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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此生應不負[民國]在線閱讀 - 第52節(jié)

第52節(jié)

    張騰飛心里不得其解,干脆便也先壓著不想,抬手對錦頤敬了個禮便在錦頤的身旁坐下。

    錦頤待得張騰飛落座后,見人都齊了,便連關子也不想再賣一下,直接往后挪了挪椅子,將雙手撐在木桌上,整個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弓著腰,身子前傾,目光在在座十幾二十個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最后才說道:“我要遣兵三萬到北平附近的宛平城、長辛店等地候著!”

    平地驚雷!

    錦頤的話如同落入沸水之中,瞬間便使得在座的十幾個人開始在心里沸騰慌張了起來。而等到他們怔愣了好一會兒之后,他們才反應過來,她剛剛說的,是“她要”,而不是“她想”。她是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口吻在向他們陳述著她的決定的。

    “為什么?”作為一眾參謀的長官及代表,張騰飛問道。

    對于他的這一個問題,錦頤并不感到意外。她只需瞥一眼坐在她另一旁的韓越和潘明飛便能知道,甚至連無條件支持著自己的他們,也是想要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的。

    松了松手里的力道,她不再用手撐在桌面上,而是站直了身子,雙手環(huán)著胸,帶著點撥的意味發(fā)問道:“現(xiàn)在抗日是大勢,就算是秦非正也抗拒否定不了。他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在跟產(chǎn)黨談判的時候,多談點條件罷了??墒?,小鬼子能是吃干飯的嗎?他們會眼睜睜的看著民軍和產(chǎn)軍聯(lián)著手打他們不反抗?”

    當然不會!

    不論產(chǎn)黨是真心抗日還是假裝的抗日,等到秦非正做下決定的時候,就是日軍大肆開展侵略計劃的時候。

    聯(lián)想著日軍近年來在華夏日益增多的軍事演練,同及日本對著世界的大放厥詞,這個答案幾乎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當錦頤的話剛一問完,在座之人的心里,便不一而同地這樣想到。

    而張騰飛和潘明飛兩個人不同,他們一個是總參謀長,一個在還是軍校學生的時候就是以謀略更勝一籌,想得也就比其他人要更遠一些。

    當產(chǎn)軍和民軍聯(lián)手之時,日軍會將所有丑惡的嘴臉統(tǒng)統(tǒng)擺到明面上。他們會再無顧忌的向著華夏增兵,坑殺數(shù)以萬計的華人。

    可是,華夏那樣大,為什么錦頤她就能篤定這“坑殺”的開端就是北平附近呢,以至于她一遣兵,想到的便是整個鐵血軍的半數(shù)?

    兩人將現(xiàn)如今北平的軍事狀況,快速在腦海里過濾一遍——

    自東北淪陷之后,日軍便一直想將華北一帶一同攻下。直至去年九月份的時候,民軍第二十九軍撤出北平豐臺,雖避免了一次可能性的戰(zhàn)爭,去直接讓出了豐臺重鎮(zhèn),助長了日軍的氣焰。

    都說近年來華北駐華日軍頻繁進行軍事演習,可那所謂“演習”究竟是什么樣的“演習”呢?張騰飛和潘明飛瞇著眼,都不用如何去回憶,首先想到的便是報紙上刊載著的——

    華北駐華日軍在去年的十月末、十一月初,以北平為假想敵,以盧溝橋、宛平城為重要攻擊點,參加部隊近一萬人,進行了整整九天的“秋季大演習”。演習范圍包括北平、盧溝橋、長辛店、宛平城等近乎四萬平方。

    初時在報紙上看到這一消息的時候,因著華北地區(qū)的日軍慣來也就是目中無人的,而民軍慣來貫徹的就是“避讓”方針,是以,他們遠在上海,除了感嘆一句“日軍這一次演習的規(guī)模之大,前所未有”以及“秦非正仍舊是一如既往的‘窩里橫’”以外,便再無他想。

    可如今有了錦頤的提醒,他們再度回想的時候,因為事情前前后后的有了連接,他們這才恍悟——原來,日軍早已將北平視作了他們要攻下的下一個目標。

    “三萬人會不會太多了?”

    理解歸理解,可該問的,張騰飛卻決計不含糊。

    三萬人,目標太大。就算是分批次讓他們偽裝著登上火車,三萬人,被揭穿的概率也是太大。更何況,去到北平附近之后,他們又該如何隱蔽地尋到個既能夠訓練,又可以居住的地點?

    他們現(xiàn)在雖然是麻痹了駐滬日軍,可只要稍稍有個風吹草動的,日軍對他們的“信任”,變又會瞬間瓦解。

    大抵是因為對“北京”這個首都更有歸屬感些,也大抵是因為“盧溝橋事變”是日軍全面侵華的開始??傊\頤不想華夏輸?shù)暨@一仗。即便她分明知道,這一仗在歷史上是輸了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沉著嗓音,萬分嚴肅地說道:“我做鐵血軍的司令,是要帶著鐵血軍驅(qū)逐華夏的侵略者的!這話,我在成為大家司令那天就說過,并且,我現(xiàn)在就要實現(xiàn)它!”

    言下之意,即是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上!

    北平不能丟!

    所有人都聽懂了錦頤的這句話,可隨之而來的,他們又忍不住開始抓耳撓腮的,按著錦頤的意思想起對策來。

    錦頤知道,自己是在為難他們。北平四面都充斥著日軍。只除了盧溝橋一條可以同南方進行來往的出路之外,其他北、東、南三面,幾乎都被日軍控制著。就算他們的士兵能成功出了上海,可要怎么在北平附近安頓下來,卻又成為了一個新的問題。

    所以,這根本就不像從前的幾次謀略,根本就是毫無保障。不僅僅是派去的那三萬將士,就連剩在上海的三萬將士,也都像是走在一根獨木橋上。一旦被察覺,等待著他們的,還不知道是日軍如何的反應。

    “產(chǎn)黨和秦非正達成協(xié)議應當不需要太久,我們只要在此之前小心一些,之后,華人同小鬼子徹底撕破了臉皮,我們還顧及他們做什么?!”

    錦頤故作輕松地扯了扯嘴角,想要安撫眾人。可是,她的話卻并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不像她,他們就算可以猜想到產(chǎn)黨想要迅速同民黨聯(lián)手的心情,卻也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不需要太久”究竟是多久。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

    無法估測。

    指揮室里一片沉默,包括張騰飛在內(nèi),沒人能想到一個更為“保險”一些的法子。而最關鍵的,是他們對錦頤的這一指令根本便無力反駁。

    他們的存在是為抗敵。抗敵本身就是極具風險、拿命去搏的,不可能只因為他們知道了這件事的風險很大,他們就選擇放棄和逃避。

    想著,幾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往錦頤一側(cè)的韓越、潘明飛和何勇的身上瞥了瞥。

    事及于此,已然十分明朗。謝司令叫他們一眾人來,是將這件事給通知一聲,順便叫他們想想更具可行性的做法。而歸根結(jié)底,那三萬將士去往北平附近由誰帶領。無非便是這三人。

    作者有話要說:  家里來的熊孩子好鬧騰,今天只能碼3000+了,明天繼續(xù)~~~

    另外,忘了解釋,香港歷史其實是淪陷了的,是四幾年的事。不過因為女主這個變數(shù),日軍侵占內(nèi)陸不順利,自然也就會先放著香港了。所以,不送謝父謝母出國是這個設定哈~

    謝謝舒羽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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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韓越、潘明飛和何勇三個人正如錦頤所料,二話沒說, 便直接應允了她。

    而張騰飛及其他的那些參謀們, 經(jīng)過最后的協(xié)商, 共同向錦頤提出, 三萬將士決不能以一種毫無意義的犧牲方式直闖北平。想要在北平告急之際,及時予以援手,其實也可以往后退一步。將目的地設置在離北平甚近的另一地方——

    廊坊城區(qū)。

    廊坊北臨北平,東與天津交界。按著時下的狀況來看,日軍對北平和天津均是虎視眈眈。廊坊夾在二者中間,本也應該暗潮涌動。但大體是因為廊坊地方小,威脅不大、容易拿下的緣故, 那些華北駐華日軍反倒對其放松了警惕。

    是以, 只要避開了日軍時不時弄出的一場軍事演習, 他們的人在抵達廊坊之后,訓練的動作小一些,長久的蟄伏下來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于此提議,錦頤只稍作思考便點頭應了下來。反正, 她要的僅僅是守衛(wèi)北平的結(jié)果罷了。

    自指揮室里走出后, 張騰飛和各級參謀便忙著去點兵和安排遣兵事宜了。

    為了不引起駐滬日軍的注意,他們從點完將士三萬開始,便每天都將士兵們數(shù)十上百的劃分,分批次地掩藏在上海開往廊坊的火車上。

    幸而自淞滬抗戰(zhàn)勝利以后,上海的火車站始終都把持在鐵血軍將士們的手里,所以, 他們這才可以不用考慮坐不上火車的可能。

    一九三七年三月一日。

    軍營里迅速抽取了六個旅的兵力,調(diào)配好了三萬將士。也不再耽擱,便預備往廊坊去了。

    而應錦頤的要求,帶領著第一小隊將士去廊坊踩點制定方案的,是她自己同及張騰飛。

    他們兩人領著一百來個士兵們換掉了軍裝,只穿著粗布衣裳。然后又用一塊方布包著軍裝當包裹,將手、槍掩藏著別在褲子的腰帶上,便除了軍營、上到了火車上。

    事實上,火車時時都有小日本鬼子在來往。甚至,每一列來往于上海的火車,總有一節(jié)空蕩蕩的車廂,是獨屬于小日本鬼子。

    他們或用那節(jié)車廂走私貨物,來謀取他們每每在華夏挑釁滋事的成本;或用那節(jié)車廂來運輸他們的軍需用品,以保證他們武器充盈,隨時都能掀起戰(zhàn)亂。但無論是貨物還是武器,無一例外,火車最末端的那一節(jié)車廂,他們總是會重兵把守。

    不過,也就僅限于此了。

    上海同其他各地不同,把守在上海的鐵血軍不像其他各地的民軍一樣,會對日軍的挑釁一退再退。即便錦頤她近年來的行事越來越“囂張墮落”,但淞滬抗戰(zhàn)時鐵血軍的浴血反抗,卻余威猶存。

    只要鐵血軍的將士們不主動去到小日本鬼子面前晃蕩,那些小日本鬼子們,為了貨物和武器能夠正常抵達上海,自然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在火車上生事。

    錦頤和張騰飛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上海到廊坊的將近二十個小時里,他們同其他的一百多個士兵們幾乎都沒有從自己的位置上移開過,也且算作是平平穩(wěn)穩(wěn)的抵達了廊坊。

    然而,下了火車,出了廊坊火車站,那便真正是與上海斷了關聯(lián),處處都要開始小心了。

    彼時正當晌午,張騰飛手里提拎著裝著銀元的木箱子,領著士兵們跟在錦頤身后,在廊坊轉(zhuǎn)了幾圈轉(zhuǎn),瞧了幾家想要賣了家里大宅子去到京津地區(qū)的富戶家看了看,正想挑揀著買下幾家來,卻沒想到,他們這,還沒等到小日本鬼子軍事演習,就先把山上的山匪給等來了。

    “哎呦喂,幾位大哥,你看我們這一家子都準備搬到北平去了,這屋里的東西,您們瞧著什么好,都拿去還不成?可千萬別動手??!”

    那富戶原本還走在錦頤和張騰飛的身邊,拼命的壓著價錢,就想著快點把這宅子從手里給出了。卻未曾想,他還沒來得及把房子出手掉,便又一次瞧見那山上的土匪了!

    那富戶先是苦了一下臉,繼而轉(zhuǎn)過了頭,也顧不得再向張騰飛介紹,連忙小心翼翼地懇求著。

    慣來便聽聞東北和京津地區(qū)土匪橫行,可直到今日,錦頤才是真正體會到了土匪下山是個什么模樣——

    她瞧著那自小門里傳進來的二三十人,幾乎人人手里都扛著一把土槍,又瞥眼瞧了瞧迎了上去的那富戶,分明就是一副被搶怕了的模樣。

    想來,這廊坊的富戶都這般急切著想要出手家里的宅子,躲到京津里去,多也是被這些山匪們給鬧的。

    “你滾開,今兒個爺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正當錦頤打量間,那群土匪里領頭的那個,一把便推開了那富戶,撇著外八字,一搖一擺的便站定在了錦頤的面前。

    “呦,還是個女的!”他一雙眼睛上上下下地在錦頤身上掃過,流里流氣的說了這么一句之后,這才說著重點道,“聽說你們逛了好幾家的宅子想要買下來?”

    他嘴里問著話,實際上卻并不等錦頤和張騰飛回答,頓了頓,又昂首挺胸地叉著腰道:“爺們只謀財不害命,你們只要把你們身上的錢財都交出來,今兒就放你們一馬。否則,你們可就甭怪咱們不客氣了!”

    那領頭的土匪話剛一撂下,其余二三十個土匪便齊刷刷地擺正了手里的土槍,將一個個黑洞似地槍口對準了錦頤一行人。

    而緊隨其后,錦頤和張騰飛身后的一百多位士兵,也立馬掀開了衣角,掏出了藏在褲腰帶上的手、槍。他們齊刷刷地繞成一個半弧形,將錦頤和張騰飛保護在了中間,氣勢洶洶,反倒逼得那些端著土槍的土匪們怔愣地往后退了一步。

    “統(tǒng)統(tǒng)把槍收起來!”怕驚動其他人,張騰飛壓著嗓子對士兵們命令道。

    于是,“唰”的一聲,士兵們便將手里的槍重新塞回到褲腰帶里去了。

    但是,那些土匪們的忌憚,卻并沒有因此而減少分毫。那領頭的土匪皺著眉瞪著眼,恍似已經(jīng)認定了這是一個誘他們下山、將他們逐一剿滅的圈套。只象征性地脫口問了一句——

    “你們是什么人?!”

    錦頤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擋在自己身前那士兵的肩膀。待他往旁邊挪了挪,讓開了道之后,她才踏出了士兵們的保護圈,毫無遮掩地站定在那領頭的土匪面前,說道:“我們并無惡意,同時也絕不想將事情鬧大。這位兄弟如果不介意,大可帶我們上到你們寨子里去跟你們的老大談談?!?/br>
    是的,不想鬧大。

    廊坊不大,且離北平、天津極近。這除了意味著他們能夠及時援兵北平以外,更也意味著駐守在北平和天津的日軍時常會經(jīng)過此地。

    “這會不會有些太冒險了?”那給錦頤讓路的士兵小聲嘟囔道。

    畢竟,自古以來,剿匪便是一場傷筋動骨的戰(zhàn)爭。匪寨慣來占據(jù)天險要地,易守難攻,正規(guī)軍隊數(shù)千人或許也剿不下一個不過千人的土匪營寨。

    他們這甚至都不知道那土匪窩里究竟有多少土匪,只百余人就貿(mào)然的上山,豈不是太冒險了?

    所有士兵們的腦子里都閃過了這一念頭,只有張騰飛跟著踏出了士兵們的包圍圈,眼睛里閃著精光,點頭道:“可以談談。我們并不想同你們動用武力手段,我們只是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借貴寶地住一段時間罷了?!?/br>
    大咧咧的同百姓們住在一處,保不成什么時候就會泄露了機密,總是比不上有土匪作掩護的匪寨里安全的。

    瞬間,錦頤便同張騰飛想到了一處去了。而那領頭的土匪也沒糾結(jié)多久,只想著這些人只要跟著他們上了山,到了他們自己的底盤,憑借山上的兄弟們,總不至于還要害怕被這一百來人給占了便宜。

    “五爺……”跟在那領頭土匪旁邊的一土匪正想問問該怎么辦,便被他口里五爺干凈利落的抬手給止住了后話。

    “都放下槍,領著他們上山!”老五最后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錦頤和張騰飛一眼,見實在瞧不出什么,便只得命令道。

    他將身后的兄弟們分作兩部分,一部分隨著他走在前頭,一部分端著槍走在后頭,就怕中途錦頤他們?;ㄕ?,讓他們栽了跟頭。

    向著山上走了約莫三十來分鐘,他領著錦頤等人進到了寨子里的大堂里等著,顧不得寨子里其他兄弟們紛紛遞來的打探目光。命人在這守著人不許到處跑,便甩著皮毛大衣的衣擺,去請了他們寨子里的土匪頭子來。

    “說吧,你們都是些什么人?都想跟老子和兄弟們談些什么?”

    沒讓錦頤他們等太久,那老五便跟著那土匪頭子重新走進了大堂里來。

    那土匪頭子在經(jīng)過錦頤等人之時,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只等著他一屁股坐在了大堂中央那用貂毛當座墊蓋著的石座上、又將左腿一并抬到了座上用膝蓋搭著手肘后,這才瞥著錦頤和張騰飛的方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