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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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錦頤是對自己提了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要求,他瘦削的面上,掛上了些義不容辭的神情,“瞧老馬你這話說的,倒好像我秦非正是什么不講理的人似的?!?/br> 他嘴上叫著馬啟鴻“老馬”,語氣里卻沒有多少親昵,甚至說著說著,還冷哼了一聲,“我跟林世源的,那是私人恩怨?,F(xiàn)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按謝司令的意思來說,可不就是國家問題嗎?在國家問題的面前,就是我和林世源有天大的仇恨,那也應該暫且言和了。” 秦非正表面上的話,說得十分漂亮??伤钦嫦袼f的那樣,當時華夏對上鬼子那么勢弱,他也不會固執(zhí)地把林世源給軟禁了,引得東北軍四分五亂。 “既然如此,那還麻煩秦司令盡快命人將林世源帶來北平了?!?/br> 難得秦非正如此配合,錦頤難得的和善了語氣,也沒再刻意拉著一張臭臉。 * 錦頤和秦非正是在五月底的時候,瞧見秦非正將林世源帶來的。 他和十年前錦頤瞧見時的模樣大不相同,似乎被幽靜后的兩年時光將他的銳氣給統(tǒng)統(tǒng)磨平了,除了身上那一股子從小養(yǎng)到大的貴氣,他瞧起來,竟不像是個司令,而更像是個沒有太大傷害力的有錢少爺。 “你……就是當初那個女兵、現(xiàn)在鐵血軍的司令?”林世源望了錦頤有好一會兒,瞇著眼想了良久,直到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才又頗有了些錦頤初次看見他時的風采。 “我記得你。”像是很肯定自己的問題,他連點了幾下頭,一邊回答著自己,一邊又變回了剛才那個人畜無害的普通模樣。 錦頤不知道林世源是否是同秦非正談好了什么條件,總之,他們在跟林世源說著自己的計劃,讓林世源重新穿上軍裝的時候,林世源只是一味地應承著,絲毫未見與秦非正有過嫌隙的模樣。 他好像一個“好好先生”,只會點頭說“好的”“嗯,我明白了”,半點沒有自己的想法。 是太長時間的普通生活將他也嗟磨成了一個普通人? 看著馬啟鴻和秦非正在詳細的為林世源講解著此次行動的計劃,閑在一旁的錦頤,便靜靜地在旁邊觀察著現(xiàn)如今的林世源。 可這么猜測過之后,她繼續(xù)觀望著林世源,忍不住又想,一個被生活給嗟磨得沒了戰(zhàn)意的人,真的還能成為一個將領、真的還能上到戰(zhàn)場嗎? 錦頤有些懷疑,但現(xiàn)實卻是,除此之外,沒人能再想到更好的辦法了。 * 七月初。 在讓林世源同東北軍剩余不到五萬的殘部磨合將近一個月后,華夏的軍人總算是做好了將手中武器對準東北的鬼子兵和偽滿兵的準備。 這一次,他們同樣決定不給鬼子半點反映的時間,光鐵、民兩軍在一個月內(nèi)就調(diào)集了將近有百萬將士。他們兵分三路,一路由林世源帶領東北軍殘部和三十萬鐵血軍將士,直接從秦皇島直攻遼寧。一路由錦頤自領三十萬將士,橫穿內(nèi)蒙古,直搗因有偽滿皇宮而經(jīng)由偽滿兵和鬼子兵重守的吉林。最后一路,則由秦非正親自率領民軍四十萬、同及馬啟鴻親自率領的產(chǎn)軍八萬,同由內(nèi)蒙古攻往黑龍江。 這已是華夏流失在外的最后的一片土地,他們不在乎暴露華夏三方合作的消息,也不再費力隱瞞三方軍隊合力出擊的消息,他們只要一舉拿回東北,那便是最后的勝利! 坐在了軍車之上,身后坐著王凡。臨出發(fā)之前,錦頤最后再確認般地問道:“你真的要隨我這一路去,不隨林司令那一路去?” 說著這話,她偏了偏頭,往車窗外看去,恰好便看到了正坐上了另一輛軍車,同樣準備領軍出發(fā)的林世源。 他一身軍裝、動作十分硬氣。與那日自己所見的模樣大不相同,甚至比她十年前見到的他要更加沉穩(wěn)、威風。 他的這些變化,好像都是他身上的那身軍裝帶來的。也似乎一切都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是一個愛國的人。他不介意自己被秦非正軟禁,也不介意今后的人生繼續(xù)被秦非正軟禁。在東北失守以后,他唯一念念不忘的,只有讓那從他手里流失的東北重新回來。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從“九八事變”后活下來的東北軍將士的心思,所以他說,一直以來,他都沒想過還能有一天,他能親自領著自己曾經(jīng)的舊部,去奪回東北。 是的,“活下來”的東北軍將士。 事實上,鐵血軍的隊伍里,沒有多少將士是曾經(jīng)出自東北軍的。 但這一回往全國各地的軍部里調(diào)集來的將士們,但凡是曾經(jīng)身為東北軍一員的,也不知道是始終對過往的經(jīng)歷念念不忘還是怎樣,十之八/九都選擇了林世源那路,同林世源一道攻往遼寧。 平心而論,她是可以理解那些將士們的心思的。從前,軍令如山,那人叫他們“站著等死”,他們一開始選擇了服從,之后便是九死一生。這一次,同樣軍令如山,哪怕同樣是九死一生,但凡他的決策有哪點令他們不滿意,他們都要叫他明白,他們“死也要戰(zhàn)”! 那是一種十分復雜的情緒。 他們從前從哪兒逃走了,如今就想從哪兒殺回去。他們跟著林世源,不是想回到東北軍,而是想要監(jiān)督他做出正確決策。百姓同胞的仇,得報。掠奪家鄉(xiāng)土地的仇,得報。戰(zhàn)友們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的仇,更得報! 他們得像林世源證明自己,這一次,就算他下了“站著等死”的命令,他們也再不會聽從!這一戰(zhàn),是含著恨和血的,他們不給自己留下半條后路。 “去哪兒打不是打?回到沈陽,我怕情難自禁,影響了我作戰(zhàn)?!?/br> 王凡說得簡單。其實,對于東北軍出來的人而言,只要是回到東北,回到哪個地方不同樣都是近鄉(xiāng)情怯?歸根結底,其實也只是恨透了當初下了那個命令的林世源,以至于到如今,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收回了自己看向窗外的目光,錦頤沒想再往深處打探王凡的內(nèi)心世界,見窗外有士兵跑來報告說“所有將士裝車完畢”后,便直接命令道:“通知眾將士準備出發(fā)?!?/br> 說完,她將車窗重新給搖了上去,而后才轉過頭望向身邊開車的士兵,同樣命令道:“出發(fā)!” ☆、第一百三十章 鬼子們把東北當成了他們在華夏領土上的最后一塊駐地,使用上的防護手段, 也自然要比以更強上許多。可大概是“鬼子們在鐵血軍將士的手里屢戰(zhàn)屢敗”的印象太過深刻了, 東北以外的百姓們只單單聽見了“鐵血軍也參加了這場戰(zhàn)爭”, 便再沒想過會有戰(zhàn)敗的可能。 也當然, 事實上也同樣如此。 因為與鬼子們對戰(zhàn)上獲得了接連的勝利,哪怕這場戰(zhàn)爭原本并不在許多將士們的預料之內(nèi),僅從氣勢上來說,將士們也已經(jīng)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所謂的防線、至多也不過是鬼子們建造出的一個又一個碉堡、防塔,可鬼子兵和偽滿兵的人數(shù)就擺在那兒,三個省的兵力全部加起來也就不過是三十萬。華夏的將士用一枚炮彈或許突破不了他們,那用一百枚呢?一千枚呢? 在一次又一次地搜刮了日本戰(zhàn)敗軍部的火力庫以后, 就連慣來只用得上土槍的產(chǎn)軍, 也再沒了那樣捉襟見肘的時刻了。 “兄弟們!開炮!” 幾乎是同樣一聲命令, 在東北三省的邊界同時被喊開。 而隨著那一聲吶喊過后,被分成三路的華夏將士們,有的直接將小炮放置在城門前一字排開,開始胡亂轟炸, 有的則是一面用炮彈為自己開路, 一面徑直闖入了城內(nèi)。 她不知道對于秦非正和馬啟鴻那一路來說,“林世源”和“東北軍”的名頭好不好用,總之,她一路從白城向四平打來,每每碰見鬼子要要挾百姓們幫助他們對抗華夏軍隊,錦頤只把“林世源”和“東北軍”的名頭往嘴上說了一遍, 那些原本已經(jīng)拿起了土槍和鋤頭的百姓們,便又默默將手里的武器給重新放了回去。 誠然,在除了東北以外的絕大多數(shù)人眼里,林世源和東北軍是華夏丟失東北,是讓東北百姓們陷入水深火熱中的罪魁禍首。但對于仍舊活在封建制度里的百姓們來說,林世源,那就是這一方的皇帝。 皇帝怎么會錯呢?錯的是要來侵略東北土地的鬼子。 這個觀點里,沒有時下被追捧的那些自由、解放,甚至還充斥著被封建教條束縛的味道。但偏偏是這樣一個叫人唾棄的觀點,反而叫錦頤手下的將士們省下了太多的力氣。 * “怎么?四平也已經(jīng)被占下了?那下一個,豈不就是輪到長春了?” 就在四平市的旁邊,長春市偽滿皇宮里一間拉上了窗簾、昏暗無光的寬大辦公室里,一名戴著圓框眼鏡、年紀看起來約有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正穿著一身掛滿了徽章的灰色軍裝,頹廢地坐在真皮沙發(fā)的中央。 “陛下……” 跪伏在那軍裝男子腳下的男人有些年邁,穿著一身西裝,聲音卻有些過分地尖細。 少有的,他破格地伸手拽住了那軍裝男子的褲腳,皺著眉、情深意切地勸道:“華夏聯(lián)軍的軍隊已經(jīng)沖破了四平,小鬼子們現(xiàn)在都自顧不暇了,陛下還是趕緊帶著娘娘,跟老奴一塊兒逃到外頭去吧!” “自顧不暇?”那穿著軍裝的男人聽了跪在地上的人說的話,忽然便十分諷刺的笑了一下。 “小鬼子們可比我要瘋狂?!?/br> 他搖了搖頭,笑道:“你帶著娘娘先逃出這牢籠,假扮成普通老百姓吧。聽說來攻打吉林省的是鐵血軍,鐵血軍是不殺無辜百姓的?!?/br> 說著,他起身,那跪在他腳邊的老人卻一下抱住了他的小腿,“陛下——!那陛下要去哪里?” “朕——” 那皇帝兀地頓了頓,再開口卻又變了稱呼,“我要先去辦一件事,辦完之后,便回來找你們。” 他彎下腰,分握住那老人的雙臂,待那老人松開手后,一個轉身、毫不拖泥帶水地便離開了。 * “繼續(xù)按原先那樣處理吧,百姓們都安置好,鬼子和漢jian你統(tǒng)統(tǒng)處理掉?!?/br> 徹底攻占下四平的第三天,錦頤一邊吩咐著身邊跟著的一個團長,一邊又預備領著王凡重新定下往長春繼續(xù)攻進去的日子。 “底下的將士們休整得怎么樣了?” 她問道。哪怕是接連上了五十多天的戰(zhàn)場,期間幾乎沒有怎么安穩(wěn)地睡過,她看起來仍舊十分精神。 然而,還沒等到王凡回她,一個小士兵忽然就從門口一路向她小跑過來,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報告司令,軍營外頭有一個穿著身嶄新長衫的男人說手里有鬼子的軍事機密,想要來見您!” 嶄新長衫? 事實上,錦頤雖然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有十多年,但她認識的人,除了有從軍以前的那幾個,其余的便只剩下了軍人??杉幢闶窃谒龔能娨郧埃谒挠洃浝?,她也并不記得在自己的記憶里,是會有人穿著一身迂腐文人的長衫示人的。 “帶他進來吧?!?/br> 錦頤面上不顯聲色,等那來傳話的守衛(wèi)兵離開去領人了,轉過身對上了王凡一臉疑惑的表情,也不準備解釋,便直接出聲趕人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待會我這邊忙完了,我再讓人去找你過來?!?/br> 說著,也不管王凡是個什么反應,錦頤身后便是臨時軍營里的指揮室,稍稍側了側身子,便徑直走了進去。 “嘎吱——” 她背對著門,輕靠在指揮室里會議桌的前端,反復地觀察著懸在身前木板上的長春市地圖。在指揮室里等了沒一會兒,直到聽到有人將兩扇木門給關上了,這才轉身看了過去—— “阜善?” 看著那長衫男人毫不避諱地將帽子給摘了下來,露出了十分具有標志性的一副圓框眼鏡,錦頤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十分詫異地喚出了來人的名字。 阜善是前清最后一代皇帝,也是現(xiàn)在被鬼子推上皇位的偽滿傀儡皇帝。可她不明白的是,偽滿同鬼子應當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這偽滿的皇帝不趕緊跟著鬼子一起想辦法抵抗他們,又怎么會想到要在這個時候來見自己? “怎么?看到我,謝司令很詫異?” 不知道為什么,錦頤總覺得眼前這個人應當是瘋狂的??僧敻飞茖χS口問出這個玩笑似的問題時,他又分外平靜。 “怎么會?你先坐下吧?!?/br> 順手從手下會議桌的一旁抽出了一張椅子,等阜善有條不紊地坐下以后,錦頤這才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張口,錦頤原想直切主題,問阜善是為何而來的,卻沒想到話還沒問出口,邊聽那阜善首先問道:“在你們的眼里,愛新覺羅阜善是個怎么樣的人?” 聽阜善這語氣,不像是來找麻煩、也不像是來做無意義的拉攏的。錦頤回想起方才那守衛(wèi)兵來傳話時提到的“軍事機密”,又瞧了瞧眼前的阜善,也不知是怎么,心里忽然有些信了。 于是,她不得不正起了神色,“如果是一個皇帝,誰不想做一個千古明帝?誰想憋屈地被壓著打?誠然,阜善先生不是一個帝王將相之才,否則阜善先生早便該力挽狂瀾,前清自然也不會覆滅。但要是因此就說阜善先生是個罪大惡極的皇帝,那未免也太牽強?!?/br> “如果以八國聯(lián)軍的恥辱來算,那么,康熙、乾隆,大概也算不上是個好皇帝。國內(nèi)閉塞,國門不開,那是幾百年前就存在的了。朝廷的覆滅,帝制被推翻,這是歷史發(fā)展到某種時刻以后的必然物,其實與你無關?!?/br> 沒有為了所謂的“軍事機密”而刻意去討好阜善,錦頤只是闡述了自己心中以為的事實。 應當說,華夏的國門被列強以一種近乎于殘暴的方式打開后,阜善試過去抵抗了,只不過結局失敗了罷了。 “必然物?” 原來,大清的基業(yè),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被斷送…… 聽了錦頤的話,阜善禁不住苦笑著呢喃了一聲。 忽然,他想起自己從紫禁城里被趕走的那一刻。他想,當時的他不管外表看起來有多頹靡,但他的內(nèi)心應該是極度瘋狂的—— 他在自己的家里被趕走了,他在自己從小生活的地方被趕走了。 他或者不應當是舍不得那皇位,反正自他當上皇帝以后,手上全部的權力都來自于他的那位“曾祖母”。他并不留戀當皇帝的時光,他在乎的,僅僅是祖上留下來的百年基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