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

    “傻孩子，周氏我只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可到了我自己的公司，那就是百分百?！敝芩挂兹嗔税研煳嫉念^發(fā)，說道，“這里面的事你不懂，不要問了?！?/br>
    徐渭是不懂，徐渭對那些彎彎曲曲做生意的事全不懂。他就是一根筋，父親和秦建做生意被害死，徐渭更害怕做生意。

    幾百萬就能害死人，周斯易家這種，徐渭連想都不敢想。

    周斯易從手機(jī)里翻出個號碼，“你讓你朋友打這個號碼，跟他聯(lián)系，那邊我打聲招呼?！?/br>
    “好?！?/br>
    “路我只能給到這里，具體發(fā)展都靠自己?！敝芩挂着牧讼滦煳嫉念^，“以后跟你這個朋友保持些距離，不值得深交?！?/br>
    徐渭怔住，周斯易戴上眼鏡，重新打開電腦，“我一會兒有個視頻會議，你先別過來了。”

    徐渭拿著周斯易的手機(jī)，看著那串號碼，半晌后才點(diǎn)頭。

    周斯易沒有把老貓簽到自己的公司，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過周斯易看在徐渭的面子上，也給了老貓一條路。

    徐渭把電話號碼發(fā)過去，很快電話就響了，徐渭拿起手機(jī)回房間。周斯易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問。

    他在徐渭這個年紀(jì)，也會盲目的相信朋友。周斯易沒有把老貓推開還有一個原因，放在自己夠得著的地方，來日若是真對徐渭有不利，他好插手。

    房間里，徐渭坐到窗戶邊。

    “你加這么號碼就行，具體簽約你跟周氏娛樂談?！?/br>
    “徐渭你牛逼了，謝謝?！?/br>
    “客氣什么？”徐渭說，“我們是朋友，你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幫過我?！?/br>
    “我那叫什么？你這個才是夠義氣?！崩县堈f，“我直接打電話就行么？”

    “你再等——”徐渭看手表，“一個小時吧，周斯易在忙，不知道打沒打電話。”

    “好的，我明白了?！崩县堈f，“晚上有時間么？請你吃飯?！?/br>
    “不去了?！毙煳急緛硐胝f今天母親生日，但是想到老貓之前的話，徐渭又把話咽回去了，說道，“到b市再見吧?！?/br>
    “好?！?/br>
    徐渭掛斷電話，半晌嘆一口氣，真他媽人間真實(shí)啊！徐渭拿起窗臺上的煙盒，取出一支煙咬著。他有煙癮，煙草的味勾引著他身體里熟悉的引子，骨頭就覺得舒服。但是徐渭最終又把煙扔了回去，沒敢抽。

    徐渭特寡淡的找了一盒糖，拿出一顆咬著。

    十一點(diǎn)，周斯易那邊結(jié)束。

    徐渭換了套衣服出門，周斯易放下電腦和文件，把一串車鑰匙遞給徐渭，“去接你媽?！?/br>
    “她不讓接。”

    “一根筋?！敝芩挂状魃鲜直?，扣上襯衣扣子，“走了?！?/br>
    徐渭：“……”

    兩人出門，在電梯里碰到十一樓的大媽，她上下打量周斯易，說道，“哎呀，這是殘疾了？”

    徐渭沒搭理她，電梯到一樓停下，電梯門打開徐渭忽然回頭笑著對那個大媽說道，“我考上了國音大學(xué)，快開學(xué)了，你兒子也快了吧？”

    大媽臉上青紅交加，“什么學(xué)校？都沒聽說過?！?/br>
    徐渭推著周斯易出去，周斯易讓司機(jī)留了一臺越野車。徐渭拉開副駕駛讓他坐進(jìn)去，繞到后面把輪椅放到后備箱。

    “嘖，又換車了？”

    徐渭懶得跟她說話，人的劣根性。徐渭發(fā)現(xiàn)自己也挺俗的，剛剛那話說的特小家子氣，周斯易會不會嘲笑他？

    徐渭關(guān)上車門，繞到駕駛座上車。把車倒出去，說道，“你系好安全帶。”

    “跟那種人置什么氣？”周斯易淡淡道，“她看到的就那么多。”

    “她才殘疾了呢！”徐渭把車開出小區(qū)。

    周斯易很少見徐渭發(fā)脾氣，伸手揉了揉徐渭的頭，“炸毛了？給你順順?！?/br>
    徐渭甩掉周斯易的手，“別動我，開車呢?！?/br>
    兩人到培訓(xùn)班的時候，陳玲還沒下課。徐渭下車買了兩盒酸奶，遞給周斯易一盒，“還得等會兒?！?/br>
    這地方挺破的，路邊正經(jīng)停車的地方都沒有，地上坑坑洼洼。

    “你媽是鋼琴老師？”

    徐渭點(diǎn)頭。

    “這里環(huán)境不怎么好，晚上還加班么？”

    “看有沒有學(xué)生晚上來學(xué)，有的話得加班。”

    “那很不安全?！?/br>
    以前是父親來接，現(xiàn)在父親沒了，徐渭趴在方向盤上，沉思片刻說道，“好一點(diǎn)的培訓(xùn)班都要教師資格證，或者鋼琴證書，她沒有?！?/br>
    一點(diǎn)四十，培訓(xùn)班門口的家長越來越少。徐渭才看到母親的身影，他剛要打開車窗叫母親。忽然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堵在了母親面前。

    徐渭一怔，推開車門直沖出去。

    周斯易沒拉住徐渭，抽出拐杖推開車門出去。

    “陳老師，我是真心想跟你好——”男人說著就毛手毛腳想抱陳玲，斜里一個矯健身影一閃而至。男人回頭，來人一拳砸在他的臉上，男人仰面摔在地上。

    徐渭攬住母親的肩膀推到身后，又狠狠踹了地上的男人一腳，“你他媽再敢sao擾我媽，我弄死你！”

    “寶寶你別沖動！”陳玲害怕打出人命，拉住徐渭的手。

    有人圍觀，鬧哄哄的湊了一堆。地上的男人掙扎起來，吐出一口血沫，一下子就來勁了，“小兔崽子跟你老子橫呢？”

    膝蓋驟然一疼人就跪了下去，頭沒抬起來，周斯易的拐杖就抵在他的脖子上。周斯易冷眸掃過他，一身殺氣，“誰老子？”

    周斯易的聲音很慢，也沒有說臟話。偏就那矜貴冷厲的氣場，讓人敬畏。脖子上尖銳的拐杖壓著血管，男人漲紅著臉不敢再說話。

    “徐渭，帶媽去車上。”周斯易那個媽說的很含糊，他幾十年沒叫過這個字，特別扭。

    徐渭強(qiáng)行推著陳玲拉開車門塞進(jìn)去，鎖上車門才跑過來扶住周斯易，“哥?！?/br>
    “再有下次，就不是打一頓這么簡單?！敝芩挂咨ひ舯?，收回拐杖，睥睨地上的人?！澳銜蠡趤淼竭@個世上?！?/br>
    周斯易示意徐渭先走，他走在后面。

    徐渭生怕那人撲過來打周斯易，就警惕的盯著，一直到周斯易上車才繞到另一邊。黑色奔馳越野悍然，老男人抹掉鼻子上的血，再不敢貿(mào)然動手。

    陳玲竟然有兩個兒子！

    周斯易打開一瓶水遞給陳玲，說道，“壓壓驚?！?/br>
    陳玲覺得很丟人，接過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女人被sao擾，在這個小環(huán)境，多半都是啞巴吃黃連。傳出去壞的還是她的名聲，她現(xiàn)在是寡婦，誰都敢來踩一腳。

    徐渭怒氣沖沖，“那狗東西經(jīng)常來sao擾你？”

    “別說了?！?/br>
    “為什么不說？做錯事的又不是你?！毙煳寂瓪馕聪?，“報(bào)警了么？”

    “這種事警察怎么會管？鬧大了還丟人?！?/br>
    “誰說警察不管？被侵害的是你，你丟什么人？”徐渭說，“丟人的是那個狗東西?！?/br>
    “話是這么說，但——”

    “沒有但?！毙煳即驍嗔岁惲岬脑挘澳憧傁矚g把別人的罪歸到自己身上，你每次都這樣，別人欺負(fù)你，連還手都不會，你就不能硬氣些？你有我，你不是沒人撐腰。”

    “徐渭。”周斯易冷靜提醒徐渭，“注意情緒，看著路?！?/br>
    炮仗似的徐渭戛然而止，暴躁也隨之落下。

    第76章

    車到酒店, 徐渭沉默著拿下輪椅推著周斯易。不知道是周斯易包下了整個餐廳, 還是過了飯點(diǎn)，整個餐廳空蕩蕩。

    三人入座, 徐渭灌了一大杯檸檬水才冷靜下來, 一拍腦門, “我忘記訂蛋糕了。”

    “我訂了。”周斯易說，“提前訂了餐, 你們喜歡吃什么可以再加?！?/br>
    徐渭把菜單遞給母親, 陳玲經(jīng)過前面的打擊，又縮回殼里了。“你們決定就好?！?/br>
    一頓飯陳玲吃的恍恍惚惚, 徐渭也很不開心, 這事鬧的。期間陳玲去洗手間, 周斯易喝了一口水，看徐渭，“你不要那么對你媽說話?！?/br>
    徐渭壓下去的怒氣又有上升的跡象，周斯易認(rèn)真注視著徐渭, “你現(xiàn)在想發(fā)脾氣？為什么？”

    “我覺得我沒說錯?！?/br>
    “在你極其沒有安全感又受到侵害的時候, 我那么說你, 你會是什么樣的感受？”周斯易放下餐巾，道，“換位思考?！?/br>
    徐渭沉默。

    “你可以跟她講道理，但不要用教訓(xùn)的語氣。”周斯易說，“沒有人喜歡聽教訓(xùn)?！?/br>
    徐渭又喝了一杯冰水，有些無力。什么都改變不了, 他還得靠著周斯易活，又怎么養(yǎng)活母親？

    周斯易的每一句話都打在他的臉上，打的徐渭火辣辣的疼。

    陳玲回來，顯然是哭過，眼睛紅紅的。周斯易把卡遞給徐渭，說道，“去結(jié)賬。”

    陳玲立刻站起來，“我來吧。”

    “我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敝芩挂椎溃罢埬燥??！?/br>
    徐渭轉(zhuǎn)身就走。

    陳玲第一次來這種餐廳，也不知道規(guī)矩，怕鬧出笑話就沒有再爭買單。周斯易傾身給陳玲倒水，說道，“我和徐渭都是您的孩子，您不用跟我見外?！?/br>
    剛剛周斯易站在他們面前，擋下一切的時候，陳玲是把他當(dāng)自家人。

    “謝謝?！?/br>
    “如果您覺得d城環(huán)境不太好，可以跟徐渭一塊去b市?！?/br>
    “這就不用了，給你們添負(fù)擔(dān)?！标惲峥戳丝粗芩挂?，挺俊俏的小伙子，自家是個姑娘的話，肯定很滿意這個姑爺。但徐渭是男孩，找個男媳婦，她難以釋懷，“我在這里挺好的，今天是意外?！?/br>
    “那換個地方?。俊敝芩挂姿伎剂撕芫?，徐渭生活的地方太雜亂，什么三教九流都有。防不勝防，不如徹底把徐渭帶到自己的世界，“徐渭學(xué)藝術(shù)，他以后會走上藝術(shù)家的道路，他應(yīng)該更純粹一些?！?/br>
    “純粹？”陳玲忽然笑了起來，有些諷刺，“喪失生存能力？”