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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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苓心中不由閃過一絲焦急,到了此時,眼看著自己的生命將要受到威脅之際,原本心里的那絲不切實際的幻想,終是散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拔下了頭上的一支花形玉簪,以靈力催動,意欲將其解封。 只是那碧情閣的女弟子此時雖然神智已失,但潛意識里,卻對那花形玉簪尤有印象,心中本能尚有一絲懼意,知道不能叫這東西近身,當(dāng)下便伸手扼住了子苓的咽喉,指間猛然發(fā)力,意欲在對方解封之前,直接將人解決。 雖是修士,但除體修之外,大多修士的rou體并不很強(qiáng)橫,子苓又是女修,拋開一身靈力與修為不提,在被人大力扼住了咽喉之后,只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耳邊開始出現(xiàn)嗡鳴,意識正在漸漸遠(yuǎn)去。 難道,竟是要死在這里嗎? 子苓眼眶中忽然有了濕意,一滴晶瑩自眼角滑落,抵在那只扼住自己的手臂上,卻喚不回昔日同門的一點(diǎn)遲疑。 子苓不甘心的掙扎,卻只覺得手腳發(fā)軟似棉花,毫無力氣。 師尊…… “!——” 一聲劍鳴。 一記悶哼。 在頸脖處施暴的怪力忽然消失,原本被舉起的子苓失去了借力物,登時腳下一軟,直接跌坐在地,鋪滿了一地的血液,將她身上這件最喜歡的的衣衫染的極艷,她卻再毫無心情去計較這些。 捂住脖子,一連串的咳嗦聲不斷逸出。 腳步是施暴者一分為二的尸體。 動作遲緩的抬起頭來,看見一粉一黑兩道身影正邁進(jìn)門來。 先頭那人手中所持長劍上,正有一串血珠滾落。 劫后余生的子苓瞪大了眼睛,淚珠不可抑制的從眼眶中滾落,似委屈,又似心安。 “景黎師兄……” 第一百一十章 濃郁到幾乎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令景黎下意識的蹙起眉,目光在滿地的殘尸碎rou上一掃而過,落在房內(nèi)那些已經(jīng)毫無理智可言的家伙們身上。 這般模樣,他并不是第一次見到。 思及一年前柘方府中出的意外,景黎心中不由一沉,四下掃視著,想要確定,是否有那東西的存在。 “咕嚕?!?/br> 一個東西滾至腳邊,帶著一身黏膩,在景黎鞋面上印出了一個血印。 景黎垂下眼眸,看見腳步似曾相識的腰形物體,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魔族?!?/br> 他心中一直對玄天宗的行事感到古怪,卻委實想不通,對方為何要這么做,現(xiàn)在看見再一次出現(xiàn)在眼前的變異魔種,終于把事都串聯(lián)上了。 看了眼房內(nèi)各自纏斗在一塊的人,聞人異又將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血海尸塊上,“人數(shù)不對。” 當(dāng)初進(jìn)來的起碼有近三百號人,而現(xiàn)在還在這房間內(nèi)的,卻不足一百,眼下雖然地上殘缺的尸體已經(jīng)堆積了不少,但也不至于有兩百之?dāng)?shù)。 幼時為了活命,不得不逃進(jìn)亂葬崗中的萬人坑,和那么多尸體朝夕相處的近十日,聞人異就是想對這些不敏感都不行。 景黎聞言一愣,他剛才心思都在那魔種之上,若非聞人異提起,他還真沒注意到這其中的人數(shù)之差。 當(dāng)下便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那些被血水浸染了的畫卷之上。 要說這房間里的古怪之處,這些畫卷必然算一份。 雖然還未明白它們在此間扮演了什么角色,但這些散落了一地,甚至很多人臨死前還緊緊握在手中的畫卷,顯然有著古怪。 “那些卷軸上,好像寫著什么東西……” 子苓呆呆的看著那兩人,聽到兩人的談話內(nèi)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仿佛腦中被糊進(jìn)了一團(tuán)漿糊,整個人都遲鈍的厲害。 想要插話,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本是想要向景黎道謝,卻頗為尷尬的發(fā)現(xiàn),對方從進(jìn)門開始,目光就沒落在自己身上過,即便是剛才自己喊了那一聲,似乎也并未引起對方的注意。 子苓抿了抿唇,不知為何,莫名的覺得有些心塞。 這會聽見兩人說到畫卷,正好觸動了腦中的那根弦,便小心翼翼的在一邊答道,“那些畫卷上寫些的,是天階功法……” “……全部?” 子苓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只是想到畫室中發(fā)生的這番變故,沒點(diǎn)了兩下,心中忽然的有些遲疑了起來,她倒沒想到這整個海底仙宮,都不過是魔族設(shè)下的一個局;只是懷疑那些包括她的師妹們在內(nèi),失去了理智,變成了殺戮機(jī)器的人在內(nèi),是否都是因為修煉不慎,從而導(dǎo)致了走火入魔。 景黎:“……” 聞人異:“……” 片刻后,聞人異一聲嗤笑,聽的子苓面色紫漲,柳眉倒豎,心中惱他無禮,冷聲道。“你笑什么?” 聞人異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聽見子苓質(zhì)問,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顯然是懶得與她多說。 真以為天階功法是大白菜,遍地都是么? 自記事以來,還從未被人這么當(dāng)面下臉,子苓登時氣的臉上都浮現(xiàn)了一層薄紅,恨不得沖上去給對方好看,偏偏經(jīng)了剛才那一遭,整個人都軟的跟團(tuán)面團(tuán)似得,頭重腳輕,別說上去找人算賬,就連站起身都有些費(fèi)勁。 子苓眼眶內(nèi)很快又染上了一層水氣,不服氣的瞪著聞人異,后者這會正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幅卷軸,只留了個后腦勺給她,頓時又氣又惱,再側(cè)過頭去看景黎,卻見兩人動作一致,都是對著手中的畫卷蹙起了眉頭。 原本還有一肚子話想要傾訴,這會也只得把話都吞了下去,神情忐忑,“景黎師兄,可是有何不妥?” 景黎不答,反問道,“我尚有一事不明,還望子苓姑娘為我解惑?!?/br> 一起出來的同門師妹們都已經(jīng)落了難,身邊只有景黎一個熟悉的人,子苓自然對景黎多了三分親近,更不提剛才景黎還幫了自己一把,一聽見景黎這么問,子苓馬上就露出一個但說無妨的表情,靜待下文。 “敢問這海底仙宮一事,子苓姑娘是從何處得知?” 子苓原本以為景黎要問的是畫卷的事,都已經(jīng)在心底打好了草稿,就準(zhǔn)備一吐為快了,卻沒想到對方問的會是這個,乍一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見景黎正看著她,即便心中還有不解,也還是答了。 “月前,我門中有一位師妹與飛虹派的一位師弟共結(jié)連理,舉行大典。我與幾位師妹一起去飛虹派道喜,宴席中途,忽然聽見有一桌上談及此事?!?/br> 因為她們門中的那位師妹并不是哪位長老之徒,只是一個普通弟子,而飛虹派亦不是什么大門派,因而這樁喜事,也不怎么有名,若非五師妹與那位師妹有交情,又邀她一同前去觀禮,她也不會出席。 子苓歪了歪頭,邊回憶邊道,“因為隔得有些遠(yuǎn),那桌人我也并不熟悉,也沒在意?!?/br> “待宴席散后,我們在回去的路上遇見了幾位無妄島的師兄。當(dāng)時,那幾位師兄正商量著要來漁城?!?/br> 碧情閣的姻親可謂是遍布修真界,而無妄島雖比不得那些一流勢力,但底蘊(yùn)亦是不小,倒是與碧情閣成就了好幾段姻緣,故而兩派之間的關(guān)系頗好。那幾個無妄島的弟子便也沒瞞著她們,反而邀請她們一同前往。 你們不會真的就這么來了吧? 景黎狐疑了看了子苓一眼,雖未說話,但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子苓耳朵上立時染上了一層粉色,否認(rèn)道,“自然不是景黎師兄想的那般!” 這種關(guān)于仙宮古跡的消息,有許多都是道聽途說,她還不至于蠢到聽風(fēng)就是雨。 “那幾位無妄島的師兄此前也并未去過漁城。”畢竟是那么個小地方,除非要出海,不然誰沒事到這地方來。“我們便想著再打聽一下消息,再說打算,可誰知道……” 子苓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么,隨即又搖了搖頭,還是繼續(xù)說了下去。“因為想著打聽消息,我們便也沒再急著趕路,誰知道,晚上在客棧投訴時,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店里還住著旋風(fēng)樓和天雷坊的人?!闭f到這里,子苓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八麄兙谷?,都是沖著這海底仙宮來的,那天雷坊,更是有兩位長老帶隊,正往準(zhǔn)備前往漁城?!?/br> 她八師妹養(yǎng)了一群千機(jī)蟲,是偷聽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晚上出去放風(fēng)時,正好聽了兩邊的壁角。 “天雷坊的人還提到,最早發(fā)現(xiàn)了這處仙宮的,是玄天宗的一個弟子,玄天宗的人早已出發(fā),恐怕這會早已經(jīng)到了漁城?!边@么多人都確有其事的在那信誓旦旦,言之矬矬言之鑿鑿,作為當(dāng)事人,很難不被影響,子苓多了個心眼,給她師父傳了個信,等了半日,接到她師父傳訊,說玄天宗首途翟明儒確實是在半個月前就帶著一隊弟子下山了,雖然不知仙宮一事是否屬實,但跑一趟也費(fèi)不了太多功夫——要是是個假消息,就當(dāng)白跑一趟,可要是真的,那就是天大的機(jī)緣了。 直到景黎問起這事之前,子苓都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可現(xiàn)下看著眼前兩個人都不說話,難免有些不安起來,惴惴道?!熬袄鑾熜郑俊?/br> 怪道這次來到漁城的,都是一些二三流的小門派,原本是用這種道聽途說的方式拐騙來的。 景黎看了看手上因為浸泡在血水里,而被污了畫面的卷軸,扯了扯嘴角,找了個儲物袋單獨(dú)把畫裝了,扔進(jìn)了儲物戒指里。 房間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修煉過畫卷上的功法,已經(jīng)入魔失去意識,大開殺戒的那些肯定已經(jīng)被魔種寄生,自然是沒有放過的道理。 只是,剩下的這些…… 光這么看,還真不好分辨究竟有沒有被魔種寄生。 景黎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先將那些已經(jīng)被寄生了的解決了再說。 余光一掃,正好瞥見子苓一臉不安的看著自己,頓了頓。“你……將這上面功法煉到第幾層了?” “哎?”子苓呆了一下,才老實答道,“第一層還沒煉完呢?!?/br> “?”這效率,不應(yīng)該,怎么說也是碧情閣的大弟子,不至于這么弱吧? “我先時因為陪師妹找一幅中意的丹青,花了不少時間?!边€有一個原因,便是她當(dāng)時選中的那幅芙蓉圖上的功法,其實與她本身屬性并不十分相合,她便沒有急于修煉,而是先將整套功法都研讀了一遍,這才開始。 這兩廂耽擱下來,自然比之旁人落后了不少,卻也因禍得福,雖有被一些魔氣入體,卻命大的沒被魔種寄生。 景黎沉吟了一會,“你丹田內(nèi),可有異象?” 子苓不明所以,卻也依言內(nèi)視了一番,她既然不曾被魔種寄生,自是毫無所獲,便搖了搖頭。 兩人這一問一答間,又有十幾個人身上發(fā)生了異變,狂性大發(fā)起來。 子苓一驚,她還尤未弄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看著又有人發(fā)狂,心中自是不安,又有許多困惑。“為什么他們會變成這樣?” 事實上,她想說的是,幾個人走火入魔也就罷了,這么多人扎堆一起發(fā)狂,這功法莫不是有什么問題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景黎覺得真是不容易,對方的智商終于上線了。 一直注意著對方子苓自然將對方神情看在眼內(nèi),眼睛驀地睜大,等著對方為其解惑。 正好又一顆魔種咕嚕嚕滾了過來,景黎用劍尖一挑,魔種瞬間就改變了軌跡,子苓下意識的伸手接住,那魔種在地上滾了那么多圈,早就成了個血球,直接把手給染了色。 接到手時子苓就后悔了,剛才怎么也該拿個帕子包一下的,只要一想到這東西沾過這許多人的血,就覺得燙手的很。只是都已經(jīng)接下了,再后悔也來不及,只好努力忽視手上的黏糊感,問道?!斑@是什么?” “魔種。” 原來是魔種啊。 一秒后,子苓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魔種?” 景黎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該是變異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