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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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穿過大門,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一尊高逾十尺的雕像安靜的佇立在中庭之內(nèi),靜默著等待來者。 陣陣夜風(fēng)帶著不知名的花香吹過,卷帶起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的細砂,仿佛給雕像蒙上了一層輕薄的金黃色紗幔。 蒼麒身形未動,就有一層無形的薄膜將他與景黎兩人阻隔在那風(fēng)沙之外,任那沙塵卷的再高,也沒法觸及兩人的衣角。 景黎并未在意那層隔砂罩子,此刻,他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這中途之內(nèi)。 如果說從幻境中出來后走的那條青色通道是雅致;其后經(jīng)過的雕刻滿了壁畫的走道是古樸大氣;那么,這中庭給他的感覺,就是,荒蕪。 漫天風(fēng)沙,枯藤老樹,被時間所侵蝕的巨型雕像。 不管是哪一種,無疑都在宣告著,這里已經(jīng)被時光過遺忘,在歲月的流逝中,愈漸蒼涼。 除了不知停歇的夜風(fēng),與飛舞的砂襯之外,這里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定格鍵。 景黎忍不住抬起頭,看了眼深藍色夜空中閃爍著的無數(shù)星辰,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傷感。 即使被砂土所覆蓋,卻仍然能從被風(fēng)吹起的那驚鴻一瞥中看出,這里當(dāng)初是何般的輝煌,就像是這里的主人,縱然當(dāng)初縱橫捭闔,睥睨天下,也早已隨著這中庭一起,消失在時間的長河里,從人們的記憶中淡去。 聯(lián)想到自己,從原先的世界消失,卻不知道,又有誰會記得他,就算記得,又能記得多久? 一時間,竟有些陷入其中。 “師弟?!?/br> 忽然之間,一道冰冷的劍意乍現(xiàn),令景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回過神,卻看過蒼麒神色淡淡的臉。 景黎一愣,隨即很快反應(yīng)過來。 這處傳承的主人,真不知是何人,竟然處處下套,稍不注意,便會被乘虛而入。 過去的事對于景黎來說,是想要深藏的傷疤,卻在這處傳承中一再被人揭開,除了最初那一瞬的不慍之外,更多的則是警醒。 他是絕對不希望,以后隨便來個誰,都能揭他傷疤的,而杜絕這一情況的先決條件,就是他自身的道心需要足夠穩(wěn)固,才不會給他人可乘之機。 心里打定了主意,再看見蒼麒面色稍冷,略一思忖,很快便想明了其中關(guān)竅。 從他拜師入九華那一日起,比起閉關(guān)狂人的師尊明玄,在修行一事上,反是身為師兄的蒼麒教導(dǎo)他良多,而其中,關(guān)于道心穩(wěn)固,與心境一事,更是不止一次的強調(diào)過。 而剛在幻境中栽了個大跟頭,多虧對方把自己拉了回來;誰知沒過多久,就又一次在對方面前被鉆了空子。 饒是景黎平時臉皮不算薄,這會也覺得有些尷尬,干咳一聲,赧然道,“剛才是我不夠謹慎,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br> 蒼麒看了景黎好一會,才頷首道,“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關(guān)進千幻閣,什么時候能勘破,什么時候再放你出來?!?/br> 蒼麒說這話時的語氣特別的輕描淡寫,如果不是有聽見千幻閣三個關(guān)鍵字,景黎都因為對方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了。 景黎抽了抽嘴角,千幻閣是九華宗內(nèi)一處極為特殊的存在,它的特殊就在于,在九華宗開山立派之初,有一位驚才絕艷,以陣法入道的師叔祖,為了造福后人,在飛升前際,窮盡畢生所學(xué),將其所會的三千多陣法,皆盡融入到一件天階法寶內(nèi),煉化出了千幻閣。 殺陣、困陣、幻陣…… 天下諸多陣法類型,千幻閣中無一不有,盡收囊中。 乃是試煉的絕佳好去處。 當(dāng)然,這千幻閣也不是人人都能去得的——那位師叔祖錘煉出千幻閣時,已經(jīng)是渡劫后期,就差一腳飛升,實力已經(jīng)達到恐怖的地步,因為想用千幻閣對九華宗弟子達到完美的試煉效果,所以,融入的全是高階陣法。 天地玄黃,那位師叔祖融入的陣法,最低級的都是地階。 從質(zhì)量上來說,特別的高大上,特別的有逼格。 以至于…… 九華宗在千幻閣里折了許多弟子…… 再然后,某一任九華宗掌教就明文規(guī)定了進入千幻閣試煉者,修為必須在金丹期以上,方可進入。 雖然景黎現(xiàn)在才筑基后期,按理是進不了千幻閣的,但景黎毫不懷疑蒼麒所說之言的真實性,特別識相的認慫,表示這回是真的受教了。 蒼麒不置可否的應(yīng)了一聲。 又過了一會,在景黎以為警報已經(jīng)解除的時候,冷不丁聽見蒼麒問道。 “你在幻境中,遇見了什么?” 景黎身形一頓,雖未回頭,卻能感覺到身后蒼麒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背脊之上,猶如芒刺在背。 在幻境中遇見了什么,在通道中相遇時,蒼麒并未開口,他自然也樂得不提,卻沒想到,因為剛才的不慎,還是令蒼麒起了疑。 一瞬間,景黎覺得身邊肆虐的砂塵都仿佛停歇了下來,周圍安靜的可怕。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蒼麒卻也并未開口催促,只是站在他身后,等他回答。 毫無疑問,對于景黎來說,蒼麒是特別的,是在整個修真界,他唯一能夠信賴的存在。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愿意把那些事告訴對方。 他并不想讓蒼麒知道,自己小時候的那些經(jīng)歷——那些他以為能夠得到父母喜愛而做的無用功,一次次希望過去的失望。 至少現(xiàn)在不想。 但是,他又在心里期望著,那扇被鎖上的門,能夠有人打開。 沉默了一會后,景黎有些無奈的轉(zhuǎn)過身,臉上的神情有些放空,扯了扯嘴角,避重就輕的回答道,“我看見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我一個人。” 景黎直視著蒼麒的雙眼,停頓了一會,又輕笑起來,低聲道?!熬瓦B師兄你,也不見了。” 近乎耳語的低喃被夜風(fēng)吹散在空中。 蒼麒瞇起眼睛。 即使景黎說那句話時的音量再小,但身為修士,五官本就敏銳,更何況蒼麒一直注意著對方,又怎么可能錯過。 景黎說完,就一臉無辜的看著蒼麒,仿佛剛才說話的不是他一般。 蒼麒看了眼看起來滿不在乎的景黎,沒錯過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令他不由想起那日在無極荒原之上,對方提起家里人時的模樣。 蒼麒的眉間,不由多出一絲褶皺。 一直暗中注意著蒼麒反應(yīng)的景黎不由眼神一暗。 蒼麒忍不住蹙眉道,“師弟因何以為,我會離開?” ……恩? 景黎一愣,未能反應(yīng)過來,就看見蒼麒緩步向他走來。 他與蒼麒之間,不過相距數(shù)步之遙。 即使蒼麒走的并不快,須臾之間,也就走到了他面前。 景黎曾與他說過家里的事,雖然只是稍一提及,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從景黎的神色間,并不難推測出對方自小生活的環(huán)境。 而兩人相識半年以來,擯除各自閉關(guān)以及某次意外,其余的時間里,兩人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形影不離。 多番接觸下來,蒼麒絕對比景黎以為的要了解他。 但就是因為這樣,蒼麒反而有些不悅。 正想開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臉色稍有緩解,但眉間的褶皺仍未展平,沉默了一會,才道。 “噩夢林一事,確是我大意了,才讓你遭罪。我當(dāng)日既已應(yīng)承你,不管如何,都當(dāng)做到,卻因我的疏忽,讓你受罪,確是我之失?!辈还墚?dāng)日應(yīng)承的理由為何,既然答應(yīng)了,就應(yīng)該做到,偏偏唯獨在景黎身上,一再失信。 噩夢林一事,不單是景黎的心魔,對蒼麒而言,亦是他重生之后,最大的敗筆。 聽到蒼麒提起噩夢林之事,景黎先是不解,隨即,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古怪,蒼麒這會聽起這件事做什么,該不會…… “那個,師兄……那件事本來……也不是你的錯啊……”誰會想到那里會有個傳送陣呢,再說,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蒼麒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所以,那一晚的記憶,對于景黎來說,并不是全然的黑暗。 而且在經(jīng)歷了先前的幻境之后,對于那一晚,初次殺人一事,景黎更是徹底放下,這會聽見蒼麒以自責(zé)的口吻說起,頓時不自在起來,生怕對方固執(zhí)過頭,一直在這事上糾結(jié),景黎忙不迭尋找新話題來引開對方的注意力。 “再說,師兄自己不也說了,不會再有第二次嗎?所以才在我的鈴鐺上存入你的劍意,這回我陷入幻境,可不就是師兄幫了我?師兄可千萬別再提以前的事,不然,我才要愧疚呢?!北緛砭筒桓扇耸裁词?,卻讓人因為自身的責(zé)任感一直自責(zé)什么,真是夠了。 蒼麒聞言沉默了好半天,才漠然道,“既是如此,師弟因何不信我?” “?”景黎瞪大眼睛,錯愕道,“我何時不信師兄了?”開玩笑,整個修真界,懷疑誰也不會懷疑你啊,師兄…… 蒼麒微垂下眼,不為所動?!叭舢?dāng)真信我,先時在幻境內(nèi),你的鈴鐺便不會響。” 如果對你來說,那是你的心魔,若真的信我能護你,又怎么,會深陷幻境無法自拔。 景黎愣住了。 若真論起來,他確實并不曾撒謊,不管是在心魔的問題上,還是在蒼麒的承諾上。但他也并不像自己所說的那般坦誠。 直到此刻,被蒼麒挑明,他才恍然,其實,他確實是,沒有相信過蒼麒,不是不相信對方會護他周全,而是不信,對方會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所以在他心里,心魔與蒼麒的承諾并不矛盾,可以并存。 景黎猛然低下頭,臉上帶著一絲被戳穿的狼狽。 夜風(fēng)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下,在空中起舞的砂塵也安靜的落在地上。 整個中庭,忽然安靜下來。 靜的只能聽見彼此清淺的呼吸。 一絲不屬于自己的墨色長發(fā)滑過臉頰,帶著些微的癢意。 干燥而溫暖的手將景黎的臉抬起,景黎不得不被迫抬起眼,他的視線和對方的視線簡單的觸碰到了一起。 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過相近,近的他能清楚的看見,對方瞳孔中,緊張無措的自己。 “我會一直在,在你抬頭的任意瞬間?!?/br> 第七十章 低沉沙啞的聲音中,似有股繾綣味道,蠱惑人心。 景黎一時怔住,同樣怔怔的仰頭望著那人。 他無法忘記那人的眼睛,深邃寧靜,似此時的夜空,靜靜盯著人看時,恍惚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 “!——” 溫馨的氣氛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就被一聲細微剝離開裂而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