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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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東軍在北大營發(fā)射空包彈是一個試探,可他們在其他地方的進攻卻決計不是試探。他們試探東北軍的態(tài)度,只是為了即時更改策略,決計不會因為東北軍的態(tài)度而放棄侵略的腳步。 不過是東北軍“不抵抗”的策略,更使得他們侵略得明目張膽罷了…… 她必須得承認(rèn),她有些陷入了自己思想的誤區(qū)—— 受著后世記憶影響,她一心只想著著要反抗、要斗爭,可她卻忘了,這是熱武器時代。從始至終,她從來不曾仔細(xì)的將日本軍隊的實際情況考慮在內(nèi)。 北大營一戰(zhàn),他們在北大營門口,用剩下的兩千多人才滅了對方最后的數(shù)百人。那么,在其他地方又會怎樣呢? 依著羅弘毅的解釋來看,即便東北軍去反抗了,那也只會是白給。 錦頤明白他的意思,可是—— “那就這樣不反抗啦?那就這樣等死啦?難道因為你們的不抵抗,北大營的將士們有少死一個?”錦頤問道。 就算是她先前估算錯誤吧,可是,在她看來,關(guān)于“反抗”這一點,終究是不會錯的。 而羅弘毅直到現(xiàn)在也沒真正替她解釋到點上。 作者有話要說: 關(guān)于日軍的理解,大家不要被那些什么抗日神劇給誤導(dǎo)了,早期的日本關(guān)東軍很牛,加上日本火力裝備很牛,加上東北好些火車線路被日本把控,東北軍的兵力很難及時集中,所以才說是東北軍對上日本軍是白給,這是史實。 當(dāng)然,作者君理解小天使們的想法,也理解小天使們的憤怒。所以這也不是為誰洗白,只是站在一個比較公正的位置上,以他們的角度,說一下為什么他們都會做出一個“不抵抗”的決定,想讓小天使們再把整個事件了解得更透徹一些。 雖然有些冒險,但作者君還是想寫自己想寫的東西,愛你們,么么噠(づ ̄ 3 ̄)づ ☆、第三十九章 “沈陽在確定向日方打開城門之后,日方向沈陽的攻擊已經(jīng)逐漸停止了?!绷_弘毅以一種極其平淡的語氣向錦頤闡述著這一“事實”。 他的意思是, 東北軍如果殊死抵抗, 反倒可能會死更多的人。 他只說到了東北軍的將士們, 卻一點也沒提到省里的百姓們應(yīng)該如何。興許, 他們并沒想到日軍是來侵略的,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想過百姓們會受到怎樣的迫害。興許,他們也想過了,畢竟“五三慘案”的慘象仍舊歷歷在目,可是,他們卻還是這樣決定了。 羅弘毅話說到這里, 錦頤本身又并不愚笨, 自然便也就能夠料想到他們的用意了。 其實, 不管他們是僅僅以為日本是來挑釁,還是真正意識到這是一場大規(guī)模的侵略,有關(guān)“不抵抗”的這一決斷,應(yīng)當(dāng)都是不會變的。 或者, 這便是政治家和普通人的區(qū)別。 一個人站得高了, 要考慮的東西便也就多了。甚至,往往走一步也都還要看三步。普通人可以意氣用事,可政治家卻不行。他們是不可能僅憑一時意氣,便不顧后果的做出任何一個決斷的。 就好比拿這“不抵抗”的命令來說吧,由錦頤看來,只覺得荒謬、憤怒和憋屈??墒? 這事不管放到誰身上,又有哪一個當(dāng)權(quán)者是在打得過對方的情況下,還愿意踩在脊梁骨上欺辱挑釁的? 無論日軍的目的究竟是他們想象的那樣,抑或是錦頤記憶里歷史的模樣,都已經(jīng)無需再掛懷了。因為無論如何,只長遠(yuǎn)看來,他們主張東北軍保留實力,都是無甚大錯的。 縱使心里有千萬種不甘心,但是,人始終是要學(xué)會蟄伏和忍耐的。 錦頤不是一個胡攪蠻纏的人,即便心里備受煎熬,她卻還是嘆了一口氣,對著羅弘毅陳述道:“我現(xiàn)在就領(lǐng)著紅七連的人回南京去。” 她想,她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瞧著東北一點點的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的。那么,倒還不如聽了高雙城的安排,早些回到南京去,眼不見心為靜。 反正,她終究有一天是會將那些侵略者給殺個痛快的! 錦頤轉(zhuǎn)過身便走出了羅弘毅的辦公室,身上滿是銳氣。一直到現(xiàn)在,她只要一閉上眼,腦海里仍舊清晰的浮現(xiàn)著李二狗從她身旁倒下的模樣。 * 所有的大街上都沒有人,整個夜晚,響徹著所有人耳際的槍響和炮鳴,使得第二日的沈陽,變成了一座空城。 錦頤趁著那些日本人還沒來得及封鎖火車鐵路的時候,甚至不敢回頭再多望一眼,便領(lǐng)著紅七連的士兵們搭乘上了離開的火車。 他們這一幫子人,離開南京的時候,個個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只覺得這次任務(wù)不在話下。等到他們回到南京了,卻全都變得沉默了。 倒也不是他們害怕戰(zhàn)場了,相反,北大營一戰(zhàn),他們擊殺了多少日本鬼子,心里便有多暢快。那些真正令他們感到難受的,是他們竟然在這樣的時候離開了沈陽。 一行人低迷的心情一直持續(xù)到回到南京的軍營里,直到瞧見錦頤剛一走進部隊,便被高雙城一早派來候著的士兵叫走,才漸漸消散了許多。 “這是怎么回事?” 紅七連的士兵們紛紛疑惑道,只有韓越一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皺起了眉頭—— 因著同錦頤私交甚好的緣故,整個紅七連的人里,只有他是知道高雙城是給錦頤通過電話的。而他們在那一通電話里所談?wù)摰?,平心而論,并不是什么令人愉悅的?nèi)容。 所以,他下意識的便覺得高雙城這次把錦頤叫去不會有什么好事了。 跟著傳話士兵離開的錦頤如同韓越一樣,心里隱隱有些不太好的猜測。但她的臉上,卻又半點沒有顯露出來。 “報告,教導(dǎo)員,紅七連連長來了。” 那傳話士兵敲了敲高雙城辦公室的門,見高雙城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從始至終,高雙城都在用著手中的鋼筆,不停在信紙上書寫著什么,眼神始終沒有從錦頤的身上劃過。 想了想,錦頤還是首先開口試探著問道:“教導(dǎo)員,你找我?” 沉默半晌,高雙城好像終于寫完了手上的東西一般,許久后才放下了鋼筆,雙手交叉著,抬頭對錦頤問道:“你知道你這次做錯了什么嗎?” 剎那,錦頤便知道,她的預(yù)感是準(zhǔn)確的—— 高雙城,是為了她在北大營領(lǐng)著紅七連煽動北大營將士抵抗一事才叫她來的。 抿了抿唇,錦頤心里很清楚高雙城是想要自己給出一個什么答案??墒?,就這一件事而言,她并不覺得自己又做錯什么—— 不管那些政治家們的心里打著什么算盤,難道北大營里七千多將士的生命就不是命了嗎?他們有什么理由去剝奪他們生存的權(quán)利? 有些事情,她可以為了大局去假裝看不見??墒牵齾s沒有辦法去哄騙自己的良心。 高雙城見錦頤沉默,神色有些凝重,“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舉凡是從國民軍校里出來的軍人,無不是抱著保衛(wèi)華夏的熱忱。可是,魯莽害人。要是換作你,你是要選擇犧牲一部分人去不抵抗,還是選擇犧牲全部的人?” 面對著高雙城的又一個問題,錦頤仍舊不答。 世間之事,十件里,總沒有一件是能夠盡如人意的。這一點,她在沈陽一行之中,了解得前所未有過的透徹。 高雙城見錦頤沒有反應(yīng),也不強求。松開了兩只交叉在一起的雙手,他從桌面上拿起他剛剛書寫著的信紙,遞到了錦頤的面前。 這是什么? 錦頤抬手從高雙城的手里接過那信紙,垂眸將那信紙的內(nèi)容掃視了一遍,有些不能詫異的問道,“處分通知?” “沒錯?!备唠p城點頭承認(rèn)了錦頤沒有看錯,“因為你擅作主張,未經(jīng)請示便擅自行動,嚴(yán)重違反了軍紀(jì)軍規(guī)的緣故,營里準(zhǔn)備給你處以暫時停職懲罰以示處分。至于停職多久……” 高雙城頓了頓,而后又接著道:“雖然你的這一行為并沒有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紅七連的士兵們也無一人損傷,但因為你這情況太過惡劣,所以營里綜合考慮,決定將你停職四個月。在這四個月里,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br> 錦頤聽著高雙城說完,手里捏著處分書,張了張嘴想辯解什么,最終卻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她已經(jīng)“違反”軍紀(jì)軍規(guī)一次了,如果再對營里的處分指令發(fā)出什么質(zhì)疑,豈不是又“違反”了一次? “是?!?/br> 錦頤對高雙城敬了個禮,將信紙折疊好握在掌心,便直接離開了高雙城的辦公室。 她邁著退往寢室走去,卻沒想到,才剛一進院子,她便瞧到韓越倚在在自己寢室的門框上。 “你怎么來了?”錦頤問道。 韓越同時也看見了錦頤。他立馬站直了身子,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先是問道:“錦頤,你怎么樣?教導(dǎo)員找你過去什么事?” “教導(dǎo)員通知了一下營里對我的處分。接下來我要被停職四個月。”沒有要隱瞞韓越的想法,錦頤握著處分書的手緊了緊,直接回答道。 “下面這四個月,連里就靠你先帶著了?!陛p輕呼出一口氣,錦頤像是對韓越囑托著什么似的,拍了拍韓越的肩膀。 “那你這四個月去哪?”也沒回錦頤好不好,韓越忽然問道。 停職的時候,當(dāng)然就不能待在軍隊里了。 錦頤聞言愣了兩三秒,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大概會回上海吧……”錦頤眼神有些恍惚。 她已經(jīng)許久不曾回到上海過了。 “嗯,回上海。” 錦頤回過神來,張口又說了一次,語氣里倒是肯定了許多。 * 十月一日,錦頤回到了上海。 在回來之前,她誰也沒有告訴。所以,當(dāng)齊玉茹打開家里的大門,卻看見是錦頤站在門口的時候,瞬間便抑制不住地抱著錦頤哭了起來。 “我的錦頤,你瘦了很多、黑了很多,你在外面受苦了呀!” 齊玉茹拉著錦頤進到了大廳的沙發(fā)上坐下,一邊用雙手不斷輕撫著錦頤有些英氣的面龐,一邊哭得稀里嘩啦。 “行了,孩子才剛回來呢,你就別哭了?!?/br> 謝峰德依舊是記憶里嚴(yán)肅的模樣。除卻剛看到錦頤時,面上有些動容外,一下子便又變成了原先的模樣。 齊玉茹聽了謝峰德的話,啜泣著止住了眼淚和哭聲。 坐在錦頤另一旁的謝錦言見狀,立馬便岔過了話題,抓著錦頤問道:“你怎么這么久都沒來信?上一次見你來信,你也只說你從國民軍校畢業(yè)了,怎么沒說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還有,你今天怎么忽然就回來了?” 錦頤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將自己從畢業(yè)之后的事情給三人講了個大概。 “什么?!那時候你在沈陽?!”齊玉茹聲音很是尖銳,一下就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不僅是她,便連謝峰德和謝錦言兩個人也直接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憤恨著“九一八”,聲討著日寇,同情著遼寧省的同胞們??墒?,他們決計是沒想過,彼時,他們的女兒、meimei就在戰(zhàn)場奮斗的! 身體任由齊玉茹“擺布”著,錦頤實在是無心顧及她的心情。便連想要解釋安慰的話,說出口也變成了—— “我是個逃兵!”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不要郁悶,雖然不能在東北抗戰(zhàn),但是咱可以去參加上海淞滬抗戰(zhàn)啊。 作者君盡量讓女主早點升職,多點主動權(quán)哈~ ☆、第四十章 無論是何種理由、何種借口,當(dāng)她帶著紅七連的兄弟們從沈陽離開的時候, 她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了自己是個逃兵—— 她身上穿著軍裝, 可是, 她卻沒有穿著這身軍裝去同敵人廝殺到底。 一直以來, 錦頤都陷入了一個死胡同,心里十分不好受。所以,在高雙城給她下發(fā)了處分通知的時候,她才會毫無異議、毫不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