諸位證詞,何寄有明確的不在場時間證據(jù),確與此案無關(guān),本官宣布,何寄嫌疑暫除,可當(dāng)堂釋放。” 何寄當(dāng)即站起,對上秦婠喜不自禁的笑臉,也不由自主啟唇笑了。 二人正高興著,又聽陸覺道:“不過,侯夫人、何寄,二位眼下還不能離開?!?/br> 秦婠蹙眉,不解地看向陸覺。 “剛才杜捕頭來報,已找到兇案的目擊證人,能指證殺人者乃是馬遲遲。我已派人前往緝拿馬遲遲,杜捕頭也正將目擊證人帶到堂上。二位還需留下作證。” 秦婠大驚。 ———— 半個時辰不到,馬遲遲就被人帶到。 確切來說,她是被衙役生生架著雙臂帶上公堂,衙役的手才剛松開,她整個人便虛軟跪地。秦婠見她頭發(fā)未整,衣裳不過是在白天的寢衣外加套了一件外袍,那褲腿上還隱約可見幾塊血痕,便知這人是被從床上直接抓來此地。 “冤枉……我冤枉啊……”馬遲遲面白如紙,滿頭是汗,眼神已有些渙散,雙手緊緊捂著小腹,除了一句“冤枉”,她似乎說不出別的話來,而干枯的唇中冒出的聲音,從剛進(jìn)公堂時的聲嘶力竭,到如今的啞瑟不堪,已越發(fā)微弱,似乎難再支撐。 秦婠聽到“冤枉”二字,渾身一顫,勉強(qiáng)按下的舊日記憶像吞噬人心的巨獸,咆哮而來。 她記得當(dāng)年自己也像馬遲遲這般,發(fā)衣皆亂地被人按在公堂之上,不管說多少次“冤枉”,都沒人信她…… 猝不及防闖進(jìn)腦中的畫面讓她不可扼止地顫起,身邊的何寄很快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見她面色陡白,不禁心頭一刺,小聲問道:“怎么了?” 秦婠說不出話,只聽到堂上陸覺不知又問了什么,馬遲遲只知道說“冤枉”,陸覺便命人取來拶指,要給馬遲遲上刑。待那刑具取來,七寸長、徑圓五分并以繩索貫之的十二根木條乍然入目,秦婠更是怵然。 十指連心,沒人比她明白拶指之痛。 她猛地握緊雙手,退后半步,目光已然盛滿恐懼,碎碎呢喃的都是舊日噩夢。 “冤枉,冤枉……” 那聲音小得只有何寄聽得到,也不知為何聽在耳中只覺刺心萬分,叫他痛得難受,他情不自禁伸手要攬她,卻忽聞堂外一聲沉喝。 “陸大人,且慢行刑。” 沉穩(wěn)的腳步聲響過,有人邁進(jìn)堂間,秦婠聽到陸覺的聲音。 “下官見過燕王殿下,鎮(zhèn)遠(yuǎn)侯?!?/br> 她茫然望去,見到著一身緋紅衣袍的沈浩初朝自己走來。 “接下去交給我,你別擔(dān)心?!睖睾偷穆曇舫錆M力量,像極了那年卓北安在牢中對她說的話。 溫暖的掌握住她的手,驅(qū)散她即將滑落的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寫到男主,我也是肝了…… 雖然在短暫的下線后,他剛剛上線露個小面,但我真的……盡力寫了…… 第38章 疑點 宜喜宜嗔的臉上突然涌現(xiàn)的無助,絞得人心痛極,沈浩初看著堂上景象,想起在牢中的她,絕望迷茫的目光無一絲生氣,哪及如今半分鮮活。他知道她想到過去,可眾目睽睽,他無法安撫她,能做的不過是握握她的手,說句話,如此而已。 這點溫暖,于秦婠而言卻是冰天雪地間的薪火暖意,雖不能驅(qū)走寒意,卻可化她心頭霜結(jié),宛如無盡蒼穹里撕破黑暗的那一道曙光。 何寄在沈浩初出現(xiàn)的那一刻就被迫退到后面,只能沉默地看著,沒有插手余地,似乎安慰都顯得多余。 秦婠看著眼前男人,幾日不見,他似乎更穩(wěn)重了,舉手投足與言行之間,皆非昔日莽撞少年,一身緋紅常服與脂玉冠紗卻叫他神采飛揚(yáng),年輕英俊的臉龐比往日耀眼十分,無一絲頹靡之氣。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沈浩初。 兩人目光不過一撞,沈浩初只捏捏她的手便放開,秦婠從夢魘中走出,朝他輕輕點下頭站到一邊。沈浩初已轉(zhuǎn)身隨燕王霍寧向陸覺拱手行禮:“陸大人?!?/br> 陸覺見到這些人接二連三地入公堂已是蹙眉,又見是京里赫赫有名的紈绔沈浩初打斷自己審案,更加不喜,只是礙于霍寧在場,故還客氣三分。 “殿下,侯爺,不知此番前來所為何事?”陸覺從正堂上走下,也拱手問道。 “本王今日從大理寺出來,恰聽到此案,有些意思,故而前來聽審,耽誤了陸大人審案,十分抱歉。陸大人請繼續(xù),不必顧忌我?!被魧庪p手交攏在兩袖之內(nèi),泰然自若地坐到衙役搬來的椅上。 秦婠聽到“大理寺”三字,方記起今日是大理寺考核結(jié)束,沈浩初歸家的日子,這么看來,他是一離開大理寺就得到消息,馬上趕到應(yīng)天府的,連家都沒回過。 “殿下言重?!标懹X客氣一句,又望向沈浩初,“侯爺適才出言打斷本官用刑,可有賜教?” “不敢。本侯只是見這馬遲遲有孕在身,陸大人對其審訊用刑略有不妥,情急之下方出言阻止,還望大人海涵?!鄙蚝瞥跚傅?,以退為進(jìn),“此事是本侯魯莽了,以陸大人為官多年的經(jīng)驗,怎會不知孕者不宜受刑,想來是大人用以誘供的攻心之計。” 陸覺捋捋下巴上修剪得漂亮的山羊胡,目光如矩盯著沈浩初。人都道新鎮(zhèn)遠(yuǎn)侯不學(xué)無術(shù),乃是京城一大紈绔,今日一見似乎不是這么回事。他吩咐衙役取來拶指不過是刑訊之計罷了,馬遲遲心態(tài)已潰,若再加些壓力也許就會主動招認(rèn),他并無意用刑,確是攻其心防而已。 “罷了,把拶指拿下去?!弊呋靥煤?,陸覺并不回答沈浩初的話,只令人將拶指撤下,又朝沈浩初道,“那么沈侯打斷本官,只是為了免除馬遲遲的皮rou之苦?” “本侯前來,是為了替馬遲遲洗刷嫌疑?!鄙蚝瞥醯馈?/br> 秦婠聞言不由詫異,他過來得這么急,哪有時間了解整樁案子的前因后果,更遑論替馬遲遲洗刷嫌疑? “呵?!标懹X忍不住勾唇,鎮(zhèn)遠(yuǎn)侯這對小夫妻倒有意思,兩人一前一后,一唱一和,竟是要把這案子的重要嫌犯都給摘出去。只是想歸想,他還是開口,“哦?沈侯要如何證明她是清白的?” 沈浩初聞言朝堂外伸手,立時就有人跑入堂間,躬身呈上一物。那物入手沉伏,連沈浩初的手都不禁往下一沉,秦婠望去,竟是塊石頭。 那石頭甚大,沈浩初一手不過堪堪握住,他又握著石頭揮了幾下,石頭幾欲脫手,他揮得吃力。眾人不解何意,他又朝秦婠招手,秦婠納悶地上前,接下他遞來的石頭。 石頭又沉又大,她一手拿不下,只能兩手齊上方托起這石頭,正疑惑著他的用意,就聽他說:“來,往我頭上砸?!?/br> “啊?”秦婠驚愕非常,心道這人瘋了吧。 “這里,和這里,你試試看?!彼钢盖邦~與后腦。 秦婠見那兩處都是王新受傷之處,心有所悟,雙手抱住石頭舉起,用力往他后腦砸去。眾人瞧得駭然,站在外/圍的人均都踮起腳往內(nèi)張望,就是何寄也替兩人捏了把汗,只見秦婠那手越抬高越發(fā)顫,待抬到他后腦高度,她已出了身汗,早就無力再砸,石頭軟綿綿落下,被沈浩初轉(zhuǎn)身接住。 他笑了笑,指指自己前額:“再來?!?/br> 秦婠會意,復(fù)又用雙手抱著石頭舉起,可前額比后腦更高,她勉強(qiáng)將石頭舉過頭頂,費力往他腦門敲去,人卻被石頭重量帶跑,非但沒能砸到人,反而讓自己朝前傾倒,被沈浩初的胸膛接下,石頭也落進(jìn)他手中。 “好了好了,不為難你了?!鄙蚝瞥醯氖直苓^眾人眼眸,在她腰肢上輕輕一扶,把人扶好。 秦婠臉已大紅,也分不清是累的,還是叫他羞的,耳邊只剩他的聲音。 沈浩初轉(zhuǎn)身面朝眾人,朗聲道:“諸位可都看清了。我手里這塊石頭,不論重量、大小、形狀,都極其接近伏尸現(xiàn)場都找到的殺人兇器,也就是在胡同餿水桶旁亂石堆上的一塊石頭。秦婠的身量與馬遲遲相仿,而我的身量與王新相仿,才剛只是做個小試驗,用來向大家證明,一個弱質(zhì)女流根本無力使用如此沉重且不伏手的兇器傷人,會選擇此類兇器的,按常理推斷應(yīng)是掌寬且臂力大的男人?!?/br> “沈侯怎知不是王新先在馬宅中受傷逃出,后暈倒在地,馬遲遲隨后趕來下的手?如果高度降低,馬遲遲完全可以將石塊從高處擲下行兇?!标懹X沉眸反問他,心里早已沒了剛見他時的輕視之意。 沈浩初毫不意外他有此一問,馬上答道:“王新前后兩處傷口,若一早已暈倒在地,非伏即仰,兇手重?fù)粢幻姹憧?,何需再多此一舉將人翻身后再擊一次?可見必有一處是王新站之時所受之傷,況且下墜的石塊造成的創(chuàng)面與砸傷不同,仵作驗尸時應(yīng)該可以檢出,大人只需翻看尸格便可確認(rèn)?!?/br> 陸覺聞言低頭翻起案上卷宗,果在仵作驗尸的尸格中找到沈浩初所述之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